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手里紧紧握着那封被拒绝的求职信,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毕业已经三个月了,她投递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偶尔有面试机会,
也总是在最后关头被刷下来。今天,她又一次被现实狠狠打击,望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
只觉得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让一让,让一让!” 急促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梁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匆忙奔跑的人撞了个满怀。她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而肇事者却连句道歉都没有,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梁英无奈地蹲下身子,
开始一张张捡起那些被踩脏的文件。“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梁英抬起头,看到了青安。他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裤衬出他修长的双腿,
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关切。青安弯下腰,帮梁英捡起剩下的文件,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梁英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怔。“谢谢你。” 梁英轻声说道,接过文件,
却不小心让自己的手被纸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瞬间渗了出来。“呀,你受伤了。
” 青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握住梁英的手,
为她擦拭伤口。 梁英的脸瞬间红了,想要抽回手,却又被青安握得紧紧的。“别乱动,
伤口要处理一下,附近有药店,我陪你去买点药。” 青安不容置疑地说道。在药店里,
青安细心地为梁英挑选了消毒药水和创可贴,然后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亲自为她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梁英,梁英低着头,看着青安专注的样子,
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了,贴上这个创可贴,过几天就会好的。
” 青安贴好创可贴,抬起头,正好对上梁英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
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那个…… 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英打破了沉默,感激地说道。“小事而已,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对了,看你刚刚拿着简历,是在找工作吗?
” 青安问道。梁英叹了口气,将自己找工作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青安。青安听完,
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后说道:“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公司做 HR,
他们公司最近好像在招人,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真的吗?
那太谢谢你了!” 梁英惊喜地看着青安,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一刻,
她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仿佛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青安看着梁英开心的样子,
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添加了梁英的联系方式,说道:“你把你的简历发给我,
我尽快帮你问问。”两人告别后,梁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她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回到出租屋,梁英迫不及待地将简历发给了青安,
然后坐在床上,满心期待着好消息。而另一边,青安回到公司,
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自己的朋友。他详细地介绍了梁英的情况,
并且再三叮嘱朋友一定要认真考虑梁英。朋友笑着调侃他:“你这么上心,
不会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吧?” 青安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梁英的面容,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别胡说,只是看她挺不容易的,能帮就帮一把。”接下来的几天,
梁英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她无数次打开手机,查看是否有新的信息,
却始终没有等到青安的回复。她开始有些失落,心想是不是自己又要失望了。然而,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是青安打来的电话。“喂,梁英,
我朋友说你的简历通过了初审,让你明天去面试,你准备一下。
” 青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喜悦。“真的吗?太好了!青安,太感谢你了,
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梁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这么说,这也是你自己有能力。面试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青安鼓励道。
挂了电话,梁英兴奋地在房间里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突然变好了,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青安。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次面试成功,一定要好好感谢青安。
第二天,梁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前往面试地点。
面试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面试官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面试结束后,
就告诉她可以回家等通知了。梁英满怀期待地离开了公司,她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果然,没过几天,梁英就收到了录用通知。她兴奋地第一时间给青安发了消息:“青安,
我被录用了!谢谢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青安很快回复了她:“恭喜你啊,
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既然你这么想感谢我,那就请我吃顿饭吧。”“好呀,
你说个时间和地点,我一定赴约!” 梁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约定了周末在一家餐厅见面。周末那天,梁英早早地来到了餐厅,她特意化了淡妆,
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显得清新脱俗。青安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梁英,
