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最先刺破混沌的意识,紧贴着后背和四肢。不是床榻锦衾的柔软,
而是一种坚硬、平滑、带着死亡气息的凉。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蛮横地钻进鼻腔——劣质线香燃烧的呛人烟气,
廉价纸钱焚烧的焦糊味,还有一种……属于死亡本身的、甜腻又腐朽的独特气息。
我猛地睁开眼。头顶是一片压抑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几道极其微弱的光线,
从木板拼接的缝隙里艰难地渗漏进来,勾勒出狭小空间的轮廓。棺材。
这个认知像冰锥一样扎进脑海。几乎是同时,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疼痛,
狠狠撞了进来。苏晚,大周朝端王萧绝的冲喜正妃。
一个顶着虚名、活得比王府最低贱婢女还不如的可怜虫。记忆里最后清晰的画面,
是摇曳昏黄的烛光下,那张俊美却淬着寒冰的脸——端王萧绝。他宽大的手掌,
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紧紧箍着另一个女人纤细的腰肢。那女人,柳如烟,王府的侧妃,
穿着水红纱衣,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却挂着猫捉老鼠般残忍又得意的浅笑。
“姐姐,”柳如烟的声音又软又腻,像裹了蜜糖的毒针,“王爷说了,
只要你乖乖喝了这盏茶,他便不再计较你今日顶撞之过,还会给你一个体面。”那盏茶,
被一只骨节分明、属于萧绝的手,不容抗拒地递到了“苏晚”的唇边。茶汤浑浊,
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甜中带苦的诡异气味。原主苏晚惊恐地瞪大眼,徒劳地摇头,
泪水涟涟,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换来的是萧绝冷酷的皱眉和柳如烟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萧绝的声音低沉,带着主宰生死的漠然。手指用力,
捏住原主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那盏混着剧毒的茶,就这么被强行灌了下去。
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从喉咙一路烧到胃腑,原主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抽搐、蜷缩,
最终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便是我在这口薄皮棺材里醒来。
胸腔里残留着原主死前的剧痛和滔天恨意,像滚烫的岩浆在我血脉里奔涌,
几乎要冲破这具刚刚复苏的躯壳。胃部一阵阵痉挛,喉咙火烧火燎。我艰难地抬起手,
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
看到手臂上遍布着新旧交叠的淤青和鞭痕——都是萧绝和柳如烟赐予原主的“恩宠”。好,
很好。我无声地咧开嘴,冰冷的空气灌入口腔。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正合我意。苏晚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首席法医官的我。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烂在这口破棺材里,
给那对狗男女腾地方?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外面灵堂的动静清晰地传了进来。
“呜呜呜……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柳如烟的哭声尖细嘹亮,
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浮夸悲切,穿透棺木直刺耳膜,“都怪妹妹没看好你,
让你一时糊涂就……就服了毒啊……姐姐你好狠的心,抛下王爷和我……”服毒?自尽?呵,
好一个颠倒黑白、杀人诛心!我眼底的寒冰凝结,几乎要冻裂眼前的黑暗。紧接着,
是萧绝那刻意压低的、带着“沉痛”的男声响起,
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王妃……性情刚烈,一时想岔……传令下去,
王妃乃……自戕,有损皇家体面,丧仪一切从简,三日后……草草下葬便是。”草草下葬?
毁尸灭迹还差不多!我心中冷笑更甚。灵堂里立刻响起一片刻意压低的、虚伪的附和啜泣声,
王府的下人们显然早已被这对狗男女调教得极好。
“王爷节哀……” “侧妃娘娘节哀……” “王妃娘娘……唉……”时机到了!
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我蜷起双腿,狠狠蹬向头顶的棺盖!同时双手用力向上猛推!
“砰!!!”一声沉闷巨响,在这片虚假的悲泣声中,如同惊雷炸开!
沉重的、尚未钉死的松木棺盖,被我硬生生从内侧撞开了一道缝隙!棺盖歪斜着滑向一侧,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重重砸在旁边的地上,激起一片灰尘。灵堂内,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声音——柳如烟那夸张的哭嚎,萧绝故作沉痛的吩咐,
下人们虚伪的啜泣——全部戛然而止。空气凝固得如同实体,针落可闻。数十道目光,
带着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僵硬地聚焦过来。烛火摇曳,
将一张张因过度震惊而扭曲变形、惨白如鬼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我,苏晚,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双手撑着冰冷的棺沿,
缓缓地、异常艰难地从那口象征着死亡的棺材里,坐起了身。一身素白粗糙的麻布寿衣,
衬得我毫无血色的脸如同刚从幽冥地府爬出的厉鬼。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更添几分阴森。胸口残留的剧痛让我呼吸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
在这落针可闻的灵堂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啊——鬼!鬼啊!!!
” 一个端着铜盆的小丫鬟最先崩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花四溅。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引爆了整个灵堂的恐惧。“王妃……王妃诈尸了!” “救命!有鬼!
