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闲谈(小周小林)在线免费小说_完整版免费小说午夜闲谈(小周小林)

雨夜的迷雾山夜市的灯泡在雨丝里晕成一团昏黄，我把塑料凳往棚子底下挪了挪，

看雨水顺着帆布边缘织成一道透明的帘子。对面的炒粉摊老板正用铁丝把煤炉罩捆紧，

铁锅里的油星子溅在积水里，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像某种虫豸在暗处磨牙。“再来瓶啤酒？

”邻座的老人突然开口，他的左手握着个搪瓷缸，边缘磕掉的瓷片露出灰白的胎质，

像块旧骨头。我这才发现整个夜市已经空了，帆布棚外的雨幕里，

只有我们俩的影子在灯泡下摇晃。“不了，李叔，”我摆摆手，

指尖触到裤兜里皱巴巴的简历，“明天还得去人才市场。”他“哦”了一声，

把缸子凑到嘴边。茶水上浮着层褐色的渣子，不知道泡了多少遍。认识李叔**个月了，

每天晚上七点，他准会坐在那个位置，点一份加蛋的炒面，用那双骨节突出的手捏着筷子，

慢悠悠吃到收摊。他左眼总罩着块黑布，洗得发灰的那种，有人逗他是不是海盗，

他就咧开缺了颗槽牙的嘴笑，说年轻时在山里被石头砸的。雨突然下大了，

帆布棚被砸得咚咚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蹦跳。李叔把军绿色外套的领子竖起来，

露出脖颈上一道蜿蜒的疤痕，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像条冻僵的小蛇。“这雨，

像极了那年迷雾山的雨。”他盯着雨幕，喉结动了动，“能把人的骨头泡软。”我没接话。

失业三个月，我早练就了听人唠嗑的本事。不管是出租车司机抱怨油价，

还是退休教师回忆当年的学生，都能当下酒菜。但今天李叔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像被水泡过的麻绳，发沉。他用指甲刮了刮搪瓷缸上的茶垢，突然说：“1995年，

我在地质队。”一、进山的第八个人那年队里接到的任务在迷雾深处，

说是卫星遥感扫到了稀有金属矿带。出发前赵队长在会议室铺开地图，

红铅笔在等高线密集的地方画了个圈。“这地方叫迷魂凼，”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火星溅起来落在地图上，“当地老乡说进去就出不来。”李叔的手指在油腻的桌面上划着，

像在描摹等高线。“一共八个人，赵队是老兵，胳膊上有块枪伤，

说是越战留下的；两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小周和小林，戴眼镜，

背着手榴弹似的地质包；还有老王、大刘、胖哥，加上我。”出发那天是七月半，

山脚下的少数民族村寨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白烛，纸灰被风吹得打旋。

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挎着竹篮走过，篮子里的纸钱飘出来，落在胖哥的行军靴上。

“后生仔，”她突然抓住胖哥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鹰爪，“这山吃人的，别带第八个人。

”胖哥哈哈大笑，甩开她的手：“阿婆，我们正好八个，不多不少。

”老太太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眼神发直，嘴里念叨着“八个？明明是九个”。

我们回头看，空荡荡的石板路上只有风吹起的纸钱在翻滚。“现在想起来，

”李叔的指甲在桌面上抠出浅浅的印子，“那天队伍里确实多了个人影。

”进山的第三天开始起雾，白蒙蒙的像掺了牛奶，能见度不到五米。罗盘指针疯了似的转，

赵队骂了句脏话，从背包里掏出军用指北针，那玩意儿却指着天顶，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小周总说听见有人跟他说话，”李叔灌了口茶水，喉结滚动时，脖颈的疤痕跟着动了动，

“我们都笑他读书读傻了，后来才知道……”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那不是幻觉。

”第五天傍晚扎营时，小林突然指着远处的林子说：“那里好像有人。

”我们抄起工兵铲望过去，雾气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身形佝偻，像个老太太。

赵队喊了声“谁”，只有回声撞在树上又弹回来，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小周当时脸都白了，

