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见龙颜紫禁城的琉璃瓦在三伏天里能煎熟鸡蛋,我揣着刚从御膳房顺来的桂花糕,
正蹲在太和殿的龙纹柱后数蚂蚁搬家。
忽闻太监尖细的唱喏刺破云层:“陛下驾到——”我一个激灵把糕点塞进袖管,
起身时左脚绊右脚,整个人以狗啃泥的姿势扑到明黄色的袍角前。
鼻尖撞在龙纹刺绣的团龙眼睛上,闷响惊得周遭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
唯闻我牙缝里漏出的:“这龙袍料子不如我上次偷的寝衣舒服……”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带着点金戈铁马磨出来的沙哑。我抬头,正对上当今圣上萧彻那双据说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
他新剃的鬓角泛着青,龙冠上的东珠晃得我眼晕,
可嘴角那抹笑意却比御花园的合欢花还软:“苏卿卿,你可知罪?”我眨巴着眼掏袖管,
桂花糕碎渣掉了他一靴子:“臣女知罪,罪在偷了御膳房的桂花糕没给陛下留一块。
”他身后的总管太监李德全“哎哟”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可萧彻却弯腰拾起一块沾着龙涎香的糕渣,
就着阳光眯眼端详:“昨儿御膳房新制的青竹口味,你倒挑得准。
”这便是我与大周朝天子的初见。彼时我刚从边关爹的军营里被绑回来,
满脑子还是如何用弹弓打鸟窝,对这金碧辉煌的牢笼只觉得憋得慌。谁曾想三日后的早朝,
萧彻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慢悠悠地说:“镇国将军之女苏卿卿,性慧黠,质玲珑,
甚合朕意。拟封……癫妃。”“癫”字一出,满朝哗然。吏部尚书当场晕过去,
御史台的老顽固们哭得比死了亲娘还惨,
唯有萧彻撑着下巴冲站在殿角啃苹果的我笑:“爱妃觉得这封号如何?
”我把苹果核精准砸进他面前的鎏金痰盂里,拍着手道:“甚好甚好,
比我哥那‘傻将军’的绰号好听多了!”于是,大周朝历史上最离经叛道的癫妃,
就这么风风光光地入了宫。2 疯癫日常惊朝野我的承乾宫从不让宫女太监靠近,
因为我在院里挖了十几个陷阱,还在房梁上挂满了捕鸟网。萧彻第一次踏进来时,
踩着机关掉进我藏着兔子的地窖,等被捞上来时,龙袍上还沾着三根胡萝卜须。
“你这是在练什么阵法?”他扒着窖口笑,眼里的光比星子还亮。
我蹲在窖边给他递绳子:“防刺客的,昨儿梦见有刺客来抢我的糖罐子。
”他被拽上来时顺势把我拉进怀里,
龙涎香混着泥土气扑了我一脸:“你这糖罐子比国库还重要?
”我从他衣襟里摸出颗沾着土的奶糖,是前日藏在身上的:“那是自然,国库能吃吗?
”李德全在一旁捂着心口直抽气,萧彻却捏着那颗脏糖笑得开怀:“来人,
给癫妃搬十箱奶糖来,要杏仁味的。”打那以后,
承乾宫的陷阱里时常能捞出带着龙袍碎片的天子。有时他踩着翻板掉进我养刺猬的笼子,
有时被网兜吊在房梁上看我用弹弓打靶,最惊险的一次,
他差点被我埋在桃树下的“地雷”炸一脸桃花瓣——那是我为了春天能提前赏桃花,
特意把花骨朵全摘下来埋在土里“催熟”的。“苏卿卿,”他坐在满是花瓣的地上咳着笑,
“你再这么折腾,承乾宫的地基都要被你挖穿了。
”我正用他的玉带捆野兔昨儿陷阱逮着的,头也不抬地说:“挖穿了才好,
正好能通到御膳房的地窖,以后偷酒喝就方便了。”他突然起身按住我的手,
指腹蹭过我被草绳勒红的掌心:“想要什么告诉朕,别总自己瞎折腾。”我抬头看他,
阳光穿过他半敞的衣襟,把锁骨处那道浅浅的刀疤照得清晰。那是他年少时亲征留下的,
