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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掀我被子时，我正梦见啃一只酱香浓郁的卤猪蹄。口水浸湿了半边绣着鸳鸯的枕巾，

黏糊糊的。“王妃！王妃醒醒！天都大亮了！” 张嬷嬷嗓门又尖又利，

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她力气贼大，硬是把我从软和的锦被里挖了出来。两个小丫鬟，

一个端着铜盆热水，一个捧着新制的宫装，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冷风嗖地灌进来，

激得我一哆嗦，那点残存的睡意彻底飞了。我揉了揉眼睛，

看清这满屋子晃眼的红——红帐子、红喜字、红蜡烛烧剩半截……哦对，

昨天是我和皇帝赵衍成亲的日子。“什么时辰了？”我哑着嗓子问，喉咙干得冒烟。

“回王妃，快午时了！”张嬷嬷急得直跺脚，那架势恨不得上手替我穿衣服，

“陛下昨夜……昨夜歇在御书房了！可您、您也不能睡到这时候啊！这不合规矩！

皇后娘娘那边都派人来问了两趟了！”她粗糙的手指捏着那件繁复的宫装，抖得不成样子，

仿佛那衣服烫手。午时？我昨晚特意熬到后半夜，估摸着那位皇帝陛下肯定不会来，

才放心大胆地睡死过去。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我慢吞吞地爬起来，骨头缝里都透着懒。

“急什么，”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点泪花，“陛下不是没来么。他都不急，

我们急什么。”我瞥了一眼那件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绣满了金线凤凰，看着就沉。

“这玩意儿，不穿行不行？”张嬷嬷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带那两个小丫鬟也吓得跟着跪下。“王妃！慎言！这可是大婚的吉服！

您今日要去给太后、皇后娘娘请安的！万万不可失仪啊！”我瞅着地上跪着的三颗脑袋，

心里叹了口气。行吧，穿就穿吧。这王妃的壳子顶着，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不然麻烦更多。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她们摆弄，我才算穿戴整齐，

顶着那足有十几斤重的金冠，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张嬷嬷一边给我整理最后的衣襟，

一边絮絮叨叨，

什么“宫规森严”、“步步惊心”、“要抓住陛下的心”……听得我耳朵嗡嗡响。“嬷嬷，

”我打断她，看着铜镜里那个被华丽服饰包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陌生美人，“您说，

当王妃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张嬷嬷一愣，下意识回答：“自然是……尊荣无限，

母仪天下……”“错。”我扶着沉甸甸的金冠站起来，感觉脚底发飘，“最大的好处是，

我不用自己干活了，对吧？那我还努力干什么？”张嬷嬷张着嘴，彻底懵了，

看我的眼神像看个怪物。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被衣服箍着，幅度很小，抬脚就往外走。

“走吧，不是要请安吗？去晚了，正好省了。”去太后宫里的路长得让人绝望。

我顶着大太阳，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重宫装，感觉像在蒸笼里挪步。

张嬷嬷跟在我斜后方半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不敢催。好不容易挪到慈宁宫门口，

守门的小太监进去通传。没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大宫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慢。“给王妃请安。”她福了福身，“太后娘娘刚服了药，

歇下了。皇后娘娘也在里面侍奉汤药，一时不得空。娘娘体恤王妃辛苦，

说今日的请安就免了，请王妃先回宫歇息吧。”哦，下马威来了。新妇第一天请安，

吃闭门羹。意料之中。张嬷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我一把按住她的胳膊，力气不大，但她立刻噤声了。“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体恤。

”我脸上堆起一个感激又温顺的笑，声音放得又软又轻，“是我起得迟了，

扰了太后娘娘清静，实在罪过。那我改日再来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说完，

规规矩矩地朝着宫门方向行了个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错。那大宫女似乎有点意外我这反应，

准备好的说辞卡了一下壳，才勉强维持住笑容：“王妃言重了。您请回吧。”“有劳姑姑。

”我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转身，扶着张嬷嬷的手，慢悠悠地往回走。

直到走出慈宁宫的范围，拐过一道宫墙，张嬷嬷才猛地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都汗湿了一片。

