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周屿故意剪断风筝线,让苏晚赢了比赛。十五岁物理竞赛前夜,
他翻窗改了她复习题答案,悄悄塞进胃药。十八岁毕业舞会,他嘲笑她裙子像桌布,
转头却把说她闲话的男生揍进医院。苏晚婚礼那天,周屿喉结被领带勒出血痕,
也没说出那句“我反对”。四十周岁生日,他收到苏晚丈夫寄来的包裹——一本紫绸日记。
泛黄纸页上是少女颤抖的笔迹:“他剪断风筝线时,指尖擦过我手背……” “竞赛前夜,
窗台那包胃药上有他钢笔的蓝墨水。” “毕业舞会,他打架后擦伤的手背,
和我桌布裙边一样颜色。” 最后一行墨迹被泪水晕开:“今天他说最讨厌我,
樱花落在他肩上真好看。” 周屿颤抖着翻到末页,夹着张泛黄字条: “苏晚临终前说,
对不起,那年樱花树下,没听清你后半句。”1.她的婚礼七月的风,裹挟着溽热的水汽,
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周屿站在酒店光可鉴人的巨型旋转门前,
里面是另一个世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的光芒碎金般流淌,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与百合花甜腻的气息。苏晚的婚礼。他深吸一口气,
那混杂着花香与食物的空气沉甸甸坠入肺腑,却带不来丝毫暖意。手指下意识地抚上领口,
那条深灰色的领带,此刻像一道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他的脖颈。
他对着旋转门那模糊如隔世水影的镜面,机械地、一遍遍调整着那个温莎结。
指甲的边缘不知何时刮到了喉结下方脆弱的皮肤,一丝细微却尖锐的刺痛传来。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线条冷硬,眼窝深陷,唇角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
唯有那处被指甲刮出的淡淡红痕,突兀地昭示着某种竭力压抑的狼狈。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挤压着那道新添的伤痕。真疼。这疼,清晰地、顽固地,
钻进骨头缝里。他迈步走进去。鼎沸的人声和欢快的管弦乐瞬间将他吞没,
像投入一片喧嚣的海。目光穿越攒动的人头,
轻易地就锁定了那个焦点——她站在铺满白色玫瑰和铃兰的仪式台前,一身圣洁无瑕的婚纱,
头纱长长地曳在身后,被精心布置的灯光打得如同融化的初雪,泛着柔和而冰冷的光晕。
她侧着脸,正对身边穿着挺括黑色礼服的新郎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
周屿从未在她脸上见过,是全然陌生的温婉与恬静,刺得他眼底生疼。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狠狠摔在地上,闷闷的钝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仓促地移开视线,仿佛再多看一眼,那身不属于他的婚纱就会灼伤他的视网膜。
“哟,周屿?稀客啊!”一个略显夸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带着老同学重逢的熟稔和不易察觉的窥探。周屿侧过头,是高中时总爱咋咋呼呼的胖子李强,
几年不见,体型越发膨胀,脸上堆着圆滑世故的笑容。“李强。”周屿扯动了一下嘴角,
算是回应,声音干涩。李强熟络地拍上他的肩膀,力道不轻,
带着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真没想到你能来!咱们当年谁不知道你跟苏晚……咳,
”他及时刹住车,嘿嘿笑着转移了话题,“斗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从小学一路掐到高中毕业,
抢第一、争竞赛名额、连校门口小卖部最后一根冰棍都要抢破头……啧啧,那场面,
比打仗还精彩!大家都以为你俩这‘世仇’,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李强的话像一根根细密的针,精准地扎进周屿尘封的记忆深处,搅起一片浑浊的酸涩。
他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金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杯壁里晃动,折射着吊灯刺眼的光芒。
他仰头,近乎粗暴地将冰凉的酒液灌了下去,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感,
却冲不散舌根弥漫开的无边苦涩。杯壁上,留下他用力过猛的指印。“都过去的事了。
”他放下空杯,声音平淡无痕,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却像是不受控制,
再次飘向那个白色的身影。司仪洪亮而煽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宣布着仪式进入最关键的环节。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热烈的期待所充斥。
“苏晚女士,陆明轩先生,”司仪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庄重与祝福,“在神圣的婚姻殿堂,
在诸位亲友的见证下,你们是否愿意……”冗长的誓词在周屿耳边嗡嗡作响,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只能看见司仪的嘴在开合,看见新郎陆明轩侧过头,
深情地凝视着苏晚,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笃定。苏晚微微垂着眼睫,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嘴角噙着那抹温顺得让周屿陌生的笑意。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愿意……”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
周屿站在人群的角落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痛感。那疼痛奇异地压制住了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喉而出的冲动。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每一次滚动都挤压着领带下的那道伤痕,带来更清晰的锐痛。
脖颈上的青筋微微贲起,像濒临断裂的弓弦。“……你愿意吗?