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梁英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你来啦。” 梁英看到青安,
站起身来,微笑着打招呼。“嗯,让你久等了。” 青安走到梁英对面坐下,
目光始终没有从梁英身上移开。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青安风趣幽默,总能逗得梁英哈哈大笑,
而梁英的温柔善良也让青安心动不已。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餐厅里的人也渐渐少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青安看了看时间,说道。“好。
” 梁英点了点头,两人走出餐厅,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青安撑起伞,
将梁英护在伞下,两人并肩走在雨中。雨丝打在伞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仿佛是一首轻柔的乐章。梁英偷偷看了一眼青安,他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英俊,
那一刻,梁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到了梁英家楼下,梁英接过青安递来的伞,
说道:“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陪我吃饭,也谢谢你帮我找到工作。”“不用这么客气,
能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 青安微笑着说,他的眼神里透着温柔和眷恋。
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气息。突然,青安伸出手,
轻轻地为梁英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梁英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那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 梁英慌乱地说道,转身匆匆跑上楼。青安看着梁英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青安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梁英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好像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而梁英回到房间,也久久不能平静。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这样心动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从那以后,青安和梁英的联系越来越频繁。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升温。然而,
就在他们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时,
命运却开始悄然向他们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梁英入职的第一天,
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洒在她办公桌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她对着电脑屏幕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第一行字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青安发来的消息:楼下咖啡店等你午休。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
梁英抿着唇笑起来,回复了个跳跃的小兔子表情。午休铃刚响,她就抱着工牌往电梯跑,
在旋转门处差点撞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扶住她的胳膊,雪松般的气息漫过来:急什么,
我又跑不了。青安手里拎着两杯热拿铁,指腹还沾着咖啡渍。梁英接过杯子时指尖相触,
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慌忙低下头,看见自己鞋尖沾着的灰尘 —— 早上出门太急,
忘了擦鞋。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青安替她拉开玻璃门,
午后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和善。梁英小口啜饮着咖啡,
奶泡沾在唇角,就是…… 会议室的投影仪好像不太好用,我捣鼓了半天才弄明白。
青安忽然笑出声,伸手替她擦掉唇角的奶泡:傻瓜,下次这种事可以问我。
指尖的温度烫得梁英耳尖发红,她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梧桐树上。
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倒让她清醒了几分 —— 他们现在算什么呢?
比朋友亲近,却又没到恋人的地步。对了,青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笔记本,
这个给你。封面是磨损的棕色皮质,内页印着细密的网格。梁英翻开第一页,
看到用钢笔写的娟秀小字:紧急联系人:青安,电话 ×××××××××××,
24 小时开机。她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独自在这座城市打拼三年,
第一次有人把被需要这件事做得如此妥帖。谢谢。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
像捧着个滚烫的秘密。那天晚上,梁英在日记本里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青安的名字。
窗外的月光淌进出租屋,照亮墙上贴着的廉价墙纸,她忽然觉得,
这个逼仄的小房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他们的关系在一次次试探中升温。
青安会在她加班的深夜出现在公司楼下,手里拎着温热的馄饨;梁英会记得他胃不好,
每次一起吃饭都点温热的粥品。办公室的同事开始打趣:小梁,
你那位『朋友』今天没来送下午茶啊?梁英总是红着脸否认,心里却像揣了颗糖,
甜得快要溢出来。直到九月的某个雨天,青安突然发来消息:晚上带你见个人。
梁英对着衣柜翻了半个小时,最终选了条浅灰色连衣裙。地铁上,
她对着车窗玻璃反复抿平裙摆的褶皱,手心的汗把手机壳都浸湿了。
见面的地方是家私密性极好的私房菜馆,包厢里已经坐着位穿香云纱旗袍的女人。
她保养得宜的手指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看见梁英时,眼皮都没抬一下。妈,这是梁英。
青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梁英的心猛地沉下去,手里的帆布包带差点被捏断。
她局促地鞠躬:阿姨您好。女人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从她的帆布鞋扫到洗得发白的裙角,
最后落在她锁骨处 —— 那里还戴着大学时买的银质项链,链条已经有些发黑。坐吧。
女人吐出个烟圈,语气里的疏离像深秋的寒霜。整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青安的母亲几乎没动筷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梁英的家庭情况。父母是做什么的?
在老家务农。梁英攥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哦,农民啊。女人拖长了语调,
夹起一块红烧肉,又嫌腻似的扔回盘子里,青安从小身体弱,家里都是请营养师调理的。
你会做饭吗?梁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 我会做家常菜。家常菜怎么行?
女人放下筷子,纸巾擦着手,我们家青安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
娶的媳妇总不能连燕窝都不会炖吧?空气仿佛凝固了。梁英看着对面的母女,
忽然明白青安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家境的鸿沟。妈!