“王妃！她们这是……”她声音带着后怕和愤懑。“这不是挺好？”我打断她，

感觉脖子上的金冠压得我颈椎都要断了，“省得进去跪来跪去，说些没营养的客套话。

早回宫，早解脱。”我抬头看看天，“这日头毒的，嬷嬷，咱们走快点，

回去让厨房弄碗冰镇酸梅汤。”张嬷嬷看着我一脸“捡了大便宜”的轻松表情，彻底无语了，

只能认命地扶着我加快了点脚步。只是那脚步，依旧透着一股子“能多慢就多慢”的懒散。

回到我那挂满了红绸、喜庆得有点俗气的“咸福宫”，

我第一件事就是指挥丫鬟把那要命的金冠摘了，再把那身厚重的吉服扒下来，

换上一身轻软的素色常服。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好几斤。“王妃，

您看这午膳……”张嬷嬷小心翼翼地请示。“随便弄点清淡的，别太油腻，天热没胃口。

”我歪在靠窗的软榻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窗外的知了叫得震天响，吵得人头疼。

张嬷嬷应声退下。没一会儿，午膳摆上来了。四菜一汤，看着挺精致，分量也刚好。

我慢吞吞地吃着，刚吃到一半，外面又传来通报声。“启禀王妃，贵妃娘娘派人送来贺礼，

恭贺您大喜。”我筷子顿了一下。贵妃？哦，想起来了，赵衍后宫的头号宠妃，

据说美艳泼辣，家世也硬。“让人进来吧。”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眉眼带着几分傲气的宫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抬着一个不小的锦盒。宫女草草行了个礼，下巴微扬：“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

特来恭贺王妃新婚之喜。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请王妃笑纳。”她特意加重了“心意”二字。

张嬷嬷上前接过礼单，打开一看，脸色又变了变，凑到我耳边低声道：“王妃，

是……是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极其贵重。”我点点头。送这么贵重的礼？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果然，那宫女紧接着话锋一转，脸上堆起假笑：“娘娘还说，

王妃初来乍到，想必对宫里的规矩还不太熟悉。尤其是……伺候陛下的规矩。娘娘心善，

特意让奴婢提醒王妃一句，陛下日理万机，龙体贵重，最忌惫懒懈怠之人近身。

王妃您……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她眼神扫过我刚刚换下的家常衣服和只动了一半的午膳，轻蔑之意几乎不加掩饰。

咸福宫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宫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张嬷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我端起旁边的温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那个宫女。

她被我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那点傲气收敛了些。“贵妃娘娘真是……体贴入微。

”我放下茶杯，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喜怒，“这么大热的天，还劳烦姑娘跑一趟，

送这么重的礼，还特意提醒我规矩，真是辛苦了。”我顿了顿，忽然抬手掩着嘴，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真的挤出点生理性的泪水，“唉，这天气，一动就出汗，

人也容易乏。姑娘回去替我多谢贵妃娘娘，她的‘心意’和‘提醒’，我都记下了。

”那宫女大概没想到我既不惶恐也不愤怒，反而一副“你说完了？我好困”的样子，

准备好的后续奚落全堵在了喉咙里，表情像吞了只苍蝇，精彩得很。她僵在那里，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哦对了，”我像是才想起来，指了指那红珊瑚树，“这宝贝看着就沉，

我这咸福宫地方小，也没个风水宝地安置它，白白糟蹋了娘娘的心意。嬷嬷，

”我转向张嬷嬷，“你亲自跑一趟，把这珊瑚树原样送回贵妃娘娘宫里。

就说……王妃感念娘娘厚爱，但此物过于贵重，王妃年轻，福薄，恐承受不起，

还是请娘娘收回，镇在自个儿宫里，更能增添福泽。”张嬷嬷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

腰杆都挺直了些，响亮地应道：“是！奴婢遵命！”她立刻指挥两个小太监，

把那刚抬进来的锦盒又原封不动地抬了起来。那宫女的脸色彻底青了，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我懒洋洋地挥挥手：“姑娘还有事？没事就请回吧，替我带个好给贵妃娘娘。

天热，路上慢点走。”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重新歪回软榻上，闭上眼睛，

一副送客的姿态。那宫女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能狠狠一跺脚，

带着满腔的憋屈和那被退回的“心意”，灰溜溜地走了。咸福宫恢复了安静。

张嬷嬷送人回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畅快笑意：“王妃，您刚才真是……”“嬷嬷，

”我闭着眼，声音含混，“我有点困了。让人把冰鉴挪近点，我睡会儿。没事别叫我。

”至于贵妃会不会气炸？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睡觉。接下来的日子，

我彻底贯彻了“咸鱼”方针。早起请安？太后皇后那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总是“恰好”在服药或者诵经，十次有八次见不着面。见着了，

也不过是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我乐得清闲，每次都表现得恭顺无比，然后麻溜告退。

