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苏蔓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太太。直到我在超市监控室,
看见她优雅地将一支口红滑进爱马仕包。我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她却对着监控镜头微微一笑。
当晚她敲开我的门,递来一盒精致的和果子。今天在超市看见你了。她俯身时,
我瞥见她颈间暧昧的红痕...周六下午的永旺超市,
总是弥漫着一种过于蓬勃的、属于周末的生机。
空气里混杂着生鲜区冰块的寒气、烘焙区过分甜腻的黄油香,以及人流裹挟而来的各种气息。
推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小孩的尖叫与哭闹,
促销员通过劣质扩音器发出的、带着刺耳电流声的吆喝,构成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
林薇推着半空的购物车,穿行在高耸的货架之间。她有些心不在焉,
清单上的东西拿得七七八八,心里却盘算着下周就要上交的稿件还差一个收尾,
以及丈夫陈朗昨晚又一次凌晨才归,
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并非她常用的那款栀子花香水的味道。她拐过调味品的货架,
下意识地朝生鲜区方向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定在了原地。是苏蔓。
即使是在这样喧闹俗气、充满人间烟火的地方,苏蔓也像误入凡间的精灵,或者说,
一件摆放错位置的珍贵艺术品。她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线条简洁流畅,
衬得她身段玲珑有致。颈间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坠着一颗小巧的珍珠,
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没推购物车,只拎着那只标志性的、小巧的奶白色凯莉包,
步履从容地走在冷鲜柜前,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林薇和苏蔓是邻居,
同住在这个号称“高端人文社区”的“水岸林语”里,门对门住了两年,
交集却仅限于电梯里的点头之交,以及业主群里那个永远带着得体微笑的“蔓”的头像。
苏蔓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个假人。丈夫是知名投行高管,她自己据说毕业于顶尖艺术学院,
如今开着间不大不小的画廊,举止谈吐无可挑剔,
连家门口摆放的垃圾袋都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她是整个小区主妇们私下议论、羡慕,
又隐隐嫉妒的对象。林薇是个自由撰稿人,工作时间相对弹性,
时常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就去取快递。
与苏蔓那种无时无刻不精致的状态相比,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糙汉。此刻,
看着苏蔓即使在超市也维持着如同杂志硬照般的仪态,
林薇心里那点因丈夫晚归而起的烦躁里,又掺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自惭形秽。
她正准备移开目光,不去打扰这份不属于同一世界的“风景”,
却忽然注意到苏蔓在一个摆放着进口巧克力和高档糖果的货架前停下了脚步。
那里并非生鲜区,林薇有些奇怪她为何在此停留。只见苏蔓微微侧身,
背对着主要的通道方向,目光似乎在货架上逡巡。她的动作极其优雅,
左手随意地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日本和果子,仔细看着上面的说明文字,右手则自然下垂,
搭在她那只昂贵的凯莉包上。一切发生得很快,却又因为某种诡异的凝滞感,
在林薇眼中像是慢动作。苏蔓的右手,那只戴着纤细铂金戒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手,
极其自然地、用一种近乎抚摸的动作,将旁边货架上的一支东西——林薇眯了眯眼,
包装很精致的、某大牌热门色号的口红——轻轻地、顺势滑进了她那只微微敞开的凯莉包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疑,
甚至她脸上那抹专注阅读产品说明的淡然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不是偷窃,
只是将一件属于自己的小玩意儿,随手收进了包里。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发出惊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蔓?偷一支口红?
这怎么可能?她那个包,恐怕都能买下这整个货架的口红!震惊过后,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她猛地想起,自己所在的这个角度,
恰好能瞥见斜上方那个黑色的、半球形的监控摄像头。而苏蔓刚才那个侧身的角度,
那个背对主通道的站位......难道,她是刻意选择了这个监控死角?
这个念头让林薇浑身发冷。她几乎是本能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手指颤抖着点开了相机功能,对准了苏蔓的方向。她需要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眼花,
不是产生了幻觉。然而,就在她举起手机的瞬间,苏蔓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又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恰好转过身来。她的目光,不偏不倚,越过寥寥几个顾客,
精准地捕捉到了正举着手机、一脸惊惶未定的林薇。时间仿佛凝固了。林薇僵在原地,
举着的手机忘了放下,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偷拍者。她预想了苏蔓可能会惊慌,会失措,
会尴尬,甚至会恼羞成怒。可是,都没有。苏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漂亮的、总是带着三分疏离笑意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林薇预想中的情绪。没有惊慌,
没有羞愧,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然后,
在林薇几乎要窒息的目光注视下,苏蔓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妙地,
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那不是尴尬的笑,也不是讨好的笑。那是一个......了然的,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挑衅的,微笑。紧接着,更让林薇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苏蔓的目光,并没有在林薇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微微向上偏移,越过林薇的头顶,
看向了那个斜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她对着那个黑洞洞的镜头,再一次,清晰地,
露出了那个微笑。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看。”也仿佛在说:“你也看到了。
”林薇猛地放下手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再也顾不上购物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快步朝着超市出口走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耳边嗡嗡作响,
超市里所有的喧闹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她一路疾走,
直到冲出超市大门,午后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呼吸。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苏蔓那个对着监控镜头的微笑。
那不是偷窃被发现的惶恐,那是一种......宣示?或者说,一种无声的交流?
她和谁交流?监控后面的人?还是......看到了这一切的自己?林薇混乱地回到家中,
空手而归。那个下午,她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苏蔓那个微笑,
像一枚冰冷的针,扎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傍晚时分,陈朗回来了,带着一身疲惫,
以及......那熟悉的、清冽的木质调男香。是汤姆福特的那款乌木沉香,
他用了好几年。林薇以前很喜欢这个味道,觉得沉稳又性感。但此刻,这香味钻进鼻腔,
却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反胃。“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陈朗脱下外套,随口问道,
语气是惯常的、带着点敷衍的关切。“没什么,可能有点累。”林薇垂下眼,不去看他。
那个荒谬的、关于香水的联想,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心惊肉跳。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苏蔓用的香水,她隐约记得是某种清甜的花果香,和这乌木沉香截然不同。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突兀的铃声让林薇心惊肉跳。陈朗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苏蔓。
她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浅灰色丝质衬衫和长裤,头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意。“晚上好,陈先生。”她的声音柔美动听,
“今天下午去超市,多买了一盒和果子,想着林薇可能喜欢,就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她手里捧着一个极其精致的纸质礼盒,上面系着漂亮的缎带。陈朗显然有些意外,
但很快便挂上社交性的笑容:“哎呀,苏太太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邻居之间,
不用这么见外。”苏蔓笑着,目光越过陈朗,落在了站在客厅中央、脸色苍白的林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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