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言情小说《霸总他偏要宠我》是大神“点点的罐头”的代表作,沈封池言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与池言在一起的第七年,我们终于要步入婚姻殿堂了。不巧的是,他的白月光也回国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失态的婚宴上离去。我一直都知道池言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始终相信他会发现我比白月光更值得。直到他对着众人说:“江挽啊,她就是个陪玩的。”他以为我只能依附于他活。殊不知我早已联系好了首都的工作。离开前我拉黑了池言所有的联系方式,并收拾东西离开了别墅。池言以为我在闹脾气,等着我回去讨好他时。他不知道的是我已...
雨点狠狠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扭曲了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也模糊了映在玻璃上我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身上这件为订婚精心挑选的Valentino香槟色蕾丝礼服,几个小时前还让我觉得轻盈梦幻,此刻却像一层冰冷、沉重的壳,紧紧箍着我,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刺眼,落在裸露的肩颈皮肤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寒凉。
空气里浮动着唐培里侬香槟的微醺气息和高级香水混合的甜腻,本该是喜庆的,此刻却像一张无形而粘稠的网,将我死死困在宴会厅的中央,动弹不得。
周围那些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的宾客,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身上。
“苏晚,” 林修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清晰地划破了宴会上虚伪的喧哗,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他站在离我仅仅几步远的地方,那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Brioni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曾经让我觉得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而他有力的臂弯里,紧紧护着的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继妹——苏柔。
苏柔依偎在林修远怀里,巴掌大的小脸上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身上那件Dior的白色纱裙,纯洁得刺眼。
她怯生生地抬眼看了我一下,又飞快地躲进林修远的肩窝,仿佛我是多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修远哥哥……你别怪姐姐……” 她抽抽噎噎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提祖奶奶的玉佩……姐姐她……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太喜欢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林修远,又“情真意切”地望向我,“姐姐,你快把玉佩还给林家吧,那是林家的传家宝啊!只要你认错,修远哥哥和伯父伯母一定会原谅你的!”
玉佩?什么玉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林家祖传的翡翠玉佩?我连碰都没碰过几次,只在林老夫人寿宴上远远见过一次!
“我没有!苏柔,你在胡说什么!” 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愤怒和震惊而有些尖锐。
“还在狡辩!” 林修远厉声打断我,眼神里的失望和鄙夷几乎要将我凌迟。
他猛地抬手,指向我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小巧的Chanel手包,“证据就在里面!柔儿亲眼看到你偷偷拿走的!刚才你心神不宁,手包没扣紧,玉佩掉出来了,被柔儿捡到!你还想抵赖?!”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柔像是被吓到一般,手一抖,一枚通体碧绿、水头极足的翡翠玉佩,叮当一声掉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清脆的响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里,如同惊雷炸响。
“啊!” 苏柔惊呼一声,慌忙弯腰去捡,一副生怕摔坏了的样子,更是坐实了玉佩的珍贵和我“盗窃”的罪名。
全场哗然!
所有的目光,震惊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瞬间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钻进我的耳朵。
“天哪,真是苏晚偷的?”
“平时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林家待她不薄吧?都要订婚了,还偷传家宝?”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苏柔小姐真可怜,被亲姐姐这么陷害……”
我的脸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巨大的屈辱感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看着地上的玉佩,看着依偎在林修远怀里、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得意和恶毒的苏柔,看着林修远那副仿佛抓到十恶不赦罪犯的正义嘴脸……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没有!”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是苏柔陷害我!是她把东西塞进我包里的!林修远,你信她不信我?!”
“住口!” 林修远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声音拔高,“苏晚,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还要攀咬柔儿!她那么善良单纯,怎么会陷害你?反倒是你,一直嫉妒柔儿,处处针对她!今天,竟然做出这种丢尽苏家和林家脸面的事!我林修远,绝不会娶一个品行如此低劣的小偷为妻!”
