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玖仙尊,竟沦落至斯。神魂碎裂的剧痛尚未平息,
肺腑间翻涌的血气又呛得我几乎涣散。这具凡人之躯破损得如同筛糠,
胸前肋骨断折处每一次呼吸都摩擦出钻心的痛楚。更糟糕的是,
维系这具肉身生机的、那几滴正通过透明细管输入体内的澄清液体,已然断流。冰冷的绝望,
比我曾在万丈玄冰下封印千年更刺骨。我,统御一界、受万仙朝拜的凌玖仙尊,
竟要在这污浊不堪、气味刺鼻的异界角落,因一具卑微皮囊的崩溃而彻底陨落?不。绝不。
磅礴的记忆碎片与这名名为“沈凌玖”的凡间女子残存的微弱意识交织冲撞。
她被恋人周显与闺蜜林薇薇合谋欺骗,夺走家产,更被设计遭遇车祸,奄奄一息。而医院,
因拖欠费用,果断停了她的药,甚至已有护工在远处指指点点,
准备将她这张走廊的加床清理出去。魂飞魄散,近在眼前。求生之念压倒了一切。
我这缕残魂若想不灭,必须先让这具躯壳活下去。纵使此界灵气稀薄污浊到令人作呕,
混杂着金属的腥锈与无数生灵驳杂的浊气,也顾不得了。凝聚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魂本源,
如同剜心剔裂魂,我强行催动。病床上,这具本已软瘫如泥的身体,在我的意志驱使下,
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竟以一种扭曲而僵硬的姿态,艰难地盘坐起来。五心向天。
这是修仙界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在此刻却耗尽了我不多的余力。我封闭周身感官,
竭力忽略那令人窒息的“红尘之气”,如同在沙漠中吮吸露水,
强行从污浊空气中剥离出一丝丝可用的能量,吊住这肉身最后一口气。“哎!
你看三床那个……她、她在干嘛?”远处有护士的低呼传来,带着惊疑。“别管,
估计是疼得受不了,摆个奇怪的姿势能缓解吧?家属联系不上,费用欠着,明天再交不上,
就得请她走了……”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回应。我充耳不闻。蝼蚁之见,何足挂齿。监控探头?
那窥视之感我已察觉,但眼下,活下来才是唯一要义。勉强吊住性命后,更深的焦虑袭来。
仅靠吸收这污浊之气,不过是杯水车薪,我必须找到此界产生“信仰之力”的媒介。
沈凌玖的记忆碎片里,有种叫“手机”的方寸之物,似乎能连接众人,传递讯息,或许有用。
正思索间,一名穿着浅蓝色制服、被称为“护工”的中年妇人走近,
例行公事地擦拭旁边的柜子,眼神躲闪,似乎怕与我这个“麻烦”产生过多交集。
她手中那块会发光、传出人声影像的“小镜子”后来我知道那叫手机,
她在刷短视频引起了我的注意。此物竟能远距离传递声画?
莫非是类似“窥视水镜”的法器?但此界灵气近乎枯竭,如何支撑这般法器运转?
那无形的“无线信号”,在我感知中,是一种诡异而难以理解的能量传递方式。或许,
这个护工,便是此地的“情报贩子”?机会稍纵即逝。
我瞥见床边有一张不知哪个探病孩童遗落的糖纸,色彩鲜艳,略具灵光。趁其不备,
我以指尖残余的气力,迅速将糖纸折叠成一个简陋的傀儡符印。魂力微动,
符印化作一道凡人不可见的流光,没入护工后颈。她动作瞬间一滞,眼神略显茫然。
我以神念下达指令:将你的“水镜”予我一观。她木然地走过来,将手机解锁,
打开了那个标志奇怪的“直播”软件,然后呆呆站在床边。我迅速扫过屏幕上的图案与文字,
结合沈凌玖残存的记忆,瞬间明悟——这“直播”,
竟是面向不特定多数人进行的大范围“神念传讯”!这正是收集信仰的绝佳途径!目的达到,
我立刻撤去符印。护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看看我,
嘟囔着“怎么迷糊了”,匆匆走开。第一步,成了。夜深人静,走廊灯光昏暗。
我借来那名护工“遗忘”在床头的旧手机一番简单的神念干扰让她“自愿”借出,
靠在枕头上,艰难地点开了直播软件。沈凌玖的容貌底子本就不差,如今虽病容惨白,
长发披散,但在病房清冷背景衬托下,反倒有种诡异的脆弱美感。
我模仿着记忆中此界之人的说话方式,生涩开口:“吾……我,凌玖。今日,于此地,
宣讲……”话未说完,屏幕突然分裂,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男子头像闯入,背景嘈杂。
连线PK?沈凌玖的记忆告诉我,这是直播互动的一种,往往充满挑衅。“哟,我当是谁呢?
