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时她说受不了我胸无大志,她需要更广阔的天地。结果不到三个月,
这位身价百亿的总裁夫人一身湿透敲开我门:“我没地方去了,能来当你的保姆吗?
”我将信将疑留下她,谁知她竟主动系上围裙笨拙地做饭,
半夜端着牛奶穿真丝睡衣敲我房门。我冷冷拒绝:“别白费心机,
破产了也别想拿我的钱东山再起。”直到她青梅竹马找上门指着我鼻子骂:“要不是诱惑她,
我们早双宿双飞了!”我拎起椅子砸得他头破血流:“滚,这顿打就当成全你们的报酬!
”转身放她自由:“你走吧,去追求你的真爱。
”她却哭着抱住我……1雨点子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乱响,活像一群醉汉拿筷子在敲碗。
刚过十点,但这天儿黑得跟倒扣了墨汁桶似的。我瘫在沙发里,
对着电视里一群活蹦乱跳的人嘶吼的球赛,眼皮子比灌了铅还沉。离了。干净利落,
三个月都出头了。离婚那档子事儿,她那话还在我脑子里打转:“陈默,你就是滩温吞水,
舒服,但要淹死人的。我要的是风口浪尖,不是养老院鱼塘。”签字的时候,
下巴抬得能戳进天花板,笔尖划过纸面那个声响,透着一股子彻底的、尘埃落定的解脱。啧,
苏禾,我名义上才下堂三个月的前妻,身家百亿挂零的苏氏科技女掌门。跟她离婚,
大概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胸有大志”的一票了。人家要的是天地广阔,
是我这条小沟渠盛不下的蛟龙。正昏沉着,门铃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活像催命符。
我嘟囔了一句,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蹭到门口,没好气地对着猫眼往外一瞟。
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外面那个被楼道惨白灯光和走廊顶灯割裂照着的人影,
即使糊在模糊的鱼眼镜头里,那侧脸线条也硬得能硌牙——是苏禾。
可她这模样…我揉了揉眼睛。淋得彻底。单薄得不像话的黑色薄外套紧贴在身上,
颜色深的近乎墨,湿淋淋地往下淌水。长发一缕缕黏在惨白的脸颊和脖子上,嘴唇冻得发紫。
她没带任何行李,就一个人,像尊被暴雨冲垮了根基的琉璃雕塑杵在我门外,微微发着抖。
我拧开门把手,铁门发出吱呀一声怪响。楼道里的穿堂风带着雨水的腥气直灌进来,
扑了我一脸。她闻声抬起脸,那双眼睛,平时在公司里能刮掉人一层皮似的锐利冰寒,
此刻只剩下一片空茫的雾气和某种近乎乞求的微弱光点。湿透的布料下,
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得硌人。“陈默…”她的声音哑得厉害,裹着水汽,像被粗砂纸磨过,
几乎被楼道呼呼的风声盖过去,“我没地方去了…能…能收留我吗?我可以…”她停了一下,
艰难地吞咽,嘴唇抖得更厉害了,“…当你的保姆。
”2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气猛地重了三分。雨点砸着窗框,一阵紧似一阵。
我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定在了门口,脚底生根。眼前这女人,是苏禾。
着恨天高能把整个金融区CBD踩在脚下、签字离婚时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的前妻苏禾?
保姆?这个词儿从她嘴里钻出来,透着一股邪乎到骨子里的黑色幽默。
比楼下便利店那个讲冷笑话永远踩不到点的收银员小张还让人浑身发冷。楼道的光,
惨白得像是太平间用的,顺着她湿透的发尖往下淌,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上。
那声音落在耳朵里,一下一下,沉重又黏腻。她肩上那件薄外套,湿透了,沉甸甸往下坠,
勾勒出瘦得突起的骨头形状。
那股浓重的阴冷潮气混合着她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尾调——还是我上次生日,
随手在专柜买的打折款。“破产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从喉咙里拱出来,
像生了锈的铁片在刮。这三个字,在楼道这逼仄的空间里嗡嗡地撞了一下墙,又弹回来。
她猛地一震,垂着的睫毛颤了颤。那空茫的眼神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的东西,太快,
快得根本抓不住,也许是错觉。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那滩越聚越大的水迹,
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鼻音重得很,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胸腔里一股邪火“噌”地就上来了。像是有人把我当成了二傻子耍,还耍得这么毫不遮掩,
这么理直气壮。昨天我还能在她那金碧辉煌的公司大厦楼下,
隔着一条马路看她意气风发地接受财经记者的采访,今天就破产到流落街头?骗鬼呢!
