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暴雨,像老天爷撕破了口袋,往下倒黑水。城南别墅区的这条路,
路灯早被雷劈坏了,警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照在“观澜园7号”那道紧闭的铁艺大门上。
“咚咚咚!”张警官的拳头砸在门上,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警察!开门!”里面没动静。
旁边的年轻警员小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张队,刚才报警的是别墅里的人吗?
说是……杀人了?”“废话,不是杀人老子用得着深更半夜来喂蚊子?”张警官掏出对讲机,
“技术队到了没?破门!”液压钳“嘎吱”咬碎门锁的声音,在暴雨里显得格外刺耳。
大门刚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混着雨水飘了出来。张警官拔出手枪,打了个手势,
一行人鱼贯而入。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二楼某个房间透出微弱的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二楼书房!”张警官低吼一声,带头冲上去。楼梯是实木的,踩上去“吱呀”响,
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听得人头皮发麻。书房门是反锁的。“撞!”“砰!砰!砰!
”三声巨响,门被撞开,一股更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灯光下,
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趴在书桌前,后背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还露在外面,
深色的血浸透了睡袍,在桌面上积成一滩,顺着桌沿往下滴。“王建军?”张警官皱眉,
认出了死者——本地有名的地产商,王建军。他快步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
“没气了,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两小时内。”小李已经开始拍照:“张队,门窗都是反锁的,
从里面锁的那种,这是……密室杀人?”张警官没说话,环顾四周。书房很大,
书架顶天立地,除了书桌和几把椅子,没什么多余的东西。窗户关得死死的,锁扣是老式的,
必须从里面才能扣上。“谁报的警?”张警官问。话音刚落,楼梯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女人跑过来,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又是泪又是雨,一看到屋里的情景,
“啊”地尖叫一声,直挺挺倒下去。“太太!”跟在后面的中年男人赶紧扶住她,
是别墅的管家。“她是王建军的妻子,刘梅。”管家哆哆嗦嗦地说,“刚才是我报的警,
我听到书房有动静,敲门没人应,才……才敢报警的。”“你听到什么动静?
”“像是……吵架声,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就没声了。我不敢多问,王先生脾气不好,
尤其是最近……”管家欲言又止。“最近怎么了?”“王先生跟少爷……吵得很凶,
好像是为了公司的事。”正说着,楼梯口又出现一个人影,二十多岁,染着黄毛,
穿着潮牌卫衣,眼神惺忪,像是被吵醒的:“吵什么?警察怎么来了?”“王浩!
你爸他……”管家哽咽着说不出话。王浩皱着眉走进书房,看到趴在桌上的王建军,
脸色瞬间白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嘴角撇了一下,像是在冷笑:“死了?
”“你什么态度?”小李看不下去了。“我什么态度关你屁事?”王浩梗着脖子,
“他死了才好,省得天天看我不顺眼。”“王浩!你胡说八道什么!”刘梅被管家扶着,
厉声呵斥,眼泪却掉得更凶了,“那是你爸!”“爸?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了?
”王浩眼神怨毒,“他心里只有他那破公司,还有……”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停住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二十岁左右,
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个旧钱包,脸色比纸还白。“你是谁?
”张警官厉声问道。女孩嘴唇哆嗦着,目光落在王建军的尸体上,
眼泪“唰”地流下来:“叔……叔叔……”“叔叔?”刘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突然激动起来,“你叫他什么?你是谁?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女孩被她吓得后退一步,
紧紧攥着钱包:“我……我叫林薇,我是……”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是王建军的女儿。”“你放屁!”刘梅尖叫起来,“老东西哪里来的野女儿?
你想讹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我没有讹钱,”林薇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递过来,“这是我妈和他年轻时的照片,他说……等我大学毕业,就认我。
”张警官接过照片,上面是年轻的王建军和一个清秀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
背景是几十年前的老街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张警官问。“刚到,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打他电话没人接,就打车过来了,刚走到门口,
就看到警察……”“刚到?谁信啊!”王浩嗤笑一声,“我看就是你杀的!想分家产,没门!
”“不是我!”林薇急得摇头,“我刚进来,什么都不知道!”“够了!
