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雨丝斜织,在车窗上蜿蜒成一道道冰冷的泪痕,
将窗外霓虹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廉价的色块。江临靠在后座昂贵的真皮座椅里,
昂贵的古龙水气息几乎盖不住他眉宇间凝结的烦躁。又一个无聊透顶的酒局,
一群无聊透顶的人,说着千篇一律的奉承话,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开快点。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酒精浸透的沙哑,
手指无意识地扯松了束缚在脖颈间的意大利手工领带。司机在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应了声“是”,脚下油门加重了几分。黑色流线型的跑车如同一尾沉默的鲨鱼,
切开湿漉漉的夜色,引擎的低吼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车子即将滑过一个光线昏暗的路口时,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口踉跄着冲了出来。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
脆弱,仓惶,直直地扑向车头刺眼的光束里。“吱——嘎——!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刹车声猛地炸响,轮胎在湿滑的柏油路上绝望地摩擦,
留下两道狰狞的黑色印记。巨大的惯性狠狠将江临往前掼去,昂贵的真皮头枕撞在额角,
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钝痛。“操!”他低吼一声,怒火瞬间燎原。顾不上额角的疼痛,
他一把推开车门,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
雨水立刻打湿了他那件从米兰空运回来的限量版衬衫,浅色的昂贵面料迅速洇开深色的水渍。
五万块。这个念头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随即被更大的怒火淹没。“找死吗?!
”他几步冲到车前,声音里淬着冰碴。昏黄的路灯吝啬地投下一点光晕,
勉强照亮了倒在地上的人。那是个年轻男人,单薄得几乎能被这雨夜吞噬。
廉价的外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他蜷缩着,像一只受惊的虾米,
苍白的脸上沾着泥水,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微微颤抖。
几缕被雨水打湿的黑发黏在额角,衬得那张脸愈发没有血色。
江临满腔的怒火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软墙。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目光扫过地上那辆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老旧自行车,又落回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着余怒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莫名的滞涩感,堵在他的胸口。
2 病房对峙救护车尖锐的鸣笛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光撕破雨幕。江临皱着眉,
看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单薄的身体抬上担架。司机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
小声汇报着情况。江临没说话,只烦躁地挥了下手,示意司机处理后续,
自己则弯腰钻进了跟着救护车来的另一辆车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在他昂贵的衬衫领口洇开更深的痕迹。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刺鼻,
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陈旧气息,弥漫在拥挤的病房里。空气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江临推开那扇漆色斑驳的病房门时,眉头拧得更紧。他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种充斥着廉价药味和底层挣扎气息的地方。病床靠窗,
那个被他撞倒的年轻人正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窗外的天光是一种灰蒙蒙的惨白,
毫无温度地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却显得皮肤下透出一种病态的青色,
嘴唇也干裂得起了皮。他穿着宽大的、洗得发白的病号服,整个人陷在里面,
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脆弱得不堪一击。左手打着石膏,固定在胸前,
右额角贴着纱布,边缘渗出一点暗红。看到江临进来,年轻人明显瑟缩了一下,
那双原本低垂着的、空洞望着被角的眼睛猛地抬起,像受惊的小鹿。
那里面瞬间闪过惊惶、不安,还有一丝极力想要掩藏却泄露出来的…无措的卑微。
他下意识地想往被子里缩,牵扯到伤处,疼得他轻轻抽了口气,
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潮红。“江…江先生?”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伤后的虚弱和一种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尾音的细微颤抖。江临没应声。
他几步走到床前,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揉搓他的神经。
他只想尽快了结这桩麻烦事。“赔偿。”他言简意赅,声音冷硬,
带着惯常处理事务的疏离和不耐,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支票簿,
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支同样价值不菲的钢笔,金属笔帽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冷光,
“开个价,包括你后续的治疗费、误工费。”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对方打着石膏的手臂和额角的纱布,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精神损失。
”他等着对方的反应——或许是愤怒的控诉,或许是卑微的讨价还价,
或许是为了家人而强撑的坚强。这些戏码他见得太多了。然而,
病床上的人只是更紧地抿住了干裂的唇,那双向来显得怯懦温顺的眼睛,
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冰,透出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没有看江临,
也没有看那张能轻易改变他命运的支票。他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不用了,江先生。”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是我自己…不小心。”江临捏着支票簿的手指微微一僵。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要赔偿?这不合逻辑。他审视着对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死水。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江临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年轻人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只手正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谨慎,摸索着身下的枕头边缘。然后,
他的小指极其隐秘地勾了一下,一个极小的、白色的、印着模糊英文的药瓶,
被他以一种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塞进了枕头底下那个松垮的缝隙里。动作太熟练了。
熟练得让人心惊。3 秘密曝光江临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那药瓶的形状和颜色,
他隐约觉得眼熟……似乎曾在某个被家族刻意遗忘的、终日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瞥见过。
那是一种沉甸甸的、令人不适的记忆碎片。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的躁意猛地攫住了江临的心脏,
比他昂贵的衬衫被雨水浸透时更加粘腻难受。他看着对方那张苍白、平静、带着伤痕的脸,
看着那双低垂下去、重新变得空洞无物的眼睛,那句“不用赔偿”的平静拒绝,