” “王妃娘娘……饶命啊!” 仆役们如同被滚水烫到的蚂蚁,惊恐地尖叫着,
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桌椅被撞翻,香炉烛台乒乓作响,纸钱漫天飞舞,一片狼藉。
恐惧像瘟疫般蔓延,原本庄严肃穆的灵堂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晚姐姐……”柳如烟那张精心描画、梨花带雨的脸庞,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娇躯筛糠般剧烈颤抖,死死抓住身旁萧绝的胳膊,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姐姐的……魂魄……她……她不甘心……” 那双原本盛满得意和算计的媚眼里,
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心虚。萧绝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最初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他眼底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狂怒和一种被冒犯的、帝王般的威严。他猛地甩开柳如烟紧抓的手,
力道之大让柳如烟踉跄了一下。他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刚从棺材里坐起的我重新压回去。“苏!晚!
” 萧绝的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的寒冰,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之怒,震得灵堂嗡嗡作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装神弄鬼!在本王面前玩这种下作伎俩?谁给你的狗胆!
”他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我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或虚弱的破绽。在他看来,
这无疑是苏晚这个贱人为了逃避惩罚、博取同情而演的一场拙劣闹剧。
我迎着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没有惊慌,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胸口残留的灼痛和喉咙的干涩让我开口有些艰难,但我还是扯动嘴角,
发出一个破碎却异常清晰的音节:“……水。”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清晰地穿透了灵堂里的混乱和萧绝的怒吼。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反应让混乱的场面再次一滞。“水?”萧绝浓黑的剑眉拧成了一个死结,
眼中的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一个“诈尸”的王妃,从棺材里爬出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讨水喝?“苏晚!本王在问你话!
”他再次厉声咆哮,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的煞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收起你这套把戏!
说!你究竟意欲何为?是嫌命太长了吗?!”柳如烟惊魂未定地躲在他身后,眼神闪烁不定,
惊惧中又透出一丝阴狠的探究。她也觉得眼前的“苏晚”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深得像古井寒潭,
完全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愚蠢、只会哭哭啼啼的苏晚!我无视了萧绝的咆哮和柳如烟的审视。
目光在混乱的灵堂里快速扫视。灵案上,供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很好。我深吸一口气,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双手再次用力撑住棺沿,双腿一蹬!
在所有人更加惊恐、如同见鬼的目光注视下,我以一个绝对算不上优雅但异常决绝的姿态,
翻身跃出了棺材!“咚!”双脚落地的声音并不重,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坎上。
有几个胆小的仆役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我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寿衣宽大,
更显得身形单薄如纸。但我没有停顿,径直朝着灵案走去。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拦住她!
”柳如烟失声尖叫,尖锐的指甲再次掐住萧绝的胳膊,“王爷!她要干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萧绝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也被我这完全超出常理、无法预测的举动震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似乎随时准备拔剑将这个“妖孽”斩于当场。然而,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仆役们瑟缩着,
如同躲避瘟疫般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我走到灵案前,
目光锁定那盘橙子。伸手拿起一个,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我用力将橙子掰开,
鲜黄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下,散发出清新微酸的香气。我贪婪地凑近,
深深吸了一口那带着生命气息的果香,仿佛这气息能驱散肺腑间残留的死亡和毒物的阴霾。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几瓣橙肉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酸甜的汁液瞬间在干涸的口腔中爆开,滋润着火烧火燎的喉咙,
也带走了那令人作呕的毒药残留的怪味。整个灵堂,只剩下我咀嚼橙子的细微声响。所有人,
包括暴怒的萧绝和惊恐的柳如烟,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瞠目结舌地看着我这个“诈尸”的王妃旁若无人地吃着供品。一个橙子下肚,
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火烧火燎的灼痛终于被稍稍压制下去。我抹了抹嘴角的汁液,
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萧绝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装神弄鬼?
”我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却清晰无比,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
“王爷不妨自己来试试,被灌下‘钩吻’断肠草的滋味如何?那滋味,
可比装神弄鬼……刺激多了。”“钩吻”二字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柳如烟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金纸,身体猛地一晃,若非死死抓着萧绝的胳膊,
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眼中的惊惧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绝瞳孔骤然收缩!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我,
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我穿透,惊疑、暴怒、还有一丝被戳破隐秘的狼狈在他眼底疯狂交织。
他厉声喝道:“苏晚!你胡言乱语什么?!王妃分明是自……”“自尽?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讥诮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如手术刀,
直刺柳如烟,“王爷,还有我亲爱的柳侧妃,你们是当我死了,就真当我苏晚是傻子了?
还是觉得,死人……就不会开口说话了?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灵堂中央那口被我推开的、空荡荡的薄皮棺材,
最终落回到柳如烟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冰冷的审判意味:“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自尽’,那好啊——”我猛地抬手,
指向那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棺材,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堂木拍下:“开棺!验尸!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剖开‘我’自己的尸体,看看这‘自尽’的毒,
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轰——!”整个灵堂彻底炸开了锅!
