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穿过一道回廊，确认远离了那房间，年轻人才松开手，气得对着沈墨的胳膊就是一拳，压低了声音吼道：“沈惊澜！
你搞什么鬼？！
方才在里面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什么比赛？
什么古装剧？
你不想活了吗？！”
沈墨被他捶得龇牙咧嘴，但也从这一拳和焦急的语气里，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属于“自己人”的关切。
他揉着胳膊，看着对方，试探性地问：“你……你认识我？
我们很熟？”
年轻人闻言，眼睛瞪得溜圆，伸手就去摸沈墨的额头：“完了完了，真砸傻了？
我是陈晋啊！
陈子升！
我们一同进的亲军都尉府，住一个营房，你穿开裆裤时尿裤子的事儿我都知道三分，你说熟不熟？！”
陈晋……陈子升……随着这个名字被报出，沈墨脑子里那团属于原主的、尚未完全融合的记忆碎片，似乎被触动了一下，一些模糊的画面和情感浮现出来。
他隐约记起，确实有这么一个好友，一同当差，一同喝酒，一同抱怨上司……“陈……晋？”
沈墨喃喃道，眼神里的迷茫稍微褪去了一些。
陈晋看他似乎“正常”了点，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愁容满面，拉着他在回廊边的石阶上坐下，唉声叹气：“我的沈大哥啊！
你可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我们俩都害死！”
他环顾西周，确认无人，才凑到沈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咱们之前在亲军都尉府就是个跑腿的，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吃了多少白眼？
好不容易，天大的机缘砸下来，被选中参与这‘锦衣卫’的筹建！
这可是陛下亲旨，毛指挥使亲自督办！
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陈晋越说越激动，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飞黄腾达！
意味着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那些老油条的脸色！
可你倒好……”他指着沈墨，痛心疾首，“训练的时候，被一根掉下来的破门栓砸晕，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满嘴胡话！
什么‘手机’、‘WIFI’、‘女神’……刚才还敢对着毛指挥使嚷嚷什么比赛、演戏？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那些话，毛指挥使当场把你当细作砍了都不为过！”
沈墨听着陈晋的控诉，心里最后一丝“这是恶作剧”的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亲军都尉府？
锦衣卫筹建？
毛指挥使？
还有那该死的、把他砸穿越的门栓！
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拍戏，他是真的，魂穿到了明朝洪武十五年，一个同样叫沈墨（字惊澜）的、倒霉的底层亲军身上！
而且，这个身份还卷入了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的秘密选拔中。
只是，这改变命运的开局，似乎被他亲手给玩砸了。
“所以……刚才那个毛大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沈墨涩声问道，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那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也是下场颇为凄惨的锦衣卫初代头子啊！
“不然呢？！”
陈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咱们未来的顶头上司，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你倒好，第一印象就给人家留了个‘傻子’的名头！”
沈墨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廊柱上，望着庭院中古朴的飞檐斗拱，天空是那种没有工业污染的湛蓝，一切都真实得残酷。
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穿越了。
穿越就算了，还穿到了高危职业锦衣卫的预备役。
预备役就算了，还在顶头大BOSS面前社死，前途一片灰暗。
女神、泡面、游戏、还没捂热的毕业证……全都成了镜花水月。
“完了……”沈墨呻吟一声，捂住了脸，“这下……飞黄腾达是没戏了。”
陈晋看他这副“幡然醒悟”的懊丧样子，气也消了大半，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无奈。
他拍了拍沈墨的肩膀，叹道：“唉，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只盼毛指挥使贵人事忙，过几天就把你这‘傻子’给忘了。
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你先好好歇着，把脑子里的水……不是，是把伤养好再说。”
沈墨放下手，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养好伤？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伤药，而是一部能连接现代信号的手机，或者再来一根能把他砸回去的门栓！
这大明职场，也太难混了吧！
被陈晋半是搀扶半是拖拽地弄出那座充当临时指挥所、气氛压抑的宅院，沈墨一路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穿越？
明朝？
锦衣卫？
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像弹力球一样疯狂碰撞，每一次反弹都带来一阵不真实的眩晕感。
他偷偷掐自己，疼；看天上的太阳，刺眼；闻着空气中隐约的尘土和马粪味，真实。
一切感官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这不是梦，也不是什么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陈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当他是被毛指挥使吓破了胆，加上脑袋确实受了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路唉声叹气，念叨着“时运不济”、“煮熟的鸭子飞了”之类的话。
两人穿街过巷，走的并非繁华大道，多是些僻静的小路。
沈墨默默观察着西周：低矮的砖木房屋，斑驳的墙面，石板路上深深的车辙印，偶尔走过的行人穿着粗布衣衫，面色大多黧黑，带着劳作的痕迹。
偶尔有骑马或乘轿的经过，陈晋都会下意识地拉着他往路边避让。
这是一种与现代都市截然不同的、沉滞而等级森严的气息，无声地渗透在空气里。
最终，他们在一处看起来颇为肃穆，甚至有些破旧的官署建筑前停下。
门楣上挂着牌匾，上书“亲军都尉府”几个大字，字迹己有些暗淡。
门口站着两名按刀而立的军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往之人。
“到了，咱们的地盘。”
陈晋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拉着沈墨走了进去。
比起刚才那处秘密宅院的紧张精干，这亲军都尉府内部显得……有些杂乱和喧嚣。
院子里有穿着号褂的军士在搬运东西，有文吏模样的人抱着卷宗匆匆走过，角落里甚至还有几匹拴着的马在不安地刨着蹄子。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皮革味和墨汁的味道。
陈晋显然在这里人缘还算不错，或者说，没什么存在感，一路有人跟他点头，但更多是好奇或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落在跟在他身后、穿着不合身号服、神情茫然的沈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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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同进的亲军都尉府，住一个营房，你穿开裆裤时尿裤子的事儿我都知道三分，你说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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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记起，确实有这么一个好友，一同当差，一同喝酒，一同抱怨上司……“陈……晋？”
沈墨喃喃道，眼神里的迷茫稍微褪去了一些。
陈晋看他似乎“正常”了点，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愁容满面，拉着他在回廊边的石阶上坐下，唉声叹气：“我的沈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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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西周，确认无人，才凑到沈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咱们之前在亲军都尉府就是个跑腿的，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吃了多少白眼？
好不容易，天大的机缘砸下来，被选中参与这‘锦衣卫’的筹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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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那些老油条的脸色！
可你倒好……”他指着沈墨，痛心疾首，“训练的时候，被一根掉下来的破门栓砸晕，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满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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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那些话，毛指挥使当场把你当细作砍了都不为过！”
沈墨听着陈晋的控诉，心里最后一丝“这是恶作剧”的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亲军都尉府？
锦衣卫筹建？
毛指挥使？
还有那该死的、把他砸穿越的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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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身份还卷入了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的秘密选拔中。
只是，这改变命运的开局，似乎被他亲手给玩砸了。
“所以……刚才那个毛大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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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也是下场颇为凄惨的锦衣卫初代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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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穿越了。
穿越就算了，还穿到了高危职业锦衣卫的预备役。
预备役就算了，还在顶头大BOSS面前社死，前途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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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沈墨呻吟一声，捂住了脸，“这下……飞黄腾达是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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