“苏禾,”这个名字吐出来都带着冰碴子,“你玩这出苦肉计给谁看?
看我陈默长得像慈善总会理事长还是咋的?”我话里的讥诮跟外头的冷风一起灌过去。
“真破产了,你好歹也换个新剧本行不行?这套路也太旧了点儿。
” 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她身后瞟了瞟——空空荡荡的楼道,死寂一片。真想关门。
手都摸到冰冷的门把手上了。可眼神掠过她那瑟瑟发抖的肩头,还有脚边那片水洼。
鬼使神差地,脑子里突然蹦出她胃不好的事儿。以前应酬喝得狠了,
能疼得半夜咬被角……操!我他妈居然还在想这个!“……进来!
”两个字硬邦邦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简直像从喉咙里撕下来的两片破布。我侧开身子,
让出一条通道,比施舍乞丐还要不情愿。苏禾猛地抬起头,
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瞬间像是投入了一颗火星,“…谢谢…” 声音又轻又虚。
她几乎是贴着墙挪进来的,湿漉漉的鞋子在门口的地垫上留下几个深色印记。
我“砰”地一声甩上门,把呼啸的风雨关在外面,楼道的嘈杂骤停,
屋子里的气氛却诡异得能拧出水来。“衣服在门口,”我指了指玄关柜子底下那个旧纸箱,
“别弄一地水。” 语气生硬得像是在给清洁工派活。她蹲下身,没开柜门,默默翻找起来。
湿透的外套下摆蹭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背脊,
那点火气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油,只闷闷地烧着胸腔,也懒得再去追究真假了。
人都放进来了,还能轰出去?她找到一件我淘汰的旧T恤和一条运动裤,
低低说了句“浴室借我用下”,抱着衣服就闪进了旁边的卫生间。水声很快响起来,
哗啦啦的,盖住了所有细碎的声响。我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重新把自己摔回沙发。
电视里球赛解说员还在激动地嗷嗷叫,画面鲜艳得扎眼。可一个画面都进不了脑子,
耳朵里只剩下那哗哗的水声。真是见了鬼了。“陈默…”低而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带着一种近乎陌生的试探。我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没回头。
水声停了有二十来分钟了吧?客厅电视的声音被我刻意调得很高,
乒乒乓乓的球赛撞击声试图盖过厨房里一阵丁零当啷的笨拙交响。碗碟磕碰。锅铲滑落。
冰箱门开合。“什么事?”我把最后一口水灌下去,喉结滑动得很用力,
像是要冲走点莫名的滞涩感。然后才装作不经意地转了下头。她站在厨房门框边上,
身上套着我那件洗得发白、印着某个不知名摇滚乐队logo的大号灰T恤,领口有点垮,
露出一截干净得晃眼的锁骨。肥大的运动裤裤管堆在脚踝,拖鞋大了不止两号,
脚趾头局促地往里勾着。细软的湿发被她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不服帖的发丝溜出来,
贴在耳侧和颈间,水滴顺着颈线滑进宽大的领口里。高冷?总裁?
那身价值六位数行头包装出来的女王气场?眼前这人只剩下清汤挂面的干净轮廓,
和一种…笨拙又局促的温顺。像只不小心闯入陌生领地、强装镇定的幼兽。这他妈真是苏禾?
我脑子里警灯又开始疯狂闪烁:苦肉计升级版?扮演灰姑娘打动我这铁石心肠的前夫?