青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您今天说这些干什么?我不说?等你被爱情冲昏头脑,
把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娘娶进门,我们青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女人猛地拍桌子,
青瓷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打湿了梁英的裙摆。梁英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看着青安的母亲,声音因为用力而发颤:阿姨,
我虽然家境普通,但我凭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立足。我和青安是真心相待,
不是您想的那样。真心?女人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五十万,
离开青安。拿着这笔钱,你可以在老家买套不错的房子,找个本分的男人嫁了。
支票上的数字刺痛了梁英的眼睛。她想起父亲在工地摔断腿时,
家里凑不齐手术费的窘迫;想起母亲半夜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背影。可这些窘迫,
不是别人用来践踏尊严的理由。她拿起支票,撕成碎片扔在桌上,纸屑纷飞中,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阿姨,钱买不走真心。如果青安因为您的阻挠就动摇,
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说完,她转身就走,甚至没看青安一眼。推开门的瞬间,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梁英没带伞,任由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安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英子,你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我妈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这是什么?
梁英猛地甩开他的手,雨水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苦又涩,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青安,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青安的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确实知道母亲的脾气,却总想着能慢慢说服她,却忘了问梁英愿不愿意承受这些委屈。
我们…… 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梁英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衬衫,忽然觉得很累。
青安突然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没错,英子,相信我,
给我点时间。雨水顺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往下淌,梁英能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她想推开他,四肢却像灌了铅,只能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带着雨水味道的拥抱里。那天之后,
青安果然开始和母亲抗争。他不再回家吃饭,甚至搬去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梁英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又疼又涩,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十月底的周五,
梁英加完班走出写字楼,看见青安的母亲站在路灯下。她换了身素雅的针织衫,
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刻意柔和的笑意。小梁,能聊聊吗?梁英犹豫了片刻,
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
青安的母亲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炖得软烂的银耳羹。以前是我不对,
她舀了碗银耳羹递给梁英,我不该那样说你。梁英愣住了,没想到她会道歉。
青安这孩子,从小就倔。女人望着远处的霓虹,语气里带着疲惫,他父亲走得早,
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总想着给他最好的。银耳羹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梁英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女人转过头,
目光落在梁英脸上,但小梁,你有没有想过,豪门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
青安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很复杂,你确定能帮到他吗?梁英握着瓷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女人的声音忽然软下来,但你和青安,真的不合适。
你值得找个能让你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男人,而不是跟着青安在商场上摸爬滚打。
她从包里拿出张照片,上面是个笑容温和的男人。这是我世交的儿子,在美国做医生,
人品能力都没得说,我已经帮你约了下周见面。梁英看着照片,忽然明白了。这不是道歉,
是更温柔的劝退。阿姨,她把照片推回去,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喜欢青安,
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只是因为他是青安。如果他的未来需要披荆斩棘,我想站在他身边,
而不是转身离开。青安的母亲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收起照片,
站起身: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冰冷的语气让梁英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手里的瓷碗烫得吓人,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周一早上,
梁英刚到公司就被 HR 叫进了办公室。对方把一份离职申请推到她面前,
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小梁,对不起,公司最近在裁员,你的岗位……梁英的手指冰凉。
她知道,这不是巧合。走出 HR 办公室,同事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梁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纸箱走出写字楼,阳光刺眼得让她睁不开眼。她给青安打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忽然觉得无比茫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请问是梁英女士吗?
