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可怕的秘密(冰冷张承志)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小说母亲那可怕的秘密(冰冷张承志)

母亲那可怕的秘密(冰冷张承志)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小说母亲那可怕的秘密(冰冷张承志)

作者:黄圣子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叫做《母亲那可怕的秘密》是黄圣子的小说。内容精选: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承志,冰冷,一种的悬疑惊悚,大女主,爽文小说《母亲那可怕的秘密》,由新晋小说家“黄圣子”所著,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感人瞬间,本站无弹窗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9086字,1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4 09:57:33。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母亲那可怕的秘密

2025-10-24 11:11:50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冰冷的薄膜,糊在我的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化学品的苦涩。

妈就躺在那片惨白的病床上,安静得像个被遗忘的娃娃。除了她左边太阳穴上那个刺眼的青紫色淤痕——警察说,是入室抢劫,她反抗时,额头磕在了桌角。

我不信。

我攥着她那只微凉的手,指甲修剪得依旧圆润干净,和她昏迷前一样。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她的手机在我另一只手里,屏幕是黑的,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用拇指划开,输入了那个我用了二十年的密码——我的生日。

屏幕亮了,壁纸是我大学毕业时,我们母女的合照,她笑得很灿烂。

可一条未读信息,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屏幕顶端,来自一个没有储存的陌生号码。

23:00,老码头,7号仓库。带“钥匙”来。

发送时间是三小时前。老码头?7号仓库?“钥匙”?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碰撞,发出空洞的回响。妈是个在花卉市场有个小摊位、喜欢侍弄花草、会为了一两块和人温和讨价还价的女人,她的世界应该充满泥土和花香,而不是什么深夜码头的仓库和神秘的“钥匙”。

我指尖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迅速蔓延到四肢。我点开这个号码的信息记录,一片空白。干干净净,仿佛这条信息是凭空出现的幽灵。

它就在那里,闪烁着,不容置疑。

我俯下身,凑到妈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流:“妈……‘钥匙’是什么?谁要‘钥匙’?”

她毫无反应,只有监护仪上平稳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这个躺在这里的女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二十年共同生活的点滴,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幕精心排练的戏剧,而我,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必须知道答案。

 她在骗我。这二十年,她到底是谁?我是不是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我的母亲?

陷阱,还是求救信号?对方是敌是友?“钥匙”是关键。如果我不去,妈会不会有危险?或者,会错过救她的唯一线索?如果我去了……我可能会死。

 没有选择啊。我必须去。但绝不能以“沈薇”的身份去。我得成为她,成为“林婉”。至少在弄清楚对方是人是鬼之前,我不能暴露。

我最后看了一眼妈沉睡的脸,帮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回到我和妈住了十几年的家,一切熟悉得令人窒息。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做的糖醋排骨的味道,沙发上是她钩了一半的毛线毯子。

但我没时间伤感。我冲进她的卧室,开始翻找。衣柜、床头柜、书架……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过分。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她梳妆台上那把老旧的黄杨木梳上。

这是外婆留给她的,她视若珍宝,每天早晚都要用它梳头一百下。我拿起梳子,木质温润。我仔细摩挲着每一根梳齿,直到在中间几根梳齿紧密的缝隙里,指尖触碰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金属冰凉。

我用小拇指的指甲小心翼翼地抠挖,一枚比小指甲盖还小、形状奇特的银色金属片,落在了我的掌心。它边缘有细密的齿痕,这是一把钥匙。

心跳骤然加速。我扑到书桌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是些旧的记账本和针线盒。我摸索着抽屉内部的顶板,在靠近最里面的位置,指尖触到了一个微小的凹陷。将金属钥匙片按进去,轻轻一旋。

“咔哒。”

一声轻响,抽屉内部一个隐藏的薄薄夹层弹了出来。没有温情脉脉的日记,没有泛黄的旧照片,只有:

三本护照。加拿大、澳大利亚、新加坡。名字不同,照片上都是妈,只是发型和神态略有差异。

一把乌黑锃亮、结构紧凑的手枪,旁边放着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我碰了碰枪身,冰冷的触感让我指尖一缩。

一个用老式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银色U盘。

这就是“钥匙”。

我拿起那个U盘,它沉甸甸的,像一块冰,直接冻到了我的心底。花卉市场?温和的母亲?这一切脆弱的表象,在此刻被彻底砸得粉碎。她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女人。她藏在平凡生活下的,是护照、枪械和秘密。

她到底是谁?