在医院装可怜博同情啊?脸色这么白,粉底打多了吧?家人们看看,这种演技也太拙劣了!
”男子语速极快,极尽嘲讽之能事,还煽动他的粉丝来我直播间刷屏辱骂、点击举报。
直播间原本稀少的几个观众,立刻被淹没在恶言恶语中。人气未聚,便面临封禁。
若是寻常女子,怕已羞愤难当。但我凌玖仙尊,历经万劫,道心岂是此等宵小可撼动?
我冷眼观察对方面相,此人眼带桃花却眉生逆毛,鼻尖无肉且准头带钩,
乃心术不正、贪得无厌之相;印堂处一缕黑气缠绕,隐成枷锁状,
这是牢狱之灾已近在眼前的征兆。我无需预言,只需微动神念,如同拨动一根早已绷紧的弦,
稍稍引导他身上积攒的“因果业力”,使其提前爆发。“汝,”我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他的喧嚣,“面色晦暗,业力缠身。三日之内,
必有牢狱之灾。起因,在西南方的一笔灰色钱财。”男子明显一愣,
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骂得更凶:“放屁!胡说八道什么!神棍!举报她!”然而,
屏幕那头的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的直播间,
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和那句过于精准的“断卦”,开始涌入猎奇的路人。
质疑的弹幕多了起来,但举报的势头似乎缓了一缓。“巧合吧?”“剧本痕迹太明显了!
”“主播脸色是真的差,不像装的。”弹幕依旧质疑不断。而我的伤势,因强行催动神念,
再次恶化,喉头腥甜上涌,一抹鲜红染上病号服前襟。
必须尽快将这份“好奇”转化为真实的“信仰”,否则前功尽弃。我目光扫过病房。
靠窗的那张病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因女儿失踪多日,已濒临崩溃,终日以泪洗面。
就是她了。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屏幕道:“今日,便显圣一次,解一位母亲心忧。
”我挣扎下床,步履蹒跚走到那位母亲面前。她抬起绝望的泪眼。我温言道:“予我一滴血,
或可寻得你女踪迹。”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或许是我眼中的平静感染了她,
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我取过桌上一根未用的一次性采血针,刺破其指尖,挤出一滴殷红血珠。
然后,在病房雪白的墙壁上,我以血为墨,勾勒出一幅简陋却蕴含道韵的“溯踪图”。
每一笔落下,都消耗着我本已微薄的神魂之力。周围病友、护士,包括直播间里的观众,
都屏息看着这诡异一幕。图画成的瞬间,我低喝一声:“现!
”那血绘的图案骤然闪过一抹微光,随即无火自燃,迅速化作一小团灰烬飘落。
而在灰烬消散之处,墙壁上竟隐约浮现出一幅模糊却真实的影像——一个废弃工厂的角落,
钢筋水泥杂乱堆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孩被捆绑在椅子上,看窗外景色,似是黄昏!
“囡囡!是我的囡囡!”那母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扑向墙壁,影像却已消散。
直播间彻底炸了。“卧槽!!!真的假的?!”“报警!快报警啊!”“主播是什么人?
神仙吗?”“特效吧?但这可是实时直播……”一股微弱但真切的信仰之力,
夹杂着震惊、崇拜、怀疑等复杂情绪,如同细流,终于涌入我近乎干涸的神魂。
虽然驳杂不纯,但久旱逢甘霖,我精神为之一振。然而,心力耗尽,我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陷入昏厥前,只听见病房内外一片混乱的惊叫与脚步声。“让开!都让开!怎么回事?