您母亲突发脑溢血,正在市一医院抢救,请立刻过来一趟!梁英手里的纸箱啪
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她浑身发抖,却连捡起一张纸的力气都没有。
母亲的脸在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她离家时,母亲塞给她煮鸡蛋的模样。
她跌跌撞撞地往地铁站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是青安发来的消息:英子,我妈住院了,暂时没法联系你,等我。梁英看着那条消息,
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她的脚边,
像是谁在无声地叹息。她不知道,此时的青安正站在 ICU 门口,
听着医生宣布母亲脑梗塞的消息。他的手机被助理收走,
口袋里还揣着准备送给梁英的戒指 —— 那是他跑遍全城才找到的,
和她笔记本封面同色系的款式。命运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转动,
将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推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梁英冲进急诊室时,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顺着鼻腔钻进肺里。护士推着担架床从她身边跑过,
被单上洇开的暗红血迹刺得她眼睛生疼。请问梁秀兰女士在哪间病房?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护士查了眼登记表:抢救室三号床,
家属赶紧去办手续。缴费单上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梁英指尖发麻。她翻遍了钱包,
只有刚发的半个月工资,连押金的零头都不够。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
能借钱的朋友不是刚交了房租,就是回老家发展了。最后,她的指尖停在青安两个字上。
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犹豫了整整三分钟,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第五次拨打失败时,
梁英蹲在缴费处的走廊里,突然捂住嘴哭出声。周围人来人往,
没人注意到这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正被命运的重锤狠狠砸进泥里。凌晨三点,
医生终于从抢救室出来,白大褂上沾着斑驳的血渍。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
后续治疗费用……我付,我一定付。梁英抓住医生的袖口,指节泛白,
请你们一定要治好她,多少钱都行。她跑到 ATM 机前,
把信用卡里最后一点额度取出来,又给老家的叔叔打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叔叔为难的声音:英子啊,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你爸那腿还得吃药……
我知道了,叔。梁英挂了电话,望着 ATM 机吐出的薄薄几张钞票,
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渗进来时,梁英终于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
她梦见母亲在老家的院子里晒玉米,金黄的玉米粒从竹匾里溢出来,像流淌的阳光。
母亲笑着喊她:英子,快过来帮忙。她跑过去,刚要抓住母亲的手,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抢救室的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划破梦境,梁英猛地惊醒,
冷汗浸湿了后背。护士匆匆跑过,她抓住对方问:我妈怎么了?病人血压下降,
正在抢救!梁英踉跄着冲进抢救室,看见医生正在电击除颤。母亲躺在病床上,
胸口随着电流起伏,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刻白得像纸。妈!她想冲过去,
被护士死死拦住。家属出去!厚重的门在她面前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生死时速。
梁英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布满灰尘的地砖上。这时,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以为是青安,抓起来一看,却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梁小姐,
我是青安的助理周明。青董让我转告您,他母亲病情严重,暂时无法联系,望您体谅。
体谅?梁英看着那条短信,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哭了。原来他不是手机没电,
只是他的世界里,母亲的病比她的天塌下来更重要。她回复:我妈也在抢救,
青安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回个电话。信息发送成功,却石沉大海。接下来的三天,
梁英像个陀螺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旋转。白天守在病床前,
对着昏迷的母亲说话;晚上跑出去找兼职,
餐厅洗碗、发传单、代驾…… 只要能赚钱的活她都接。有天晚上代驾结束,
已经是凌晨一点。寒风卷着冷雨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梁英站在路边等公交,
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过。是青安的车。她疯了似的追上去,
高跟鞋的鞋跟在柏油路上磕出清脆的响声。青安!青安!车子在前面路口停下,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梁英冲过去,看见青安坐在里面,侧脸在路灯下显得异常疲惫,
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面深了许多。青安!她扒着车门,雨水顺着头发滴进眼睛里,
我妈住院了,你能不能……话没说完,后座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的声音。
青安始终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
很快消失在雨幕里。梁英僵在原地,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比那天在公园长椅上喝的银耳羹还要苦。她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跟,
突然觉得刚才追车的样子,一定像个跳梁小丑。回到医院时,护士递给她一张催款单。
再不缴费,明天就要停药了。梁英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
突然生出一股绝望。她摸出手机,翻到青安母亲的号码 —— 那是上次见面时,
对方强行塞给她的名片。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女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哪位?
阿姨,是我,梁英。对方沉默了两秒,语气瞬间冷下来:有事?
我妈…… 我妈需要手术费,您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打欠条,以后一定还。
梁英的声音低到尘埃里。梁英,女人轻笑一声,像淬了毒的冰锥,你觉得可能吗?
当初我给你五十万让你离开青安,你不是很有骨气吗?那不一样!
梁英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我妈的命!那是你的命,不是青安的。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要是识相,就赶紧从青安眼前消失,别再用这些事来烦他!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传来忙音。梁英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直到屏幕暗下去,
映出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凌晨五点,梁英做了个决定。她回到出租屋,翻出那个棕色笔记本,
第一页的紧急联系人还清晰可见。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撕下来,
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天亮时,她去了青安母亲说的那家咖啡馆,
坐在靠窗的位置等那个美国回来的医生。男人很准时,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