“到此为止”四个字,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当众钉死在了我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我的继母,赵雅琴,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和“难以置信”,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晚晚!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巧妙地盖过了我的辩解,将我的“罪名”坐得更实,“妈知道你心里苦,觉得柔儿分走了大家的关注,可你也不能……不能偷东西啊!快,快给修远和柔儿跪下道歉!求他们原谅你!林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用力想把我往下按,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恶毒的笑意。
跪下?道歉?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下。我看着眼前这三张脸——虚伪绝情的林修远,阴险恶毒的苏柔,假仁假义的赵雅琴。
周围是无数道冷漠、鄙夷、看戏的目光。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旋转。
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被彻底抽空。我猛地甩开赵雅琴的手,在众人更加惊诧和鄙夷的目光中,像逃离地狱一样,转身朝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身后,似乎还传来林修远冰冷的警告和苏柔假惺惺的惊呼:“姐姐!你去哪!外面下大雨啊!”
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羞辱、愤怒、委屈、绝望……无数种情绪撕扯着我。我需要空气!我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冲出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冰冷的、豆大的雨点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如同无数冰针刺入肌肤。昂贵的礼服瞬间湿透,沉重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不堪的曲线。
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脖子上。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一个趔趄,我重重地摔倒在地。
雨水混合着泥水溅了一身。手掌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好冷啊……冷得骨头缝都在打颤。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却越来越模糊。酒店的霓虹灯光在滂沱大雨中晕染成一片冰冷而迷离的光斑。宾客们的议论声、林修远的绝情、苏柔的眼泪、赵雅琴的假意……像魔音一样在脑海里疯狂回荡。
“小偷……”
“忘恩负义……”
“到此为止……”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抽离。身体的力量被冰冷的雨水和巨大的打击彻底榨干。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吞噬了最后的光线和知觉。
在彻底陷入无边黑暗之前,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道刺目的车灯光芒穿透雨幕,由远及近。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如幽灵般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一把巨大的黑伞首先撑开,隔绝了倾盆暴雨。接着,一只锃亮得能反射雨光的黑色皮鞋,沉稳地踏在了酒店门口湿漉漉、映着破碎光影的地面上……
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2 醒来,他是谁?
黑暗,粘稠而沉重,像浸透了墨水的棉絮,紧紧包裹着我。
混乱的梦境碎片不断切割着我的意识:林修远冰冷的眼神,苏柔刺耳的哭声,赵雅琴暗中得意的嘴角,宾客们指指点点的嗡嗡声,还有那枚砸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的碧绿玉佩……所有画面扭曲、旋转,最终被无边无际的冰冷雨水淹没。我在窒息般的绝望中下沉,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眼皮沉重得像被黏住,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动作都牵扯着太阳穴尖锐的抽痛。喉咙干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感。
我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终于,睫毛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白光让我瞬间又闭上眼,缓了好几秒,才敢再次尝试。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而冰冷的白。不是医院那种消毒水的惨白,而是一种……带着昂贵质感的象牙白。天花板极高,线条简洁利落,一盏造型极其现代、散发着柔和暖光却并不刺眼的艺术吊灯悬在中央。
意识一点点艰难地回笼。我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厚重的丝绒窗帘拉开了一半,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一片修剪得一丝不苟、在寒风中依然保持着苍翠的常青树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清淡、带着一丝冷冽药香的消毒水味道,被另一种更高级、难以形容的木质香调中和着。
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垫,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薄却异常温暖。我的左手手背上贴着胶布,一根细细的透明软管连接着上方悬挂的输液袋。旁边,一台设计精密的监护仪屏幕闪烁着平稳的绿色线条和数字,发出规律的、低沉的滴答声。
这里是……医院?可哪有医院如此奢华、如此安静?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的骨头却像是散了架,酸软无力,稍微一动,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灼痛就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存在感攫住了我。
仿佛空气的密度都发生了改变。
我猛地转头,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我,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窗外灰白的光线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线条。他穿着剪裁无可挑剔的深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沉甸甸地压迫着整个空间。他似乎在俯瞰着窗外的风景,又似乎只是在沉思,沉默得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他是谁?救了我的人?还是……另一个未知的麻烦?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砰砰地撞击着胸腔,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面对未知的恐惧。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那尊“雕塑”缓缓地,转过了身。
