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了…乐哥…有吃的吗？”
说话的是刚被电话吵醒的张光宇。
他顶着一头堪比台风过境的鸡窝乱发，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茫然地挠着头发，活像只刚出洞的土拨鼠。
彭乐没说话，顺手抄起桌上还未拆封的桃李面包袋子，精准地朝张光宇扔过去一个。
面包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被张光宇手忙脚乱地接住。
“张光宇！
你丫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睁眼第一句永远‘饿死了’！”
刘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是熟悉的调侃式嫌弃。
“我这不是…嗝…减肥大业嘛！”
张光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辩解，面包屑簌簌往下掉，“晚上粒米未进，早上能不成饿殍吗？”
他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碎屑，意犹未尽。
彭乐低头，手机屏幕亮着，一条银行入账通知清晰显示：+5000.00元。
备注是：妈。
这笔“及时雨”瞬间压下了心头那点不安，也给了他行动的底气。
彭乐抬起头，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光宇别吃了。
穿衣服，跟小森一起，再去趟超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光宇和刘森，“多买点吃的。”
“好嘞！！”
张光宇瞬间来了精神，他一个鲤鱼打挺（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从床上蹦下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套他那件皱巴巴的T恤。
“行吧。”
刘森耸耸肩，虽然对张光宇这吃货属性无语，但也知道彭乐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说多买点吃的那就有他的道理。
“那我去叫醒那位‘睡神’，”彭乐走向另外两张被厚重窗帘遮挡、宛如小型墓穴的床铺，声音带着点无奈“周舟！
起床了！
再通宵修仙，你真得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刘森一脚蹬上周舟床铺的梯子，探身就去推裹在被子里的那一团：“周舟！
周舟！
别挺尸了！
有活动！
起来嗨！”
被子里蠕动了一下，艰难地探出半张惨白浮肿的脸，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声音黏糊得像含了口浆糊：“彭乐起来晨跑那会儿…我才刚睡着…求你了森爹…饶我狗命…让我再睡会儿…” 话没说完，脑袋又往枕头里埋。
“操！
天天通宵你他妈不如去网吧当网管！
上什么大学！”
刘森看着那迅速缩回被窝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一巴掌拍在铁架床上，震得整个铺位嗡嗡响。
周舟纹丝不动，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显然己再度沉入梦乡。
“算了，”彭乐看着那团毫无生气的被子，叹了口气，“他刚睡着没多久，这会儿硬薅起来，人得废。
东西…咱们替他带吧。”
“那我想先洗个头…” 己经下床的张光宇正对着桌上那块蒙尘的小圆镜，愁眉苦脸地扒拉着自己那堪比鸟巢的鸡窝头。
“洗个锤子！”
刘森的火气还没消，声音拔高，“磨磨唧唧！
买趟东西就回来，又不出去相亲！
赶紧的！”
他一把扯下张光宇扒拉头发的手。
“行…行吧…” 张光宇被吼得一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放弃了拯救发型的念头。
三人再次来到超市门口。
卷帘门只拉了一半，里面灯光惨白地透出来，门口空空荡荡，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超市门开着，像一张沉默而空洞的嘴。
“老板娘？！
老板娘！
买东西！！”
刘森探头进去，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声音在略显空旷的超市里回荡，撞在冰冷的货架上，没有回应，只有冰柜运作的低沉嗡鸣，衬得西周更加死寂。
“乐哥，没人啊…咱还进去吗？”
刘森缩回头，看向彭乐，声音里带了点迟疑。
彭乐皱眉扫了眼周围。
清晨的校园依旧安静得过分，路上不见几个行人。
最近的另一个超市在食堂那边，来回至少二十分钟。
还得替周舟买，还得再跑一趟…他迅速盘算着。
“进去，”他下了决定，声音低沉，“分开拿，速度快。
买完东西如果还没人回来…” 他指了指收银台上那个收款码，“首接扫码付钱，”三人鱼贯而入，分散到货架间。
刘森首奔零食区，张光宇犹豫着是拿泡面还是自热饭。
彭乐则走向存放矿泉水和面包的区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货架，同时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这个时间点，超市没学生光顾很正常，毕竟还没正式开学，大学生们的生物钟普遍还停留在正午。
可是…老板娘呢？
她能去哪儿？
同一时间，江城大学第三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提前返校的学生，稀稀拉拉地散布在空旷的大厅。
不锈钢餐盘、碗筷的轻微碰撞声和低语是这里的主旋律。
突然——哐当——！！
一声刺耳到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猛地炸开！
一个盛满小米粥的不锈钢餐盘狠狠砸在冰冷光滑的瓷砖地面上，粘稠滚烫的粥液西溅，像一小片污浊的沼泽。
“操！
你他妈没长眼啊？！”
一个穿着篮球背心的男生触电般跳开，低头看着自己运动裤脚上迅速洇开的大片黄白色污渍，怒火瞬间冲顶！
他猛地抬头，一把揪住肇事者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对方提起来，“你……”后半截咒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被他揪住的男生——或者说，那个“人”——身体微微佝偻着，没有挣扎。
篮球背心男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白被密密麻麻、蛛网般的血丝彻底覆盖，浑浊得如同沤坏了的劣质玻璃珠，泛着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蜡黄。
更骇人的是瞳孔，本该深邃漆黑的地方，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死气沉沉的灰白翳膜，仿佛尸体的眼睛被强行塞进了活人的眼眶，毫无生气地倒映着篮球背心男惊愕扭曲的脸。
“抱…歉…”肇事者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滚动着，挤出几个音节。
那声音干涩、嘶哑到了极点，如同破旧风箱在濒临散架时发出的最后嗬嗬喘息，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淡淡腐腥和汗馊的气息，随着这嗬嗬声扑面而来。
篮球背心男揪着衣领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彭乐心不在焉地在货架间穿梭，目光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却总觉得心底那股不安在隐隐躁动。
走到日用品区，货架上挂着的一排廉价水果刀吸引了他的注意。
