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二十五分,城市的脉搏在晚高峰中变得急促而紊乱。
陈默站在公交站台拥挤的人潮中,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礁石。
他穿着一件灰败到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西装外套,肩头落满了肉眼可见的头皮屑,
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沾染着不明污渍。裤子皱巴巴地贴着瘦削的腿,
一双廉价的皮鞋蒙着厚厚的灰尘。但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邋遢的衣着,
而是他那双眼睛——空洞,疲惫,深处沉淀着一层厚厚的、名为“生活”的尘埃。
种被无休止的会议、修改不完的方案、永无止境的KPI以及上司的苛责彻底腌渍过的气质,
俗称为“班味”。这味道如此浓烈,几乎形成了一种力场,
让周围等车的人都不自觉地与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仿佛怕被那浓郁的颓丧所沾染。
他微微佝偻着背,手里拎着一个同样破旧的黑色公文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开裂的边缘。
任谁看去,这都是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灵魂即将熄灭的社畜,
是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边角料。117路公交车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喘着粗气,
缓缓停靠在站台。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潮水般向上涌去。陈默被人流裹挟着,
踉跄地上了车。投币时,他动作有些迟缓,掏了半天才摸出几个硬币,
叮当作响地丢进投币箱,引来司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车厢里如同一个沙丁鱼罐头,
混杂着汗味、劣质香水、韭菜包子和皮革座椅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复杂气味,
闷得人无法静下心来。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坐在窗户边上的爱心座椅。
她穿着干净的深蓝色碎花衬衫,膝盖上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布包,布料厚实,
针脚细密,但边角已经磨得发白。她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布包,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属于老年人的、温和的茫然,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她的旁边,
靠过道的地上,放着一个装了几根葱和一把青菜的布兜,使本来拥挤的过道更显得没有缝隙。
陈默的目光在那个空座和老奶奶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挪开了,仿佛只是随意一扫。
他艰难地在拥挤的过道中挪动,公文包不时撞到其他乘客,引来几声不满的嘟囔。
他置若罔闻,最终停在了那个空座旁边,紧挨着抱着布包的老奶奶。车辆启动,
轻微的摇晃中,陈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
手肘似乎“无意”地碰触了一下老奶奶紧抱布包的手臂。老奶奶像是受惊般,猛地收紧手臂,
将布包更紧地搂在怀里,同时抬起头,有些警惕地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深处,
有一闪而过的精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老年人特有的、略带浑浊的温和。
“不好意思。”陈默声音沙哑地道歉,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诚意。老奶奶没说话,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重新看向窗外。陈默也不再言语,他调整了一下站姿,
将自己卡在座椅和立柱之间的狭小空间里。他微微闭着眼,仿佛在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休息,
但那双隐藏在眼睑后的眼睛,其余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
将老奶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收入眼中——她抱包的姿势,手指用力的程度,
布包本身的形状、厚度,以及在她紧张时,布包表面可能出现的任何不自然的凸起或褶皱。
初步观察:布包内容物具有一定体积和重量,被保护得极其严密,远超普通物品。
老人反应过度,警惕性高于普通老年人。车子行驶了两站,下去一些人,又上来更多人,
车厢依旧拥挤。那个放着菜兜的座位始终空着,无人去坐,仿佛成了一个无形的禁区。
陈默耳中,那个米粒大小、肤色伪装的接收器里,
传来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稳定的电流底噪。这是信号通畅的表示。他指尖在公文包带子上,
用摩斯电码的节奏,极轻地敲击了三下。片刻后,
接收器里传来一声几乎同样轻微的、如同呼吸般的回应。那是外围指挥中心确认收到信号。
时机差不多了。陈默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饱含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即将发作的躁郁。
看似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聊天软件,并回了句语音:“加班,加班,除了加班就是扣工资,
姓王的,把老子我逼得离了职 你踏马也不好过,。”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脸上的不耐烦快要溢了出来,看着这名老奶奶的眼睛有了一丝烦躁。
于是他用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老奶奶前方的座椅靠背发出了“咚咚”的闷响。
全车的嘈杂似乎被他的这番突兀的声音压下去了一瞬。“喂,起来。”陈默开口,声音不大,
却像砂纸摩擦一样粗糙,带着一种长期睡眠不足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戾气,“这位置,
我要坐。”这话如同在相对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附近几个乘客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带着惊愕、疑惑,随即迅速转为厌恶。老奶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冒犯惊呆了,她转过头,
看着陈默那张写满“生人勿近”的脸,嘴唇嗫嚅了一下,
抱紧布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小……小伙子,你……你说什么?”“我说,起来,
我要坐这儿。”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生硬,他甚至抬起脚,用那双脏兮兮的鞋尖,
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座椅下方的金属腿,发出“铛”的一声轻响,“耳朵聋了?
”“你怎么这样啊!”一个站在旁边,
戴着黑框眼镜、抱着几本书的年轻女孩首先看不下去了,她蹙着眉,
声音因为气愤而略微拔高,“没看到这是老人家吗?尊老爱幼懂不懂?你的素质呢?
”“就是!”一个提着菜篮子、嗓门洪亮的中年大妈立刻声援,她鄙夷地上下打量着陈默,
“看你年纪轻轻的,穿得也人五人六虽然邋遢,但确实是西装,怎么这么没教养!
跟个老人抢座位,你羞不羞?”“社会的渣滓。
”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耳朵里塞着耳机的高中生,虽然声音不高,
但那清晰的唾弃感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老奶奶适时地低下头,
用空着的那只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站不稳……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陈默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
充满了嘲讽:“腿脚不好就在家老实待着,出来挤什么公交?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上了一天班,骨头都快散架了,比你这坐着的人累多了!”“你……你胡说八道!