忽然像一根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了他心里某个从未被触碰过的角落。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的玻璃。病房外走廊里偶尔响起的推车声、模糊的说话声,
都成了遥远而扭曲的背景杂音。
江临的目光死死钉在年轻人那只刚刚收回、此刻正无意识揪着被单边缘的右手上。
那几根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却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是什么?”江临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风雨前沉闷的雷声,
每个字都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压迫感,直直砸向病床上的人。年轻人猛地一颤,
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他飞快地抬起眼帘,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惊惶填满,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巨石砸碎。
他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点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
只剩下赤裸裸的、无处遁形的恐惧。“我…我……”破碎的音节卡在喉咙里。
江临没给他编造谎言的机会。他上前一步,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甚至有些粗暴。
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病床。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那个松垮的枕头边缘。“不!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从年轻人喉咙里挤出,带着绝望的颤音。
他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本能地抬起,想去阻拦,却在半空中僵住,
对上江临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燃烧着某种奇异怒火的眸子时,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颓然落下。江临的手指轻易地探入枕下,准确地抓住了那个小小的、冰凉的塑料瓶。
他把它抽了出来,举到眼前。瓶身是磨砂白,标签是冷硬的蓝色字体。即使隔着一段距离,
Sertraline Hydrochloride Tablets盐酸舍曲林片。
下面一行更小的中文适应症说明,清晰地印着:用于治疗抑郁症的相关症状。盐酸舍曲林。
抑郁症。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江临的脑海。他捏着药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药瓶坚硬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
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炬,再次攫住病床上的人。这一次,
他看得无比仔细。那过分的苍白,那眼底挥之不去的浓重青影,
那即使在暖光下也透不出一丝血色的嘴唇,那瘦削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肩颈线条,
还有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浓稠的疲惫和空洞……所有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
此刻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残酷而清晰的答案。那根本不是单纯的病弱或惊吓过度。
那是被沉重碾磨过的、日复一日的煎熬痕迹。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江临胸腔里猛烈翻腾。
那强装出来的平静和小太阳似的温顺;有猝不及防的震惊;还有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东西,
像冰冷的潮水,带着沉重的泥沙感,漫过心口,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
这股潮水冲刷着他,让他想起了那个同样被阴影笼罩的、童年记忆里模糊的身影。“陈屿。
”江临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哑,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砂砾,
摩擦着紧绷的空气。这是他从医院登记信息上看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
陈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个名字被对方如此冰冷地叫出,像是一记耳光。
他猛地低下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捂住了脸,细瘦的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起来,
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是藏匿已久的秘密被当众撕开的羞耻和痛苦。泪水从他指缝里汹涌而出,
瞬间打湿了手背和病号服的袖子。他像一只被剥光了所有防御、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小兽,
只剩下最原始、最无助的颤抖。江临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屿崩溃。
他手里的药瓶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病房里只剩下陈屿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和窗外越发沉闷的雨声。那股翻腾的情绪最终沉淀下来,
化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蛮横的决定。
他烦躁地将那个小小的药瓶塞进自己西装裤口袋,坚硬的棱角隔着薄薄的布料抵着他的腿侧。
“跟我走。”江临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冰冷得像是在宣布一个判决。
陈屿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惊愕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茫然地看着江临,
仿佛没听懂这简单的三个字。“我说,”江临俯下身,阴影沉沉地压向他,
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一字一顿地重复,“跟、我、走。现在。
”他的目光锁住陈屿那张泪痕狼藉、写满惊惧的脸,
声音里淬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别让我说第三次。”4 浴室崩溃没有解释,没有承诺,
只有冰冷的命令。深夜,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
江临名下的这栋顶层复式公寓如同一个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盒子,
只有冰冷的线条和昂贵的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机质的、混合着皮革和昂贵香氛的味道,
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陈屿被安置在二楼一间宽敞得近乎空旷的客房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像一片倒悬的星河,美得虚幻而疏离。
身下是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进口床垫,盖在身上的是轻薄却异常暖和的羽绒被。
这与他之前那个终年潮湿、墙壁斑驳、仅有几平米的小隔间相比,是另一个世界。然而,
这极致的舒适并没有带来丝毫暖意。陈屿蜷缩在床中央,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石膏固定的手臂沉重地压在胸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的闷痛。他不敢闭眼。
一闭眼,就是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
身体被撞飞时那短暂的失重感……然后是江临那张在病房灯光下冰冷审视的脸,
和他最后那句不容置疑的“跟我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上来,
勒得他几乎窒息。江临是谁?高高在上的富家子,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他这种蝼蚁命运的存在。
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怜悯?一时兴起?还是……一种更可怕的掌控?