 隐藏夹层里的东西,在台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格格不入。

钥匙片的冰凉,手枪金属的沉重与冷酷,U盘光滑而坚硬的棱角。

房间里熟悉的家的味道,与油布、枪油散发出的陌生、危险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没有时间崩溃。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枪。很沉,但我小时候,妈曾以“防身”为名,带我去过一个非常偏僻的射击俱乐部,学过最基本的使用。当时只觉得是母亲过于谨慎,现在想来,那是不是也是“准备”的一部分?

我把枪和备用弹匣塞进随身的大号手提包内侧。然后,我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的女孩。

“你不是沈薇,”我对自己说,“你现在是林婉。”

我解开马尾,模仿妈的样子,将长发低低地挽在脑后,扯松几缕发丝,营造出她那种随性又得体的感觉。我找出她那件很少穿、但出席正式场合会用的深灰色羊绒衫换上,料子柔软,却像一副沉重的铠甲。我练习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她思考时轻抿下唇的习惯,她看人时那种看似温和、实则带着距离感的眼神。

镜子里的人,五官是我,神态却越来越像母亲。一种诡异的剥离感笼罩着我。我好像在亲手扼杀过去的自己,戴上一個名为“母亲”的面具。

镜中的影像逐渐稳定,眼神里的慌乱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层属于林婉的、经历世事的平静与淡漠。我提起包,转身出门,没有回头。

老码头在城市的边缘,早已废弃多年。夜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和铁锈的腐朽气味,吹在脸上又湿又冷。7号仓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

我推开虚掩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里面空旷得吓人,高高的穹顶吞噬了光线和声音。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从破损的屋顶天窗投射下来,在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地面上画出斑驳的光斑。巨大的集装箱阴影幢幢,如同迷宫的墙壁。

空气里是浓重的尘埃和潮湿霉烂的味道。

一个男人从最深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脚步声在空旷中产生回音。他身材很高,穿着一件旧的黑色皮夹克,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只有他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你晚了。”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一种被烟熏过似的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强迫自己停下脚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与他对视。黑暗保护了我,掩盖了我可能泄露的紧张。“路上有尾巴,绕了点路。”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带着妈说话时那种特有的、淡淡的疲惫感。我从包里拿出那个U盘,没有上前,只是托在掌心示意。

“钥匙。”

他没有动,只是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在月光下缭绕,让他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

“‘锁’换了?”他问。

锁?什么锁?妈没说过!完了,要暴露了!

不能慌!他可能在诈我。或者,这是在核对某种暗号。我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不会立刻被戳穿的解释。

我想用模糊的原因搪塞过去,把焦点拉回“钥匙”本身。

“风声紧。”我含糊地应道,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陈述事实,而非解释。我将托着U盘的手又往前送了送,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先看货。”

他沉默了,就那么站在那里,目光像实质一样钉在我身上。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终于,他动了。他迈步走过来,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直到离我只有三步远,他才停下。月光勉强照亮了他下半张脸,线条冷硬,下颌绷得很紧。他伸出手,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皮质半指手套,接过了那个U盘。

然而,接下来的动作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

他没有检查,没有收起,而是随意地、像丢垃圾一样,手腕一抖,将那个U盘抛进了旁边一个不知何时积满了浑浊雨水的破旧铁桶里。

“噗通。”

一声沉闷又清晰的落水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这东西已经没用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目光却锐利地落回我脸上,“我来,是为了给你新的指令。”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U盘……没用了?那我冒死前来,我所有的心理建设,我扮演母亲的努力,算什么?一场笑话?

