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林蔓有严重的神经衰弱,每晚都要听一段特定的助眠音频才能入睡。
那是一段温柔的男声,读着泰戈尔的诗。她说那是她在网上花大价钱找的付费资源,
一个声音博主录的,因为音色特别,所以价格不菲。我很心疼她,从未怀疑过。
毕竟我是搞技术的,对这些文艺的东西一窍不通。只要她能睡个好觉,花多少钱都值得。
直到昨天,我搭她老板周明凯的车去参加一个行业会议,他的手机连上车载蓝牙后,
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那熟悉的、温柔的男声,瞬间让我如坠冰窟。一模一样的音色,
一模一样的语调,甚至连换气的停顿都分秒不差。是同一段录音。我僵在副驾上,
心脏一寸寸变冷。诗句念完,音频却没有像家里那样结束。蓝牙音箱里,
那个男声在短暂的静默后,用一种无比宠溺的语气轻声说:“蔓蔓,晚安,梦里要有我。
”我身侧的周明凯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去切歌,嘴里还骂骂咧咧:“这什么破软件,
又乱放东西。”他故作镇定地瞥了我一眼,挤出一个僵硬的笑:“白辰,不好意思啊,
我平时也听这些助眠的东西,随便下载的。”我笑了笑,
回给他一个看起来全无芥蒂的眼神:“周总也失眠?看来咱们这些创业的,都不容易。
不过这声音确实不错,听着挺舒服的。”他似乎松了口气,开始跟我大谈特谈创业的艰辛。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目光却投向了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变得森然。
周明凯,我们公司明面上的CEO,我大学时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曾经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林蔓,我的妻子,我们从大学相恋到步入婚姻,七年的感情,
在外人眼中我们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真好啊。一个是我的好兄弟,一个是我的好妻子。
他们联手给我编织了一顶多么环保的帽子,还用这种文艺又隐秘的方式,
在我眼皮子底下夜夜笙歌。当天下午,回到公司,我立刻召集了所有股东,
以第二大股东、公司联合创始人和CTO的名义,正式提议对公司进行一次全面的财务审计。
理由是:为下一轮融资做准备,确保账目清晰,展现我们公司的健康运营状况。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人可以反驳。除了周明凯。会议室里,他坐在主位上,
脸色瞬间就白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白辰,现在公司业务发展得好好的,
突然搞什么全面审计?费时费力,还会影响员工情绪,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他极力反对。
我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周总,正因为发展得好,才更要规范。
如果我们的财务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健康,审计一下又何妨?难道……你担心查出什么问题?
”我特意加重了“担心”两个字。其他几位股东也纷纷附和,他们只看结果,
只要对公司有利,对融资有利,他们就支持。周明凯被我一句话噎住,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知道,他拦不住了。因为这家公司,虽然他是CEO,
负责运营和市场,但我才是核心技术的掌控者,并且我的股份加上我引入的技术投资方,
在董事会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只不过是我推到台前的一个光鲜的“代言人”。
我看着他冷汗直流的窘迫模样,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我知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审计,是我扯开他们那块遮羞布的第一步。我要看的,
不仅仅是他们那点龌龊的私情。我有一种预感,周明凯和林蔓瞒着我的,
恐怕不止一段助眠音频那么简单。会议一结束,周明凯立刻追了出来,在走廊上拦住了我。
“白辰,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们不是说好了,融资的事等下半年再启动吗?你为什么突然要搞审计?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风声?什么风声?”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周总,
我只是为公司着想。怎么,你反应这么大,真的有问题?”他眼神闪烁,
强行解释道:“我能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白辰,我们是兄弟,
你有什么事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兄弟?我在心里冷笑。
当他的声音出现在我妻子的枕边时,“兄弟”这两个字就已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正因为是兄弟,我才更要保证公司的万无一失。
这公司是我们俩的心血,不能有任何风险。放心吧,审计团队我会亲自监督,绝对专业,
不会影响公司正常运作的。”说完,我不再理会他铁青的脸色,径直走向我的办公室。
关上门,我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对面是我大学时的学长,
现在国内顶尖会计师事务所的王牌合伙人。“学长,帮我个忙,我要查个账。
要最顶尖的团队,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钱不是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什么要求?
