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失的牙刷徐薇是被一阵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声音吵醒的。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啃噬,又像是极小范围的震动,
伴随着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化学药剂般的淡淡气味。她皱着眉,在黑暗中摸索手机,
屏幕亮起,两点十七分。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窗外的路灯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声音是从靠近门口的上铺传来的。徐薇认得那个床位,是江晴的。江晴是个很安静的女生,
长相清秀,说话细声细气,平时总是抱着书本,很少参与宿舍的夜谈。可今晚,
这安静的床铺却发出了异响。徐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江晴的床边。那啃噬声和震动似乎停止了。她屏住呼吸,
侧耳倾听。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老鼠?徐薇皱眉,宿舍管理明明说定期消杀过的。
她试探性地推了推江晴床的护栏,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上铺没有动静。回到自己的床上,
徐薇翻来覆去,那若有似无的气味似乎更浓了些,像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但又带着点甜腻,让她有些反胃。她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第二天清晨,
徐薇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我的牙刷!谁动了我的牙刷?!”是江晴的声音,
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宿舍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三个室友面面相觑。
“我昨天晚上看你就放在漱口杯里了啊。”一个室友说。“是啊,就在你杯子旁边。
”另一个附和。江晴脸色苍白,手指颤抖地拿起那个塑料漱口杯,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那支印着可爱小兔子图案的牙刷不见了。“会不会是……掉在哪里了?
”第三个室友试图安慰。“不可能!我一直很小心……”江晴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啜泣,“它……它对我很重要的……”徐薇看着这一幕,
昨晚那奇怪的声音和气味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注意到,
江晴的床铺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凌乱,几根不属于任何人的长发散落在地上,
颜色和江晴的并不一样。接下来的几天,江晴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她不再去图书馆,
也不再和室友们一起去食堂,只是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反复擦拭她的书桌和床铺,眼神空洞,
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她的恐惧似乎传染给了整个宿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大家开始不自觉地留意江晴的举动,却又不敢太过明显。有人提出调换床位,
但宿管阿姨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徐薇注意到,江晴偶尔会盯着宿舍的门或者窗户发呆,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她甚至开始在夜里偷偷检查门锁,
并用一把小巧的挂锁锁住了自己的床头柜。“江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徐薇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午后,当其他两个室友都去上课时,轻声问道。江晴猛地抬起头,
眼神惊恐地看着徐薇,仿佛她是某种怪物。“你……你什么都没看到吗?”“看到什么?
”“她……她在看着我!”江晴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哭腔,“她无处不在!镜子里面,
窗户上面,床底下……她一直在看我!”徐薇心中一沉。她知道江晴最近压力很大,
但从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江晴,你别吓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你不相信我!
”江晴打断她,脸上是一种近乎狂乱的激动,“她给我警告了!她拿走了我的牙刷!
那是她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礼物?”徐薇无法理解。江晴突然抓住徐薇的手,
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不知道……这个宿舍……这个房间……是她的!
