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铜酒爵砸在我额角的瞬间，我听见骨裂的脆响混着编钟的余音炸开。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淌进眼里，把雕梁画栋的屋顶染成片猩红——这不是博物馆的仿古展，
那些穿着玄端礼服的人正举着戈矛嘶吼，青铜剑劈开空气的锐响里，
有只戴着玉扳指的手突然掐住我咽喉。“妖言惑众！”苍老的声音裹着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认出他是刚才主持祭祀的太祝，礼帽上的十二旒玉串扫过我鼻尖，冰凉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说！是谁派你来篡改《归藏》的？！”《归藏》？我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突然发颤。
那是我昨晚在市图书馆翻到的孤本，泛黄的竹简上刻着奇怪的星图，
我只是用手机扫了张照片，就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拽进这片混沌——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古籍，竹简边缘泛着的幽蓝微光，分明是某种未被破译的能量波动。
太祝的玉扳指突然收紧，我在窒息的边缘看见他身后的青铜鼎，三足间腾起的火苗里，
竟浮着串二进制代码，像条被烧焦的电子蛇。这场景让我头皮发麻——我是学考古的，
上周刚在殷墟遗址的甲骨上，见过类似的刻痕，当时教授说那是后世伪造的，现在看来，
恐怕藏着比商周历史更惊悚的秘密。“松……手……”我咬着他手背往死里拧，
指腹蹭过玉扳指上的饕餮纹，突然摸到块凸起的棱角，形状和我手机壳上的挂绳孔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我心脏狂跳，难道……殿外突然传来震耳的鼓点，
有个穿玄色深衣的少年踩着编钟的碎响冲进来，腰间的玉佩撞出清越的声：“太师！
祭天的龟甲裂了！”太祝的手猛地松开，我跌在冰冷的金砖上，
看见少年的深衣下摆沾着新鲜的血，玉佩在烛火里转了个圈，
露出背面刻着的北斗七星——和我手机壁纸的星图，分毫不差。“什么形状？
”太祝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少年突然看向我，瞳孔在烛火里亮得惊人，
那是双属于猎手的眼睛，冷静得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是‘客星犯主’，
而且……龟甲的裂纹里，渗着蓝光。”这话像道惊雷劈在大殿中央。
太祝手里的酒爵“哐当”落地，酒水在金砖上漫开，映出梁上盘旋的龙纹，
竟在水渍里慢慢扭曲，变成串我再熟悉不过的字符——是我手机的锁屏密码。“把他拖下去！
”太祝突然指着我嘶吼，礼帽上的玉串打得他脸颊发红，“扔进冰窖！等亥时用他的血祭天，
或许能平息天怒！”两个武士架着我往殿外拖时，我看见少年突然往我靴子里塞了个东西，
冰凉的触感像块碎玉。穿过回廊的瞬间，我听见他用气声说：“亥时三刻，
冰窖东南角有松动的砖。”冰窖的寒气刺得我牙齿打颤。手腕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
镣铐的内侧刻着奇怪的花纹，我凑近了看，
发现竟是简体字的“小心太祝”——这绝对不是商周时期的东西，倒像是现代人刻上去的。
靴子里的东西硌得我脚踝生疼。掏出来看时，心脏突然漏跳半拍——那是块碎掉的手机屏幕，
裂痕里还残留着我昨晚拍的《归藏》星图，边缘的蓝光和龟甲渗的一模一样。
冰窖的石门突然被推开道缝，少年的玄色深衣闪了下。他扔进来个陶罐，落在我脚边滚了滚，
罐口飘出羊肉汤的香气，在寒气里凝成白雾：“太祝在大殿烧龟甲，说要算出你的来历。
”我抱着陶罐往嘴里灌，热汤烫得舌尖发麻时，他突然从门缝里挤进来，
手里还攥着把青铜匕首，刃口泛着幽蓝的光——和我手机闪光灯的颜色，如出一辙。
“你是谁？”我盯着他腰间的北斗玉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突然笑了，
匕首在冰窖的寒气里划出道银弧，割断我手腕的铁链：“你可以叫我阿衡。
至于这里……”他俯身凑近我耳边，呼吸里带着羊肉汤的膻气，“是你手机里的星图，
具象化的世界。”这话让我手里的陶罐“啪”地摔碎。羊肉汤在冰砖上冒起白烟，
我突然想起教授说过的话——古籍里的《归藏》其实是部时空法典，能根据持有者的记忆，
构建出平行时空。难道我扫星图的瞬间，就被拉进了自己的记忆世界？“太祝不是周朝人。