“目标,张承志,辉扬集团董事长。”他递过来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档案袋,“明天晚上,他的家庭晚宴。让他永远安静。”

档案袋触手冰冷、坚硬。我几乎是凭借本能接了过来,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我打开封口的线圈,抽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彩色照片。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高级定制西装,面带笑容,气质儒雅,正站在台上演讲。他叫张承志。

一张印刷精美的晚宴请柬,受邀人赫然是“林婉女士”。

几张打印纸,上面是晚宴地点的平面图,以及用红笔标注出的安保人员位置和换班时间。

杀人。他们要我,去杀这个人。

一股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我用力咽了口唾沫,压下喉咙的不适。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换我来?”

那个男人——牧羊人,他向前逼近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皮革混合的气味。月光终于照亮了他大半张脸,很平凡的五官,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和评估。他的目光刻意地、缓慢地,从我因为紧张而攥紧档案袋的手指,移到我的脸上。

“因为你母亲‘病’了。”他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耳膜,“而你,是她的女儿。这是你的‘继承权’。”

他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林婉!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的呼吸停滞了,血液仿佛在倒流。暴露了!下一个瞬间,他的手里会不会就出现一把枪?我是不是该跑?或者,先下手为强,掏出包里的枪?

我的肌肉绷紧,几乎要做出反应。

但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牧羊人却突兀地向后退去,重新拉开了距离,将他的一半身体隐回阴影之中。

“明天晚上,我会看着你。”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产生回音,冰冷而缥缈,“记住,失败,或者背叛,代价你很清楚。”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脚步声不疾不徐,消失在集装箱构成的迷宫深处。

我僵立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才猛地松懈下来,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我赶紧扶住旁边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集装箱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内里的衣衫。

我走到那个铁桶边,浑浊的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那个U盘静静地躺在桶底,像一个被遗弃的秘密。

我低头,再次看向档案袋里那张照片。张承志。这张脸……

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完全陌生的人,为什么……为什么眉眼间,会让我产生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完全忽略的……熟悉感?

这感觉飘忽不定,像水底的暗流,刚一触碰就消失不见。但它确实存在过。为什么我会对一个要刺杀的目标,产生这种荒谬的感觉?

我用力甩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暗杀、继承权、牧羊人、病倒的母亲……无数信息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妈,你究竟是谁?你为我留下的,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又绝望的秘密?

我攥紧了那张冰冷的请柬,将它和照片一起塞回档案袋。明天的晚宴,是下一个战场。而我,无路可退。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我毫无睡意,将档案袋里的资料摊满一桌。

辉扬集团是本市知名的金融巨头,张承志的豪宅位于安保最严密的半山别墅区。请柬是真的,但上面的“林婉女士”像一个嘲讽。平面图上,红笔标注的安保点密不透风,巡逻时间、监控盲区、人员配置……专业得令人绝望。

我怎么可能混进去?更别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然后全身而退。牧羊人给我的,根本是一个自杀任务。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角落那个旧木箱——里面装满了我童年的玩具。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打开了它。积木、玩偶、小汽车……然后,我的手指触到了几样特别的东西:一个边缘磨损的黑色眼罩,一张手绘的、线条歪歪扭扭的“藏宝图”,还有一面小巧的、镶嵌着彩色塑料宝石的镜子。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眼罩柔软的绒布触感。

 “藏宝图”上,妈用红笔标注的“警卫爸爸的拖鞋”和“宝藏冰箱里的布丁”。

 记忆中妈带着笑意的声音:“薇薇,我们来玩‘影子走路’,不能让地上的‘怪物’阳光照出的窗格影子碰到哦!”

“影子走路”……学习的是如何利用视觉盲区,贴着墙壁和家具阴影移动。

“声音迷宫”……蒙上眼罩,仅凭声音判断“守卫”妈的位置,在布满“障碍”桌椅的房间里穿行。

“镜子对话”……面对面坐着,模仿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语气,直到“像照镜子一样”。

这些被我一直视为亲密母女互动、略带刺激的游戏,此刻在脑海中重新浮现,每一个细节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全新含义。

我猛地扑回桌前,抓起那张晚宴平面图。

后厨通道的监控,有一个三秒的扫描间隙——像不像“影子走路”里需要快速穿过的光影地带?