我们都是闯入者!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徐薇被她眼中那疯狂的恐惧攫住了,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她会一点一点……把我们都……”江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徐薇身后的某样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徐薇疑惑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明亮的阳光,
和走廊里传来的模糊人声。“她……她在那里……”江晴嘴唇哆嗦着,
眼神死死地盯着徐薇身后的墙壁,或者说,是墙壁上那面巨大的穿衣镜。镜子里,
映照着徐薇和惊恐万状的江晴,还有空无一人的宿舍门口。徐薇顺着江晴的目光看去,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好像……在那面镜子里,
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不属于现世的影子,一闪而过。是错觉吗?那天下午,
江晴尖叫着冲出了宿舍,直到傍晚才被宿管阿姨找到,哭哭啼啼地回来了。从那天起,
她的情况更加糟糕,开始拒绝进食,整夜失眠,对着空气说话,或者在半夜突然惊醒,
尖叫着“别过来!”、“放过我!”。学校辅导员介入了,联系了心理医生。
但江晴拒绝任何治疗,
只是反复说着那句:“她在看着我们……镜子是她的……”徐薇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江晴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她开始留意宿舍里的细节。那面穿衣镜确实有些奇怪,
镜面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冰冷感,而且清晰得过分,甚至能映照出极其微小的灰尘。
还有那股时有时无的、混合着消毒水和甜腻的气味,似乎也从未真正散去。更让她在意的是,
江晴锁起来的那个床头柜。有一次,她无意中瞥见,
江晴似乎在用一把小巧的、看起来很锋利的刀片,在柜子的内壁上刻划着什么。
她当时不敢细看,但那动作,不像是随意的涂鸦。一天晚上,徐薇起夜,迷迷糊糊间,
她感觉宿舍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她悄悄起身,发现江晴并不在床上。她走到江晴的书桌前,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封皮是深蓝色丝绒的笔记本。
鬼使神差地,徐薇伸出手,翻开了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娟秀,是江晴的笔迹。
但内容却让她触目惊心。第二章:囚徒的日记“三月七日,晴。新学期开始了,
我终于搬进了传说中的‘静心宿舍’。这里很安静,很干净,就像一个完美的牢笼。我相信,
她会喜欢这里的。”“三月十五日,阴。她送了我第一份礼物。一支很漂亮的兔子牙刷。
她说,要我好好爱护它,因为它象征着‘新生’。我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每天都能看到它,提醒自己要听话。”“三月二十日,雨。她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今天,
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是那种……很特别的栗色。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来了,她开始观察我们了。我必须更小心。”“四月二日,晴。
镜子……镜子里的影像好像有点奇怪。有时候,我觉得我看到的是她的眼睛,冰冷,
没有任何情绪。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她无处不在,她在看着我们,享受着我们的恐惧。
”“四月十日,阴。小雅今天无意中碰倒了我的水杯,水洒在了我的书上。她很害怕,
不停地道歉。我没有怪她,反而觉得有些高兴。也许……混乱能让她更早地注意到我们?
也许……我该做点什么?”“四月十五日,雨。我找到了一个‘标记’。
在卫生间的瓷砖缝隙里,我发现了一枚小小的、银色的……耳钉?不,不是耳钉,
像是一种……装饰品。它很特别,和我之前在一个很隐秘的论坛上看到的图片很像。
那是‘她’的标记吗?我把它藏了起来,这是‘她’给我的第二个‘礼物’。
”“四月二十日,晴。我感觉好多了。虽然依旧害怕,但我好像开始理解她了。
她不是要伤害我们,她只是在……‘筛选’。筛选出最完美的‘容器’。而我,
必须努力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这样,也许……我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徐薇的手指在颤抖。这本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一本……病态的记录。
里面充斥着对一个不存在或者说,她无法感知的“她”的崇拜、恐惧和臆想。
江晴的精神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继续往下翻,字迹开始变得越来越潦草,
充满了呓语和混乱的逻辑。“五月五日,阴。她在对我笑。我在镜子里看到的。
那不是友好的笑,是……欣赏?是评判?她在看我,看我够不够纯洁,够不够脆弱,
够不够……适合。”“五月十二日,雨。我按照‘指引’做了。在床底下,
用刀片刻下了第一个符号。很小,很隐蔽。但我知道,她看到了。她一定看到了!
她给了我一点‘回应’,今天早上,我的枕头下面多了一片黑色的羽毛。这是……许可吗?
”徐薇的心猛地一跳。床底下?符号?黑色羽毛?她想起自己无意中看到的江晴刻划的动作,
以及那股奇怪的气味……她强忍着不适,继续翻阅。日记的后半部分,
几乎全是对“她”的赞美和对“筛选”的渴望。“五月二十五日,晴。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通透’了。镜子里的世界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她的意志。
她喜欢听话的孩子。我不怕了,我甚至有点……期待。期待她真正的降临。”“六月一日,
阴。她们还是那么迟钝。小芸今天还抱怨宿舍太安静了。真可怜,她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我,只有我能看到‘真实’。我是被选中的……”“六月十日,雨。我快要等不及了。
‘她’似乎也等不及了。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浓了。那是一种……‘净化’的味道。很快,
一切都会结束。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完美’了。”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用红色的水笔或者别的什么液体重重地画着,像是一行血泪:“七月七日,晴。
欢迎来到真正的‘静心宿舍’。镜子是门,我们是钥匙。耐心点,游戏,才刚刚开始。
”徐薇猛地合上日记本,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浸湿了后背。
这本日记充满了妄想和危险的气息。江晴所谓的“她”,到底是什么?
