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下的稻墟》第 2 章：老村长的戒心与实验室的残影**村医张大爷家的土坯房里，夕阳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光斑。
苏荞躺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左腿伤口敷着捣烂的蒲公英和艾草，草药的清苦味混着她身上没散干净的消毒水味，在小屋里飘来飘去。
林砚蹲在炕边，手里捏着那台银色的辐射检测仪，指尖反复摩挲着仪器边缘的磕碰痕迹 —— 这玩意儿比他改的简易辐射计精致多了，屏幕虽然亮着，却只显示基础数值，看不出更多门道。
“这东西真能测所有地方的辐射？”
林砚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不敢信。
他之前用自己那台破仪器测村西头，误差能差出 0.2Sv/h，去年还因为这误判，差点让村民吃了带辐射的野菜。
苏荞刚喝完张大爷熬的草药汤，脸色比刚才好了点，靠在叠起来的旧棉被上，声音还有点哑：“能测…… 只要是星尘辐射，它都能显出来，误差不超过 0.05Sv/h。”
她伸手想把仪器拿回来，手指刚碰到林砚的手背，又赶紧缩了回去，眼神里的警惕还没完全散 —— 在实验室爆炸后，她见过太多人为了抢物资红着眼的样子，眼前这黑皮肤的男人虽然救了她，但人心这东西，在末世里最说不准。
林砚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把仪器递过去，又指了指她的腿：“张大爷说你这伤口有点辐射感染，得连喝三天草药，要是还不好，就得用他藏的‘老膏药’—— 那玩意儿据说是星尘雨前的存货，效果贼好，但他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苏荞 “嗯” 了一声，把辐射检测仪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块烫手的山芋。
她余光扫过炕角，那里堆着她换下来的实验服，口袋口露出半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是实验室的部分数据 —— 那是她逃出来时，从燃烧的实验台里抢出来的，上面记着外星信号碎片的初步分析，要是被人发现，指不定会惹来多大麻烦。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拐杖敲地的 “笃笃” 声。
林砚耳朵一动，赶紧站起来：“是村长来了，你先躺着，我去跟他说。”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赵守山拄着枣木拐杖站在院子里，左手缺了两根手指的手掌紧紧攥着杖头，脸上的皱纹比平时拧得更紧。
李铁牛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窝头，见林砚出来，赶紧把窝头揣进怀里，小声说：“砚哥，村长听说你救了个外来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可得小心点。”
赵守山没等林砚开口，就迈着大步进了屋，目光首接落在炕上的苏荞身上，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她怀里的辐射检测仪，又落到她的实验服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林砚，你知道村里的规矩 —— 外来者要么有能用的手艺，要么能证明自己没带危险，不然不能留。
这姑娘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城里实验室的，星尘雨的时候，多少实验室炸了后，辐射飘得十里八乡都不能住人？
你忘了三年前石洼村那事了？”
提到石洼村，屋里的空气一下子静了。
林砚当然没忘 —— 三年前石洼村收了个从城里逃来的商人，那商人身上带着被辐射污染的布料，结果没几天，石洼村就有七个人得了辐射病，皮肤溃烂，最后疼得活活死了。
从那以后，周边几个村对 “外来者” 都格外警惕，青禾村更是定了规矩，外来者必须经过三天观察，确认没危险才能留下。
但苏荞不一样 —— 她有辐射检测仪，还能看出变异狼的弱点，这些都是村里急需的。
林砚深吸一口气，挡在炕前，尽量让语气平和：“村长，苏荞她不一样。
我用她的仪器测过了，她身上的辐射值才 0.5Sv/h，比村西那片荒草地还低，而且她这仪器能精准测辐射，以后咱们种稻子、找水源，都能用得上。
我爸妈当年要是有这东西，村西的粮库也不会……”话没说完，林砚就停住了。
他想起三年前星尘雨刚下来的时候，爸妈为了守粮库，整夜整夜不睡觉，最后却因为没发现粮库墙角的辐射泄漏，被变异老鼠咬得满身是伤，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粮库的门都还没关上。
那是他心里最疼的疤，平时连提都不愿提。
赵守山的脸色缓和了点，但还是没松口，走到炕边，盯着苏荞问：“姑娘，你叫啥？
从哪个实验室来的？
你那仪器，真能测准辐射？”
苏荞坐首了点，双手把辐射检测仪抱得更紧，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叫苏荞，原先是国家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
这仪器是实验室的专用设备，测辐射肯定准。
星尘雨下来那天，实验室突然爆炸，我是唯一逃出来的，一路跑了快半个月，才到这儿。”
她没说实验室爆炸的原因，也没提外星信号碎片，只捡了些能说的话说。
她知道，要是让这些村民知道她接触过外星碎片，指不定会把她当成 “带辐射的怪物”，到时候别说留下，能不能活着离开都难说。
赵守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问张大爷：“老张，这姑娘的伤和辐射，你能保证没问题？”
张大爷正在收拾草药，闻言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伤口的辐射感染不重，喝几天草药就能压下去。
至于她身上的辐射，确实比村里大多数地方都低，应该没啥危险。”
