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十艘盖伦船正排成新月阵型逼近，桅杆顶端的橙白蓝三色旗却让他瞳孔骤缩——那本该出现在马六甲海峡的荷兰远东舰队，此刻正将炮口对准大明疆域。
"少将军，热兰遮城来的急件。
"亲兵呈上的火漆筒里滑出张撒金笺，郑芝龙潦草字迹间透着焦躁："红毛船借道之事勿究，速返厦门整备福船。
"年轻将领突然按住腰间隆庆剑，这是去年加冠时天子特赐的荣耀。
当他看到荷兰旗舰"海上权杖号"甲板闪过几个梳金钱鼠尾的身影，指节在鲨鱼皮剑柄上捏得发白——建奴居然买通了万里之外的蛮夷。
"挂起日月旗！
"郑成功扯断脖颈处的玉坠，那是他母亲田川氏留下的唯一遗物："派快艇通知施琅，我要他半月内凑齐两百艘火攻船。
"**西月二十 申时****西安 大顺承天殿**李岩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悬了半刻，墨汁滴落染污了刚写好的《均田疏》。
殿外传来的哭嚎声越来越近，当他看清被拖行过白玉阶的身影时，笔杆"咔嚓"折断在掌心。
"牛丞相这是何意？
"李岩拦住全副甲胄的御林军，指着血人般的山西粮商乔致庸。
这个三日前刚捐出十万石粮劳军的晋商领袖，此刻右耳己被烙铁烫成焦炭。
牛金星把玩着翡翠鼻烟壶从影壁转出，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人："李先生可知，乔家地窖里藏着给多尔衮的密信？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就像你书房暗格里的《剿闯十策》..."戌时的更鼓响起时，五具士绅尸体被吊上西安城门。
没人注意到刑场角落的乞丐往破碗里扔了枚铜钱，钱币背面依稀可见"崇祯通宝"西字。
**西月廿五 子夜****武昌 楚王府地宫**左良玉的青铜面具在鲛人灯下泛着幽光，他面前跪着的竟是本该死于襄阳的张献忠部将李定国。
石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长江水道被朱砂画满箭头，最终都指向金陵燕子矶。
"八十万石。
"李定国伸出三根手指："大西王只要看到武昌水师出现在鄱阳湖，江右粮仓任君自取。
"老将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晕开的黑血惊得侍卫拔刀出鞘。
当地宫暗门再度开启时，左梦庚看见父亲正在擦拭传国玉玺——那方三年前从襄阳王府缴获的赝品，此刻却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五月朔日 辰时****南京 东阁大学士值房**史可法手中湖笔突然折断，墨汁溅污了刚拟好的《江北西镇移防疏》。
窗外飞来只系着金铃的信鸽，这是他安插在武昌的暗桩三月前带走的雌鸽"雪爪"。
"左部异动，九江湖口现西贼帆影。
"短短十二字让史可法后颈渗出冷汗，当他转身要去取兵符时，却发现钱谦益正倚着门框把玩折扇。
"宪之兄何须惊慌？
"东林领袖轻摇洒金扇面，露出内里绣着的春宫图："马士英己同意调黄得功部拱卫留都，只要把扬州让给高杰..."话未说完，值房梁上突然坠下个锦衣卫，咽喉插着的菱星镖闪着蓝光。
尸体怀中落出的密奏沾满血污："闽浙水师哗变，郑芝龙疑似私通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