光线从他身后投来,让他的面容一时陷在逆光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那道目光,即使隔着距离,也如同实质般穿透了空气,锐利、深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一件物品,瞬间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迈开长腿,无声地朝床边走来。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像踩在我的心尖上。随着他的靠近,那张隐匿在阴影中的脸逐渐清晰。
英俊。
这是大脑在极度混乱和虚弱中,唯一能蹦出的、最直观却最苍白无力的词汇。深刻的眉骨下,一双眼睛如同寒潭,深不见底,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英俊是极具侵略性的,带着刀锋般的冷冽,让人不敢逼视。年龄看起来比林修远略长,周身沉淀着一种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威压。
他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询问,没有关切,没有一丝一毫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暗涌。
我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想开口问“你是谁”,却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就在我内心被巨大的疑问和恐惧填满时,他忽然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他没有碰我的额头,没有碰我的脸颊,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随意的、却又透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姿态,轻轻地、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我放在被子外、没有打点滴的右手。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指腹却有些薄茧,摩挲着我冰凉的手指,动作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把玩一件属于他的、微不足道的所有物。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太过诡异,带着强烈的侵犯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攥住,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禁锢。
然后,他微微俯身,那张英俊却冰冷迫人的脸离我更近了些。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疏离、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
薄唇轻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响起,清晰得如同玉石相击,却吐出石破天惊的三个字:
“叫老公。”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瞬间被炸得粉碎。
幻听?高烧的后遗症?还是……我根本没醒,还在那个绝望冰冷的噩梦里?
我一定是听错了。或者,他疯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震惊、荒谬、恐惧、屈辱……无数种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江倒海。
他似乎对我的惊愕和呆滞毫不在意,仿佛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只是随口一句问候。他依旧把玩着我的手指,眼神深不见底,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冷酷和理所当然:
“林家算什么东西,也配动我的女人?”
林家……我的女人……
这几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里,将订婚宴上那锥心刺骨的羞辱、背叛和绝望猛地扯了出来。痛楚如此清晰,提醒着我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林家……林修远、苏柔、赵雅琴……他们联手将我推入深渊。
而他……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他说林家“算什么东西”?他说……我是他的女人?
巨大的荒谬感之后,一种更加汹涌的疑问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恐惧。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说我是他的女人?他认识我?这怎么可能?我从未见过他!他那句“叫老公”又是什么意思?是命令?是玩笑?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宣告?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几乎要将我本就脆弱的神经撕裂。
他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宣告完那句话后,他松开了我的手。失去那微凉指尖的触感,我的手背暴露在空气中,反而残留着一丝奇异的、让人心悸的余温。
他直起身,恢复了他那副掌控一切的疏离姿态,深邃的目光在我苍白惊惶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蕴含着一丝探究,又或许只是纯粹的审视。
“安心养着。”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林家的事,不用再想。”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我做出任何回应——事实上我也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便转身,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
奢华冰冷的VIP病房,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滴答……滴答……
只有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电子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衬得这里更加死寂。
我僵硬地躺在病床上,右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刚才摩挲的力道和温度。
“林家算什么东西,也配动我的女人?”
“叫老公。”
这两句话,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轰鸣,在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得我头晕目眩。
劫后余生的茫然感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被这个从天而降、强大到令人窒息却又谜团重重的男人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所取代。
他是谁?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句“我的女人”意味着什么?
那句“叫老公”……又是什么可怕的指令?