”司仪最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苏晚。全场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苏晚轻轻抬起了头,那双总是盛满倔强和不服输光芒的眼睛,此刻清澈如水,
倒映着满场璀璨的灯光和眼前的新郎。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温柔与坚定:“我愿意。”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记重锤,
狠狠砸在周屿的耳膜上,又顺着神经一路轰鸣着砸进心脏深处,砸得它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灰烬。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带着血丝的月牙印。
他挺直了背脊,像一尊被强行钉在原地的冰冷石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周围宾客的掌声、欢呼声、祝福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看着新郎微笑着掀起苏晚的头纱,俯身,珍重地印下一个吻。周屿缓缓地、极慢地转过身,
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他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平稳,朝着远离仪式台、远离那片喧嚣幸福的方向走去。背景里,
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那声音穿透鼎沸的人声,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像最后的审判。
2.生日礼物他径直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推开厚重的、隔绝着内外世界的玻璃门。外面,
城市傍晚的天空阴沉得厉害,厚厚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一阵裹挟着尘埃和湿气的热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也吹干了眼底最后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乎其微的湿意。周屿没有回头。他抬起手,
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扯开了那条勒了他一整晚、几乎让他窒息的领带。
昂贵的丝绸领带被他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像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
脖颈上那道被指甲刮破又被领带反复摩擦的伤痕,暴露在闷热的空气里,刺刺地疼。
他走进沉沉的暮色里,身影很快被城市的霓虹和行色匆匆的人流吞没,
仿佛从未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出现过。身后,那座灯火辉煌的酒店,
像一个巨大的、虚幻的幸福气泡,与他再无瓜葛。时光如同湍急而冷漠的河流,
裹挟着破碎的往昔,无声地奔涌向前。二十年光阴,足够将许多记忆冲刷得模糊褪色,
也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打磨成另一副模样。
曾经那个眼神锐利、带着少年意气和孤高棱角的周屿,早已被岁月沉淀。
他成了一名成功的建筑师,设计图纸上的线条冷静、精准、富有逻辑,
如同他如今的生活——一座线条同样冷硬、俯瞰城市喧嚣的顶层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动不息的车河与灯火,窗内是纤尘不染、色调单一的现代空间,
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他的眼神深邃了许多,也沉寂了许多,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难以窥见波澜。四十五岁生日这天,没有蛋糕,没有庆祝,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的冷雨。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流淌,
扭曲了外面斑斓的霓虹光影,像一张哭泣而模糊的脸。周屿独自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手边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里沉浮着几块未融的冰,折射着室内冷白的光线。
他望着雨幕,眼神有些空茫,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落在一个遥远而虚无的点上。
门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突兀地刺破了满室的寂静。周屿微微蹙眉,这个日子,这个时间,
谁会来?他放下酒杯,冰凉的杯壁在掌心留下湿冷的触感。起身,走到门禁可视屏幕前。