”老奶奶像是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默,“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人性?人性值几个钱?”陈默毫不退让,反而提高了音量,
像极了那些在网络上肆意喷粪的键盘侠走到了现实,“我累死了谁管我?你吗?还是你们?
”说罢他的语气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指责他的乘客,眼神里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混不吝。
紧接着说道:“这老家伙领着退休金天天无所事事,我踏马天天受气,坐公交连个座都没有,
凭什么?”车内的指责声顿时更响了。几乎所有的乘客都站到了老奶奶一边,
对陈默口诛笔伐。“太不像话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司机师傅!有人闹事啊!
”“报警!把他抓起来!”公交司机,那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通过车内广播发话了,
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劝诫:“后面那位穿灰色西装的年轻同志,
请你注意一下影响,保持冷静。给老人让座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要互相体谅,互相尊重……”陈默立刻调转枪口,
对着驾驶室方向吼道:“开你的车!废什么话!她体谅我了吗?
我累死累活的时候谁体谅我了?传统美德?美德能当饭吃吗?少他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他的蛮不讲理,成功地让全车的怒火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
在他与司机对吼的瞬间,
他疲惫的眼神极其迅速地、精准地扫过司机的操作台——过于干净整洁,
缺乏长期操作留下的磨损痕迹;扫过司机的袖口——一尘不染,
对于一个需要频繁操作方向盘、挡杆的公交司机来说,
机握住方向盘的手——虎口处有不易察觉的、长期使用特定工具或许是武器形成的薄茧。
陈默手上看似不耐烦的敲击声更大更密集了,仿佛有固定节奏一般。
在一片更加激烈的骂声中,老奶奶似乎是被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陈默的“凶恶”所逼迫,
颤巍巍地、极其不情愿地准备起身。“我让,我让给你坐就是了……年轻人,
火气不要那么大,早晚要吃大亏的……”在她起身的过程中,
陈默看似因为车厢的又一个晃动,站立不稳,身体微微前倾,
手臂“无意地”、却带着巧劲地扶了一下老奶奶的手臂和腰侧。接触面积大,时间短暂,
但足以让他感知到衣物下的情况。陈默毫不客气地、几乎是抢一般地,
一屁股坐在了那个还带着老奶奶体温的座位上。坐下后,
他立刻做出了一个更让人讨厌的举动——他伸长手臂,“哗啦”一声,
用力将自己旁边那扇密闭的车窗推开了大半。“操,什么味儿,闷死了!想憋死人啊!
”他抱怨着,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
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周围那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晚风带着城市尾气的味道灌了进来,
吹动了他油腻的、紧贴头皮的发丝,也稍稍驱散了车厢里一部分浑浊的空气。
这个动作自然且符合他“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的人设。没有人知道,这扇打开的车窗,
在几分钟后,将成为决定一车人生死的唯一通道。他耳中的耳机,
仿佛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代表“收到”的叩击声。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停靠了两站。
陈默坐在座位上,跷着二郎腿,身体随着车辆的节奏摇晃着,
一副“老子终于坐下了”的惫懒模样。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
似乎在玩着什么弱智游戏,外放出一阵阵廉价的电子音效,更是引得周围乘客侧目。
车厢里的气氛依旧压抑而紧张。人们对陈默的指指点点和低声咒骂从未停止,
那中年大妈更是时不时就瞪他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大抵是在诅咒他这类社会渣滓没有好下场。
眼镜女孩则一直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些许不安的目光偷偷打量他。
那个高中生则干脆把音乐声调大,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屑与隔绝。
陈默对这一切浑若未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
一半用于维持“混蛋”人设,另一半则像最精密的雷达,
持续锁定着旁边的老奶奶和前方驾驶室的司机。老奶奶站在他旁边,
一只手紧紧抓着头顶的扶手,那个深蓝色的布包依旧被她像命根子一样抱在胸前。只是,
陈默能敏锐地捕捉到,她那看似茫然望着窗外的眼神,其实是在借助玻璃的反光,
警惕地观察着车厢内的情况,尤其是他。她抱包的姿势也极其专业,
右手始终覆盖在布包开口附近,左手托底,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
都能第一时间控制住布包。车辆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稀疏,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待开发的荒地和连绵的绿化灌木丛。路牌显示,已经进入了外环快速路段。
车辆明显少了很多,公交车的速度也提了上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变得清晰。就是这里了。
路段偏僻,人烟稀少,便于行动后的撤离,也便于外围接应。更重要的是,按照情报和分析,
下一站,很可能就是对方预定的交接点。陈默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胡乱划拉着,
眼神却透过打开的车窗,快速扫过外面的环境——茂密的草丛,高大的乔木,
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穿着橘黄色反光背心的“环卫工人”身影。一切就绪。他深吸一口气,
脸上酝酿起更多的烦躁和不耐,突然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动作幅度极大,
差点撞到旁边站着的中年大妈。“妈的,真晦气!坐得老子浑身不得劲!下站下车!
”他声音粗嘎,再次成功地将全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居高临下地对着站在过道的老奶奶,
语气充满了刻骨的侮辱性:“老东西,座位还你!妈的,沾了你的晦气,估计今天又要加班!
”这话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又浇进一瓢热水,车厢里瞬间炸开了锅!“畜生!
你说的是人话吗!”“简直不是东西!”“司机师傅!别给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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