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梅淬毒梧桐巷的雨丝缠着消毒水的气味，从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渗进来。
徐锦禾跪在ICU病房外的瓷砖上，湿发黏在苍白的脖颈，
手里攥着被撕成碎片的《茧房》设计图。父亲最后的呼吸声混着心电监护仪的哀鸣，
在耳膜上烙下一串冰冷的数字——3分17秒，那是机器停止跳动的时间。“徐明川的债，
用这些废纸抵利息倒挺合适。”程景淮的声音像把淬毒的刀，划破走廊的死寂。
他斜倚在消防栓旁，黑色校服衬衫松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未愈的烟疤。
那是上周徐锦和程景淮玩闹不小心用烟烫的，
而现在昔日竹马却攥着她的手腕说：“徐家倒了，你连发疯的资格都没有。
”徐锦禾的指甲抠进掌心，碎纸边缘的血渍在米色图纸上晕开一朵锈色的花。三小时前，
这群人踹开病房门的瞬间，她就该明白的。程家要的不是钱，
是徐明川用二十年筑起的建筑王朝彻底崩塌。“程景淮...”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看着少年锃亮的皮鞋碾过父亲的手稿。红色羊皮底沾着设计图边角的金箔，
那是徐明川为女儿十八岁生日特意镀的。玻璃碎裂的脆响炸在耳畔。徐锦禾猛地抬头，
程景淮正把父亲最珍视的威尼斯水晶镇纸往墙上砸。飞溅的棱角划过她眼角，
温热液体滴在锁骨，和校服前襟的墨迹混成肮脏的紫。
“求你把《茧房》还给我...”她扑过去抓他裤脚，却被皮鞋尖挑着下巴抬起头。
程景淮眼底浮着层她看不懂的雾，指尖烟灰簌簌落在她睫毛上，“徐锦禾，
你现在像条丧家犬。”走廊忽然响起错乱的脚步声。
徐锦禾瞳孔骤缩——三个纹着青龙白虎的男人正拖着她母亲的头发往这边拽。
母亲旗袍上的苏绣牡丹被血浸透，怀里还死死抱着她设计图纸要用的画具箱。“不要！
”她嘶喊着要冲过去，却被程景淮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少年掌心滚烫，
腕间却缠着根褪色的红绳——那是十四岁夏令营时，她用建筑模型剩下的红铜丝编的。
“看清楚。”他贴着她耳畔低语，薄荷烟的气息刺得她发抖，“从今天起，你每流一滴眼泪，
徐家就多一道口子。”急救铃突然疯响。徐锦禾看着母亲被拖进隔壁处置室，
不锈钢器械碰撞声混着压抑的呜咽穿透薄墙。程景淮松开手时，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黄铜钥匙——是父亲书房保险柜的。“给你三小时。
”程景淮转身时，校服后摆扫过她渗血的膝盖，“拿不到《茧房》的原始图纸，
你猜那些催债的会不会发现徐夫人藏在钢琴里的安定片？”几天后，
暴雨拍打着考场玻璃窗时，徐锦禾还在嗅着手背残留的乙醚味。额角的伤口渗着血，
将答题卡上的考生号染成模糊的红。距离语文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她却连作文题都没看清——半小时前被人堵在巷口时，
混混头子狞笑着说：“程少爷要你永远踏不进美院门槛。”监考老师第三次投来狐疑的目光。
徐锦禾颤抖着去够2B铅笔，突然看见窗外飘着个熟悉的影子。
程景淮倚在马路对面的迈巴赫旁抛接打火机，火苗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像极了他锁骨下那个烟疤的形状。最后一滴血晕开在作文格上时，
徐锦禾恍惚想起那个红绳断裂的黄昏。十六岁的程景淮把她困在画室储物柜里，
鼻尖蹭着她耳垂轻笑：“徐锦禾，你爸造的楼塌了会压死多少人？
”那时她以为只是少年恶劣的玩笑。收卷铃响起的瞬间，
她终于看清作文题——光与影的共生。
第二章：雪色新生A市太平国际机场的落地窗结着蛛网般的冰花，
徐锦禾拖着28寸行李箱穿过海关闸机。零下二十度的风从自动门缝隙钻进来，
将她的呢子大衣吹成鼓胀的帆。手机在掌心震动，
第八条陌生短信跳出屏幕：中央大街的秋林百货有卖加湿器。她删掉短信，
指腹摩挲着行李箱拉杆的划痕——那是三天前催债人用斧头劈门时留下的。
身后突然传来行李箱倾倒的巨响，徐锦禾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建筑模型，
却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当心。"金丝眼镜闪过冷光，
男生修长的手指扶住她摇摇欲坠的模型箱。他米色高领毛衣外罩着驼色大衣，
袖口露出的铂金腕表折射着顶灯，
秒针走动时发出极轻的嗡鸣——和程景淮十八岁生日宴上戴的那块江诗丹顿一模一样。
徐锦禾后退半步，后腰抵上行李传送带。
男生胸前的校徽泛着银光：冰城大学建筑系研究生会主席，陈星野。
---建筑系迎新晚会的光污染刺得人眼疼。徐锦禾缩在礼堂最后一排，