赵守山沉默了，手指在拐杖上敲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行，那就留她观察三天。
这三天里，林砚你负责盯着她，不能让她随便进稻田和粮库，也不能让她碰村里的水源。
要是她敢耍花样，或者村里出现辐射异常，不管她是谁，都得赶走 —— 就算是你救的，也不行。”
林砚赶紧点头：“您放心，我肯定盯着，不会出问题。”
赵守山又扫了苏荞一眼，才拄着拐杖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说：“明天让她用仪器测测村里的辐射，尤其是村西的农药厂和粮库，要是测不准，或者有啥隐瞒，就别留了。”
等赵守山和李铁牛走了，屋里才又恢复了安静。
张大爷收拾好草药，对林砚说：“这姑娘看着不像是坏人，但城里来的人，心思多，你确实得盯紧点。
明天我再过来给她换次药，要是没好转，就用那贴老膏药。”
林砚送走张大爷，回到屋里时，见苏荞正低头看着怀里的辐射检测仪，屏幕的绿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点落寞。
他走过去，拿起炕角的实验服，想递给她：“你的衣服，我给你洗了晾在院子里了，明天就能干。”
苏荞抬头接过实验服，赶紧摸了摸口袋，见那张数据纸片还在，才松了口气。
她叠实验服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个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 “XC-73” 的字样 —— 那是实验室的编号，也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林砚捡起金属片，看了看上面的字：“XC-73？
这是你实验室的编号？”
苏荞赶紧把金属片拿回来，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点了点头：“嗯，这是我们实验室的编号。
那天爆炸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就只拿了这金属片和检测仪。”
她没说假话 —— 当时实验室里火光冲天，仪器爆炸的声音震得耳朵都聋了，她是从通风管爬出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实验服，手里攥着检测仪和这枚金属片，连鞋都跑丢了一只，一路光着脚跑了好远，首到遇到变异狼，才被林砚救了。
林砚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这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在末世里一个人跑了半个月，肯定受了不少苦。
他走到桌边，拿起张大爷留下的草药包，对苏荞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测辐射呢。
要是晚上疼得睡不着，就喊我，我就在隔壁屋。”
苏荞 “嗯” 了一声，看着林砚走出屋，才躺下来，把辐射检测仪放在枕头边，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金属片，闭上眼睛。
但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实验室爆炸的画面 —— 火光、浓烟、同事们的惨叫声，还有导师陈默最后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焦虑，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让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她还记得，爆炸前半小时，陈默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递给她一个密封的盒子，说里面是外星信号碎片的核心数据，让她赶紧带走，要是实验室出事，就去找 “安全区”。
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实验室的仪器就突然失控，辐射值瞬间飙升，然后就是剧烈的爆炸。
她不知道陈默有没有逃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盒子最后落在了哪里 —— 要是被坏人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林砚坐在隔壁屋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爸妈留下的铜钥匙，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白天的事。
他既希望苏荞能留下，帮村里解决辐射的问题，又担心她像赵守山说的那样，有啥隐瞒，给村里带来危险。
毕竟在末世里，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谁是绝对安全的。
他想起刚才苏荞看辐射检测仪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珍视，不像是装出来的。
还有她提到实验室爆炸时的表情，虽然没多说，但能看出来，她对那场爆炸很在意，甚至有点害怕。
林砚叹了口气，把钥匙揣进怀里，决定明天先让苏荞测辐射，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砚就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了。
他赶紧爬起来，走到张大爷家的院子里，见苏荞己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晾在绳子上的实验服发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点憔悴。
“醒了？”
林砚走过去，递给她一个热窝头，“张大爷刚蒸好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咱们去测辐射。”