屏幕上是一张陌生的、属于快递员的脸,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周屿先生?有您的快递,需要您亲自签收。”快递员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带着雨天的潮湿气息。周屿按下开门键,公寓楼下的安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打开自己公寓的房门,站在玄关处等待。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声由远及近。片刻后,
一个穿着深蓝色雨衣、浑身湿气的小伙子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纸箱出现在门口。箱子不大,
却似乎有些分量,外面仔细地缠绕着好几层防水的透明胶带。“周先生,麻烦签个字。
”快递员递过签收单和笔,雨衣上的水珠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周屿接过笔,目光扫过寄件人信息栏。那是一个陌生的地址,寄件人姓名处,
清晰地打印着三个字:陆明轩。苏晚的丈夫。周屿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笔尖在签收单上留下一个短暂的停顿,洇开一小点墨迹。他迅速签下名字,将单子递还。
“谢谢。”快递员将纸箱小心地放在玄关的地板上,转身匆匆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电梯的方向。沉重的防盗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轻响,
重新将周屿隔绝在这片冰冷的寂静里。只剩下他和脚边那个突兀的、来自过去的箱子。
玄关顶灯的光线惨白地投射下来,将箱子的轮廓照得清晰而陌生。周屿没有立刻去动它,
只是垂眸,长久地凝视着箱子上那个名字——陆明轩。
一个本应与他的人生轨迹再无交集的名字,一个代表着苏晚最终归属的名字。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疑惑和某种不祥预感的滞涩感,沉沉地压在心头。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在骤然放大的寂静里,变得格外清晰,
嗒、嗒、嗒……像某种不规则的倒计时。他蹲下身,
从旁边的工具抽屉里找出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刀片弹出,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沿着纸箱边缘的胶带缝隙,用力划了下去。胶带被割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纸箱被打开。里面填充着厚厚的白色泡沫粒,像一层冰冷的雪。他拨开那些泡沫粒,
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光滑的物体。是一个深色胡桃木的精致小盒子,
四角包着磨损了光泽的黄铜,透着一股被时光摩挲过的温润和沉重。盒子没有锁,
只在搭扣处松松地系着一根褪了色的、有些发毛的深紫色丝带。周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根紫绸带……他认得。颜色虽然旧了,但那种独特的、带着一点灰调的深紫,
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少年时的记忆里。那一年,他代表学校参加市篮球联赛决赛,拼尽全力,
最后几秒一个关键的上篮锁定胜局。他激动地扯下汗湿的球衣挥舞庆祝,
却不知被谁在混乱中从背后猛地一拽,劣质的球衣“嗤啦”一声,
从肩胛处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第二天课间,苏晚面无表情地走到他座位前,
把一个用这种深紫色绸布包着的东西“啪”地一声拍在他堆满试卷的课桌上。动作干脆利落,
带着她一贯的、似乎永远针对他的不耐烦。“赔你的!”她硬邦邦地甩下一句,
甚至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高高的马尾辫在脑后划出一个冷硬的弧度。
周屿当时正为球衣报废窝火,又被她这施舍般的姿态激怒,没好气地扯开那层碍眼的绸布。
里面躺着的,竟是一个崭新的、他眼馋了好久却舍不得买的NBA球星签名篮球。他愣住了,
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别扭和一丝隐秘甜意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只看到她快步离去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她耳根似乎……有点红?那抹深紫,那抹别扭的、带着她温度的深紫,
此刻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以另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周屿伸出手,
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解开了那个松松的、仿佛一触即散的结。
深紫色的丝带无声地滑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支撑的力量,然后,
缓缓掀开了木盒的盖子。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是硬质的,
一种褪了色的、旧旧的湖蓝色,边角已经磨损得泛白卷起。最引人注目的,
是它外面严严实实包裹着的一层布料——正是那种带着灰调的深紫色绸缎,
如同一个精心守护的秘密,被时光浸润得失去了鲜亮,