手机荧光映亮助学贷款驳回通知。舞台追光灯突然扫来，陈星野握着话筒轻笑，
腕表在光束下划出流星般的轨迹。"今年最特别的迎新礼，是给贫困生提供教授助理岗位。
"掌声如潮水中，徐锦禾盯着申请表上的推荐人签名：徐明川。
父亲的名字被打印成宋体三号字，像一记耳光抽在脸上。三年前拍卖会上，
程景淮撕碎父亲手稿的画面突然闪回，碎纸机轰鸣声刺穿耳膜。
散场时人群裹挟着她往出口涌，薄荷混着广藿香的气息突然逼近。
陈星野将申请表拍在她掌心，指腹划过她虎口结痂的烫伤："徐同学的设计图，
让我想起徐明川先生获普利兹克奖的《茧房》。"夜风掀起窗帘，
锦禾看着模型箱上父亲贴的卡通贴纸——那是她十二岁第一次画出完整建筑图时得到的奖励。
贴纸边缘卷起的部分沾着褐色的污渍，是父亲咳在她图纸上的血。"徐明川是我父亲。
"她将申请表揉成团，"但他三年前就死了。"陈星野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袖口蹭上她冻红的指尖，皮肤温度高得不正常："所以你更该让他的设计重生，
就像..."窗外路灯骤亮，将他侧脸轮廓镀上金边。某个瞬间，
徐锦禾仿佛看见程景淮站在画室门口，举着她摔碎的石膏模型冷笑。
---**凌晨三点的建筑模型室像座水晶棺。徐锦禾被热熔胶枪烫醒时，
月光正透过穹顶天窗，在未完成的蝴蝶骨架上织出银色血管。走廊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她握紧美工刀追出去，楼梯间残留的烟蒂闪着猩红光点——万宝路黑冰，程景淮最爱的牌子。
**第二天校论坛爆帖飘红：建筑系新生夜会豪门公子。偷拍照片里，
陈星野的巴宝莉风衣披在她肩上，评论区有人扒出他腕表价值七位数。
徐锦禾冲进洗手间干呕，镜面突然浮现珊瑚色口红写的字：离他远点。水流冲在脸上时，
记忆闪回高考当天的巷口。穿皮衣的男人用乙醚捂住她口鼻，程景淮的跑车就停在街角。
少年倚着车门抛接zippo打火机，火苗在黄昏中明灭，像地狱入口摇曳的引魂灯。
"徐锦禾！"陈星野的喊声穿透隔间门板。她抹掉镜面水雾，
发现那些字竟是用她常用的MAC chili色号写的——上周刚丢的那支。
冰锥从屋檐坠落，在积雪中凿出深坑。徐锦禾不会知道，此刻机场监控室里，
程景淮正反复回放她与陈星野相撞的片段。他指尖烟灰簌簌落在暂停画面上——那里，
陈星野扶住她腰肢的手，离她藏着黄铜钥匙的内袋只有0.5厘米。
第三章：血色真相实验楼负一层的换气扇发出垂死挣扎的嗡鸣，
徐锦禾蹲在《破茧》模型前修补断裂的翅脉。三天后就是全国设计大赛终审，
蝉翼状穹顶却在半小时前莫名开裂，裂痕处泛着诡异的淡黄色。"小锦禾怎么又在熬夜？
"陈星野的声音裹着热可可的甜腻飘进来。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西装，袖口沾着亮晶晶的碎屑，
像打碎的镜面折射着顶灯。
徐锦禾将502胶水藏到身后——那些碎屑和上周被破坏的隔热膜残片一模一样。
"学长不是说今晚要见投资人？"她盯着他右手背的环形疤痕。记忆闪回机场初遇时，
陈星野扶她模型箱的瞬间，这个伤疤曾短暂地蹭过她腕间血管。陈星野俯身查看模型底座，
后颈的红色胎记在冷光下像团凝固的血。
徐锦禾突然想起程景淮书房里那张婴儿照——襁褓中的孩子后颈也有同样形状的印记，
照片背面标注着"景淮百日留念"。整栋楼的照明系统突然瘫痪。黑暗中，
徐锦禾被拽进带着松木香的怀抱，程景淮的声音擦过耳际："闭气！
"刺鼻的氯气味道漫上来，她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美工刀划破布料的撕裂声。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徐锦禾看见程景淮的右手攥着染血的美工刀。
陈星野跪坐在满地玻璃渣里，西装裤管渗出的血在环氧地板上蜿蜒成蛇，
嘴角却挂着癫狂的笑。"三年前高考当天，"程景淮扯开陈星野的衬衫，
心口狰狞的烫伤暴露在冷光下，"他用乙醚捂你口鼻时，这畜生身上就飘着氯仿的味道。
"陈星野突然抓住程景淮的手按在自己伤口，
鲜血顺着两人交叠的指缝往下淌："当年你替他挡车祸失去右耳听力，
现在要不要再为他的小公主坐牢？"他转向徐锦禾，瞳孔在惨白灯光下收缩成针尖，
"你以为程家为什么收养我？因为真正的程家少爷早就..."警报声撕裂空气。
程景淮突然将U盘塞进徐锦禾的毛衣口袋，
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去教务楼307，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他推她出门的力道太大，后腰撞上消防栓时，
徐锦禾瞥见他后颈——那里本该有胎记的位置，赫然是道蜈蚣状的缝合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