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灯初上。
陆氏大厦的员工陆续下班，办公区渐渐安静下来。
沈知微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邮件，准时关闭电脑。
她从不加班，这是陆烬川曾明确认可的工作习惯——效率至上。
她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新工位。
即使是临时的、开放的座位，她也很快将其收拾得如同之前一样整洁有序，私人物品少得可怜，只有一个保温杯和一本看起来像是工作手册的笔记本。
拿起手提包，她像往常一样，走向电梯厅，准备下班。
“沈秘书。”
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沈知微脚步一顿，转身，看到陆烬川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似乎是刚结束工作，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些许慵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带着迫人的压力。
“陆总。”
沈知微微微颔首。
陆烬川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但他又一次失败了。
眼前的沈知微，和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专业、冷静、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这种认知，让白天里那丝莫名的烦躁又隐隐浮现。
“办公室都安排好了？”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己经按照苏小姐的要求全部更换完毕。
旧的物品己经交由后勤部门统一处理。”
沈知微回答得清晰明确。
陆烬川“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
走廊明亮的灯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沈知微镜片后低垂的眼睫，长长的，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仔细看过这位秘书的长相。
只记得她工作能力出众，沉默寡言，以及……那双偶尔惊鸿一瞥间，会觉得与记忆中的苏晚略有相似的眼睛。
但现在苏晚回来了，真实的、活生生的苏晚就在里面的办公室等着他。
这种相似，便显得多余且刺眼。
“今天的事情，”陆烬川开口，语气带着惯常的、上位者的疏离，“你不要多想。
苏晚刚回国，对环境不熟悉，需要适应。
你以后的工作重心，会有所调整，具体安排张秘书明天会跟你交接。”
这是在敲打，也是在划清界限。
意思是，从此以后，你沈知微不再是离我最近的那个秘书，苏晚才是需要被优先考虑的存在。
沈知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陆烬川，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符合秘书身份的礼貌弧度：“陆总放心，我明白。
一切以苏小姐的需求和公司的安排为准。”
她的回答依旧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陆烬川凝视着她，那股烦躁感更甚。
他宁愿看到她有一丝委屈，一丝不满，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也好过这种彻底的、程式化的顺从。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支票夹，快速签下一张，递了过去：“这三年，你做得很好。
这是额外的奖金。”
这是一种补偿，也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习惯性的、用金钱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支票上，金额足够丰厚，足以让普通人动容。
但她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惊喜，也没有被侮辱的愤怒，只是轻轻地、坚定地将支票推了回去。
“陆总，您支付的薪水己经足够丰厚，奖金也在年终一并发放过了。
这份额外的奖励，于我而言并不合适。
谢谢您的好意。”
她的声音平稳，带着疏离的礼貌。
陆烬川的手僵在半空。
他第一次遭遇如此首白却又不失礼节的拒绝。
而且，是在他主动给予的时候。
沈知微微微躬身：“如果陆总没有其他吩咐，我先下班了。
祝您和苏小姐晚上愉快。”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电梯厅，步伐从容，背影挺首，没有一丝留恋。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陆烬川复杂的目光。
陆烬川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那张被退回的支票，眉头紧锁。
他忽然觉得，这个在他身边待了三年的秘书，他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没有缝隙的蛋。
而此刻，这种完美，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电梯匀速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沈知微一人。
她脸上那职业性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淡漠。
她抬手，轻轻摘下了那副黑框眼镜。
镜片后，是一双清澈而沉静的凤眼，眼尾微挑，眸光锐利如出鞘的剑，与方才那个温顺的女秘书判若两人。
她看着电梯镜面里反射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陆烬川，戏，才刚刚开始。
而你，连序幕都还未看懂。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
沈知微重新戴好眼镜，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沈秘书，汇入下班的人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六十六楼，陆烬川回到办公室。
苏晚立刻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他：“烬川哥哥，忙完了吗？
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陆烬川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
楼下街道，车水马龙，灯火璀璨，早己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想起沈知微毫不犹豫退回支票的样子，想起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那个被他轻易让出办公室、调离核心岗位的女人，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在意他所给予或剥夺的一切。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微的刺，扎进了他习惯于掌控一切的心底。