”“我要他们从公司成立之初的每一笔流水开始查,尤其注意……”我顿了顿,
声音冷得像冰,“尤其注意CEO的各项报销、项目支出,
以及所有与一个叫『林蔓』的个人账户或相关公司有关的资金往来。”“林蔓?
”学长有些意外,“这不是你太太的名字吗?”“对,”我淡淡地说,“所以,
才要查得更清楚。”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将我的脸映得明暗不定。晚上回到家,林蔓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她像往常一样,温柔地为我接过公文包,替我换上拖鞋,脸上挂着完美的、贤惠的笑容。
“老公,今天怎么这么晚?累了吧?快洗手吃饭。”在不知道真相之前,
我觉得这一幕温馨而幸福。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她身上穿着我上个月在法国给她买的真丝睡裙,香气是我送她的定制香水,家里的一切,
都印着我的痕KA。她用着我的一切,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饭桌上,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听我们公司的人说,你要对公司做财务审计了?好端端的,
怎么想起这个了?”看,消息传得真快。周明凯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她了。他们在害怕什么?
我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吃着,没有看她:“嗯,为下一轮融资做准备,规范一下管理。
”我把白天对周明凯说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林蔓的眼神闪了闪,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柔声说:“老公,你别太辛苦了。公司的事有周总在呢,他经验比你丰富,
你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审计这种事,费力不讨好,万一查出点什么小问题,
伤了老员工的心就不好了。”她是在替周明凯求情,也是在试探我。她想知道,
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我曾觉得无比清澈纯净的眼睛。
“小问题?”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果只是小问题,那自然好。
但如果……是能动摇公司根基的大问题呢?蔓蔓,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目光太过锐利,
林蔓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怎么会呢,
周总为人那么好,能力又强,肯定不会有大问题的。你别想太多了。”我点点头,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吃完饭,她像往常一样去洗碗,我则坐在沙发上,看似在看财经新闻,
实则用手机登录了我们的家庭云盘。这是我们俩共用的云盘,用来备份照片和一些文件。
我几乎不怎么用,但林蔓很喜欢,她会把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传上去。
我点开一个名为“生活点滴”的文件夹,里面是我们这些年的照片。从大学时青涩的合影,
到毕业旅行,再到婚礼、蜜月……一张张翻过去,曾经觉得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像一根根针,
扎进我的心脏。我耐着性子往下翻,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突然,我的动作停住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被加密的文件夹,创建日期是三年前。我心里一沉。我懂技术,
破解一个简单的文件夹加密对我来说不算难事。我尝试了几个我们之间常用的纪念日和密码,
都提示错误。我眯起眼睛,想起了那段助眠音频。想起了那句“蔓蔓,晚安”。
蔓蔓……我在密码框里,输入了周明凯名字的缩写和林蔓生日的组合。“ZMK0815”。
咔哒一声,文件夹解锁了。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文件夹里没有照片,
只有几十个音频文件。我点开第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却不是在念诗。“蔓蔓,想我了吗?