”阿衡突然用匕首撬开冰窖东南角的砖，碎冰落在他深衣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腰上挂着的青铜镜，背面刻着‘2023’，和你手机壳上的年份一样。
”我扒着砖墙往外爬时，听见他的匕首突然插进什么东西的声响。回头看，
发现冰砖后藏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的瞬间，
我们俩都愣住了——里面是本翻烂的《中国考古学年鉴》，扉页的名字被划掉了，
只剩个模糊的“李”字，而夹在里面的照片上，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正举着和阿衡腰间一模一样的北斗玉佩。“这是我父亲。”阿衡的手指抚过照片，
声音冷得像冰窖的砖，“他三年前在殷墟遗址失踪，留下的最后东西，
就是这块玉佩和半页《归藏》。”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手机碎屏凑过去。
两张星图重叠的瞬间，蓝光突然炸开，在冰窖里投射出片旋转的星云，
里面竟浮现出教授的脸——他正举着那本孤本《归藏》，嘴唇动得飞快，
声音却像隔着层水：“星图的第七星是钥匙……找到‘客星’的实体……”星云散去时，
阿衡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突然抓住我胸口的衣襟，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认识我父亲？你是不是他派来的？”“你父亲是不是叫李建国？
”我盯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这是教授提过无数次的名字，那个在殷墟失踪的考古队队长，
也是教授的同门师兄。阿衡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冰窖外突然传来太祝的嘶吼：“抓住他们！
别让他们找到‘客星’！”阿衡拽着我往冰窖深处跑，匕首在黑暗里划出火星。
穿过道狭窄的甬道时，我看见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
画的竟是现代人的生活——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在电脑前打字，最尽头的那幅，
画着个穿考古服的年轻人，正把北斗玉佩按在块甲骨上，而他身后的太祝，手里举着块石头，
眼里满是凶光。“我父亲是被太祝杀的。”阿衡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带着回音的震颤，
“他发现太祝在偷掘文物，还想用《归藏》的力量打开时空裂缝，
把古董运到你们的世界卖钱。”这话像颗炸雷在我脑子里响。我突然想起教授说过，
三年前殷墟出土的甲骨，有很多都带着人为敲击的痕迹，当时以为是盗墓贼干的，现在看来，
恐怕是太祝在寻找星图的关键。甬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和我手机锁屏密码一样的字符。
阿衡用匕首点了点其中三个，门“嘎吱”一声开了，露出个堆满青铜器的密室，
而正中央的石台上，赫然放着个熟悉的东西——我的手机，正亮着屏，
显示着和阿衡玉佩完全重合的星图。“客星就是它。”阿衡的声音发颤，
伸手去碰手机的瞬间，太祝的吼声突然在门外响起：“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抓起手机塞进怀里，屏幕的光映出密室的穹顶，上面竟刻着整个太阳系的星图，
而地球的位置，被人用朱砂点了个圈，旁边写着行简体字：“2024年3月15日，
考古系学生林野在此。”这是我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太祝带着武士冲进来时，
阿衡突然把我往石台下推，自己举着匕首迎上去。青铜刃撞在戈矛上发出脆响，
他的深衣被划破道口子，露出腰间的玉佩，在混乱的打斗中，竟和我怀里的手机产生了共鸣，
发出嗡嗡的震响。“把手机给我！”太祝的礼帽掉了，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上面有块疤痕，
形状和我实验室门口的监控探头一模一样，“只要拿到它，我就能回去了！
我就能变成亿万富翁了！”我突然明白过来。太祝也是穿越者，而且极有可能是个盗墓贼，
他偶然得到《归藏》，发现了时空穿梭的秘密，却在操作时出了错，
被困在了这个由星图构建的世界，而阿衡的父亲，就是发现他秘密的牺牲品。
阿衡被武士按在地上时，太祝突然扑过来抢我的手机。撕扯间，屏幕被他踩碎，