妃嫔间的各种赏花宴、品茶会？一律称病。头疼、脚疼、肚子疼，借口轮着来。

实在推脱不了的，去了也是找个最角落的位置，安静地吃东西，

有人搭话就嗯嗯啊啊敷衍过去，或者直接打瞌睡。几次下来，她们大概也觉得我无趣至极，

懒得再招呼我。至于皇帝赵衍？自打大婚那晚“御书房加班”之后，

他就像忘了还有我这么个正牌老婆。一个月了，连咸福宫的门槛都没踏进来过。

宫里的风向变得很快，我这个新晋王妃，很快就成了众人眼中“彻底失宠”的笑话。

张嬷嬷急得上火，嘴角都起了泡。变着法儿地在我耳边念叨：“王妃，您得上点心啊！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陛下不来，您得想办法啊！去御花园偶遇？送个亲手做的点心？

哪怕……哪怕去御书房外候着，让陛下知道您的心意也好啊！”我正窝在葡萄架下的躺椅里，

慢悠悠地晃着，手里捧着一本刚让张嬷嬷托人从宫外买来的最新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嬷嬷，您看这天，”我翻了一页书，“多好。有吃有喝有觉睡，

还有人伺候着，不用干活，不用看人脸色只要我不在乎她们脸色，多舒坦？

干嘛非得上赶着去找不自在？陛下多忙啊，日理万机，我去打扰他，不是找骂吗？

”“可是……可是您是王妃啊！”张嬷嬷痛心疾首。“对啊，我是王妃。”我放下书，

认真地看着她，“王妃的职责是什么？管理后宫？有皇后娘娘在呢。繁衍子嗣？

”我嗤笑一声，“陛下不来，我一个人能生啊？所以你看，我这个位置，根本就是个摆设。

既然是摆设，那就摆得好看点，别碍事，别添乱，安安稳稳地待着，就是最大的尽职尽责了。

这叫‘在其位，安其闲’。”张嬷嬷被我这套“咸鱼理论”震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认命地去给我添冰镇西瓜了。我以为日子就能这么一直咸鱼下去，

直到我寿终正寝或者被赵衍找个由头废掉。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下午，

我刚午睡起来，正迷迷瞪瞪地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给我通头发。外面通传，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也是位份挺高的妃子，出身书香门第，

平时看着挺温婉安静的一个人，存在感不强。她来干什么？人已经进来了。

淑妃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宫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

“给王妃请安。没打扰王妃休息吧？”“淑妃娘娘客气了，快请坐。”我示意丫鬟搬绣墩。

张嬷嬷警惕地站在我身侧。淑妃坐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几样做得极其精巧的点心，荷花酥、水晶糕、如意卷，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我宫里小厨房新琢磨出来的几样点心，想着王妃初来，可能想念宫外的口味，

特意送来给王妃尝尝鲜。”她声音柔柔的，眼神也很真诚。无事献殷勤。我心里警铃微作。

面上还是笑着：“淑妃娘娘有心了，看着就很好吃。”“王妃喜欢就好。

”淑妃笑容更深了些，亲自拈起一块荷花酥递给我，“王妃尝尝？”我看着她伸过来的手，

白皙纤细。再看看那块酥，层层叠叠，酥皮透亮，确实诱人。

张嬷嬷在旁边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我笑了笑，没接那块酥，

反而对旁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招招手：“小安子。”“奴才在。”小安子立刻上前。“去，

把咱宫里那只大黄狗牵来。”我吩咐道。淑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递点心的手也停在半空：“王、王妃……您这是？”“哦，”我一脸无辜，“娘娘别误会。

我这人吧，有个毛病，好东西总舍不得独享。这宫里就那只大黄狗跟我最亲，有什么好吃的，

我都想分它一点。娘娘这点心做得如此精致，想必那狗东西也会喜欢。”我看向淑妃，

眼神清澈又诚恳，“娘娘如此美意，我想着，分给那狗一点，也算不辜负娘娘一片心意，

对吧？”淑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她拿着点心的手微微发抖，

那点温柔笑意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戳穿的狼狈。

“王妃……您……您怎能如此……如此……”她“如此”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气得嘴唇哆嗦。这时，小安子已经吭哧吭哧地把那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大黄狗牵了进来。

