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烧到第三根的时候,我终于确定,我嫁了个太监。盖头掀开的瞬间,我就看见了那张脸。
很白,不是读书人的斯文白,是像皇宫里刚刷过的宫墙,带着点死气的惨白。嘴唇很薄,
颜色很淡。眉毛细长,斜斜飞入鬓角。鼻梁高挺,但线条过于利落,
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冷。最让我心头发凉的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半点新郎官该有的喜气,甚至没有看活物的温度。
他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大红蟒袍,那鲜艳刺目的颜色,衬得他脸色更白,眼神更冷。
简家把我卖了。为了我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赌坊欠下的八千两雪花银。债主是东厂的人,
催债催得我全家鸡飞狗跳。我爹娘跪在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溪儿,只有你能救全家了!
督公林铮……他、他缺个对食!你是咱们家最出挑的姑娘,督公点了名要你!”林铮?
那个传闻中手段狠戾、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那个……不能人道的太监?我眼前发黑。
嫁太监?做对食?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可看着爹娘一夜愁白的头发,
看看才十岁的幼弟惊恐的脸,我嘴里那句“不嫁”,终究是死死咽了回去,
化成了一声带着血腥味的“好”。于是,就有了今晚。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喧闹宾客,
只有一顶寒酸的小轿,
息地从简家后门抬进了这座位于皇城根下、幽深得如同墓穴的府邸——林铮的“对食”之所。
他挥退了所有下人,屋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跳动的、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红烛。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他身上有股很淡的冷香,混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铁锈的气息,
钻进我的鼻子,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低着头,死死攥着嫁衣的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不敢看他,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一个太监的妻子,或者叫“对食”,
新婚之夜意味着什么?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得我透不过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煎熬得如同凌迟。他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偶,
在打量一件新得的物件。那目光如有实质,
冰冷地刮过我的头顶、脸颊、脖颈……我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突然,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我惊得猛地抬头。他已经站在我面前,离得很近。
那股冷香和铁锈味更浓了。毫无预兆地,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那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却苍白得毫无血色,像一块上好的寒玉雕琢而成。它精准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极大,
不容抗拒地将我的脸抬了起来,迫使我迎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烛光在他眼里跳跃,
却驱不散那片浓黑。他的脸凑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细腻得不像男人的皮肤,
和他薄唇上几乎没有的纹路。“怕我?”他的声音响起来,很低沉,
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质感,完全没有普通太监那种尖细,反而像砂砾摩擦着玉石,
冰冷又磨人。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我心上。我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倔强地忍着,不敢让它掉下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似乎极轻地哼了一声,
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道带来清晰的痛楚。“记住,”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
清晰得如同诅咒,“以后,叫相公。”相公?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一颤。
让我叫一个太监……相公?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恐惧。我猛地闭上眼,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砸在他掐着我下巴的手背上,留下一点微小的水渍。
他的手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猛地甩开了我。力道之大,
让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脏。”他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上被我眼泪沾湿的地方,仿佛沾上了什么秽物。然后,
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大红蟒袍的下摆划过一个冷漠的弧度,
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咣当”一声,房门被从外面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我被彻底关在了这座华丽的囚笼里。红烛还在烧,只剩下半截,烛泪不停地淌下来,
凝固在烛台上,像一道道血痕。我瘫软在地,冰冷的青砖地面透过薄薄的嫁衣传来寒意。
脸上被他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简溪,你完了。第一幕:对食的日子日子像泡在冰水里,缓慢而冰冷地流逝。这座深宅大院,
是名副其实的牢笼。除了两个沉默寡言、眼神麻木的老嬷嬷负责给我送饭和浆洗衣物,
我见不到任何人。高大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连天空都只有四方窄窄的一角。
她们叫我“夫人”,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听不出丝毫恭敬,只有完成任务般的例行公事。
林铮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成了这座华美坟墓里一个活着的摆设。起初,
恐惧和绝望日夜啃噬着我。后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麻木。我常常坐在窗边,
看着那四方天空从灰白变成浅蓝,再一点点染上暮色,最后沉入墨黑。日复一日,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开始在院子里走动。院子很大,种了些花木,但打理得并不精心,
透着一股荒疏感。假山后面,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池水很清,
能看到几尾红色的锦鲤慢悠悠地游动。这是我唯一的慰藉。我每日都去那里,
带一点嬷嬷们送来的干馒头屑喂鱼。看着它们聚拢过来,争抢着食物,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样,
在这无声的囚禁里耗尽,腐烂。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
我在池塘边待久了,觉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那两个老嬷嬷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犹豫了一下,
想到后院角落那个废弃的、据说以前是给丫鬟用的小浴房。那里有个简陋的浴桶,
平时没人去。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浴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里面光线很暗,
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水汽。我刚想退出来,眼睛却适应了昏暗,
看到了浴桶那边模糊的景象。有人背对着门,站在浴桶里,正舀水冲洗身体。
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肌肉线条流畅的背脊滑落,
滚过紧窄的腰线……那绝不是女子柔弱的身形!更让我血液瞬间凝固的是,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清晰地看到,他后颈上,
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属于男性的喉结!随着他舀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太监……怎么可能有喉结?!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
几乎让我停止呼吸。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发出尖叫。是林铮!那个背影,
那身冷厉的气质,我不会认错!他怎么会……他不是太监吗?!那东西……怎么可能?!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惊恐地看着水汽中那个模糊却极具力量感的男性躯体轮廓。恐惧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
比新婚之夜更甚。如果林铮不是真太监……那他为什么要娶我?