我刚开完会,白辰那个木头又在跟我争论技术路径,他懂个屁的市场……”背景音里,
有周明凯低沉的笑声,和林蔓娇媚的回应。“当然想你了,明凯。他就是个技术宅,
哪里懂你的雄才大略。要不是为了他的技术,我才懒得应付他……”我一个个点开,
内容不堪入耳。有他们在办公室里的调情,有他们在出差时酒店房间里的呢喃,
有他们对我肆无忌惮的嘲笑和算计。原来,林蔓口中所谓的“神经衰弱”,
所谓的“付费音频”,全都是假的。她每晚在我身边听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泰戈尔的诗。
而是她和周明凯的偷情录音!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回味他们的苟且,嘲讽我的无知!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我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手机。
而当我点开最后一个音频文件时,我听到的内容,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那不是调情,
也不是嘲笑。而是一段关于公司核心代码的讨论。林蔓在问,周明凯在回答。“明凯,
上次你让我问的那个『天穹』算法的底层逻辑,白辰还是不肯说。他防备心太重了。
”“不急,蔓蔓。你慢慢来,找机会把他的移动硬盘接到你的电脑上,哪怕只有几分钟也行。
我这边的新公司已经注册好了,法人是我表弟,绝对安全。只要拿到『天穹』算法,
我们就能立刻把核心业务剥离出来。到时候,这家空壳公司就留给白辰那个傻子,
我们拿着钱和技术,远走高飞。”“真的可以吗?我有点怕……”“怕什么?有我呢。
等事成之后,我们就去马尔代夫结婚。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老板娘,
再也不用看那个木头疙瘩的脸色了。你想要的,我全都能给你。”……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天穹”算法,是我耗费了五年心血,
也是我们公司能够在行业内立足的根本。是绝对的商业机密。他们,竟然想偷走我的心血,
掏空我的公司!原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偷情。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一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的,针对我的背叛和掠夺!我慢慢地抬起头,
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贤惠温柔。可我知道,
那张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多么歹毒和贪婪的心。我缓缓地,
将所有音频文件都备份到了我的私人硬盘里。然后,我删除了云盘上的加密文件夹,
抹掉了一切痕迹,仿佛我从未发现过。我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走向厨房。
“蔓蔓,我来帮你。”林蔓回过头,看到我的笑容,似乎也松了口气,
对我甜甜一笑:“好啊。”那一刻,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她以为,
她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了我。她不知道,她和周明凯的死期,已经由我亲手预定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着双面人的生活。在公司,我是雷厉风行、力主审计的CTO白辰,
亲自带着学长的审计团队,一寸寸地梳理着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账目。周明凯坐立不安,
几次三番想来打探消息,都被我用“审计期间,为保证独立性,不便透露”的理由挡了回去。
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眼里的血丝也越来越多。在家里,
我依然是那个体贴温柔的好丈夫。我会像往常一样给她买喜欢的花,陪她看无聊的偶像剧,
听她抱怨工作中的琐事。她似乎也渐渐放下了戒心,以为我这次的审计真的只是为了融资。
她甚至开始在我面前旁敲侧击,打听“天穹”算法的最新进展,
说是有个“朋友”的公司想寻求技术合作。我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
和她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技术细节,故意透露出一些错误的参数和方向。
看着她将这些“机密”悄悄记下,然后借口去洗手间给周明凯发消息时那副窃喜的模样,
我只觉得一阵反胃。但我忍住了。我要的,不是现在就掀桌子,
和他们来一场歇斯底里的对峙。我要的是,在他们自以为最得意、最接近成功的时候,
将他们狠狠地从云端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周末,审计团队给了我第一份阶段性报告。
报告的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周明凯利用CEO的职权,在过去的三年里,
通过虚报项目开支、伪造供应商合同、设立关联公司等方式,转移了公司近千万的资金。
而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大部分都指向了一个账户。户主,是林蔓的母亲。
报告里还附带了详细的消费记录。林蔓手上的那只三十万的百达翡丽,
她衣帽间里那些数不清的爱马仕,甚至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首付款里,
都有这笔黑钱的影子。原来,她一直都在用我公司的钱,来包装她所谓的“精致生活”。
她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赚的钱,一边伙同情夫盗取公司的资产。好,真是太好了。
我让审计团队继续深挖,不要停。同时,我开始了我自己的布局。
我借口“天穹”算法进入了关键的迭代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将核心代码和所有相关资料从公司服务器上剥离,
转移到了一个独立的、物理隔绝的服务器上。这个服务器,
放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密码和地址的秘密机房里。做完这一切后,
我故意在一次和林蔓的“闲聊”中,“不经意”地透露,
我把最新的算法资料都备份在了我的移动硬盘里,方便带回家加班。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
就等鱼儿上钩了。机会很快就来了。周三晚上,林蔓告诉我她约了闺蜜逛街,会晚点回来。
我“体贴”地让她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她前脚刚出门,
我后脚就打开了早就装在家里的微型摄像头的实时监控。果然,她没有去商场,
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我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十分钟后,周明凯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咖啡馆。
我戴上耳机,清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蔓蔓,怎么样了?东西拿到了吗?
”周明凯的声音有些焦急。“还没有。他最近警惕性很高,那个硬盘他都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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