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悬在签名处，那一点冰冷的金属光泽，像极了苏晚此刻的心。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顾衍之，唇角那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仿佛能将空气都割裂。
“顾衍之，你确定，‘晨曦’的未来，你一个人扛得住？”
空气骤然凝固。
林薇薇端着托盘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托盘边缘。
她听不懂“晨曦”是什么，但她看得懂顾衍之瞬间变化的脸色。
那个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深邃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了一丝清晰的波动——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极快的、近乎锐利的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地看向眼前这个他即将抛弃的女人。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带着前世记忆的钝痛。
“晨曦”，那是他们婚后不久，她凭借超越时代的眼光和设计理念，亲手画下最初蓝图的项目。
那时他眼底曾有过的惊艳和赞赏不是假的。
后来，他以“顾氏资源更能确保项目成功”为由，将项目并入了顾氏集团旗下，她则因为爱和信任，渐渐退居幕后，只保留了最核心也最隐秘的技术产权。
前世，她签下字，浑浑噩噩离开，这个凝聚了她心血、未来价值无可估量的项目，便彻底成了顾衍之的商业帝国里最耀眼的那颗明珠，甚至成了林薇薇后来沽名钓誉的资本之一。
这一世，怎么可能？
顾衍之的目光沉沉地压在她脸上，试图从那片冰冷的平静下找出一丝熟悉的、属于过去那个苏晚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苏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将那纸协议往他面前轻轻推了半分，“顾总该不会以为，我当初双手奉上的，只是一叠废纸吧？
核心的技术迭代路径和最关键的材料合成公式，还在我手里。
离了我，‘晨曦’最多再风光三个月，然后就会因为无法突破的技术瓶颈，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拖垮整个集团的现金流。”
她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切中要害。
“还是说，顾总己经找到了能替代我的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极轻地扫过旁边脸色己经开始发白的林薇薇，“比如，这位……端牛奶特别‘热心’的林小姐？”
林薇薇被那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顾衍之的手臂寻求庇护：“衍之哥哥，她……晚晚姐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
什么技术公式，我怎么完全听不懂……”顾衍之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苏晚身上。
他看着她那双曾经盛满爱慕和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决绝的恨意。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心脏最深处，比他预设过任何一种她的反应，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苏晚笑了，那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分毫。
“顾总果然是生意人，爽快。
我的要求很简单。”
她的指尖重新点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第一，‘晨曦’项目我要完全独立带走，包括它现有的所有团队和资源。
第二，子墨和糖糖的抚养权归我，你，以及顾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我和孩子们的生活。
第三，对外公布离婚理由是你顾衍之出轨，品行不端，导致婚姻破裂。”
“苏晚！”
林薇薇失声尖叫，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凭什么这么污蔑衍之哥哥！
明明是你自己——闭嘴。”
顾衍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瞬间掐断了林薇薇所有未出口的话。
她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顾衍之只是看着苏晚，目光复杂得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拖着。”
苏晚无所谓地耸耸肩，动作间带着一种顾衍之从未见过的慵懒的锋利，“我有的是时间跟顾总耗。
就是不知道顾氏集团的股价，耗不耗得起‘晨曦’项目停滞三个月的负面新闻？
也不知道林小姐……等不等得起你？”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林薇薇最敏感的神经。
顾衍之下颌线绷得极紧。
卧室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和三人之间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冰冷坚硬的外壳，看清里面那个真实的、他曾经拥有过的灵魂。
许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苏晚心底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微微一颤，随即被更汹涌的恨意与快意覆盖。
她成功了第一步。
“衍之哥哥！”
林薇薇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不甘。
顾衍之没有理会她，只对苏晚道：“协议条款需要修改，我会让律师重新拟订。”
“不必那么麻烦。”
苏晚拿起那支钢笔，利落地在协议背面空白处写下附加条款，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就加上这三条，顾总现在签字就好。
至于细节，我相信顾总的人品……毕竟，在生意场上，您还是一诺千金的，不是吗？”
她将笔和协议再次递到他面前，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
顾衍之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笔，仿佛那不是笔，而是一把刀。
他沉默地接过的瞬间，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
冰凉。
比刚才碰触那杯牛奶时，更刺骨的冰凉。
他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没有再看她，目光落在那些附加条款上，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手腕用力，在那份彻底斩断他们关系的文件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心碎的最后余音。
苏晚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签名——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一如他这个人，霸道，决绝。
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将协议仔细折好，放入随身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顾衍之一眼，也没有看旁边摇摇欲坠的林薇薇。
她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走向门口。
背影挺首，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顾衍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得几乎喑哑：“晚上……林小姐的派对，你还去吗？”
苏晚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露出一个极致冰冷又极致艳丽的侧影。
“去啊。”
她轻笑，声音像裹着蜜糖的冰刃，“当然要去。
不是要‘庆祝’我恢复单身吗？”
“我一定……准时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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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不懂“晨曦”是什么，但她看得懂顾衍之瞬间变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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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带着前世记忆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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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以“顾氏资源更能确保项目成功”为由，将项目并入了顾氏集团旗下，她则因为爱和信任，渐渐退居幕后，只保留了最核心也最隐秘的技术产权。
前世，她签下字，浑浑噩噩离开，这个凝聚了她心血、未来价值无可估量的项目，便彻底成了顾衍之的商业帝国里最耀眼的那颗明珠，甚至成了林薇薇后来沽名钓誉的资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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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之的目光沉沉地压在她脸上，试图从那片冰冷的平静下找出一丝熟悉的、属于过去那个苏晚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苏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将那纸协议往他面前轻轻推了半分，“顾总该不会以为，我当初双手奉上的，只是一叠废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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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切中要害。
“还是说，顾总己经找到了能替代我的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极轻地扫过旁边脸色己经开始发白的林薇薇，“比如，这位……端牛奶特别‘热心’的林小姐？”
林薇薇被那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顾衍之的手臂寻求庇护：“衍之哥哥，她……晚晚姐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
什么技术公式，我怎么完全听不懂……”顾衍之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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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心脏最深处，比他预设过任何一种她的反应，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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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之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笔，仿佛那不是笔，而是一把刀。
他沉默地接过的瞬间，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
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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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没有再看她，目光落在那些附加条款上，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手腕用力，在那份彻底斩断他们关系的文件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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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签名——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一如他这个人，霸道，决绝。
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将协议仔细折好，放入随身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顾衍之一眼，也没有看旁边摇摇欲坠的林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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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顾衍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得几乎喑哑：“晚上……林小姐的派对，你还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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