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壁没有老王,却住着小王。这话是楼下张大妈嚼舌根时说的,她倚着单元门的防盗门,
嗑着瓜子,眼神往二楼瞟:“小苏啊,你家隔壁那小年轻,精力是真好。”我攥着刚买的菜,
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红。凌晨三点的呻吟声还残留在耳膜里,像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神经。
小王的老婆总爱叫,不是痛苦的那种,是带着尾音的、绵密的哼唧,
混着床板撞击墙壁的闷响,精准地穿透这栋老楼的劣质墙体。“张大妈,您说笑了。
” 我扯出个僵硬的笑,转身往楼上走。三楼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是小王。
他穿着灰色运动裤,额角还挂着汗珠,看见我时愣了一下,耳根瞬间红透。“苏姐。
” 他的声音有点哑,手里的垃圾袋往身后藏了藏。我点点头,侧身让他过去。擦肩而过时,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着若有似无的荷尔蒙气息。
这味道让我想起我和张浩的新婚夜,他也是这样浑身热气地靠近,然后在我解开睡衣纽扣时,
突然背过身去。“念念,我累了。” 他说。那时我以为他是真的累。直到婚后第三年,
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十天,我才明白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1.防盗门关上的瞬间,隔壁的电视声轰然炸响。小王总在完事之后开很大声的电视,
像是要掩盖什么。我靠在门板上,听着墙那边传来的模糊对话,心绪复杂。
张浩今晚又不回来。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他早上发的消息:“项目忙,住公司。
” 没有标点,没有温度,像自动回复的机器。我点开他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团队聚餐,感谢各位同仁。”配图里他举着酒杯,
身边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孩,笑得花枝乱颤。那女孩我见过,在他公司楼下,
挽着他的胳膊,无名指上戴着和我丢失的那枚相似的铂金戒指。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
胃里的酸水涌到喉咙口,我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蜡黄,
眼下的乌青像化不开的墨,嘴角还沾着牙膏沫,早上匆忙洗漱时没擦干净。这就是我的婚姻,
一地鸡毛,狼狈不堪。凌晨两点,墙那边的动静准时响起。
床板撞击墙壁的声音比往常更激烈,夹杂着小王老婆尖锐的叫声:“王明野!你轻点!
”王明野是小王的名字。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
是因为上个月他老婆站在楼道里骂他:“王明野你个窝囊废!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原来精力好和生育能力是两回事。2.我捂住耳朵,蜷缩在沙发上。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像有只手在里面反复拧转。药箱里的胃药早就空了,
上次让张浩带一盒回来,他说忘了,转头给我发了张在酒吧的照片,配文:“难得放松。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女人娇嗲的声音:“请问是张浩的太太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 对方轻笑一声,
背景音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是张浩的,“重要的是,张哥今晚在我这儿。
他说…… 你那方面不太好,满足不了他。”嗡的一声,脑子像被重锤砸中。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胡说!”“我胡说?” 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说说,
你们上次做是什么时候?三个月前?还是半年前?”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是啊,
多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记被拥抱的滋味。“张太太,识相点就离婚吧。
” 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占着位置不拉屎,有意思吗?”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在嘲笑我的愚蠢。3.墙那边的动静停了。电视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新闻联播,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里,我听见小王压低的怒吼:“你就不能安分点?
”“安分?” 他老婆的声音尖利,“王明野,你看看你那点出息!赚的钱还没我零花钱多,
要不是看你……”后面的话被刻意压低,听不真切。我站起身,走到墙边,
手指抚过斑驳的墙皮。这栋楼的隔音差到能听见邻居翻书的声音,
却隔不断两个婚姻里的绝望。第二天早上,我在楼道里碰见了小王的老婆。
她穿着紧身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脖子上的草莓印清晰可见。看见我时,
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下楼了。小王跟在她身后,眼圈发黑,
衬衫扣子扣错了两颗。看见我时,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他老婆骂他的话。原来那些激烈的床事,
也改变不了婚姻的破碎。4.张浩中午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他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进卧室,脱了衣服就往床上躺。“张浩。
” 我站在卧室门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谈谈。”他翻了个身,
背对着我:“我累了,有事晚上说。”“就现在。” 我走过去,掀开他的被子,
“那个女人给我打电话了。”他猛地坐起来,眼神慌乱:“什么女人?你说什么胡话?
”“穿红裙子的那个。” 我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你在她那儿。”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像潮湿的霉斑,
迅速覆盖了所有角落。“念念,我……” 他试图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我们离婚吧。
” 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异常平静,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决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就因为一个电话?苏念,你太敏感了。”“不是因为一个电话。
” 我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是因为三年来的冷暴力,是因为你永远记不住我的生日,
是因为你连碰都不愿意碰我,是因为……”我深吸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不爱就是不爱了,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离婚协议我会拟好,
财产我一分不要,只求尽快解脱。” 我转身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也关上了这段早已死亡的婚姻。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
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婚纱照被我从墙上取下来,扔进了垃圾桶。相框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像我支离破碎的心。张浩没有再劝我,也没有回家。我们像两条平行线,
再也没有交集。5.与此同时,隔壁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小王的老婆开始摔东西,
瓷器碎裂的声音、家具挪动的声音、女人尖利的咒骂声,日夜不息。“王明野你个废物!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去跟你妈要钱!”“那是我妈的养老钱!
” 小王的声音第一次带着火气。“养老钱?等你妈死了再养老也不迟!”我坐在地板上,
听着墙那边的争吵,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了钱,为了性,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把日子过成这样,值得吗?周五晚上,我正在打包最后一箱书,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一看,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她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妆容精致,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张太太?”我打开门:“有事?”“我来拿张哥的东西。
” 她径直往屋里闯,目光扫过客厅里的行李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你挺识相。
”我拦住她:“他的东西在卧室,自己去拿。”她走进卧室,很快就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压低声音:“其实张浩挺可怜的,守着个石女三年。”我的心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我心底最深的痛,是连张浩都没说过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轻笑一声,抬手抚过自己的小腹:“意思就是,我能给他的,你永远给不了。
包括一个孩子。”我看着她得意的嘴脸,突然觉得无比恶心。我抬手想扇她一巴掌,
却被她躲开了。“你敢打我?” 她尖叫起来,“苏念,你等着!我让张浩扒了你的皮!
”她摔门而去,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我靠在门上,浑身发抖。原来不爱一个人,
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残忍。墙那边传来开门声,小王站在他家门口,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苏姐,你没事吧?”6.我摇摇头,说不出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他犹豫了一下,走进来递给我一张纸巾:“别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我是不是很失败?
” 我接过纸巾,声音哽咽,“连自己的老公都留不住。”“不是你的错。” 他看着我,
眼神很认真,“是他不懂得珍惜。”我们沉默地站着,客厅里只剩下我的抽泣声。墙那边,
小王的老婆又在打电话,
声音娇嗲得发腻:“王哥~你什么时候来嘛~人家好想你~”小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泛白。“她一直这样?” 我小声问。他苦笑了一下,
点了点头:“早就这样了。”“那你为什么……”“为了我妈。” 他打断我,声音低沉,
“我妈身体不好,就盼着抱孙子。我跟她离婚,我妈会受不了的。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那天晚上,小王敲开了我的门,手里拿着两瓶啤酒。
“陪我喝一杯?” 他的眼睛红红的。我点点头,把他让进来。我们坐在地板上,
沉默地喝着啤酒。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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