”张警官沉声打断他们,“现在是在凶案现场,谁再吵一句,就先带回局里问话!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暴雨声,还有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张警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个人:悲痛欲绝的妻子刘梅,一脸不屑的儿子王浩,
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林薇。还有那个站在角落,看似不起眼的管家。他低头看了看尸体,
又看了看反锁的门窗。密室杀人。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刘梅的悲伤,是不是太刻意了?王浩的厌恶,会不会是在掩饰什么?林薇的出现,
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有那个管家,他说听到了吵架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可现场除了血迹,
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书桌整齐,只有一把插在后背的刀。张警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刀柄。
刀柄很干净,没有明显的指纹,像是被人刻意擦掉了。他又看向书桌,
桌面上有一杯没喝完的茶,已经凉透了。旁边放着一个空了的药瓶,标签模糊,
看不清是什么药。“王建军最近身体怎么样?”张警官问管家。“不太好,”管家赶紧回答,
“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每天都要吃药。”张警官拿起药瓶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这时,技术队的人过来低声说:“张队,门闩上有细微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勾住过。”张警官眼睛一亮。密室,不是真的密室。他站起身,
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各异,却都在极力隐藏着什么。“小李,
”张警官低声说,“把他们都带到客厅,分开问话。”雨还在下,
像是要把这栋别墅里的秘密,彻底冲刷干净。但张警官知道,有些痕迹,就算被雨水泡过,
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看着林薇那张布满泪痕的脸,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身上藏着的秘密,可能比所有人都多。尤其是她刚才看到尸体时,除了悲伤,
好像还有一丝……恐惧。不是对尸体的恐惧,更像是……对某个人的恐惧。她在怕谁?
张警官的目光,落在了刘梅紧紧攥着的手上。她的指甲缝里,好像有点红色的东西,不是血。
像是……口红?可她今天晚上,穿的是睡衣,按理说不会涂口红。除非,
她刚才接触过什么涂着口红的东西。或者,接触过某个涂着口红的人。张警官的嘴角,
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场暴雨夜的修罗场,才刚刚开始。而第一个反转,
或许就在这个看似柔弱的私生女身上。他走到林薇面前,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薇,你说你刚到,那你打车的发票呢?
司机师傅的联系方式,有吗?”林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苍白。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张警官看着她的反应,
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个女孩,在撒谎。她根本不是刚到。她早就来了。甚至,
可能亲眼目睹了凶案的发生。或者……她就是凶手?“我……”林薇的手指绞着衣角,
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打车,我是走路来的。”“走路?”张警官挑眉,“从你学校到这儿,
少说也有十公里,这么大的雨,你走路来?”林薇的脸涨得通红:“我……我没钱了,
最近手头紧,想着省点钱……”“那你什么时候到的?”“大概……大概十一点?
”林薇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走到门口,看到别墅里亮着灯,就想等我爸醒了再说,
结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动静……”“什么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声音很低,听不清内容,然后就没声了。我不敢进去,就一直在外面站着,
直到看到你们来……”张警官盯着她看了半晌,没再追问,转头看向刘梅:“刘女士,
你指甲缝里的红印,是什么?”刘梅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慌乱:“没……没什么,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蹭到的口红?”“你的口红呢?”“我……我没带在身上。”“林薇,
”张警官突然看向林薇,“你带口红了吗?”林薇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化妆。
”张警官的目光又落回刘梅身上:“那就奇怪了,不是你的口红,也不是林小姐的,
会是谁的?”刘梅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时,技术队的人走过来,低声说:“张队,
门闩上的划痕有发现,像是被鱼线之类的东西勒过的痕迹。还有,药瓶上有少量指纹,
跟刘梅的吻合。”“药瓶是刘女士的?”张警官问。刘梅赶紧点头:“是……是我的安眠药,
最近老失眠,放在书房备用的,怎么会空了?”“王建军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没有,
他睡眠好得很,沾枕头就睡。”张警官拿起药瓶闻了闻,又递给技术人员:“化验一下,
看看里面是什么成分,有没有被调换过。”他又看向管家:“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时候来王家的?”“我叫老陈,在王家做了十五年了。”老陈低着头,
“王先生对我还算不错,就是脾气躁了点。”“今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在自己房间,就在楼下客房,我有点耳背,除了后来听到的吵架声,没听到别的动静。
”“你听到的吵架声,是王建军和谁?”“听不清,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但又不太确定……”“女人?”张警官皱眉,现场只有刘梅和林薇两个女人,
难道是她们中的一个?他看向王浩:“你十一点到十二点在干什么?”“在自己房间打游戏,
戴着耳机,什么都没听到。”王浩一脸无所谓,“我跟他早就没话说了,懒得跟他吵。
”“你跟他因为公司的事吵架,具体是因为什么?”王浩的眼神闪了一下:“还能因为什么?
他想把公司交给外人,不愿意给我,说我不成器。”“什么外人?”“还能有谁?
”王浩瞥了一眼林薇,“说不定就是为了给这个私生女铺路呢!”“你胡说!