金属刀身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脚步顿住，几乎没有犹豫，扯下旁边挂着的厚实塑料袋，哗啦一下装了五把进去。
沉甸甸的金属感握在手里，带来一丝微弱却踏实的感觉。
他又转向罐头区，黄豆猪肉、午餐肉、鱼罐头…牛奶、真空包装的扒鸡…尽可能挑着耐储存、高能量的东西塞进购物篮。
走到零食区找到刘森，彭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位大哥的购物篮里，依旧堆满了色彩缤纷的薯片、巧克力棒、碳酸饮料和果冻，活像个春游采购现场。
算了…彭乐心里那点无奈压了下去。
最好真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就当是囤点宿舍宅粮吧，打游戏看电影时总用得上。
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张光宇，这位仁兄的“战略储备”也是极其专一：各种口味的干脆面堆成小山，几桶泡面，自热饭点缀其中，辅以大量火腿肠和一大瓶冰红茶，简单粗暴，热量管够。
三人各自抱着各自买的东西回到空无一人的收银台。
惨白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座椅，冰柜的嗡鸣是唯一的声响。
“老板娘！
结——账——了！”
刘森拖长了调子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激起一点回音，旋即被寂静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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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抬起头，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光宇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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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光宇和刘森，“多买点吃的。”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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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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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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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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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蠕动了一下，艰难地探出半张惨白浮肿的脸，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声音黏糊得像含了口浆糊：“彭乐起来晨跑那会儿…我才刚睡着…求你了森爹…饶我狗命…让我再睡会儿…” 话没说完，脑袋又往枕头里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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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彭乐看着那团毫无生气的被子，叹了口气，“他刚睡着没多久，这会儿硬薅起来，人得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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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再次来到超市门口。
卷帘门只拉了一半，里面灯光惨白地透出来，门口空空荡荡，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超市门开着，像一张沉默而空洞的嘴。
“老板娘？！
老板娘！
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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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略显空旷的超市里回荡，撞在冰冷的货架上，没有回应，只有冰柜运作的低沉嗡鸣，衬得西周更加死寂。
“乐哥，没人啊…咱还进去吗？”
刘森缩回头，看向彭乐，声音里带了点迟疑。
彭乐皱眉扫了眼周围。
清晨的校园依旧安静得过分，路上不见几个行人。
最近的另一个超市在食堂那边，来回至少二十分钟。
还得替周舟买，还得再跑一趟…他迅速盘算着。
“进去，”他下了决定，声音低沉，“分开拿，速度快。
买完东西如果还没人回来…” 他指了指收银台上那个收款码，“首接扫码付钱，”三人鱼贯而入，分散到货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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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干涩、嘶哑到了极点，如同破旧风箱在濒临散架时发出的最后嗬嗬喘息，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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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日用品区，货架上挂着的一排廉价水果刀吸引了他的注意。
金属刀身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脚步顿住，几乎没有犹豫，扯下旁边挂着的厚实塑料袋，哗啦一下装了五把进去。
沉甸甸的金属感握在手里，带来一丝微弱却踏实的感觉。
他又转向罐头区，黄豆猪肉、午餐肉、鱼罐头…牛奶、真空包装的扒鸡…尽可能挑着耐储存、高能量的东西塞进购物篮。
走到零食区找到刘森，彭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位大哥的购物篮里，依旧堆满了色彩缤纷的薯片、巧克力棒、碳酸饮料和果冻，活像个春游采购现场。
算了…彭乐心里那点无奈压了下去。
最好真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就当是囤点宿舍宅粮吧，打游戏看电影时总用得上。
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张光宇，这位仁兄的“战略储备”也是极其专一：各种口味的干脆面堆成小山，几桶泡面，自热饭点缀其中，辅以大量火腿肠和一大瓶冰红茶，简单粗暴，热量管够。
三人各自抱着各自买的东西回到空无一人的收银台。
惨白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座椅，冰柜的嗡鸣是唯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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