碎片溅起的瞬间，蓝光突然暴涨，把整个密室都染成了幽蓝——那些青铜器开始震动，
石台上的甲骨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竟是半块现代的锂电池，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是我父亲藏的能量源。”阿衡的声音从蓝光里传来，带着失真的回响，“他说，
只有《归藏》的守护者才能激活它。”我突然想起教授教我的口诀，
那是他从李建国留下的笔记里破译的：“北斗为引，客星为匙，时空之门，因信而开。
”念出这句话的瞬间，手机碎片和锂电池突然相撞，蓝光里浮现出道旋转的门，
门后竟传来教授的声音，他正在喊我的名字，背景里还有实验室熟悉的打印机声。“你快走！
”阿衡突然踹开太祝，把我往门里推，“我要留在这里，完成我父亲没做完的事。
”太祝疯了样扑过来，手里的青铜剑刺向阿衡的后背。我拽着阿衡往门里滚的瞬间，
看见剑刃刺穿了他的深衣，却被玉佩挡住了——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好卡住了剑尖。
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关闭，太祝的嘶吼被蓝光撕碎。我抱着阿衡在旋转的星云中翻滚，
他的血滴在我手背上，带着时空乱流的灼热，而他腰间的北斗玉佩，
正和我手机的碎屏融合在一起，变成块完整的星图，
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两个红点——我们的位置。“你父亲说的没错。”我擦去他嘴角的血，
声音在星云中飘得很远，“守护者从来不是一个人。”他突然笑了，在漫天星斗的映衬下，
这双属于猎手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少年人的柔软：“我就知道，你不是来抢《归藏》的。
”蓝光散去时，我们摔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教授的惊呼声和打印机的咔哒声混在一起。
阿衡的玄色深衣上还沾着冰窖的寒气，而他手里的北斗玉佩，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机壳里，
和那张星图壁纸完美重合。窗外的阳光漫进来，照在教授举着的《归藏》孤本上。
我突然发现，竹简的最后空白处，多了行新刻的字，是阿衡的笔迹，
也是属于这个时空的答案：“所有时空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重逢。
”阿衡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指尖指向实验室的电脑屏幕——上面弹出条新闻，
标题是“殷墟遗址发现神秘星图，疑似与三千年前祭祀有关”，而配图里的甲骨裂纹，
正和我们在那个世界看到的“客星犯主”，一模一样。太祝的嘶吼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但我看着阿衡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这或许不是结束。毕竟，
当北斗的星光照亮两个时空的瞬间，有些羁绊，就已经跨越了千年。
第二章教授的保温杯摔在实验台时，我才发现阿衡的深衣下摆还在滴血。
那道被青铜剑划开的口子泛着诡异的蓝，像冰窖里冻结的星图纹路，
而他攥着北斗玉佩的指缝间，正渗出同样颜色的液珠，落在《归藏》孤本上，
晕开个小小的光斑。“这是时空排斥反应。”教授突然扯掉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熬夜赶报告的学生，“他不属于这个时空，
身体会被现实世界的能量场逐渐消融。”阿衡突然笑了，
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咳：“我父亲的笔记里写过，穿越者的存活时间，
取决于与‘锚点’的共鸣强度。”他举起玉佩往我手机壳上按，蓝光相撞的瞬间，
我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像被星图的第七星扎了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淡蓝色的印记，
形状和阿衡玉佩的北斗勺柄完全重合。实验室的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
纸上的甲骨文在蓝光里扭曲，慢慢变成简体字：太祝未死，裂隙已开，三日内若不修补，