如果说刚才的“诈尸”是平地惊雷,那么此刻“剖尸”二字,无异于九霄天罚,
瞬间将所有人劈得魂飞魄散!“剖……剖尸?!” “她……她疯魔了!她定是厉鬼附身了!
” “王妃娘娘……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仆役们吓得魂不附体,
有的直接瘫软在地屎尿横流,有的连滚带爬只想逃离这人间炼狱,
哭喊求饶声、桌椅碰撞声乱成一片。柳如烟更是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喉头一甜,
竟“哇”地一声喷出一小口血来!她死死捂住嘴,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
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仿佛我真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剖尸?!
这个疯子!她怎么敢?!一旦那尸体被剖开……柳如烟不敢再想下去,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放肆!!!
”萧绝的怒吼如同受伤暴龙的咆哮,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眼中燃烧着狂怒的火焰,仿佛要将我焚烧殆尽。“苏晚!你竟敢亵渎王妃遗体!妖言惑众!
本王今日就……”“王爷!”一个苍老却带着几分刚硬的声音突然响起,
打断了萧绝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灵堂角落,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布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排众而出。他面容清癯,
眼神浑浊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和固执。正是王府里资格最老、脾气也最倔的仵作,
陈伯。陈伯在王府地位不高,但因其一手验尸的祖传本事,倒也无人敢轻易得罪。
他此刻脸色凝重,对着萧绝深深一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王爷息怒!
老朽斗胆进言!王妃娘娘……呃,苏姑娘方才所言,虽……虽惊世骇俗,
但……事关王妃娘娘真正死因,关乎皇家体面与王府清誉!若娘娘真是被奸人所害,
而非自尽,却草草下葬,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更让娘娘含恨九泉,永世不得瞑目?
”陈伯浑浊的老眼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扫过脸色惨白如鬼的柳如烟,
最后定在萧绝铁青的脸上:“老朽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开棺验尸,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若王妃娘娘……苏姑娘所言有虚,老朽甘受任何责罚!”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况且……方才苏姑娘提及‘钩吻’……此毒发作迅猛,特征明显,确实……有迹可循。
”陈伯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狂怒的萧绝头上。他死死盯着陈伯,又猛地看向我,
眼神变幻莫测。皇家体面?王府清誉?真凶逍遥?这些字眼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更重要的是,陈伯提到了“钩吻”!这种宫廷秘药,苏晚这个深闺妇人怎么可能知道名字?!
除非……她真的经历了!萧绝的理智在暴怒和疑窦中剧烈撕扯。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柳如烟那张毫无人色的脸,
后者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楚楚可怜的目光望着他,拼命摇头。
“王爷……”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地试图挽回,“姐姐她定是受刺激太过,
神志不清了……您千万别听她……”“闭嘴!”萧绝猛地低喝,声音冷得像冰渣。
柳如烟吓得浑身一颤,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萧绝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怒火和杀意。他终于不再看我,
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口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棺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半晌,
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开……棺!”这两个字如同赦令,
也如同催命符。陈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应道:“是!老朽遵命!”他不再看任何人,
径直走向那口薄棺,步伐沉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肃穆。我心中冷笑一声,
不再理会萧绝和柳如烟那精彩纷呈的脸色,也快步走到棺材旁。
目光快速扫过棺内——原主“苏晚”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那里,穿着一身同样粗糙的白色寿衣,
脸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黄纸覆面纸。死亡时间尚短,尸僵还未完全形成,
但尸斑已经出现在背部等低下部位,呈暗紫红色。口鼻处,
有极其细微的、干涸的泡沫状痕迹,不易察觉。“劳烦,取清水一盆,烈酒一壶,灯油数盏,
再寻一把锋利的小刀来。”我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仿佛即将要做的不是剖开一具尸体,而是处理一件寻常的物件。
旁边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厮被陈伯瞪了一眼,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准备。
“你……你想干什么?”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尖利地响起,充满了恐惧,
“王爷!不能让她亵渎姐姐的遗体啊!姐姐在天之灵……”“柳侧妃,”我打断她,
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刺她的眼底,
“你这么害怕……是担心这尸体‘开口’说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吗?”“我……我没有!
”柳如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往萧绝身后缩去,“王爷!
你看她……”萧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盯着我,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没有再出声阻止。事已至此,他心中疑窦丛生,
陈伯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看下去。东西很快备齐。
清水、烈酒、灯油、一把打磨得锃亮的薄刃小刀类似手术刀。我不再废话。
在所有人或恐惧、或惊疑、或厌恶的目光注视下,拿起那壶烈酒,
毫不犹豫地倒在自己的双手上,仔细搓洗。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
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消毒气息。然后,我又将小刀在烈酒里反复浸洗。做完这一切,
我拿起那几张粗糙的黄纸覆面纸,浸入灯油之中,再捞出来拧成一股,
凑近旁边摇曳的烛火。“嗤啦——”油绳被点燃,发出明亮而稳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