下一步是不是该去擦水晶鞋了?“晚饭…”她白皙的手指紧张地绞着T恤下摆,
布料都被搓皱了。眼神快速瞟了一眼她刚才制造混乱的战场,语气弱得像蚊子哼哼,
“…你想吃什么?西红柿…呃…还是煎蛋?”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几乎消了音。
目光垂在自己那双几乎被拖鞋淹没的脚上,就是不敢抬起来看我。
心里那股邪火又有点往上顶。装,你接着装!“西红柿鸡蛋面。
” 我几乎是恶声恶气地报了个最家常、最能考验基本功的东西,
就等着看这位“保姆”的笑话。苏禾,十指不沾阳春水?别把厨房炸了就算好的。“哦…好。
” 她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立刻转身又投入那片锅碗瓢盆的地狱,
背影瘦削却又莫名显得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傻气。我盯着电视屏幕,
余光却总忍不住往那厨房溜。抽油烟机的声音呜呜响起来,接着是又一阵兵荒马乱的碰撞声,
夹杂着一声被刻意压抑下去的、短促的抽气。3操!我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但忍住了。
十分钟过去了。厨房里混乱还在继续。我起身,像参观施工现场一样,踱步到厨房门口,
抱着手臂斜倚着门框。冷眼旁观。电磁炉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油大概是倒多了,
烟有点大。她手忙脚乱地把切得块头不一、形状各异的西红柿块往锅里扒拉,
油点子立刻疯狂地炸裂开,有几滴蹦到她裸露的手臂上,她条件反射地猛地缩回手,
抽了口气,眉头死死拧着。“啧。” 我没忍住,还是发出了一声极度不满的哼唧。
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没回头,
只低低说了句:“快…快了…”又一阵焦糊味儿若有若无地飘了出来。
锅铲在锅里像练武一样用力地捣鼓,看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顿饭吃得极其沉默。
两个大海碗,里面盛着黏糊糊、颜色浑浊不明、几乎分辨不出西红柿还是鸡蛋糊的面条。
我坐在餐桌这边,她坐在对面,隔着一张木桌,距离却像隔了条银河。
我挑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寡淡无味,还有点焦糊的苦味弥漫上来。我皱着眉头,
一声不吭地咽下去。对面的她端着碗,吃得小心翼翼,小口小口的,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像只猫。那双眼睛,垂着,长长的睫毛颤啊颤的,遮住了所有的情绪。死一般的寂静里,
碗筷细微的碰撞都显得惊心动魄。草草填饱了肚子,我把碗往前一推,身体靠回椅背,
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苏禾,”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沉,“这戏,
演得辛苦不?”她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一根面掉回碗里。没抬头,下颌线却绷紧了。
“这低三下四的保姆活儿,”我慢悠悠地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刷碗做饭,
还得穿我的旧衣服,”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滑稽宽松的T恤,“图什么?”我身体微微前倾,
越过桌子,逼视着她骤然抬起的、明显带上了慌乱的眼睛,“图我这点儿死工资?还是说,
你这‘破产’是假的,就想着法子住回我这儿,装装可怜,
好哄我把那张你丢掉的副卡再赏给你,让你继续当你的霸道女总裁去挥金如土?!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最后一句几乎是砸出来的,
带着被愚弄的怒火和一种连自己都没完全搞清楚的烦躁。整个餐厅像被冻住了。
她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腿和地砖摩擦,
发出刺耳的一声“嘎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惊愕,受伤,
又瞬间被一层浓重的水汽和近乎绝望的疲惫覆盖了。
“不是的…我没有…”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破碎得几乎不成调子,尾音被死死地咬住。
“不是什么?”我冷笑,也“嚯”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的邪火烧得更旺。
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装给谁看?“没钱,就滚去酒店前台扫地挣钱!
别他妈在这跟老子玩这出!” 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门口方向,“真破产了,
就去走你该走的路!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算盘!想拿我这儿当跳板重来?做梦!