”值班医生带着保安冲了进来。那位母亲正语无伦次地喊着“工厂、废弃工厂”,指着墙壁。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着刚才的“神迹”。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姓陈,
他看了眼墙壁上烧灼的痕迹和血迹,又探了探我的鼻息,眉头紧锁。他根本不信什么显影,
断定我是因伤势过重产生了严重幻觉,并有自残倾向墙上的血印和我的咯血都是证据。
“病人需要立即隔离!准备镇静剂!”陈医生语气果断,对护士吩咐道。
一旦被转入精神科隔离病房,注射强效镇静剂,我将彻底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和反应能力,
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一名护士拿着注射器走近。冰冷的酒精棉擦过我手臂皮肤的瞬间,
我强行凝聚刚刚汲取的那一丝微薄信仰之力,冲开昏沉,睁开了眼睛。针尖即将刺入。
我没有挣扎,只是抬眼,目光直直锁定陈医生的双眼。神念如锥,携带着一幅画面,
海——那是他心中耿耿于怀的执念:一块早已过世的父亲留下的、据说被典当了的银质怀表。
而我“看”到的是,那块怀表因当年当铺失火,记录混乱,其实并未被真正典当,
而是被年幼的他因害怕责骂,偷偷埋在了老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历经风雨。
陈医生浑身剧震,拿着病历本的手猛地一抖,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仿佛见了鬼。那幅画面,那个地点,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你……你……”他嘴唇哆嗦,说不出完整的话。我趁他心神失守,
虚弱却清晰地开口:“让我安静休养一日。一日后,随你处置。”陈医生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对超自然现象的惊骇压倒了他的专业判断。他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先观察,
暂时不注射。加强巡视。”护士和保安虽感疑惑,但还是依言退开。危机暂解。
“神迹”的直播片段,终究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自然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下午,
一个穿着得体、自称是某医药公司代表的男人来到我床前,笑容可掬地说要了解我的困难,
商讨拖欠药费的解决方案。但在他眼底,我捕捉到一丝审视与探究。更重要的是,
他身上缠绕着一丝极淡、却令我警惕的“怨孽”气息,
与沈凌玖记忆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墨先生”给人的感觉隐隐相似。是周显背后的靠山,
徐昌隆的人?动作真快。他假意询问病情,手中一个看似普通的平板电脑,
实则暗藏微型扫描装置,悄悄对准了我。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试图探查我的生命体征。
想探我的底?我心中冷笑。方才化解医生危机,
已让我对如何运用此界稀薄力量有了新的领悟。我故意引导体内刚刚理顺的微弱灵力,
以及尚未完全吸收的驳杂信仰之力,使其在经脉间紊乱冲突。顿时,我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额头渗出虚汗,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像情绪极度激动。那仪器上的数据指针疯狂跳动,
显示出一系列矛盾且超出生理极限的数值。医药代表皱了皱眉,
显然没得到他想要的清晰结果,只记录下“目标情绪极不稳定,生理指标异常,
疑似创伤后应激障碍加重”。在他收起设备,假惺惺安慰我时,我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
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神念印记,已无声无息地附在了他的衣角之上。来而不往非礼也。入夜,
我仔细体会着直播间汇聚而来的“信仰之力”。数量依旧稀少,但更棘手的是,
其中混杂了太多杂质:猎奇、质疑、甚至还有嫉妒与贪婪的念头。若直接吸收,非但无益,
反而可能污染神魂,滋生心魔。必须提纯。我内视己身,沈凌玖对周显那刻骨铭心的恨意,
如同毒焰,仍在灵魂深处燃烧。这恨意,是杂质,也是工具。一个险中求胜的念头浮现。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驳杂的信仰之力,引导至“恨意”最炽盛之处。
以这凡人的极致情感为“熔炉”,灼烧信仰之力中的杂念;同时,
我以仙尊的冷静神识为“刻刀”,精准地剥离、淬炼。过程如同走钢丝,
恨意稍有不慎便会反噬,杂念也可能污染核心。我全神贯注,神魂如同被置于烈焰上炙烤。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极为精纯、闪烁着微光的纯净信仰之力,终于被淬炼出来。