东侧露台外的巡逻队,每十五分钟会有一分二十秒的空当期,因为他们会在固定点位停留,听对讲机指令——像不像“声音迷宫”里,凭借规律判断安全时机?

我需要模仿的,不仅仅是母亲的神态,更是那个被邀请的“林婉女士”可能具备的、上层人士的举止和气场——“镜子对话”!

我后背渗出冷汗,一种比面对牧羊人时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这不是巧合。妈从小教我的,根本不是游戏。她是在用最隐蔽、最不让我怀疑的方式,训练我。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但此刻,它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开始在脑海中模拟,将童年的“游戏”技巧,一一套入晚宴的安保布局中。一条原本看似不可能的路径,渐渐在错综复杂的防线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第二天晚上,我再次成为了“林婉”。深蓝色缎面长裙,珍珠耳环,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手提包里,放着那把沉重的手枪。请柬在我手中,像一块烙铁。

张承志的宅邸灯火通明,如同山巅的一座水晶宫殿。我将请柬递给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他微笑着躬身:“林女士,请。”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我脸上必须维持着林婉式的、略带疏离的平静。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融入周围觥筹交错的喧嚣。

我按照“影子走路”的计划,避开主要人流,沿着边缘的廊柱阴影,向后厨方向移动。目光快速扫过墙角的摄像头,心中默数着秒数。三、二、一……就是现在!我自然地侧身,假装整理裙摆,恰好利用廊柱挡住了身体。

一切顺利得可怕。童年的“游戏”本能被唤醒,指引着我穿过忙碌的后厨,避开端着托盘的侍者,如同当年在布满障碍的客厅里蒙眼穿行。我甚至能凭借耳朵捕捉到的、远处巡逻保安模糊的对讲机杂音,判断出他们的位置和动向——“声音迷宫”。

最终,我来到了主宴会厅侧翼的镜厅。这里相对安静,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外面的璀璨夜景,而四面墙壁则镶嵌着无数块巨大的水银镜,将厅内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复制出无数个重叠的影像。

我需要在这里等待。根据“游戏”规划,这是张承志致辞结束后,返回书房的必经之路。

我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华服、表情冷漠的女人。她是我,也是林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谈笑声由远及近。我立刻背过身,假装欣赏窗外夜景,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定了镜中的影像。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张承志。他比照片上更显威严,鬓角有些许白发,但精神矍铄。他正微笑着与旁人交谈。

他们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机会!就是现在!我的手悄悄伸进手提包,握住了那冰冷坚硬的枪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牧羊人一定在看着,我没有退路。

然而,就在我准备转身的瞬间,镜中的张承志,目光无意中扫过我的背影,然后,定格在了镜子里我的脸上。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双原本充满睿智和从容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不是对陌生闯入者的警惕,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一种深可见骨的痛苦,以及……一丝恍惚的,仿佛看到幽灵般的追忆。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那样,隔着几步的距离,通过无数面镜子的反射,死死地“钉”住了我。

 他为什么这样看我?他认识妈?还是……他认识我?

任务!牧羊人在看着!开枪!可是……他那眼神……妈的秘密……张承志……

 不行!我必须知道!这眼神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我的手在包里,死死攥着枪,指节发白,却重如千钧,无法抬起。他认识“林婉”,而且绝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那种眼神,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多,太沉重。

我们就在这布满镜像的诡异空间里,通过无数个重叠的反射,无声地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谈笑声变得模糊不清,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镜中他那双痛苦而复杂的眼睛,和镜中我这个面色苍白、不知所措的刺客。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是谁吗?还是仅仅从我身上,看到了他记忆中那个女人的影子?

