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楼的风,带着一种残忍的锋利感,狠狠刮过我的脸颊。失重感攫住了我,五脏六腑都在尖叫着要冲破胸膛。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视野里最后定格的,是顶楼天台边沿那张脸——苏晴的脸。
她站在那里,精心烫卷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无辜笑意、让我毫无保留信任的脸,此刻却扭曲着,一种混合着狂喜和怨毒的狰狞笑容凝固在嘴角。我的丈夫,沈修哲,那个我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就站在她身边,手臂松松垮垮地搂着她的腰。他甚至没有看我最后一眼,只是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和苏晴确认着什么。阳光刺眼,玻璃幕墙反射出破碎而灼热的光斑,其中一块碎片里,清晰地映着苏晴无声开合的嘴唇,口型分明是两个字:活该。
活该……
心脏被无形的冰锥狠狠贯穿,比身体撞击地面的剧痛更尖锐、更绝望的寒意瞬间吞噬了我。无边无际的黑暗涌来。
“晚晚?林晚!”
一个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像一根粗糙的针,猛地刺破了那片沉滞的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强光猝不及防地刺入瞳孔,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鼻腔里充斥着昂贵的香氛气息,混合着崭新布料特有的味道。我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间漏进的光线里,是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过于璀璨的光芒。
“发什么呆呢?”那个声音又响起来,离得更近了,“赶紧试试这件主纱啊,这可是修哲特意从米兰给你订的Vera Wang,别耽误时间了!”
视线终于聚焦。
我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丝绒包裹的试纱凳上。巨大的落地镜环绕着,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吊带衬裙,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镜子里,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皱着眉看我,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件缀满蕾丝和水晶、裙摆庞大得如同云朵的雪白婚纱。
苏晴。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那个在三十七楼顶,用口型对我说“活该”的脸,和眼前这张带着些许娇嗔、关切表象的脸,瞬间重叠。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
“怎么了晚晚?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苏晴将婚纱小心地挂在一旁的展示架上,凑近了些,伸手想探我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太紧张了?明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日子呀!”
她的手带着暖意靠近,那温度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要弹跳起来。我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幅度大得让苏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和阴沉。
“没…没什么,”我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可能…有点低血糖。”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四周。没错,这里是“La Reve”,本市最顶级的婚纱定制店。这间VIP试纱室,巨大奢华得像个小型宫殿。明天,就是我和沈修哲的婚礼。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不对。那些被背叛、被推下高楼的彻骨冰冷和绝望,真实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那不是梦。
是重来。
“哎呀,低血糖可不行!”苏晴立刻转身,对着旁边恭敬侍立、穿着统一制服的女店员吩咐,“快去拿点甜点饮料来,要快!”
“好的,苏小姐。”店员应声快步离开。
偌大的试纱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空气仿佛凝滞了,香氛的味道变得粘稠而令人窒息。苏晴重新拿起那件Vera Wang的主纱,脸上又挂起那种无懈可击的、甜美的笑容,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来,快试试嘛,修哲眼光可好了,他说你穿上这个,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最美的新娘?我看着她手里那象征着纯洁与誓言的、价值不菲的白色织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前世,我就是穿着这件婚纱,满心欢喜地走向那个衣冠禽兽,走向我命运的断头台。那些虚假的甜言蜜语,那些在亲友祝福下交换的誓言,此刻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就在这时,试纱室厚重华贵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沈修哲探进半个身子。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情人间亲昵的责怪:“怎么还没换好?我的新娘。” 随即,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转向苏晴,那眼神里瞬间多了一层熟稔的亲昵和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嘴角的笑意加深,“晴晴,辛苦你陪着了。”
苏晴回望他,眼神流转,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跟我还客气什么呀,修哲哥。晚晚可是我最好的闺蜜呢。” 她特意加重了“最好”两个字。
这细微的、旁人几乎无法察觉的眉目传情,前世的我被幸福冲昏头脑,竟毫无所觉。此刻,却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眼底。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钝痛,提醒着我那场粉身碎骨的结局。但这一次,疼痛没有带来软弱,反而像冰冷的淬火,瞬间将所有的犹豫和幻想烧成了灰烬。
恨意如同黑色的藤蔓,在胸腔里疯狂滋长,缠绕住每一寸骨血。我垂下眼睫,掩盖住眸底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风暴。指尖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失控。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修哲走了进来,带着他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虚伪温柔,很自然地就要伸手揽我的肩:“宝贝,是不是累着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在他手臂即将碰到我肩膀的前一秒,我像是被什么惊扰般,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我避开了他的触碰,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笑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嗯,是有点…头晕。修哲,苏晴,我想…我想先去下洗手间透透气,婚纱…待会儿再试。”
沈修哲的手落了空,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疑惑和不悦,但很快被他惯有的体贴面具覆盖:“好,去吧,别急。我等你。”
苏晴也立刻附和,语气关切无比:“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几乎是立刻拒绝,语气有点生硬,随即又放缓,“我自己去就好,很快回来。”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试纱室角落那扇通往独立洗手间的门快步走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两道目光,一道带着审视和探究沈修哲,另一道则隐隐透着算计和得意苏晴,如同芒刺在背。
直到反手锁上洗手间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我才猛地靠在了冰冷的门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裙传来,刺激着我高度紧张的神经。我大口地喘息着,像是刚从溺毙的深海中挣扎上岸。
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是尚未褪尽的惊悸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但更深处,一股冰冷的、近乎实质的火焰正在瞳孔深处燃烧起来。
霍临枭。这个名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混乱的思绪。
沈家真正的掌权者。沈修哲那个因车祸而双腿残疾、深居简出、性情孤僻阴郁的小叔。一个被家族边缘化、被外界视为废人、被沈修哲父子视为无害背景板的……影子帝王。