我将其缓缓吸收。一股暖流蔓延开来,滋养着千疮百孔的神魂。最明显的改变是,我的指尖,
竟然凝聚出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可控的、属于此界天地的灵力光点。虽然微弱,
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抬眼望向窗外都市的霓虹,目光仿佛已穿透墙壁,
看到了更远的未来。此界法则诡异,强敌环伺,前路艰险,但我凌玖仙尊,既未在此刻消亡,
便必将于这红尘浊世中,再登巅峰。渣男贱女,幕后黑手,还有那些藏于暗处的魑魅魍魉,
你们,准备好了吗?直播带来的细微信仰之力,如同甘露滋润着我干涸的神魂。
指尖那丝微弱的灵力虽不及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却让我在这凡尘中有了立足的资本。
但眼下有更迫切的问题——医药费。医院催缴单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明天再交不上钱,
我将被强制清退。直播间的打赏寥寥无几,远不够支付那笔费用。
同病房的一位老人整夜哭嚎,说看见已故的老伴站在床边向他招手。
医护人员私下议论他因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但我看得清楚,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游魂,
而是一个被强烈执念束缚的地缚灵。老人身上缠绕着灰黑色的因果线,
那是与阳间未了之缘的证明。寻常超度对他无效,必须化解其执念。我暗中以神念探查,
得知老人生前为了给儿子攒钱买房,省吃俭用藏起一笔现金,却突发离世,
连他自己的亡魂都记不清钱藏在哪里。这遗忘的执念,将他牢牢锁在了死亡之地。
这是一个机会。我决定直播一次“通灵问米”。当晚,我对着手机镜头缓缓道:“今日,
为一位痴心父亲了却尘缘。” 直播间顿时活跃起来,观众对这类内容充满好奇。
我让老人的儿子取来一件老人生前常穿的衣物,以其为媒介,消耗刚刚积攒的些许信仰之力,
强行与那地缚灵建立连接。病房温度骤然降低,围观者不禁打了个寒颤。我闭目凝神,
引导老人的灵体重新“经历”藏钱当天的细节。
孩子玩耍的地方…进了某个有水池的建筑…” 我断断续续地描述着灵体视角里的碎片记忆。
通过灵体眼中偶尔闪过的倒影,我捕捉到一个关键细节——公共厕所水箱上的锈迹形状。
“社区公共厕所,第三格水箱底部。”我睁开眼,笃定地说。老人儿子将信将疑地跑去,
半小时后气喘吁吁地冲回病房,手里抓着一个湿漉漉的油布包,里面正是现金。
他跪在老人床前失声痛哭。而那一刻,我看见那模糊的地缚灵身影渐渐清晰,
对着儿子的方向露出释然的微笑,随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执念已了,灵体自然往生。
病友偷偷录下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小范围传播,我的直播间终于收到了几笔像样的打赏,
加上老人儿子执意塞来的酬谢,医药费暂时有了着落。更重要的是,
我感受到一股相对纯净的信仰之力流入体内,胸口的闷痛减轻了些许。好景不长。
周显和他背后的势力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水军,污言秽语刷屏,
指责我“装神弄鬼”、“消费死者”。与此同时,
一条社会新闻热度攀升:一名小网红在直播探访废弃医院时,
于一个反锁的密室房间内凭空消失。警方搜寻无果,案件成谜。水军立刻将两者联系起来,
攻击我:“有本事你去把那个失踪的主播找出来啊?骗钱的神棍!”挑衅正中我下怀。
我需要更大的知名度,也需要更强的信仰之力来修复神魂。我公开表示要介入此案。
通过直播间连线了失踪网红的好友,让她反复播放失踪前的直播录像。画面晃动,气氛诡异。
就在网红尖叫消失的前一秒,我喊了停。“看那面镜子。
”我指向网红身后那面布满污垢的古董镜。放大画面,慢放。在网红消失的瞬间,
镜中的影像发生了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扭曲,仿佛水面涟漪。“不是密室蒸发,
是被拖入了镜中‘阴墟界’。”我解释道。阴墟界是介于阴阳两界的夹缝,
由执念和负面能量构成,那面古镜显然是某个异变的通道。我当即直播“镜中寻人”。
用朱砂在病房窗户玻璃上画下破界符箓,以此地为坐标,神念顺着网络信号的轨迹,
反向追踪那瞬间的镜像波动。这极其耗费心力,神魂旧伤隐隐作痛,但我必须一击必中。
神念如锥,强行闯入了那片灰蒙蒙的死寂空间。那里没有上下左右,
只有无数破碎的镜像和漂浮的恐惧情绪。我很快找到了蜷缩在角落、意识已近涣散的网红。
同时,
了操控这一切的“凶手”——一个意识被困在网络深处、与镜像能量意外结合的植物人患者!
他的怨念通过城市电网无意间投射到这面镜子上,捕获了直播的网红。我以神念化刃,
斩断连接,将网红的精神体强行拽回现实。几乎同时,
警方根据我提供的模糊定位源于对植物人患者生命体征信号的追踪,
在某医院病房找到了昏迷的网红,以及隔壁床上那位靠设备维持生命的植物人。网红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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