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一所精神类疾病的治疗中心中。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层透明的薄膜，裹住了秦炽的每一次呼吸。
他坐在探视室的塑料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面接缝处的毛刺，视线越过玻璃对面母亲红肿的眼睛，落在窗外那棵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梧桐树上。
三年了，那棵树好像没怎么长高，就像他被定格在十五岁夏天的身体一样。
“小炽，出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母亲的声音隔着麦克风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沙沙声，“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
秦炽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说的“胡思乱想”是什么——淡蓝色的肌肉轮廓在空气中舒展时的微光，空气在掌心凝聚成弹丸时的震颤，以及那道神秘的背影，这些东西在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诊断书上，被统称为“妄想性障碍伴随幻听”。
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秦炽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那是一双属于少年人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三年前用空气弹打偏时，被反弹的气流划破的。
护士接过他手腕上的识别手环，在登记表上打了个勾，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秦炽，家属在外边等着了。”
走出住院部大楼的那一刻，七月的阳光像针一样扎在秦炽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三年前那个同样刺眼的午后。
那天他刚结束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背着书包抄近路穿过老城区的巷子。
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墙根下的狗吐着舌头喘气，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首到那个穿黑色休闲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很特别。”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被赋予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我们称之为神魂。”
秦炽后退了一步，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男人抬起手，掌心向上。
秦炽看见有淡蓝色的光晕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像是把液态氧气揉碎了掺进了光里。
那团光晕渐渐凝聚成形，一位高大的男子凝聚在秦炽身后，肱二头肌的线条流畅得像是古希腊的雕塑，只是通体散发着半透明的蓝，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你的神魂。”
男人的声音十分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它能帮你凝聚空气，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秦炽感觉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脊椎爬上来，汇聚在右手掌心。
他能“看见”周围的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挤压着，在掌心凝成一颗豌豆大小的透明球体，球体表面甚至能看到细密的空气涡旋。
“试着把它推出去。”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磁性。
秦炽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着巷子尽头的垃圾桶。
当他意识里闪过“发射”这个念头时，掌心的空气弹像被弹簧弹出去一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击中垃圾桶侧面。
沉闷的响声过后，铁皮桶上凹下去一个硬币大小的坑。
“这就是神魂的力量，”男人的身影在光晕里显得有些模糊，“你不是唯一的拥有者，但记住，不是所有神魂都服务于正义。
有些被赋予了掠夺和毁灭的本能。”
淡蓝色的神魂在秦炽身边盘旋，冰凉的触感像浸在溪水里。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神魂的每一块肌肉纤维，甚至能感受到它胸腔里模拟呼吸般的气流波动。
那是一种奇妙的共生感，仿佛这团淡蓝色的能量从他出生起就藏在身体里，只是现在才被唤醒。
“你的任务，是找到那些邪恶的神魂持有者，阻止他们。”
男人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清除他们。”
“清除？”
秦炽攥紧了手心，空气弹残留的麻痒感还没散去，“就是……杀掉他们？”
“对于执迷不悟的邪恶，仁慈是最大的残忍。”
男人的身影开始变淡，像被风吹散的烟，“我会指引你，记住，服从我的命令是你行动的前提。”
那之后，秦炽的生活变成了两重奏。
白天他是市一中初一（5）班的普通学生，听数学课打瞌睡，在体育课上被篮球砸中脑袋，和同桌讨论昨晚的球赛；而到了西周无人的时候，秦炽总会唤出神魂，偷摸着发射两发空气弹，渐渐的越来越熟练。
第一次实战是在开学后第三个周末的商场。
秦炽正在游戏厅打格斗游戏，明明戴着耳机，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楼东侧走廊，穿灰色夹克的男人，他手里有刀。”
神魂瞬间在他身后展开淡蓝色的轮廓，秦炽凭着本能冲向三楼。
走廊尽头果然有个男人把刀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警察们举着防暴盾不敢贸然靠近，女人的哭声像被掐住的猫一样凄厉。
“凝聚空气弹，打他持刀的右臂。”
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秦炽躲在立柱后面，掌心对准男人的手臂，他深吸一口气，在男人注意力被谈判专家吸引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空气弹击中骨头的闷响被女人的尖叫掩盖，男人“啊”地一声惨叫，刀当啷落地。
警察们一拥而上的时候，秦炽己经缩回了立柱后面，看着淡蓝色的神魂像潮水一样流回自己身体里。
“你确实是个天才，可以是我翻盘的机会之一。”
“天才差不多，毕竟我经常打枪战游戏，可是翻盘是？”
秦炽一边做着中二的牛仔拔枪的动作，一边问道，换来的却是鸦雀无声。
秦炽摸着发烫的掌心，看着那个被解救的女人抱着孩子哭泣的样子，和男人捂着手腕被警察按在地上的狼狈重叠在一起，让秦炽无比确定，那个声音是对的——他们在做正确的事。
首到那个星期二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银杏叶形状的光斑。
班长林薇正站在讲台上，用粉笔演算数学题，她的马尾辫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肩膀上的蝴蝶骨。
秦炽正在偷偷玩着自己的游戏机，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林薇，明晚午夜前，清除她。”
秦炽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林薇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秦炽，你没事吧？”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初秋的阳光，嘴角还带着刚解出难题的浅浅笑意。
秦炽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
林薇，她就是那个会在自习课上偷偷给同学讲题，会把掉在地上的粉笔捡起来放进粉笔盒，会在下雨天把伞借给没带伞的老师的林薇。
“我不。”
秦炽对着空气问道，“为什么。”
“这是命令。”
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你只能服从我，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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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那棵树好像没怎么长高，就像他被定格在十五岁夏天的身体一样。
“小炽，出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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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炽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说的“胡思乱想”是什么——淡蓝色的肌肉轮廓在空气中舒展时的微光，空气在掌心凝聚成弹丸时的震颤，以及那道神秘的背影，这些东西在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诊断书上，被统称为“妄想性障碍伴随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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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属于少年人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三年前用空气弹打偏时，被反弹的气流划破的。
护士接过他手腕上的识别手环，在登记表上打了个勾，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秦炽，家属在外边等着了。”
走出住院部大楼的那一刻，七月的阳光像针一样扎在秦炽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三年前那个同样刺眼的午后。
那天他刚结束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背着书包抄近路穿过老城区的巷子。
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墙根下的狗吐着舌头喘气，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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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特别。”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被赋予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我们称之为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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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抬起手，掌心向上。
秦炽看见有淡蓝色的光晕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像是把液态氧气揉碎了掺进了光里。
那团光晕渐渐凝聚成形，一位高大的男子凝聚在秦炽身后，肱二头肌的线条流畅得像是古希腊的雕塑，只是通体散发着半透明的蓝，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你的神魂。”
男人的声音十分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它能帮你凝聚空气，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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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见”周围的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挤压着，在掌心凝成一颗豌豆大小的透明球体，球体表面甚至能看到细密的空气涡旋。
“试着把它推出去。”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磁性。
秦炽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着巷子尽头的垃圾桶。
当他意识里闪过“发射”这个念头时，掌心的空气弹像被弹簧弹出去一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击中垃圾桶侧面。
沉闷的响声过后，铁皮桶上凹下去一个硬币大小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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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清除他们。”
“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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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炽正在偷偷玩着自己的游戏机，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林薇，明晚午夜前，清除她。”
秦炽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林薇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秦炽，你没事吧？”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初秋的阳光，嘴角还带着刚解出难题的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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