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心脏,比订婚宴上的羞辱更甚。那时,我知道敌人是谁,知道恨谁。而现在,这个救了我、宣称我是他“女人”的男人,他究竟是把我拉出泥潭的救赎之手,还是……将我拖入另一个更可怕深渊的序幕?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灰蒙蒙的,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我闭上眼,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但脑海里翻腾的只有林修远冰冷的眼神,苏柔得意的泪光,赵雅琴虚伪的哭喊,还有……那个男人逆光而立的高大背影,和他低沉冷酷的声音。
身体依旧虚弱无力,高烧似乎退了些,但头痛和喉咙的灼痛依旧清晰。在这极致奢华却冰冷如囚笼的病房里,巨大的疑问和一种比暴雨更刺骨的寒意,紧紧包裹着我。
命运,似乎刚刚把我从一个绝望的漩涡中捞起,却又随手将我抛入了另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局。
3 初显锋芒,拍卖会打脸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又像一个被精心编织的金丝囚笼。
我在这间奢华到令人窒息的VIP病房里休养。身体在顶级的医疗资源和营养师精心调配的膳食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高烧退了,喉咙的灼痛减轻,虚弱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
然而,心头的重压却丝毫没有减轻。
那个男人——厉司爵,这个名字是我从偶尔进来换药、态度恭敬得近乎惶恐的护士口中得知的——没有再出现。但他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那些穿着统一制服、训练有素、沉默如影的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外;送进来的每一餐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连换洗的衣物,都是某个我连名字都念不顺的顶级奢侈品牌当季新款,尺寸分毫不差。
他像一只盘踞在暗处的猛兽,虽未现身,却用他强大的权势无声地宣告着:我,苏晚,已在他的领地之内。
“厉太太,您今天的检查指标都非常好。” 负责我的主治医师,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教授,亲自来查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厉先生吩咐过,如果您精神允许,今晚可以出席‘瀚海’的慈善拍卖晚宴。”
厉太太?这个称呼像一根刺,扎得我心口一缩。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老教授那副理所当然、不容置喙的态度面前,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我……” 我喉咙有些发紧,“我必须去吗?”
老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深意:“厉先生希望您能出席,作为他的女伴。他认为这对您转换心情很有帮助。” 他顿了顿,补充道,“礼服和造型师已经在准备了。”
女伴?转换心情?我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只觉得讽刺。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通知,是命令。我就像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只能按照他设定的轨迹移动。
傍晚时分,病房俨然变成了顶级化妆间。
几位穿着简约时尚、气质干练的造型师鱼贯而入。她们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用专业而略带审视的目光快速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便开始了她们的工作。
我被带到连接病房的独立浴室。巨大的按摩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散发着舒缓香气的温水和花瓣。她们轻柔而高效地帮我沐浴、护理肌肤、做头发。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她们摆布。
当最后被带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时,我几乎认不出镜中的人。
镜中的女人,身着一件“Elie Saab”的曳地星空长裙。深邃的午夜蓝色丝绒底料上,手工缝缀着无数细密闪烁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如同将整片璀璨星河披在了身上。深V的领口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腰肢被收拢得不盈一握,裙摆如同流动的星河,随着步伐倾泻而下。颈间搭配着一条设计简约却足够耀眼的钻石项链,流苏耳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原本苍白憔悴的脸色,在专业底妆的修饰下,透出莹润的光泽。眼妆深邃,拉长的眼线勾勒出几分清冷疏离,唇瓣被染成了饱满诱人的浆果红。长发被挽成一个看似随意却精致无比的髻,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
光彩夺目,美得近乎不真实。
与订婚宴那晚香槟色礼服下狼狈绝望的苏晚,判若两人。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底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被物化、被展示的屈辱感。这件华服,这些珠宝,都像一层新的枷锁,将我牢牢地锁在“厉司爵的女人”这个身份里。
“厉太太,您真美。” 为首的造型师由衷地赞叹,眼神里带着惊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
厉太太……这个称呼再次刺痛了我。我抿紧了唇,没有回应。
病房的门无声滑开。
厉司爵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更显正式的纯黑色“Brioni”塔士多礼服,雪白的衬衫领口一丝不苟,搭配着黑色的领结。宽肩窄腰的身形被完美勾勒,比平日更添几分矜贵与冷峻。他深邃的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我,如同评估一件精心打磨过的艺术品。那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波动,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满意,仿佛在说:这才符合我的标准。
“走吧。” 他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一句客套的赞美,只是朝我伸出了手臂。
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掌控力量的手,不容拒绝地悬在半空。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臂弯上。指尖触碰到他昂贵西服下坚实的小臂肌肉,隔着衣料传来微热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他的手臂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引导力量,将我带离了这间住了几天的豪华病房。
“瀚海”拍卖行的晚宴厅,是另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雪茄和名贵香水的混合气息,悠扬的弦乐在角落流淌。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低声交谈,脸上带着矜持而疏离的笑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上流社会特有的精致与傲慢。
厉司爵的出现,如同一块磁石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些目光带着敬畏、探究、好奇,还有毫不掩饰的讨好,纷纷聚焦在他身上,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他臂弯里的我身上。探究的、审视的、惊艳的、嫉妒的……各种复杂的视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这种被所有人当成稀有动物般打量的感觉,比预想中更让人不适。我能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场更加凛冽了几分,手臂微微收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我护在身侧,隔绝了部分过于直接的视线。
他并未理会任何试图上前攀谈的人,只是带着我,径直走向前排视野最佳、位置最尊贵的席位。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就在我们即将落座时,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这虚伪的浮华:
“苏晚?!”