两界将溃。最后那张纸飘落在阿衡膝头，上面印着殷墟遗址的航拍图，
某个探方的位置被红圈标出来，旁边写着行小字：归藏的另一半，在此处。
“他在找完整的《归藏》。”阿衡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腹的温度烫得像时空乱流，
“太祝知道自己困不住，就想把两个世界的时空壁垒砸穿，
让他藏在那边的古董顺着裂隙流过来。”教授突然从保险柜里拖出个金属箱，
密码锁的数字盘上刻着北斗七星的符号。他转动旋钮的手在抖，箱盖弹开的瞬间，
我看见半块龟甲躺在丝绒垫上，裂纹里嵌着的蓝光，
和阿衡伤口渗出的一模一样——这是三年前李建国失踪时，唯一被考古队带回的东西。
“这是‘天枢’。”教授的指尖抚过龟甲边缘的刻痕，“《归藏》分‘天枢’‘天璇’两半，
你手机扫的是天璇，而能让它们共振的，只有北斗玉佩的持有者。
”阿衡突然抓住龟甲往自己胸口按，蓝光炸开的瞬间，他深衣下的伤口开始冒烟，
像被烙铁烫过的雪。“我父亲就是用这个定位裂隙的。”他咬着牙往我手里塞了张照片，
是李建国在探方里的工作照，背景里的夯土层上，
画着个和太祝青铜镜背面一样的“2023”印记，“他说太祝在那边的世界留了后手，
是个藏在古董里的能量发射器。”我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博物馆的实习通知——今天有批新入库的青铜器要登记，
其中就有件上周从殷墟征集的西周青铜镜，捐赠人栏写着“匿名”。照片里的镜钮上，
赫然刻着个微型的蛇形图腾，和太祝礼帽内衬的纹路如出一辙。
“看来太祝的‘后手’送上门了。”阿衡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往实验室外跑，
他的深衣在走廊里扫过公告栏，把“严禁携带外来物品”的通知卷成了纸筒，“去博物馆，
那面镜子能定位他在哪个时空节点。”博物馆的安保系统在我们身后发出刺耳的警报。
我用实习证刷开文物库房的门时，
阿衡正用匕首撬开展柜的锁——那把青铜匕首不知何时沾了我的血，
刃口的蓝光比之前亮了数倍，划开玻璃的声音像在切割凝固的时空。
西周青铜镜躺在丝绒底座上，镜面蒙着层灰，却在阿衡靠近时突然发烫，
映出个扭曲的人影：太祝正举着半块《归藏》竹简，站在片熟悉的回廊里，
礼帽上的玉串扫过梁上的龙纹，那些龙鳞竟在镜中变成串跳动的坐标，
最后定格在“北纬36°，东经114°”——是殷墟遗址的中心坐标。
“他在那边的祭祀大殿。”阿衡突然把镜子往我怀里塞，自己却踉跄着撞在展柜上，
深衣的袖口渗出大片蓝，像打翻的蓝墨水染透了宣纸，“裂隙的能量都往那边涌，
他想在两个世界的祭祀大殿同时启动仪式。”我的手机突然弹出条陌生短信，
发件人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串摩斯密码。
阿衡瞥了眼就拽起我往库房外跑：“是我父亲的加密方式，意思是‘龟甲的裂纹是钥匙’。
”他跑过青铜器展区时，突然抓住尊司母戊鼎的耳，“你看这鼎的内壁，
是不是和你手机碎屏的纹路很像？”我凑近了看，
冷汗瞬间浸透衬衫——鼎壁的饕餮纹间隙里，藏着排极小的数字，
组合起来正是我实验室的WiFi密码。三年前考古队清理这鼎时，
教授还说这是铸造时的瑕疵，现在想来，恐怕是李建国故意留下的标记，
等着某个能看懂的人发现。博物馆的穹顶突然传来震响，顶灯的碎片像流星般砸下来。
阿衡把我按在展柜后时，我看见他后背的蓝光正透过深衣往外渗，在地上投出片旋转的星云，
里面竟浮现出太祝的脸——他正举着竹简往青铜鼎里扔，
鼎耳的位置站着个穿现代夹克的年轻人，被铁链锁在柱上，侧脸的轮廓和阿衡有七分像。
“那是三年前的我父亲。”阿衡的声音突然发紧，指尖深深掐进我的胳膊，
“太祝在重演当年的祭祀，想用我父亲的血激活另一半《归藏》。
”时空裂隙的嗡鸣声越来越响，我怀里的青铜镜突然炸开，碎片在蓝光里拼出张地图，
殷墟遗址的探方旁多了个红点，标注着“能量核心”。而阿衡的玉佩正变得滚烫，
像块刚从祭祀火堆里捡出来的炭，烫得我不得不松手，眼睁睁看着它往裂隙的方向飘去。
“抓住它！”阿衡突然扑过来，却在触到玉佩的瞬间被弹开，撞在玻璃展柜上，
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缓缓滑坐在地，深衣上的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我的共鸣快消失了……”我突然想起教授的话，疯了似的咬破指尖，
把血滴在北斗印记上。蓝光暴涨的瞬间，我抓住了飘在空中的玉佩，触感不再冰凉，
而是像握着阿衡的手——温暖，带着点羊肉汤的膻气余温。“你父亲的笔记里还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