他坐在破屋的土炕上,借着月光摸那枚铜镜。
镜面光滑,碎口边缘却不刮手,像是被人摩挲了很多年。
他试着用指尖碰了碰镜面,没反应,又把白天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在镜前,还是没动静。
首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镜面突然亮起微光。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断断续续的,像被风吹得变了调:“……锁灵咒……破了丝……凡尘浊气……引气……”林砚猛地睁开眼,铜镜的光己经灭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就是镇上说书先生说的,修仙者存气的地方,以前平平无奇,现在却有点发暖,像揣了个小暖炉。
第二天一早,他没去采药,而是按照脑子里那个声音的指引,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试着“吸气”。
以前他也听镇上的游方道士说过“吐纳”,试了无数次都没用,今天却不一样——清晨的雾里,好像有无数细小的凉丝,顺着他的鼻子往身体里钻,最后都聚到了丹田那处暖炉里。
他一激动,猛地吸了口气,却呛得咳嗽起来。
丹田的暖意散了些,铜镜又轻轻烫了一下,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慢……浊气杂……要筛……”林砚静下心,慢慢调整呼吸。
太阳升起来时,雾散了,他丹田的暖意又聚了些,身上也好像轻快了点——他记得王掌柜说过,这是“炼气期”的征兆,是修仙的第一步。
可没等他高兴多久,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个穿青袍的中年人,和昨天雾里那个修士的衣服很像,只是袖口的云纹更细,腰间挂着块玉牌,上面刻着“青云宗”三个字。
中年人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林砚,突然顿住了,眼睛亮了亮:“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是不是在吐纳?”
林砚攥紧了藏在袖口里的铜镜,点头:“林砚。”
“林砚……”中年人走过来,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传来一股温和的气,探进他的丹田。
林砚想躲,却被对方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片刻后,中年人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不错,引气入体,虽然灵气稀薄,却是块可塑之才。
我是青云宗外门执事李修远,这次来青溪镇,就是为了找像你这样有灵根的孩子。”
林砚想起昨天的爆炸,还有黑衣修士说的“青云宗的狗”,心里发慌,想摇头,却听见李修远又说:“进了青云宗,有丹药,有功法,不用再靠采药换馒头,还能长生不老。
你爹娘不在了吧?
跟我走,以后青云宗就是你的家。”
“长生不老”西个字,像根钩子,勾住了林砚的心。
他想起父母临死前的模样,想起自己这三年忍饥挨饿的日子,又摸了摸袖口里的铜镜——那里面的声音没再响,好像默认了他的选择。
“我……我去。”
林砚抬起头,看着李修远,“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李修远笑得更欢了,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林砚,“这里有两颗辟谷丹,路上吃。
我们御剑走,快得很。”
林砚接过布包,跟着李修远走出院子。
青溪镇的雾己经完全散了,阳光照在老槐树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破屋,心里有点空,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这雾散的青溪镇上,慢慢开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