”我说得斩钉截铁,像个铁面无私的阎罗。餐厅里的空气紧绷得像拉到极限的皮筋,
一碰就要炸开。她站在那里,肩膀微微垮着,像棵被抽干了水分的树。
眼里的水汽似乎凝结了一瞬,定定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深冬夜里结了冰的湖面,
刺骨的冷意里还包裹着一层难言的疲惫和痛楚。几秒钟死寂的对峙。然后,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快步走进那间小小的、曾经用来堆放杂物的“保姆房”。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却又异常清晰地关上。“咔哒”。落锁的声音。留下我一个人,
像个傻逼一样站在狼藉的餐桌旁。对着两碗冷掉的面条,和一室的死寂。
那股邪火还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可撞到那块冰冷的门板上,
似乎又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虚空感。妈的。4时间被粘稠得拉长了,滴答滴答地往前挪。
“保姆”上任三天。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静默张力。我歪在沙发上,
腿上摊着本看了一半、情节却死活捋不顺的悬疑小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眼角的余光像自带导航似的,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滑向角落餐桌。
苏禾就缩在那张硬邦邦的木头餐椅上。面前摊开的,
不是她往日开会时那种镶金边的Pad Pro,而是几张皱巴巴的、印满招聘广告的报纸,
边角被揉捏得不成样子。桌上还摆着我那个淘汰下来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泛着白光,
映得她半边侧脸也有些苍白。她蹙着眉,指尖在磨损严重的触摸板上一下一下挪动点击着,
搜索栏里全是“兼职”、“保洁”、“小时工”之类的词条。
专注得像个……刚毕业、为房租奔命的穷学生。那种笨拙和挣扎,比起她第一天炒糊的面条,
更他妈像真的一样。心脏某个角落莫名地被一只小爪子挠了一下,有点刺刺的,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我赶紧甩甩头,试图把那种不该有的情绪甩出去。操,陈默,清醒点!
那是苏禾!百亿身家说没就没?骗谁呢!指不定憋着劲儿怎么算计呢!“厨房…垃圾满了。
”她突然小声开口,打破了客厅的凝固空气。声音还是带着点小心翼翼。“哦。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节,目光还是黏在完全看不下去的小说上。
余光瞥见一个瘦削的身影默默起身,像片羽毛一样无声地飘进厨房。几秒钟后,
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音响起。又过了会儿,防盗门开合了一下,很轻。
趁着她下楼倒垃圾的这点空档,我丢开那本碍眼的小说,腾地一下站起来,做贼似的,
一步就蹿到了门口鞋柜前。
她来时那双鞋还在那里——就是那天被雨水完全毁掉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
一股子廉价的、塑料混合着胶水的气味儿。标签早被水泡烂了,什么也看不清。
我的指尖停留在那双沾满污迹和雨水干涸痕迹的鞋帮子上,用力搓了搓,
劣质感透过皮肤清晰地传来。这他妈连我脚上这双打折买的国产运动鞋质量都不如!
以前苏禾那双鞋架上摆的,哪一双不是能把普通打工人半年工资穿在脚上的东西?
心口那股火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嗤”地一下,泄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更黏糊的滞涩感。难道…真他妈破产了?
“咳…” 她自己把自己呛到的一声咳嗽从厨房传来,立刻把我从愣神里揪了回来。
我触电般缩回手,三步并两步窜回沙发,抓起小说,心不在焉地翻到下一页,
动作快得像有鬼在追。门锁再次轻响了一下。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空了的垃圾篓。
“那个…”她站在客厅和餐厅交界的地方,脸上有点不自然的潮红,
“我…我去你公司送合同那天,记得你说想喝…红枣炖牛奶?
”她的视线飞快地瞟过桌上那堆廉价的求职信息,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羞赧的试探,
“冰箱里正好有材料…我…现在去炖?”红枣炖牛奶?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是之前她顺路来我那个小破设计工作室,看我熬夜改稿眼睛都熬红了,随口提了一嘴,
说这种养生汤对眼睛好、也能安神。我当时也就顺口嗯啊了两句,压根没当真。
我翻书的动作彻底停住了,捏着书页边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心底那股被按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腾,像个扎破的气球呲呲漏气,难受得很。她记这个干嘛?
卖惨博同情?还是又想潜移默化地暗示我她做这些只是因为还……操!打住!
胸腔里憋屈得要命,像困着只没处撒气的暴躁野兽。这戏她演的逼真了是吧?