他那句“别让我说第三次”里蕴含的冷酷,让陈屿不寒而栗。
身体上的伤痛和心里翻腾的恐惧焦虑交织在一起,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
胃部一阵阵痉挛,恶心感涌上喉咙。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来压制内心的惊涛骇浪。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几个小时。窗外那片虚假的星河依旧璀璨,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陈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黑暗在视野边缘开始蔓延。他知道,他必须吃一片药。
那小小的白色药片,是他在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勉强维持漂浮的浮木。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牵扯到全身的伤痛,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打着石膏的手臂,用没受伤的右手支撑着,一点点挪下床。
脚踩在冰凉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寒意直透骨髓。他扶着墙壁,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一步一顿地挪向房间自带的浴室。浴室很大,黑白灰的色调,冷硬得像样板间。
巨大的镜面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头发被冷汗濡湿贴在额角,
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瘦削的身体上,左臂被笨重的石膏固定着,
整个人像一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破碎的玩偶。他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那空洞的眼神让他害怕。他拧开巨大的镀铬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需要冷水,
需要这刺骨的寒意来浇熄脑子里那些疯狂叫嚣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他俯下身,
将脸凑近水流,冰冷的水花溅在脸上、脖颈上,带来短暂的刺激。他摸索着口袋,空空如也。
药瓶……被江临拿走了。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死死咬住的牙关,
在空旷冰冷的浴室里回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没顶。他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沿着冰冷的瓷砖墙壁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冰冷的、不断溅落水花的地面上。
冰冷的水流无情地冲刷着他单薄的脊背,刺骨的寒意钻心蚀骨。他把自己蜷缩得更紧,
像一只试图躲回母体的虾米。左臂的石膏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手腕内侧,那道隐藏在石膏边缘、早已结痂又被反复撕开的旧伤痕,在冰冷水流的刺激下,
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麻痒。他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的指甲,
狠狠地、一遍遍地抠刮着那道伤痕的边缘。粗糙的指甲划过脆弱的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奇异地压过了心底那片无边无际、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沼泽,
带来一丝扭曲的、短暂的清明。
“没用的…废物…只会拖累别人…”脑子里那个熟悉又恶毒的声音又开始低语,冰冷而尖锐,
“连死都死不利索…还弄脏别人的地方…”“哗啦——!”一声突兀的巨响,
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浴室里炸开!陈屿猛地一震,惊恐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
看到浴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门框边,
江临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像一尊骤然降临的、散发着寒气的雕塑。他只穿着睡裤,
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匆忙跑来的。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眼底翻涌着陈屿从未见过的、近乎狂暴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江临的目光如同冰锥,瞬间钉在蜷缩在地的陈屿身上,
扫过他湿透的、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嶙峋骨头的病号服,
扫过他那只抠在腕间伤痕上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的手,
最后落在他那张被水和泪水彻底浸透、写满绝望和惊惶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屿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巨大的羞耻感像滚烫的岩浆,
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藏起那只抠着手腕的手,想蜷缩得更小,
想把自己从这个冰冷的空间里彻底抹去。然而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陈屿扯动了嘴角。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调动面部肌肉,
挤出一个他惯用的、用来掩饰一切的表情。一个笑容。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
比哭还要难看。湿透的黑发黏在额角,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滚落,流过那个扭曲的弧度。
他仰着头,视线努力聚焦在江临那张冰冷震怒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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