”林薇猛地抬头,“我从来没想过要争家产!”“谁信啊!”王浩冷笑,“没安好心的东西,
一来我爸就死了,不是你是谁?”“够了!”张警官厉声打断,“老陈,
王建军最近有没有跟什么女人来往密切?”老陈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个,
经常来找王先生,有时候还会在这儿过夜,不过我不知道是谁,王先生不让我们多问。
”“什么样的女人?”“三十多岁,长得挺漂亮,穿得很时髦,每次来都开一辆红色的跑车。
”张警官心里一动:“刘女士,你知道这个女人吗?”刘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声音发颤:“我……我知道,是他的秘书,张倩!那个狐狸精,
早就跟老东西勾搭上了!”“她今晚来过吗?”“不知道!”刘梅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管她来没来,反正老东西死了,我看她还怎么得意!”张警官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
若有所思。这时,小李跑过来,低声说:“张队,查到了,药瓶里的安眠药成分没问题,
但剂量很大,远超正常用量。还有,王建军的茶杯里也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茶杯里有安眠药?”张警官皱眉,“也就是说,王建军是先被下了药,然后才被杀死的?
”“可能性很大。”“那他后背的刀伤,是死后才捅上去的?”“法医初步判断,是的,
伤口周围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而且出血量也不太对。”张警官的眼睛亮了:“如果是这样,
那密室就好解释了。凶手先给王建军下了安眠药,等他睡着后,再动手杀人,然后伪造密室。
”“可门窗都是反锁的啊,凶手怎么出去?”小李不解。“门闩上的划痕,鱼线。
”张警官走到门口,指着门闩,“凶手可以用鱼线缠住门闩,从外面关门,然后拉动鱼线,
把门闩扣上,最后再把鱼线抽出来,这样就造成了反锁的假象。”“那凶手是谁?
”张警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谁有机会给王建军下药?谁又知道他今晚在书房?
”“肯定是刘梅!”王浩突然开口,“她最清楚我爸的作息,而且药瓶上还有她的指纹!
”“不是我!”刘梅尖叫,“我怎么会害他?我们是夫妻啊!”“夫妻?”王浩嗤笑,
“你早就恨他了吧?他外面有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早就想离婚了,只是为了钱才忍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刘梅气得浑身发抖。“我胡说?”王浩逼近一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转移财产吗?我爸早就发现了,正要跟你离婚,让你净身出户!
”刘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张警官心中一凛:“刘女士,王浩说的是真的吗?
”刘梅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索性蹲在地上哭起来:“是又怎么样?
他对不起我在先!他外面有女人,还养私生女,我凭什么净身出户?我跟了他二十年,
青春都耗在他身上了,我要点补偿怎么了?”“所以你就杀了他?”“不是我!
”刘梅猛地抬头,“我虽然恨他,但我没杀他!我只是想多分点钱!
”“那你今晚十一点到十二点在哪里?”“我在自己房间睡觉,一直没出去过!
”“有人能证明吗?”刘梅沉默了,摇摇头。张警官又看向王浩:“你说你在打游戏,
有证据吗?”王浩掏出手机:“游戏记录,你们自己看,从十点半到一点,一直在线上。
”小李拿过手机,果然有连续的游戏记录,中间没有中断。“游戏记录可以伪造吗?
”张警官问技术人员。“很难,这款游戏的后台数据是实时更新的,除非有高手黑进服务器,
但可能性不大。”张警官的目光又落回林薇身上:“你说你在门口站到十二点,
有人看到你吗?”林薇摇摇头,眼圈红了:“没有,雨太大了,路上没人。”“老陈,你呢?
”“我在房间看电视,没人证明。”老陈叹了口气。四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刘梅,
有杀人动机被发现转移财产,面临净身出户,药瓶上有她的指纹。王浩,
有杀人动机父子矛盾,争夺公司控制权,
但有游戏记录作为不在场证明虽然可能有假。林薇,有杀人动机身份尴尬,
可能想争夺遗产,撒谎在先,出现在现场的时间可疑。老陈,看似没有动机,
但在王家待了十五年,谁知道他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张警官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痛。
“张队,”另一个警员跑过来,“查到了,王建军的秘书张倩,今晚十点左右来过别墅,
监控拍到她开着红色跑车离开,时间是十点半。”“十点半离开?”张警官皱眉,
“那时候王建军应该还没死。”“还有,我们在王建军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个。
”警员递过来一个信封。张警官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王建军和一个年轻女人的亲密合影,不是刘梅,也不是林薇的妈妈,应该就是张倩。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建军,再不给我钱,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你老婆,
还有公司的股东。”字迹娟秀,像是女人写的。“张倩在勒索王建军?”张警官挑眉,
“这又是一个杀人动机。”他把照片递给刘梅:“认识她吗?”刘梅看到照片,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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