那狗一进来，闻到点心的甜香味，立刻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像风车。

我指着淑妃手里那块荷花酥，对大黄狗说：“大黄，来，淑妃娘娘赏你的点心，快谢谢娘娘。

”大黄狗很通人性，立刻朝着淑妃的方向，响亮地“汪”了两声，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眼巴巴地盯着那块酥。淑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那块精致的荷花酥掉落在她华丽的裙摆上，滚了几滚，沾满了灰尘。她猛地站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屈辱和怨毒。“苏绵绵！你……你欺人太甚！

”她终于维持不住那层温婉的假面，声音尖利。“娘娘这话说的，”我依旧坐着，一脸困惑，

“我好心让我的狗跟您道谢，怎么就成了欺人太甚？难道……娘娘这点心，不是给人吃的？

”我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带来的食盒。淑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变得铁青。她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再没说一个字，

猛地一甩袖子，带着她的人，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咸福宫，连那个食盒都忘了拿。

咸福宫里一片死寂。张嬷嬷和几个宫人全都傻眼了，

看着地上那块脏了的点心和兴奋摇尾巴的大黄狗，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我，表情复杂至极。

我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大黄狗身边，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干得不错，大黄。

今天加鸡腿。”然后指了指桌上那盒点心，“这些东西，拿去倒掉，别让猫猫狗狗误食了。

”我顿了顿，补充道，“离咱们宫远点的地方倒。”张嬷嬷这才如梦初醒，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王妃！您……您这是把淑妃娘娘得罪死了啊！

她、她可是……”“她是什么不重要。”我打断她，语气平淡，“重要的是，

她想让我当不成咸鱼。”我伸了个懒腰，感觉刚才那点瞌睡都被闹没了。“行了，

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嬷嬷，晚膳我想吃清淡点的小馄饨。”张嬷嬷看着我，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却又莫名让人安心的存在。最终，她重重叹了口气，

认命地爬起来去处理那盒要命的点心了。我知道这事儿没完。淑妃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

还被我当众羞辱，她背后的人，或者她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过两天，

宫里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先是说我恃宠而骄虽然并没什么宠，不敬高位妃嫔，

连淑妃娘娘好心送的点心都喂了狗。接着又说我行为乖张，毫无王妃风范，整日懒散懈怠，

带坏宫闱风气。更有甚者，开始捕风捉影，说我大婚之夜就失仪，惹怒陛下，

才导致陛下至今不肯踏足咸福宫，暗示我“德不配位”。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

在宫里各个角落传播。咸福宫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宫人们走路都低着头，生怕触了霉头。

张嬷嬷急得团团转，四处托人打听消息，想找门路疏通。“王妃！

您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传到陛下耳朵里，传到前朝，可如何是好啊！

”张嬷嬷急得直抹眼泪。我正趴在窗边的书案上，拿着根笔，

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着花样——张嬷嬷说我总得学点“王妃该会的技能”，

我选了最省力的描花样子。“传呗。”我头也不抬，“嘴长在别人身上，

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拉屎放屁？她们爱说就说去，我又不会少块肉。”我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再说了，她们说的，大部分也是事实嘛。我确实挺懒的，陛下也确实没来过。”“王妃！

”张嬷嬷差点背过气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陛下驾到——！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在咸福宫每个人的头上。张嬷嬷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随即是狂喜，手忙脚乱地帮我整理头发和衣襟：“来了！陛下来了！王妃！快！快接驾！

”我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心里咯噔一下。赵衍？他怎么会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那些流言终于发酵，他来找我算账了？脑子里念头飞转，

身体却本能地被张嬷嬷和丫鬟们簇拥着，几乎是架着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呼啦啦跪倒一片。我抬眼看去，只见宫门口，一个穿着明黄色常服的身影，正背着手，

慢悠悠地踱步进来。身形挺拔，面容在午后的光影里有些模糊，但那股子久居上位的威压，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这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大夏朝的皇帝，赵衍。他脚步停在院中，

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带着点审视，

又有点……说不出的玩味？“都起来吧。”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宫人们谢恩起身，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张嬷嬷紧张地推了推我的后背。我定了定神，

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望陛下恕罪。”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赵衍没立刻叫我起身，反而走近了两步。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墨香的气息笼罩过来。我垂着眼，

只能看到他明黄的袍角和精致的龙纹靴尖。“朕听说，”他开口了，

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朕的王妃，把淑妃精心准备的糕点，赏给了看门狗？”来了！

果然是问罪！我心头一紧，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害怕，

反而有种“该来的总会来”的尘埃落定感。我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依旧平稳：“回陛下，

确有此事。”“哦？”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干脆，“为何？”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看向他。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