为什么要掩盖这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他把我囚禁在这里,
是为了什么?巨大的疑问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我浑身冰凉。
就在我因极度震惊而失神的刹那,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腐朽的木板,
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浴桶里的身影猛地一顿。时间仿佛凝固了。水声停了,
连窗外的蝉鸣都像被掐断了喉咙。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
瞬间从那背对着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没命地朝我的院子方向狂奔。
身后,似乎传来水花猛烈溅出的声音,以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怒哼。我不敢回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他发现了!他会杀了我灭口!他一定会杀了我!
第二幕:夜半惊魂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回自己住的正屋,反手死死地闩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浸透了衣衫,黏在皮肤上,冷飕飕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不断闪过那个宽阔的、带着喉结的背影,
还有那瞬间弥漫的、几乎要将人冻僵的杀意。他真的不是太监!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
远比嫁给一个真太监要恐怖千百倍。一个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手握生杀大权,
却伪装成太监潜伏在皇帝身边,还娶了对食来掩人耳目……这背后藏着多大的阴谋?而我,
一个微不足道的、用来做幌子的“对食”,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他会怎么处置我?
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地让我消失吗?就像这深宅大院里,
无声无息地消失掉的那些人一样?那两个老嬷嬷麻木的眼神,此刻回想起来,都透着死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两个老嬷嬷送晚饭来了,依旧是沉默地放下食盒就走。
今天的饭菜似乎比平时丰盛了些,还多了一小壶酒。我看着那壶酒,心里咯噔一下。
是……断头饭吗?恐惧让我毫无胃口,只胡乱扒拉了两口,味同嚼蜡。那壶酒,我碰都没碰。
入夜后,风停了,闷热得如同蒸笼。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帐顶。
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窗外虫鸣也停了,整个世界死寂一片。可我知道,这死寂之下,
潜藏着致命的危险。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惊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麻木感。
就在我的精神紧绷到快要断裂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很慢,
像是怕惊扰什么。停在了我的房门口。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敲门,没有呼喊,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我知道,
他就在门外。那种冰冷的气息,隔着门板,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等什么?
在犹豫怎么处置我?时间在寂静中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浸湿了枕头。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因恐惧而昏厥过去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极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然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轻轻地、慢慢地远去了。走了?我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没有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杀了我?难道……他也在忌惮什么?忌惮杀了我之后,
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还是名义上的“督公夫人”,虽然是个笑话,但突然暴毙,
总得有个说法。或者……他还有别的打算?这个念头像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让我在绝望中抓住了一线生机。也许,我并非必死无疑?也许,这个秘密,
反而成了我保命的关键?只要我不说出去,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是……我能守住这个秘密吗?在他随时可能灭口的情况下?恐惧并未散去,
但其中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求生欲。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必须想办法,找到一点自保的筹码,或者,至少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幕:试探撞破秘密后的日子,表面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汹涌的暗流。
那两个老嬷嬷依旧按时送饭、洗衣,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院子里的花草还是那么荒疏,
池塘里的锦鲤依旧慢悠悠地游着。但空气里,仿佛多了一根无形的弦,时时刻刻紧绷着,
一触即发。林铮没有再出现。可我知道,他无处不在。这座府邸里,肯定有他的眼睛。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我变得异常谨慎,不敢再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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