那个所谓的“筛选”和“游戏”,又是指什么?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晴空荡荡的床铺,
又看了看那面冰冷的穿衣镜。难道……江晴的恐惧,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那个“她”,
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是一种……集体臆想?被某种力量或者心理暗示放大的产物?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轻轻地为江晴掖好被角,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东西。在江晴床铺的枕头底下,
隐约露出了……一片黑色的羽毛。和日记里提到的,一模一样。徐薇倒吸一口凉气,
迅速退出了宿舍。从那天起,徐薇开始变得更加警惕。她不再试图和江晴进行深入的交流,
因为那只会让对方更加激动。她开始默默观察宿舍里的一切细节。她发现,
江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或者呆坐着,
但她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清明和……得意?仿佛在秘密策划着什么。
宿舍里的气味也越来越明显,那种混合着消毒水和甜腻花香的味道,几乎无处不在。
起初徐薇以为是江晴用了什么特殊的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但渐渐地,
她发现这味道似乎是从墙壁、地板,甚至空气中渗透出来的。那面穿衣镜,
也变得越来越诡异。徐薇不止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但心里却莫名地发毛。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似乎……和她本人不太一样?更加……平静?
或者说,冷漠?她开始失眠。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不是江晴床铺的啃噬声,而是……一种更轻微的、像是丝绸摩擦的声音,
或者是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声音的来源飘忽不定,有时在床底,有时在天花板,
有时……就在耳边。她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每次进出宿舍,都会下意识地检查门锁。
她甚至买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放在枕边。室友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们不再谈论江晴,
只是用恐惧和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其中一个叫李婷的女孩,私下里找到徐薇。“徐薇,
你有没有觉得……江晴她……有点不对劲?”李婷压低声音,脸色苍白,
“她最近……好像在躲着我们。而且,我总觉得……宿舍里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徐薇心中一凛,没有立刻回答。“昨天晚上……”李婷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墙那边说话……很轻,很模糊……但我确定,那不是江晴的声音!
”墙那边?徐薇想起了江晴日记里提到的“符号”。难道……“李婷,你别自己吓自己。
”徐薇勉强笑了笑,“可能是风声,或者水管的声音。”“不是的!”李婷抓住她的胳膊,
“徐薇,我们……我们会不会有事?江晴日记里说的那些……”“嘘!
”徐薇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示意她噤声,“别说了,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和李婷的谈话让徐薇更加不安。她感觉自己正一步步接近一个危险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的核心,就隐藏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宿舍里,隐藏在那面诡异的镜子后面,
隐藏在江晴那越来越空洞的眼神里。七月七日的到来,像是一道无形的阴影,
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天是星期二,天气异常闷热,连一丝风都没有。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江晴从早上开始就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床边,
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苍白的光晕。
徐薇注意到,江晴的嘴角,似乎一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诡异的微笑。
第三章:镜中倒影七月七日,下午。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蝉鸣声显得格外刺耳,
却又无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徐薇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假装看书,
实际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江晴,
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孩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李婷和另一个室友陈燕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她们低着头,各自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手指却僵硬得如同机械。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混合着那股越来越浓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消毒水味。徐薇觉得呼吸困难,她站起身,
想去打开窗户透透气。就在她手指触碰到窗户插销的瞬间,
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声音来自江晴。徐薇猛地回头。
江晴依然保持着坐姿,但她的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了徐薇。
她的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如同骨头碎裂般的轻响。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
在扭曲的角度下,显得狰狞而陌生。徐薇吓得倒退一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江晴的脸上,
那诡异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漠然的表情。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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