我爹常说,当今圣上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英雄。可此刻这英雄正抢过我手里的野兔,
笨手笨脚地解玉带:“勒太紧了,兔子会疼。”结果那天傍晚,御膳房端来道“龙凤呈祥”,
说是陛下亲手做的。盘子里躺着只被捆得歪歪扭扭的烤野兔,
龙纹玉带上的宝石还嵌在兔腿上,旁边摆着两瓣烤焦的馒头——据说是象征龙袍。
我啃着带宝石的兔腿,含糊不清地说:“陛下手艺比我哥强,他上次烤野鸡,
把帐篷都点着了。”萧彻喝着我偷来的青梅酒,眼尾泛着红:“下次让你哥来宫里,
朕教他烤全羊。”这话被御史听了去,第二天早朝就有人哭着上奏,说陛下沉迷女色,
竟要与武将切磋烧烤之术,有失体统。萧彻听完把奏折往旁边一扔,
漫不经心道:“那依卿之见,朕该与癫妃切磋什么?琴棋书画?”御史刚要点头,
就听萧彻慢悠悠补充:“昨日卿卿用墨汁在朕的奏折上画了只老虎,
爪子还踩着个弹劾她的御史像,卿觉得画功如何?”那御史当场闭了嘴,
我猜他是想起前日自己的奏折上,确实有个被老虎踩扁的小人儿,还画着两撇山羊胡。
3 宫闱闹剧笑翻天后宫的娘娘们起初都瞧不上我这个“癫妃”。淑妃沈若雁是太傅之女,
总爱穿着月白宫装在水榭弹琴,见了我就用绣帕捂嘴:“妹妹这般野趣,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我正蹲在水边摸鱼,闻言举起手里滑溜溜的泥鳅冲她笑:“大雅之堂能炖泥鳅汤吗?
我爹说泥鳅补身子,陛下最近总熬夜批奏折。”她气得琴弦“嘣”地断了,
银牙咬得咯咯响:“陛下岂是你能随意揣度的?”我拎着泥鳅往她琴上甩,
溅了她一裙摆泥水:“可陛下昨儿还跟我抢泥鳅吃呢,说要补补脑子,
免得被你们这些弹琴的吵得头疼。”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淑妃为了讨陛下欢心,
竟让人在御花园挖了个鱼塘,亲自赤着脚摸鱼。可惜她养尊处优惯了,不仅没摸到鱼,
还被水草缠住脚踝,摔了个满脸泥,被路过的萧彻撞见时,正对着锦鲤哭鼻子。
“她说要给朕补脑子,”萧彻晚上来承乾宫时,
手里还拎着条淑妃送的、据说养了三年的金色锦鲤,“你看这鱼,比你摸的泥鳅金贵多了。
”我正用他的龙袍下摆擦刚剥完栗子的手,头也不抬地说:“金贵有什么用?
能像泥鳅那样钻泥里打洞吗?”他突然把鱼往桌上一放,按住我作乱的手:“那你说,
朕是该赏她还是罚她?”鱼缸里的锦鲤扑腾着溅了我们一身水,
我盯着鱼肚子突然拍手:“这条鱼怀崽了!陛下该赏她个‘摸鱼娘娘’的封号!
”萧彻笑得直不起腰,最后真让人给淑妃送了块“渔乐无疆”的匾额,
气得淑妃当场砸了鱼塘,从此见了我就绕道走。比起淑妃的东施效颦,
贤嫔柳如烟的手段就高明多了。她是江南才女,总爱捧着诗集在御花园“偶遇”陛下,
吟些“愿得一心人”的酸诗。有回我撞见她正给萧彻递手帕,帕子上绣着对鸳鸯,
针脚细密得能扎死人。“陛下,”我突然从假山上跳下来,手里举着只刚抓的癞蛤蟆,
“你看这蛤蟆,比鸳鸯好看多了,皮肤还能治冻疮呢!”柳如烟吓得瘫坐在地,
萧彻却接过癞蛤蟆,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背:“确实比鸳鸯实用,卿卿有心了。
”结果那只癞蛤蟆被养在了养心殿的鎏金缸里,
柳如烟绣的鸳鸯帕子则被我拿去给兔子当窝了。听说她得知后,把满屋子诗集全烧了,
改学针灸——大概是想扎死我这只“癞蛤蟆”。最热闹的要数容嫔赵飞燕,她是舞姬出身,
总爱在宴席上跳那支据说能作掌上舞的《霓裳羽衣曲》。有回宫宴,
她正踮着脚尖在萧彻掌心旋转,我突然拍着桌子喊:“陛下,她这舞姿不如我哥扭秧歌好看!