前世,在我死后不久,沈家那场震惊全城的天翻地覆,正是由这个坐在轮椅上、看似无害的男人一手掀起的。他蛰伏多年,像一条耐心的毒蛇,最终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包括沈修哲父子在内的所有障碍一口吞噬。媒体披露,他个人名下直接或间接掌控的霍氏核心股权,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他才是霍氏帝国真正的主宰者,一个坐在轮椅上、俯瞰众生的王。
前世的沈修哲和苏晴,不过是这场权力风暴中最先被碾碎的尘埃。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计划,在冰冷的恨意和极致的求生欲中迅速成型,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霍家少奶奶的位置,我不仅要,而且必须拿到!但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沈修哲那个空壳子,而是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真正执掌生杀大权的男人——霍临枭。
门外隐约传来苏晴娇嗲的说话声和沈修哲压低的笑语,像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不断钻入耳膜。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息直灌肺腑。镜中的女人,眼神里的脆弱和茫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自来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激得我一颤,也彻底浇灭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衬裙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好了,林晚。活下去,然后,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擦干脸上的水痕,对着镜子,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唇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无声的战书,带着孤狼般的狠厉和玉石俱焚的疯狂。
推开门,我走了出去。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因身体不适而显得格外柔弱的苍白。我径直走向那件挂在架子上、华美得刺眼的Vera Wang主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试纱室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
“苏晴,帮我换上吧。试完这件,我想…先回去了,头还是有点晕。”
沈修哲立刻关切地迎上来:“晚晚,不舒服就别勉强了,身体要紧。婚纱反正已经改好了,明天直接穿也一样。”
“不,”我轻轻摇头,避开他伸来的手,目光落在婚纱上,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潭水,“我想试试。就试这一件。” 我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持。
苏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似乎认为我的“头晕”和“失态”是因为婚前恐惧,或者是对即将到来的“幸福”感到不真实。她立刻殷勤地拿起婚纱:“好呀好呀,我帮你!”
沉重的裙摆被一层层套上,繁复的蕾丝和冰冷的水晶贴在皮肤上,如同穿上了一层华丽的枷锁。巨大的落地镜里,映出一个穿着圣洁婚纱的女人,面容精致,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没有灵魂的玩偶。沈修哲站在一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一丝即将得偿所愿的满足。苏晴则半跪着帮我整理裙摆,嘴角噙着一丝隐秘而恶毒的弧度。
“真美,晚晚。”沈修哲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
美?这身象征纯洁的白色,此刻只让我觉得讽刺肮脏。镜中的女人,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走向一个早已注定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这一次,我要亲手斩断这些丝线。
试纱结束,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沈修哲共进晚餐的提议,也婉拒了苏晴“贴心”的陪伴。独自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家”、如今只觉得冰冷刺骨的婚房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璀璨,流光溢彩。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穿梭的车流。三十七楼的高度,寒风似乎穿透玻璃,再次裹挟着那晚坠落的失重感袭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前世,沈修哲的手机密码,是他养的那条金毛犬的生日。我轻易地输入那串数字,远程连接了他手机的云端备份。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巨大的文件夹里,充斥着各种会议纪要、项目资料、私人照片……还有几个隐藏得很深的加密文件夹。
指尖悬在鼠标上方,有片刻的凝滞。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预感到即将看到的画面会像利刃再次将心脏凌迟。但下一秒,汹涌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冲垮了这丝软弱。我咬着牙,点开了其中一个标记为“私人收藏”的加密文件夹。
密码?我尝试着输入苏晴的生日。
错误。
输入我和沈修哲所谓的“纪念日”。
错误。
输入苏晴英文名和沈修哲生日的组合。
文件夹应声而开。
屏幕上瞬间跳出的缩略图,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我的视网膜——酒店暧昧的灯光下,沙发上肢体交缠的剪影;浴室磨砂玻璃后朦胧的、交叠的人影;甚至还有一张,是在我公寓的客厅沙发上,苏晴穿着我的真丝睡裙,跨坐在沈修哲腿上,两人忘情地拥吻……
每一张照片,每一段视频,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空气被瞬间抽干,窒息感扼住了喉咙。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酸水灼烧着食道。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如鬼,眼眶赤红,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惨白的脸颊疯狂滚落,滴落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不是悲伤,是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淬炼出的毒液。
原来,背叛早已深入骨髓。原来,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活在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里,为他们所谓的“爱情”提供着养分和跳板,最终还被推下高楼,落得个“活该”的下场。
我打开水龙头,将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几乎要将理智焚毁的怒火。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滚烫的皮肤,却冲不散心底那彻骨的寒意和恨意。
回到电脑前,我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我将那些最清晰、最具冲击力的照片和几段关键视频,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复制出来。动作精准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只是手术刀切割的,是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做完这一切,我将电脑合上。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修哲发来的微信,文字依旧温柔体贴:宝贝,好点了吗?早点休息,明天要做我最美的新娘。期待我们的婚礼。
最美的新娘?期待婚礼?
我死死盯着那条信息,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手机屏幕捏碎。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和冰冷的算计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一个扭曲到近乎疯狂的笑容。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我却任由它流淌,然后,用颤抖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回复:
嗯,婚礼照常举行。
发送。
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几个冰冷的字。我抬手,狠狠地、近乎粗暴地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脸,眼睛红肿,但眼神深处,那簇名为复仇的火焰,却燃烧得前所未有的炽烈和疯狂。
毕竟,霍家少奶奶的位置,我林晚,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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