”李叔的声音发飘，“他说那影子穿的是蓝布衫。”那晚胖哥守夜时出事了。凌晨三点多，

我被冻醒，听见帐篷外有奇怪的响动，像有人在嚼骨头。撩开帐篷帘一看，胖哥跪在篝火边，

手里抓着块黑乎乎的东西往嘴里塞，眼睛直勾勾的。“胖哥你吃啥呢？”我喊了一声，

他猛地回头，嘴角挂着血，手里攥着半只生青蛙，肠子还挂在外面。

赵队冲过去扇了他一耳光，胖哥才像醒过来似的，哇地吐了一地。

“我……我看见个老太太递我东西，”他哆嗦着，指缝里还沾着青蛙的黏液，

“她说补充营养……”第二天早上收拾帐篷时，小林发现少了个睡袋。

“昨晚明明摆在这儿的。”她指着空地上的压痕，那形状像个人蜷缩着，

边缘还有些暗红色的印记。赵队让我们清点人数，八个脑袋都在，

可谁也说不清楚为啥少了个睡袋。“从那天起，队伍里总像多了个人。

”李叔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得凑近才能听清，“走在林子里，能听见第九个脚步声；扎营时，

火堆边的影子总比人多一个。小周说那影子没有眼睛。”二、会写字的骨头第七天下午，

他们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异常。小周的地质锤敲在石头上，回声空落落的，像敲在鼓上。

“下面是空的。”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赵队，这里有个洞口。

”藤蔓被砍开时流出黏糊糊的汁液，绿得发黑，溅在皮肤上像被烙铁烫过。

洞口只容一个人爬行，胖哥自告奋勇先下去，腰间的安全绳被大家攥着。“底下有光。

”他的声音从洞里传上来，带着奇怪的回音，像两个人在说话。等所有人都爬进洞，

手电筒的光柱齐刷刷照过去，李叔突然捂住嘴——洞中央的石台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堆骨头，

像搭积木似的堆成个人形。最上面那颗颅骨的眼窝里，放着两块萤石，幽幽地发着绿光，

像两颗凝固的眼珠。“这是人为的。”赵队的声音有点抖，他用匕首拨开骨头堆，

底下露出块平整的石板，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像甲骨文，但更邪门。

”小周掏出笔记本临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洞里格外清晰。突然，

他“啊”地叫了一声，笔记本掉在地上。“字……字在动！”他指着纸上的符号，

那些线条真的在扭曲，像活的虫子。李叔捡起来看时，

汗毛全竖起来了——那些符号变成了一行简体字：“还差一个”。就在这时，

胖哥突然指着骨头堆：“那是什么？”颅骨的下颌骨动了动，从牙缝里掉出个东西，

叮地落在石板上。是颗牙齿，带着点血丝，看样子是刚掉下来的。胖哥突然捂住嘴，

指缝里渗出血来——他的槽牙不见了。“撤！”赵队低吼一声，第一个往洞口爬。

李叔跟在最后，爬出洞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堆骨头不知何时散开了，在地上拼出个箭头，

指向洞的更深处。而石板上的字，已经变成了“七”。当晚扎营时，谁也没心思吃饭。

胖哥捧着腮帮子哼哼，小林突然指着篝火：“你们看！”火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

火星飞起来落在地上，竟在泥里烧出个洞。小林用树枝扒开浮土，下面露出块骨头，

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小周的脸瞬间惨白，他颤抖着掏出自己的地质记录本，

最新一页的日期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笔迹歪歪扭扭，

像是用指甲刻的：“明晚来找你”。三、雾中的眼窝第八天清晨，小周不见了。

他的睡袋空着，像只蜕皮的蛇。旁边的地上有串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通向断崖，

奇怪的是每个脚印里都有片枫叶，明明这林子里根本没有枫树。赵队让大家分成两组，

他带老王、大刘顺着脚印找，李叔、胖哥和小林守营地。“正午前必须回来。

”他临走时把军用指北针塞给李叔，“这玩意儿要是乱转，就赶紧点火求救。

”太阳升到头顶时，守营地的三人听见林子里传来枪声。“是赵队的信号枪！

”小林抓起对讲机，喊了半天只有滋滋的杂音，像无数只虫子在叫。

等他们循着枪声找到地方，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老王被吊在树上，舌头吐出来老长，

脖子上的勒痕不是绳子，是藤蔓。那些藤蔓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尖刺深深扎进肉里，