我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循声望去,就在与我们相隔几个座位的地方,林修远、苏柔、赵雅琴一家三口,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林修远脸上的震惊迅速转化为鄙夷和愤怒;苏柔则瞪大了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极致的嫉妒和怨毒;赵雅琴的表情更是精彩,惊愕、算计、还有一丝隐藏的慌乱。
真是……冤家路窄。
“姐姐?” 苏柔率先反应过来,她挣脱林修远的手,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瞬间挂上了那副我无比熟悉的、担忧又无辜的表情,声音刻意拔高,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真的是你?天哪,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穿成这样?”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昂贵的礼服和珠宝上贪婪地扫过,最后落在厉司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一丝势在必得的觊觎。
她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臂,语气带着夸张的“关心”:“姐姐,你知不知道家里找你都快找疯了!那天你淋雨跑出去,我们担心死了!你怎么……怎么跟……”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瞟向厉司爵,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暗示,“……这位先生在一起?是不是他……胁迫你了?你别怕,修远哥哥和我们都在这儿呢!” 她的话语充满了暗示,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我是被某个“金主”包养了,或者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出现在这里。
“攀上高枝”、“自甘堕落”——这几个字几乎写在了她那张看似纯良的脸上。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明显大了起来,探究的目光变得越发露骨。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订婚宴上那锥心刺骨的羞辱感再次席卷而来,混合着此刻被当众污蔑的愤怒,让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我猛地想抽回被厉司爵挽住的手,想要反驳,想要撕破苏柔这张虚伪的脸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厉司爵动了。
他甚至没有看苏柔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收紧手臂,将我整个人更紧地、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搂进了怀里。我的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属于他的清冽气息瞬间将我包裹,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同时,他微微侧过头,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眼眸,终于吝啬地投给了苏柔一个眼神。
仅仅是一个眼神。
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和毫不掩饰的厌弃。
那眼神像实质的冰刃,瞬间穿透了苏柔精心伪装的柔弱面具。
苏柔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担忧”和“无辜”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她眼底深处炸开,让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剩下的话全部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修远见状,脸色铁青地冲了过来,一把将僵硬的苏柔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他看向厉司爵,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对厉司爵身份的忌惮,但更多的是对我“不知廉耻”的鄙夷。他强压着怒火,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她!苏晚是我们林家的……”
“林家的人?” 厉司爵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杂音。他薄唇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到极致的弧度,目光依旧落在林修远脸上,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她姓苏。什么时候,成了你林家的私有物?”
林修远被他噎得一窒,脸上阵红阵白,被当众点破退婚的事实,让他更加恼羞成怒:“不管她姓什么,她现在的行为,丢的是苏家和林家的脸!苏晚,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攀附权贵,你竟然……”
“闭嘴。” 厉司爵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如同淬了冰。他搂着我腰的手臂纹丝不动,眼神里的不耐和警告如同实质的寒流,让林修远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整个前排区域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连悠扬的背景音乐都似乎变得凝滞。
“我的女人,” 厉司爵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妄和不容置疑的宣告,“轮不到你来置喙。再聒噪一个字,我不介意让林家提前消失。”
“林家消失”四个字,从他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性的力量。林修远的脸瞬间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死紧,却在对上厉司爵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所有的愤怒和勇气都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冻结。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敢再说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怨毒。
赵雅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拉着苏柔,拼命往后缩,恨不得消失在空气里。
厉司爵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驱赶了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搂着我,从容地在最前排预留的、视野绝佳的两个位置落座。他的动作优雅而强势,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冲突从未发生。
我被他按坐在柔软的丝绒座椅上,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刚才厉司爵那番宣告带来的冲击,远比他的眼神更甚。那句“我的女人”和他对林家赤裸裸的威胁,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的寂静和无数道敬畏、探究的目光。林修远一家三口如同三尊僵硬的雕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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