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致命归来我叫苏清月,二十七岁,死于我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凶手,是我的丈夫,
傅辰宴。此刻,我正从法国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来,像个怀揣着惊喜奔向心爱之人的傻瓜。
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我在拍卖会上,
用我第一幅画作的全部奖金拍下的古董袖扣,那是他提过一次很喜欢的款式。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我没有丝毫倦意,心中全是即将见到他时,他眼里的惊喜。我爱他,
爱到可以为他放弃环游世界的画笔,爱到可以将苏家的一切资源双手奉上,
只为铺平他脚下的路。他是世人眼中的凤凰男,而我,是那个瞎了眼的富家千金。
半山的别墅,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亲自设计的图纸,他亲手种下的蔷薇。我用我的天真,
将这里打造成我以为的、最温暖的城堡。我悄悄用钥匙打开门,
想象着他从书房冲出来抱住我的样子。屋里很安静。太安静了。客厅没有开灯,
只有二楼书房的门缝里,漏出一丝昏黄的光。还有两个我此生最熟悉的声音。
一个是我的丈夫,傅辰宴。另一个,是我的闺蜜,白若熙。我的脚步,
像被钉死在楼梯的阴影里,动弹不得。“辰宴,苏家的股权转让协议,她真的肯签吗?
万一她起疑心怎么办?”白若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娇媚,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我的耳膜。我听到了傅辰宴的一声轻笑,那是我曾沉醉的、带着低音炮般磁性的嗓音,
此刻,却比手术刀还要冰冷锋利。“她?呵,若熙,你太高看她了。”他顿了顿,
语气里充满了那种俯视蝼蚁般的轻蔑与不屑。“那个蠢货,
脑子里除了我和她的那些风花雪月,什么都没有。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巨婴,
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我随便编个理由,说公司资金链紧张,再掉几滴鳄鱼的眼泪,
她就会哭着喊着把苏家的一切都给我。”“到时候,我不仅要苏家的钱,我还要她主动退出,
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为傅太太。”“至于她?”傅辰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我会让她成为整个圈子的笑话,让她净身出户,让她一无所有,最后像条狗一样,
来求我施舍。”轰——!世界在我耳边炸开,又瞬间归于死寂,
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巨大嗡鸣。蠢货。菜鸟。提款机。像条狗一样。每一个字,
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灵魂上。我为他放弃的梦想,为他付出的全部,在他眼里,
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的笑话。我手里的丝绒盒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秒后,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傅辰宴和白若熙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立刻就被他那炉火纯青的演技所掩盖。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来,脸上带着“惊喜”和“担忧”。“清月?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他想来抓我的手。我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躲避瘟疫。
我的目光越过他,死死地盯着他身后那个穿着真丝睡袍、满脸无辜的女人。白若熙,
我从高中起就掏心掏肺对待的闺蜜。我介绍她进我家的公司,给她最好的资源,
甚至在我们吵架时,我第一个找的倾诉对象,也是她。现在我才明白,我每一次的哭诉,
都变成了他们下一次算计我的筹码。“你们……”我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来,
“……刚才在说什么?”“说什么?”傅辰宴立刻皱起眉,一脸痛心,“清月,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若熙是来送文件的,我们在讨论公司下个季度的计划!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产生幻听了?”他一边说,一边给我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是啊,
清月,”白若熙也走了下来,亲昵地想挽我的胳膊,“你别误会辰宴,他为了这个家,
为了苏氏,都熬出胃病了。我们都知道你单纯,不懂商业上的事,所以才不想让你烦心。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几乎又要信了。我的目光,
落在了白若熙修长脖颈上的一点红痕。那个位置,那个形状,我再熟悉不过。
那是傅辰宴最喜欢留下的、独占的印记。那一刻,我心中最后一丝名为“苏清月”的天真,
彻底碎裂,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恨意填满的复仇恶鬼。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在他们以为还能轻松蒙混过关的眼神中,
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了。但出口的话,却让他们的脸色,瞬间剧变。
2 背叛的真相“傅辰宴,”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直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你的胃病,不是熬出来的。”他的呼吸,