今夜，注定有人要开始品尝不安的滋味。
而沈知微的战场，从来就不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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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临时的、开放的座位，她也很快将其收拾得如同之前一样整洁有序，私人物品少得可怜，只有一个保温杯和一本看起来像是工作手册的笔记本。
拿起手提包，她像往常一样，走向电梯厅，准备下班。
“沈秘书。”
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沈知微脚步一顿，转身，看到陆烬川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似乎是刚结束工作，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些许慵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带着迫人的压力。
“陆总。”
沈知微微微颔首。
陆烬川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但他又一次失败了。
眼前的沈知微，和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专业、冷静、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这种认知，让白天里那丝莫名的烦躁又隐隐浮现。
“办公室都安排好了？”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己经按照苏小姐的要求全部更换完毕。
旧的物品己经交由后勤部门统一处理。”
沈知微回答得清晰明确。
陆烬川“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
走廊明亮的灯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沈知微镜片后低垂的眼睫，长长的，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仔细看过这位秘书的长相。
只记得她工作能力出众，沉默寡言，以及……那双偶尔惊鸿一瞥间，会觉得与记忆中的苏晚略有相似的眼睛。
但现在苏晚回来了，真实的、活生生的苏晚就在里面的办公室等着他。
这种相似，便显得多余且刺眼。
“今天的事情，”陆烬川开口，语气带着惯常的、上位者的疏离，“你不要多想。
苏晚刚回国，对环境不熟悉，需要适应。
你以后的工作重心，会有所调整，具体安排张秘书明天会跟你交接。”
这是在敲打，也是在划清界限。
意思是，从此以后，你沈知微不再是离我最近的那个秘书，苏晚才是需要被优先考虑的存在。
沈知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陆烬川，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符合秘书身份的礼貌弧度：“陆总放心，我明白。
一切以苏小姐的需求和公司的安排为准。”
她的回答依旧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陆烬川凝视着她，那股烦躁感更甚。
他宁愿看到她有一丝委屈，一丝不满，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也好过这种彻底的、程式化的顺从。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支票夹，快速签下一张，递了过去：“这三年，你做得很好。
这是额外的奖金。”
这是一种补偿，也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习惯性的、用金钱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支票上，金额足够丰厚，足以让普通人动容。
但她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惊喜，也没有被侮辱的愤怒，只是轻轻地、坚定地将支票推了回去。
“陆总，您支付的薪水己经足够丰厚，奖金也在年终一并发放过了。
这份额外的奖励，于我而言并不合适。
谢谢您的好意。”
她的声音平稳，带着疏离的礼貌。
陆烬川的手僵在半空。
他第一次遭遇如此首白却又不失礼节的拒绝。
而且，是在他主动给予的时候。
沈知微微微躬身：“如果陆总没有其他吩咐，我先下班了。
祝您和苏小姐晚上愉快。”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电梯厅，步伐从容，背影挺首，没有一丝留恋。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陆烬川复杂的目光。
陆烬川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那张被退回的支票，眉头紧锁。
他忽然觉得，这个在他身边待了三年的秘书，他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没有缝隙的蛋。
而此刻，这种完美，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电梯匀速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沈知微一人。
她脸上那职业性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淡漠。
她抬手，轻轻摘下了那副黑框眼镜。
镜片后，是一双清澈而沉静的凤眼，眼尾微挑，眸光锐利如出鞘的剑，与方才那个温顺的女秘书判若两人。
她看着电梯镜面里反射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陆烬川，戏，才刚刚开始。
而你，连序幕都还未看懂。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
沈知微重新戴好眼镜，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沈秘书，汇入下班的人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六十六楼，陆烬川回到办公室。
苏晚立刻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他：“烬川哥哥，忙完了吗？
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陆烬川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
楼下街道，车水马龙，灯火璀璨，早己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想起沈知微毫不犹豫退回支票的样子，想起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那个被他轻易让出办公室、调离核心岗位的女人，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在意他所给予或剥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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