“张董?您没事吧?”旁边有人关切地问。

张承志猛地回过神,艰难地移开目光,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脸色依旧苍白。“没……没事。可能有点累了。”他深深地、最后地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一个无声的质问,又像是一个沉重的叹息。然后,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离开了镜厅。

我僵立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我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牧羊人不会放过我的。失败,代价很清楚。

但是……张承志看我的眼神,和他与母亲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像一根更加锋利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这比牧羊人的威胁,更让我感到恐惧和……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缓缓地从手提包里抽出手。手心全是冷汗。

妈的秘密,张承志的眼神,牧羊人的威胁……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暗的网,而我,正站在网的中心。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惊慌失措、却又在绝境中生出一丝固执探究欲望的自己。

游戏,还远未结束。

镜厅里那场无声的对视,像一枚投入心湖的巨石,余波在我体内持续震荡。回到那个突然变得陌生而冰冷的家,我卸下“林婉”的华服,却卸不下那沉重的伪装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张承志的眼神,不是看一个杀手,也不是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那里面有震惊,有痛苦,有追忆,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这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更让我毛骨悚然。他到底是谁?和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牧羊人冰冷的警告言犹在耳——“失败,代价你很清楚。”我像一个等待铡刀落下的死囚,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我检查了门窗,把母亲那把枪放在枕头下,彻夜未眠。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我惊坐而起。

然而,一夜风平浪静。

直到第二天下午,当我精神恍惚地试图整理母亲的书桌时,那个被我带回来、扔在角落的牛皮纸档案袋里,传来一阵细微却持续的震动音。

不是手机。我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屏幕漆黑。

我猛地盯住那个档案袋,心脏再次被攥紧。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倒过来,抖了抖。一部款式极其老旧、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塑料手机滑落出来,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

它一直在里面?我昨天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震动固执地持续着,像死亡的倒计时。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然后,那个熟悉的、经过刻意的沙哑处理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问候,直奔主题:

“失败。”

是牧羊人。

“……”我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一次任务,情有可原。”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听不出喜怒,“但组织不养废物。你需要更深刻的……记忆。”

 来了!他要杀我了?还是会对妈下手?

 “情有可原”?他似乎在给我找理由?更深刻的记忆……不是立刻处决,是另一种惩罚?

 不能激怒他。示弱,试探他的底线。

“我……我需要时间适应。”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不甘,“目标他……认识我母亲?”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冷哼,忽略了我的问题。

“今晚,十点。城南,‘黑曜石’酒吧地下格斗场。”他报出一个地址,“找到‘毒蛇’,拿回他昨天晚上赢走的‘筹码’。一个人。”

“格斗场?‘毒蛇’?”那是一片法外之地,以血腥和混乱闻名。“筹码是什么?”

“你看到,自然会知道。”牧羊人顿了顿,声音压低,却更具压迫感,“记住,这是对你失败的惩戒,也是新的开始。别再让我失望。否则,下一次,我会亲自去探望林婉女士,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我握着那部冰冷的旧手机,浑身发冷。他没有追究我任务失败的细节,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失手。他只是……布置了下一个,更危险、更直接的任务。而且,用母亲的生命,做了最赤裸的威胁。

惩罚?不,这感觉更像是一种……催促。一种更粗暴的“训练”。

旧手机塑料外壳的廉价粗糙感。

 挂断后忙音在寂静房间里的单调回响。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格斗场那种混合了汗水、血腥和消毒水的污浊气味。

没有时间犹豫。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黑曜石”酒吧和“毒蛇”的信息。网上能找到的信息有限,但足够拼凑出一个概貌:“黑曜石”是地下世界著名的销金窟,其地下室的黑拳格斗以无规则和残忍著称。“毒蛇”是那里的常胜拳手之一,以阴狠狡诈、擅长攻击关节和下三路出名。

“筹码”会是什么?钱?毒品?还是某种情报?

夜幕降临,我再次开始准备。这次不再是优雅的长裙,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运动服,头发紧紧束在脑后,脸上做了简单的修饰,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更不起眼。我将手枪检查了一遍,确认保险完好,然后塞进后腰的枪套里。母亲的训练再次浮现——如何在拥挤混乱的环境中保持警惕,如何利用环境隐藏自己,如何在近距离遭遇时最快地制敌或脱身。

晚上九点五十分,我站在了“黑曜石”酒吧门口。喧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斑斓的灯光从门缝里渗出。我深吸一口混杂着烟酒和香水味的空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大门。