却更显出一种沉甸甸的、被反复摩挲的温柔质感。紫绸包裹得那样妥帖、严密,
只在中间用一根同色的细丝线轻轻束住。周屿的指尖停在冰冷的紫绸上,
那细腻而熟悉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二十年的时光壁垒。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包篮球的绸布收好,夹在厚重的英汉词典里。
后来,他无数次翻开词典,只为看一眼那抹深紫,指腹摩挲过那光滑的纹理,
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残留的温度。他屏住呼吸,解开了那根维系着岁月封条的细丝线。
紫绸被一层层、极缓慢地打开,如同揭开一层层被刻意尘封的心事。终于,
那本湖蓝色封面的日记本完全暴露在眼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
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他伸出手,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轻轻掀开了日记本的硬质封面。
扉页上,
一行娟秀中透着力道、却因年深日久而略显模糊的字迹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苏晚的秘密。
关于……周屿那个讨厌鬼。”字迹是熟悉的,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秀棱角,
却又因“周屿”和“讨厌鬼”这几个字而显得格外用力,几乎要透破纸背。
周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回响。血液猛地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急速褪去,
留下冰凉的麻木感。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那里传来的钝痛如此陌生又如此尖锐。
他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脊抵着同样冰冷的玄关柜门,
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水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映在他骤然失焦的瞳孔里。他低下头,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那本并不沉重的日记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尘埃和旧纸特有的酸涩气味,沉重地灌入肺腑,
却无法平息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他再次低下头,
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泛黄的纸页,
投向那片被时光尘封、却在此刻轰然洞开的少女心海。
3.断线的风筝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微颤,翻开了下一页。
纸张因为年深日久而变得脆弱,翻动时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窸窣声。映入眼帘的,
是同样娟秀却因情绪激动而略显潦草的字迹,墨水是那种老式的蓝黑色,
有些字迹已经随着纸张的氧化而晕染开淡淡的毛边:“1998年4月12日,晴,风很大。
今天放风筝比赛,又输给周屿那个讨厌鬼了!他那只‘老鹰’飞得最高最稳,
尾巴上的彩带哗啦啦响,得意死了!哼,有什么了不起!他站在坡顶,
风吹得他白衬衫鼓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猫头鹰!
画了个气鼓鼓的简笔表情后来……后来风突然变得好大,我的‘蝴蝶’线缠到小树上了!
急得我直跳脚。周屿那个笨蛋居然跑过来,拿着他的小刀就剪……他剪的是他自己的风筝线!
‘啪’的一声就断了!那只神气的‘老鹰’打着旋儿栽下来,掉进臭水沟旁边的草丛里了!
画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干嘛要剪自己的线?疯了吗?他拿着空线轴,
还对我撇撇嘴说:‘看吧,风太大,技术再好也没用。’笨死了!明明就是故意让我的!
他剪线的时候,手指头……手指头好像不小心擦过我的手背了,就那么一下下,
好烫……字迹在这里突然变得很轻很飘,墨水颜色也淡了新起一行,
字迹用力地深下去不过!我还是赢了!第一名!周屿站在领奖台下面看着我,
那个眼神……哼,肯定是气坏了!活该!讨厌鬼!”泛黄的纸页上,
少女稚气的抱怨和那个小小的简笔表情,像一把生锈却依然锋利的钥匙,“咔哒”一声,
捅开了周屿记忆深处落满灰尘的门。十岁那年,春风料峭,
吹得城郊开阔的草坡上青草起伏如浪。学校的风筝比赛如火如荼,
五颜六色的纸鸢在湛蓝的天空下争奇斗艳。周屿那只用攒了很久零花钱买的沙燕风筝,
骨架结实,画着凶猛的老鹰图案,不负众望地飞得最高最稳,
长长的彩色尾巴在风中猎猎作响,引来一片羡慕的惊叹。他站在小土坡的最高处,
手里稳稳地操控着线轴,
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那个穿着红色毛衣、像一团小火苗的身影——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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