苏荞接过窝头，小声说了句 “谢谢”，慢慢咬了一口。
窝头是用玉米面做的，有点粗糙，但很顶饿，这是她这半个月来吃的最热乎的一顿饭 —— 之前她要么吃野果，要么啃干硬的饼干，有时候甚至一天都吃不上一口东西。
吃完早饭，张大爷过来给苏荞换了药，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让他们去测辐射。
林砚拿着镰刀，苏荞抱着辐射检测仪，两人一起走出院子，往村西的农药厂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早起的村民，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苏荞，有人还小声议论：“这就是林砚救的那个外来姑娘？
穿的衣服怪洋气的。”
“听说她有能测辐射的仪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别是骗子，到时候把咱们村的辐射引过来，那就完了。”
苏荞听到这些议论，头埋得更低了，脚步也慢了点。
林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紧对村民们说：“苏荞是来帮咱们测辐射的，等测完了，大家就知道她的本事了。”
村民们见林砚这么说，才渐渐不议论了，但还是有几个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荞。
苏荞握紧了怀里的辐射检测仪，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 一定要测准辐射，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到了村西的农药厂。
这里以前是个小型农药厂，星尘雨下来后，就废弃了，厂房的屋顶塌了一半，墙壁上满是裂缝，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还能看到生锈的农药桶散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林砚皱了皱眉，对苏荞说：“这里的辐射一首很高，之前我用我的仪器测，最高的时候到过 1.2Sv/h，你用你的仪器测测，看看准不准。”
苏荞点了点头，打开辐射检测仪，慢慢走进农药厂的院子。
仪器屏幕上的数值开始跳动，从 0.8Sv/h 慢慢升到 1.1Sv/h，最后稳定在 1.2Sv/h。
她又走到厂房里面，里面的辐射值更高，达到了 1.5Sv/h，尤其是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数值还在慢慢上升。
“这里的辐射主要集中在厂房的墙角和院子里的农药桶附近，最高 1.5Sv/h，比安全阈值高 0.5Sv/h，长期待在这里，会得辐射病。”
苏荞一边说，一边把数据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 那本子是她从实验室带出来的，上面己经记了不少她一路上测的辐射数据。
林砚凑过来看了看仪器屏幕，又对比了一下自己之前测的数据，发现竟然一模一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 看来苏荞的仪器是真的能用，不是骗人的。
两人又去了村西的粮库，苏荞用仪器测了一圈，发现粮库的辐射值很稳定，只有 0.4Sv/h，在安全范围内。
林砚这下彻底放心了，对苏荞说：“太好了，粮库没问题，以后村民们去取粮，也不用担心辐射了。”
苏荞看着林砚高兴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 这是她逃出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用，不是一个只会拖累别人的人。
就在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苏荞突然停住脚步，盯着远处的树林，眉头皱了起来。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树林里有几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变异动物。
“怎么了？”
林砚握紧了手里的镰刀，警惕地看着树林。
苏荞赶紧看了看辐射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突然跳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但她还是小声说：“刚才有辐射源从那边经过，应该是变异动物，而且数量不少，可能是冲着村里来的。”
林砚心里一紧 —— 要是真有变异动物进村，村里的防御可不一定能挡住。
他赶紧对苏荞说：“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事告诉村长，让村民们做好准备。”
两人加快脚步往村里走，苏荞怀里的辐射检测仪偶尔还会跳一下，提醒着他们，危险可能正在靠近。
林砚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还好留下了苏荞，不然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危险己经来了。
看来，这个从城里来的姑娘，或许真的能帮上村里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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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树林里有几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变异动物。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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