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全国中学生优秀作文选》静静地躺在苏小雨的课桌上,深蓝色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
书角微微卷起,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陈阳的目光被它吸引,这是他找了很久的版本。
"同学,能借我看一下这本书吗?"陈阳站在苏小雨桌前,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苏小雨抬起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她没想到陈阳会主动和她说话。在高三(7)班,
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的人物——学生会副主席、校篮球队主力、月考年级前十的常客。
而苏小雨,只是教室里一个安静的背景。"嗯,给你。"苏小雨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她把书递给陈阳时,手指微微颤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又迅速缩回,像受惊的小动物。陈阳接过书,
注意到扉页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苏小雨"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一朵小小的蒲公英。"谢谢,
我看完就还你。"转身离开时,陈阳闻到书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和苏小雨身上的一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小雨已经低下头继续做题,细碎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颊。
回到座位,陈阳迫不及待地翻开书。他喜欢收集不同版本的作文选集,
这本正好是他缺的2018年版。翻到第三页时,一张对折的纸片从书页间滑落。
陈阳捡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不是书签,而是一篇手写的文章,
标题是《窗外的梧桐》。"教室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陪伴我们三年。春天,它抽出嫩绿的新芽,
像无数个小手掌在风中摇摆;夏天,它撑开浓密的树荫,为燥热的课堂带来一丝清凉;秋天,
它的叶子渐渐变黄,一片片飘落,像一封封写给大地的信;冬天,
光秃秃的枝干倔强地指向天空,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轮回..."陈阳读着读着,
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这不是书上的范文,而是手写的原创文章。文字干净利落,
却蕴含着细腻的观察和深沉的情感。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右下角用铅笔写的"苏小雨"。
他抬头望向窗边的座位。苏小雨正托腮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阳突然意识到,
自己从未真正注意过这个安静的女孩。第二天早自习,陈阳特意提前到校。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苏小雨已经坐在位置上,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陈阳走过去,
把书放在她桌上。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他直截了当地说。苏小雨猛地抬头,
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你看了?""嗯,
《窗外的梧桐》,观察得很细致。"陈阳拉开她前面的椅子坐下,"为什么不去参加文学社?
你的水平完全可以。"苏小雨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只是随便写写..."随便写写就这水平,认真写还得了?"陈阳笑了,
"书里还有好几篇你的随笔,我都看了。"苏小雨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陈阳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我...我比较喜欢观察。
"她终于小声说道,"写出来会记得更清楚。"上课铃响了,陈阳不得不回到座位。
但整个上午,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边。苏小雨上课很专注,记笔记时背挺得笔直,
偶尔会轻轻咬笔帽思考。当老师提问时,她总是先举手再回答,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晰。
午休时间,陈阳照例和篮球队的哥们一起去食堂。路过图书馆时,
他透过玻璃门看到苏小雨独自坐在角落看书,面前摊开的是那本作文选。"你们先走,
我一会儿来。"陈阳对队友说,转身推开了图书馆的门。苏小雨听到脚步声抬头,
看到是陈阳时明显愣了一下。"介意我坐这儿吗?"陈阳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
苏小雨摇摇头,把摊开的书本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陈阳瞥见她在看的是自己上周被当成范文的那篇《城市的记忆》。"你喜欢这篇?"陈阳问。
嗯。"苏小雨点点头,"你把老城区的烟火气写活了,特别是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那段,
让我想起小时候。"陈阳有些惊讶。大多数同学夸他作文好,
都是说结构严谨、用词精准之类,很少有人能抓住他想表达的情感。"你家住老城区?
""以前住那儿,后来搬了。"苏小雨的声音带着些许怀念,"现在偶尔还会回去看看。
"两人聊了起来,话题从老城区变迁到喜欢的作家,再到最近读的书。
陈阳发现苏小雨虽然话不多,但每句都很有见地,而且知识面出乎意料的广。
"你平时都一个人来图书馆?"陈阳问。苏小雨点点头:"这里安静。""不觉得孤单吗?
""习惯了。"她微微一笑,"书是很棒的朋友。"那一刻,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
陈阳突然觉得这个安静的女孩有种特别的美,不是耀眼的那种,而是像月光一样柔和持久。
下午体育课,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要么围观要么三三两两聊天。陈阳在场上奔跑,
余光却注意到苏小雨独自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偶尔抬头看一眼球场。
一个漂亮的投篮后,队友们欢呼着拍陈阳的肩膀。他下意识看向苏小雨的方向,
发现她也正看着这边,见他看过来,迅速低下头假装看书,
但陈阳还是捕捉到了她嘴角的一丝笑意。放学时下起了小雨。
陈阳在车棚遇到正在开锁的苏小雨。"没带伞?"陈阳问。苏小雨摇摇头:"家不远,
跑回去就行。""我送你吧。"陈阳撑开伞,"顺路。"其实并不顺路,
但陈阳发现自己想多和她待一会儿。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
苏小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碰到他。"你不用那么紧张。"陈阳好笑地说,
"我又不会咬人。"苏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有人陪我回家。"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陈阳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他想起班上女生们的小团体,课间总是叽叽喳喳围在一起,而苏小雨永远是一个人。
"以后会习惯的。"他说,不自觉地往她那边靠了靠。接下来的日子,
陈阳开始有意无意地多关注苏小雨。早自习前,
他会"恰好"买多一份豆浆放在她桌上;午休时,他会"碰巧"在图书馆遇到她;放学后,
如果下雨,他总会"顺路"送她回家。班上的同学渐渐注意到了这种变化。"陈阳,
你怎么最近老跟苏小雨在一起?"篮球队的王浩直接问道,
"该不会...""她作文写得很好,我们在讨论学习。"陈阳平静地回答,
但耳根有些发热。"得了吧,咱们班作文好的多了去了。"王浩挤眉弄眼,
"不过苏小雨确实挺特别的,安安静静的,不像其他女生那么吵。"陈阳没有否认。
己越来越喜欢观察苏小雨:她思考时会无意识地把头发绕在耳后;她开心时眼睛会微微眯起,
像月牙一样;她紧张时手指会轻轻敲打桌面,像在弹一首无声的曲子。十一月底,
初雪不期而至。早自习时,窗外开始飘起雪花,同学们都兴奋地往外看。
陈阳注意到苏小雨望着窗外的眼神格外温柔,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课间,
陈阳去苏小雨座位还笔记。她不在,可能是去办公室交作业了。陈阳把笔记放在她桌上,
不小心碰掉了抽屉里的一个纸盒。盒子摔在地上,盖子开了,
里面滚出许多五颜六色的纸星星。陈阳蹲下去捡,发现其中一个星星松开了。
他下意识地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最美好的风景,往往藏在最安静的角落。
——陈阳《城市记忆》"他愣住了,又拆开一个:"文字是心灵的窗户,
透过它能看到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陈阳《论写作》"每一个星星里,
都写着他作文中的句子。陈阳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微微发抖。他小心地把星星都装回盒子,
放回抽屉,然后回到座位,脑子里乱哄哄的。放学时,
陈阳发现自己的保温杯上多了一个手工编织的杯套,严丝合缝地裹住了总是被他摔瘪的杯子。
毛线是深蓝色的,上面还用白线织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图案。他看向苏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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