正往血管里钻，藤蔓的顶端还开着白色的小花，闻着有股甜腥味。“快砍断！

”李叔挥起砍刀，藤蔓被砍断的地方喷出红色的汁液，溅在他手背上，像被烟头烫了似的疼。

老王被放下来时已经没气了，但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

赵队和大刘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看什么。“小周找到了。”赵队的声音哑得厉害，

像被砂纸磨过。小周趴在地上，后背的衣服破了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上有串奇怪的印记，

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脸——两个眼窝空荡荡的，

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一小滩。而他的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沾着血的黑布，

像个眼罩。就在这时，胖哥突然指着小周的后背：“那是什么字？”血渍在衣服上晕开，

竟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八”字。四、红水里的手剩下的六个人开始往回撤，

但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罗盘指针转得像电风扇，地图上的路线变成了乱码。到第三天傍晚，

水壶都空了，每个人的嘴唇都裂出了血，胖哥的嗓子都哑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听，

有水声！”小林突然指着左前方，拨开挡路的灌木，一条小溪赫然出现在眼前。

溪水是浑浊的红色，像掺了血，溪边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低头洗着什么。“阿婆，

请问出山的路怎么走？”赵队走过去，声音发颤。老太太慢慢转过头，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泥，

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颗玻璃珠子，没有一点神采。“顺着溪水往下走，

”她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就能看见村子了。”李叔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是块骨头，

上面还带着肉丝，被她用石头砸得粉碎。“阿婆，您这是……”“给山神爷准备祭品。

”老太太咧开嘴笑，露出没牙的牙床，“他最近馋得很，总想吃新鲜的。”胖哥渴得厉害，

不管不顾地扑到溪边想喝水，被赵队一把拉住。“这水不对劲。”他指着水面，

溪水深处有东西在游动，黑压压的一片，像一群蝌蚪，但仔细看，那些东西长着脚。“快走！

”赵队拽着胖哥往回跑，其他人紧随其后。跑出老远，李叔回头看了一眼，

老太太还坐在溪边，只是她身边多了个影子，穿着小周的那件蓝格子衬衫，

脖子上围着条红围巾——那是小林送他的生日礼物。那天晚上扎营时，

大刘突然开始胡言乱语。“水里有眼睛……好多眼睛……”他抱着头蹲在地上，

突然指着李叔，“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在水里！”李叔下意识摸了摸左眼，没什么异样。

但等他看向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火堆边的影子里，左眼眶是空的。天亮时，

他们发现胖哥不见了。他的睡袋空着，旁边的地上有串脚印，通向溪边。脚印很奇怪，

像是被人拖着走的，每隔几步就有个血点，血点里还混着白色的花瓣。“他去找水了。

”赵队的声音发紧，指着地上的东西——胖哥的军用水壶，壶口沾着红色的泥。走到溪边时，

小林突然尖叫起来。胖哥的尸体被吊在树上，和老王一样，但脖子上的藤蔓更粗，

已经长进了肉里。他的右手垂着，手里攥着个东西，被阳光照得发亮。是块手表，李叔认得，

是小周的。表针停在三点十五分，表盘上沾着血，形成个红色的圆点，像颗眼球。

“我们会被一个一个杀掉。”大刘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先是小周，

然后老王、胖哥……下一个是谁？”他说着突然冲向小林，掐住她的脖子：“是你！

是你带我们找到那个洞的！”李叔和赵队好不容易拉开他，小林的脖子上已经有了紫痕。

“不是我……”她哭着摇头，“是地图……赵队给的地图有问题！”李叔抢过地图，

在石头上摊开，突然发现红铅笔圈住的迷魂凼，形状像颗眼球。

五、会说话的藤蔓第五天清晨，大刘疯了。他说听见小周在藤蔓里叫他，

非要把缠在树上的藤蔓扯下来。那些藤蔓像有生命似的，被扯断后疯狂地扭动，

汁液溅在大刘脸上，他突然惨叫起来，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等李叔他们按住他，

才发现他的脸上长了些白色的小花，花瓣中间是黑色的圆点，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在里面……”大刘胡乱抓着自己的脸，指甲把皮肤都抓破了，

“小周在里面笑……”当天下午，大刘就没气了。他的尸体很快被藤蔓缠住，

那些藤蔓从他的七窍里钻进去，在皮肤下游动，像一条条小蛇。没过多久，

他的尸体就被藤蔓完全覆盖，只露出个大致的人形，上面开满了白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