酒吧内部的喧嚣震得人耳膜发疼。我无视了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和吧台边搭讪的目光,按照网上模糊的指引,穿过一条灯光昏暗、墙壁上涂满诡异涂鸦的走廊,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越往下,空气中的热度、汗味和一种原始的暴力气息就越发浓重。嘶吼声、咒骂声、肉体碰撞的闷响,混合着裁判通过劣质麦克风传来的咆哮,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大,中央是一个被铁丝网围起来的简陋擂台,聚光灯打在台上两个正在殊死搏斗的赤裸上身的男人身上。台下挤满了面目狰狞、挥舞着钞票声嘶力竭叫喊的赌客。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味和雪茄的烟雾。

我像一条滑溜的鱼,贴着拥挤人群的边缘移动,目光快速扫视,寻找着“毒蛇”的踪迹。根据信息,他身材精瘦,留着寸头,脖颈上有一条蛇形纹身。

很快,我在擂台斜后方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发现了他。他正靠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身边围着几个眼神凶狠的马仔。他穿着一条运动短裤,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果然在左侧脖颈上,盘绕着一条吐着信子的青黑色毒蛇纹身。他脸上带着获胜者的倨傲,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塑料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黄杨木梳的梳齿!

是我从母亲梳子上取下的那把钥匙所对应的梳齿!它怎么会在这里?这就是“筹码”?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爬上来。牧羊人让我来拿的,竟然是母亲遗物的一部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母亲之前遗失的,还是……牧羊人故意放在这里,让我来取?这是一种考验,还是想借此告诉我什么?

擂台上,一个拳手被重重击倒,裁判读秒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伴随着台下疯狂的叫好与咒骂。鲜血溅在擂台的帆布上,留下深色的污迹。

我必须拿到它。不仅仅是因为牧羊人的命令,更因为这东西本身,就关联着母亲的秘密。

我冷静地观察着“毒蛇”和他身边的环境。直接冲突是下下策。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他落单或者注意力被转移的机会。

就在这时,擂台上爆出冷门,“毒蛇”似乎对结果很不满,大声咒骂着,挥手让身边一个马仔去下注台处理什么。机会来了。

我压低帽檐,绕到沙发后方,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喝空的酒瓶。我假装被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无意”中扫倒了几个空酒瓶。

“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操!没长眼睛啊?!”一个马仔立刻恶狠狠地转头骂道。

“毒蛇”也皱着眉回过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歉,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假装收拾碎片,刻意让身体显得笨拙而惊慌。这一刻,我不是冷静的伪装者,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误入此地的普通女孩。

“妈的,晦气!”“毒蛇”啐了一口,显然没把我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远点!”

我连连点头,缩着肩膀,快步离开,混入旁边喧嚣的人群中。但在蹲下道歉的瞬间,我的指尖已经如同最灵巧的窃贼,从他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口袋里,夹出了那个小小的证物袋。动作快得几乎只是一道阴影。

成功了!快离开!

他还没发现。但这里不能久留。必须立刻从预定路线撤离。

 按计划,从后厨通道走。

我紧紧攥着那枚梳齿,它能打开母亲隐藏秘密的抽屉,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炭。我按捺住狂奔的冲动,沿着之前观察好的、靠近墙壁的路线,快速向记忆中的后厨通道移动。

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标着“员工专用”的金属门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是“毒蛇”!他脸色阴沉,右手握着一把弹簧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他显然已经发现东西不见了,并且准确地锁定了我这个刚才唯一的“意外”。

“妈的,把老子的东西交出来!”他眼神凶狠,像真正的毒蛇一样锁定着我。

退路被堵死了。周围的人群沉浸在格斗的狂热中,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即将发生的冲突。

我深吸一口气,将梳齿塞进贴身口袋。母亲训练的画面再次闪过——面对持刀对手,最重要的是控制距离,以及……攻击最脆弱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边说,一边微微侧身,减小受攻击面积,目光快速扫过他持刀的手和膝盖。

“找死!”他低吼一声,猛地持刀刺来,动作极快,直取我的小腹。

就是现在!

我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刀锋的方向,用一个母亲曾教过的、类似体操的灵巧侧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尖。同时,我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抓他持刀的手腕,而是精准地用手掌外侧,狠狠劈在了他右臂的肘关节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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