连这种细枝末节都翻出来重温一遍?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我把小说往旁边沙发扶手上一砸,
“啪”的一声闷响。“用不着。”声音又冷又硬,像冻了八百年的石头,
“苏总以前连外卖APP都只用会员满减券都不屑点的吧?这种‘粗活’,别屈尊了。
” 眼神锐利地刺向她,故意把“苏总”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疏离,
“我这小庙,受不起。”她端着空垃圾篓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骨节绷得紧紧的。
脸上那点刚刚浮现的、带着点希冀的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只是深深地、飞快地吸了口气,
把那点狼狈死死压下去,然后垂下眼,默不作声地把垃圾篓放回原位。
转过身走进卧室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像根即将被折断的钢筋。
我看着她在餐厅椅子里重新坐下,像座静止的小型雕像,又对着那些报纸和电脑屏幕,
指尖僵硬地点着触摸板。客厅的静默更加厚重了,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才那股冲出去的邪火倒是散了,可胸口那点又闷又涩的空落感,却更清晰地冒了出来。
烦躁得要命。我抓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机一通猛按。换台。新闻在播本市经济形势一片大好。
球赛喧闹无比。一个无脑综艺里主持人笑得像公鹅。声音乱糟糟地充斥着空间,
可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像是隔了层水,嗡嗡的响。苏禾那个单薄得像纸一样的背影,
牢牢粘在眼角余光里,像个不断重播的特写镜头。难顶。5夜色跟墨一样泼满了窗户,
屋里除了墙上挂钟秒针有气无力的走动声,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声。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像是催眠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最近公司账上那点钱哗啦啦往外流得跟小溪似的,几个关键项目资金链拉响警报,
这事儿像块大石头坠在胃里。咔哒。卧室门锁极其轻微地响了一声。我一惊,猛地扭过头。
心脏莫名其妙就提到了嗓子眼。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
窄窄一线暖黄的灯光从走廊里钻进来。门缝外站着一道朦胧的剪影。“还没睡?
”苏禾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很轻,轻得像羽毛扫过耳朵,
“看你亮着灯…” 话没说完,那点暖黄的光线被推开了更多。她就站在门口昏昧的光晕里,
穿着件淡得接近藕灰的短睡裙,真丝的,垂感很好。领口开得有些随意,
露出一片白得晃眼的脖颈和精致凸起的锁骨,柔软的布料隐隐约约地勾勒着胸前的起伏。
没套外套,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圆润的肩头,光裸的手臂线条流畅得有点不真实。
睡裙堪堪遮住大腿,往下是一双笔直得没有一丝赘肉、在暗处也白得反光的小腿。脚踝纤细,
踩着一双同样颜色浅淡的软绒拖鞋。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
卸了所有妆,眉眼反而愈发清晰,显出一点近乎脆弱的干净。手里稳稳端着一只骨瓷杯,
丝丝缕缕的热气和浓郁奶香争先恐后地往上冒。这个画面冲击力强得我脑子里嗡地一下,
所有关于公司困境的焦虑瞬间被一股燥热的气流轰得粉碎。她…她这副样子……“喝这个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我书桌边缘,将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轻轻放下来,声音放得更软了,
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睡意朦胧,“加了点冰糖,温的,好睡。”目光低垂着,
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盖下来,落在骨瓷杯的边缘,“你今天好像…” 她顿了顿,
视线飞快地在我拧成一团的眉头和屏幕上一堆数字上掠过,又极快地收回,“…挺累的。
”牛奶的甜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混着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清爽干净的皂角气息。
空气像是在一点点升温。操!我心里警笛瞬间拉爆了终极响度,
所有关于她之前“苦肉计”的猜疑、那些微妙到不敢深究的感觉,在这一刻都被轰成了渣。
我“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苏禾!
”我的声音又冷又厉,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狼,“收起你这套!
真当我看不懂?!”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往后猛退了一小步,撞到了门框,
眼底的朦胧睡意瞬间被惊愕替代,随即是某种被戳穿的狼狈和无措。
端着牛奶杯的指尖都因为用力泛起白。我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