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我继续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客厅里:“是三年前,
为了在我面前演一出苦肉计,故意喝了半瓶烈酒,又吃了过期的海鲜,自己折腾出来的。
我说的,对吗?”傅辰宴的脸色,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现了无法控制的龟裂。我转向白若熙,
她正下意识地想用手遮住脖子上的吻痕。我笑了。“若熙,你的左脚脚踝,
是不是有个蝴蝶纹身?”白若熙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那是她最私密的纹身,
只给她最亲密的人看过。“你怎么……”“我怎么知道?”我替她说了下去,
目光再次回到傅辰宴身上,“因为三年前,我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一份惊喜,
却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带着蝴蝶吊坠的脚链。”“当时,傅辰宴告诉我,
那是他给我准备的礼物,不小心掉在了床上。而你,我最好的闺蜜,
第二天就戴着一模一样的脚链,告诉我,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送的。
”我看着他们两人由震惊、到惊恐、再到惊疑不定的脸色,心中的恨意翻江倒海,
面上却冷静到了极点。“我当时信了。我真是个蠢货,对不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
压得人喘不过气。“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傅辰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但那份镇定自若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所有秘密的惊骇。我想说什么?
我想撕碎他们虚伪的面具!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在这里,在这个家里,我早已被孤立。
果然,我父亲被管家请了下来。他看到我们三人的对峙,立刻沉下了脸。“苏清月!
你又在发什么疯!”傅辰宴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他一个箭步走到我父亲身边,
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痛心疾首、百口莫辩的委屈模样。“爸,您别怪清月。她刚下飞机,
可能太累了,有些胡思乱想。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她。”看,多完美的演技。
我父亲果然吃这一套,他指着我的鼻子,怒不可遏:“你看看辰宴!你再看看你!
一个只会无理取闹,一个为了公司呕心沥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
马上给辰宴道歉!”道歉?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爸,你被他骗了。
他要吞掉我们整个苏家!”“啪!”一个响亮到极致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逆女!”我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来人,
把大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我被保镖粗鲁地架着,拖上楼梯。
我没有挣扎。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傅辰宴的脸上。他站在我父亲的身后,
用那张英俊的、深情的、此刻却无比狰狞的脸,对我做了一个口型。他说:游、戏、结、束。
是啊,游戏结束了。我输得一败涂地。被锁进房间后,我听着门外父亲对傅辰宴的安慰,
对他能力的夸赞,以及……对我这个女儿的失望。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直到变成一片冰封的荒原。那一晚,我没有睡觉。我用指甲,在墙上,
一笔一划地刻下两个名字。傅辰宴。白若熙。血债,必须血偿。第二天,门锁响了。
我以为是保镖来送饭,没想到,走进来的人,是白若熙。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一件香奈儿连衣裙,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悠悠地向我走来。我知道,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3 重生之誓“我的好姐姐,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害怕。”白若熙咯咯地笑着,
在我那张专门从意大利定制的公主床边坐下,姿态优雅地晃着杯中的红酒,
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女主人。“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爸那么信他,不信你吗?”我没说话,
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无能为力,凑到我耳边,
用一种炫耀的、恶毒的语气,轻声说:“因为我把你偷偷挪用公司备用金,
去投资你那个赔钱画廊的‘证据’,给了你爸呀。”“那是我自己的钱!”我嘶吼道。
“重要吗?”她笑得花枝乱颤,“重要的是,他们信了。哦,对了,
再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我崩溃的表情。“其实,
在你和辰宴交往的第二年,你不是有过一次意外流产吗?医生说是你体质太弱。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其实啊,”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糖,“是我在你每天喝的燕窝里,
加了一点点东西。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他只会成为辰宴的累赘。”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我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扑向她,想和她同归于尽!“啊!
”她尖叫着,将手中的红酒泼向我的脸。房间的门被猛地撞开。傅辰宴冲了进来,
一把将我狠狠地推开。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床头的雕花上,眼前一阵发黑。
他紧张地将白若熙护在身后,检查她有没有受伤,那副珍视的模样,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待遇。
然后,他回过头,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苏清月,你闹够了没有?”他的声音,
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演戏了。签了这份离婚协议,
和股权转让书,我可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你留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从公文包里,甩出两份文件,丢在我的脸上。白纸黑字,冰冷刺骨。我看着他,
看着他怀里那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白若熙,突然笑了。我笑得癫狂,笑得眼泪直流。
“傅辰宴……你想要苏家?你想要我的一切?”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
走向阳台。“好啊。”我回过头,对他们露出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我就是死,
变成厉鬼,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说完,我翻身越过阳台的栏杆,在他们惊恐的尖叫声中,
纵身一跃。风在耳边呼啸,世界在眼前飞速下坠。我看见傅辰宴那张惊骇欲绝的脸,
看见他冲到阳台边,徒劳地伸出手。后悔吗?晚了。黄泉路上,我等你们。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我猛地睁开双眼,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灌满了我的鼻腔。
纯白的天花板,摇晃的输液袋,还有……手腕上传来阵阵刺痛的、被纱布包裹的伤口。
这不是我死前坠落的别墅草坪。这里是市中心的医院。我……重生了?我颤抖着抬起手,
看着手腕上的纱布。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前世临死前的场景,而是……一年前。一年前,
我因为傅辰宴和他的一个女秘书传出绯闻,和他大吵了一架,冲动之下,在浴室里割了腕。
我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那个杀害我孩子的凶手,还没有露出獠牙的时候。
重生在了那个窃取我人生的男人,还能用深情伪装的时候。巨大的狂喜和极致的恨意,
在我胸中交织碰撞。老天有眼!这一次,我不会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蠢货!我要他们,
百倍、千倍地,偿还他们欠我的血债!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傅辰宴走了进来。他穿着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深灰色西装,英俊的脸上,
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自责与疲惫。“清月,你终于醒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我的床边,
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的深情和后怕,演得天衣无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他的台词,他的表情,都和上一世,分毫不差。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的滔天恨意,声音虚弱地开口:“我……我想喝城南王记的那家粥,你上次买给我,
很好喝。”傅辰宴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好,我马上派人去买。
”他温柔地说,眼神却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我心中冷笑。上一世,
我根本没有提过什么王记的粥。我只是在试探他。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说:“辰宴,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
你为了白若熙,把我从阳台上推了下去……”“……我梦见,我们的别墅,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还梦见……一个叫‘天狼星’的计划。”我说得很慢,很轻,
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吐。每说一个词,傅辰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
他那张完美的面具,终于“咔嚓”一声,彻底碎裂。他握着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伪装的深情,而是和我一模一样的——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以及……在那惊恐的最深处,同样翻涌着滔天巨浪的、冰冷的、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恨意!
那一瞬间,一个荒谬到打败我所有认知、却又无比确凿的念头,狠狠地击中了我的灵魂。
他也重生了。我的仇人,我的宿敌,那个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男人,和我一起,
回到了这个起点。空气在瞬间凝固,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复仇的剧本被撕得粉碎,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场赌上性命与灵魂的、无声的谍战。他知道我知道他的一切阴谋,
而我也知道,他知道我知道。他看着我,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忍,他缓缓俯下身,
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让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4 棋局重启“清月,”他的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却比寒冰还要刺骨,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抑的兴奋。“……那这一次,我们好好玩。”我的心,
沉到了谷底。我以为我拿到了上帝视角的复仇剧本,却没想到,对手也开了同样的“外挂”。
不。这甚至比上一世的处境更加凶险。上一世,他以为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蠢货,
他的算计里充满了傲慢和轻视。而这一世,我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死敌。
他清楚我所有的底牌,也知道我对他恨之入骨。他会比上一世,谨慎百倍,狠毒千倍。“玩?
”我抬起眼,迎上他近在咫尺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眸子,笑了,笑得比他更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