”满座哗然,赵飞燕的脚踝一抖,差点摔进萧彻怀里。我不等她发作,已经翻上桌子,
学着边关扭秧歌的架势,踩着鼓点扭了起来,腰间还挂着串刚摘的山楂果,甩得叮当作响。
“你看你看,”我边扭边喊,“这样才带劲!能驱邪呢!”萧彻笑得直拍桌子,
最后竟亲自上桌子跟我一起扭。李德全急得在下面团团转,生怕龙袍被桌角勾破,
各国使臣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掉了一地。那晚宴席散后,
赵飞燕把自己关在宫里三天没出门。等再出来时,竟穿着东北的花棉袄在御花园扭秧歌,
腰间挂着两串红辣椒,比我还带劲。萧彻看了直乐,赏了她十匹最鲜艳的绸缎,
说是让她做新舞衣。后来宫里渐渐传开,说想讨陛下欢心,
就得先学会在泥里打滚、上树掏鸟窝、跟癫妃抢糖吃。于是各宫娘娘们纷纷放下身段,
淑妃的水榭改成了烧烤摊,贤嫔的书房摆上了弹弓靶子,容嫔的舞殿铺上了秧歌毯,
连最端庄的太后,都在重阳节那天,跟着我学用茱萸扎稻草人——说是能防御史进谗言。
4 朝堂风波闹翻天我闯的最大一次祸,是把早朝的香炉改成了爆米花机。
那日我听说西域进贡了种会爆炸的玉米,便缠着御膳房的王师傅研究了半宿,
最后把养心殿门口那只三足鼎大的铜香炉拆了,装上铁架子和炭火,做成了个巨型爆米花机。
早朝时分,满朝文武正等着陛下发话,就听殿外“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漫天爆米花像雪片似的飞进太和殿。
黄澄澄的玉米粒砸在龙椅上、拂尘上、御史的朝笏上,还有几颗正好落进吏部尚书的朝冠里。
“苏卿卿!”萧彻的声音从漫天爆米花里传来,带着压抑的笑意,“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抱着还在冒烟的香炉跑进来,献宝似的举起一把爆米花:“陛下你看!这玉米炸开了花,
比栗子还好吃!”吏部尚书从朝冠里倒出三颗爆米花,当场晕了过去。御史们捂着嘴咳嗽,
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出句:“妖女!此乃不祥之兆!”“才不是不祥之兆,
”我往萧彻手里塞了把爆米花,“这叫五谷丰登,陛下你尝,甜丝丝的。
”他真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吃了起来,还点点头:“确实比栗子甜,赏御膳房十两银子。
”然后他看向晕过去的吏部尚书,慢悠悠道:“把尚书大人抬到偏殿醒醒酒,
顺便让他尝尝这‘不祥之兆’。”这事还没过去,我又把主意打到了国玺上。
那日萧彻在承乾宫批奏折,我看着他手边那方沉甸甸的玉印,突然觉得上面的龙纹不够威风,
趁他去解手的功夫,拿起刻刀就在龙爪下添了只小兔子——我属兔。等他回来时,
兔子尾巴都刻好了。我献宝似的举给他看:“陛下你看,龙兔呈祥!
”萧彻盯着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抓起玉玺往桌上一盖。
奏折上的朱红印记里,果然有只小兔子蹲在龙爪边,憨态可掬。“苏卿卿,”他捏着奏折笑,
“你知道这玉玺要是有半点损伤,多少人头要落地吗?”我正用玉玺盖在自己手背上玩,
闻言满不在乎地说:“砍头多疼啊,不如让他们学我哥,去边关打匈奴,
打赢了就不用砍头了。”这话竟让他愣了半晌,然后突然起身往外走:“李德全,传朕旨意,
让镇国将军之子苏长风即刻回京。”我哥苏长风就是那个被我起绰号“傻将军”的,
他在边关打了胜仗,正等着论功行赏。结果回京当天,没等来封赏,先被我拉到承乾宫,
用那方刻了兔子的国玺在他脸上盖了个章。“你看你看,”我举着铜镜给我哥看,
“这样你就是咱们家第一个盖过国玺的傻子了!”我哥摸着脸上的红兔子,
憨憨地笑:“还是妹妹疼我,比爹用马鞭抽我屁股强。”这话被前来找我的萧彻听见了,
他笑着把国玺往我哥手里塞:“喜欢就多盖几个,盖满了朕赏你个新绰号。
”最后我哥带着满脸的兔子印去领赏,萧彻真给了他个“兔将军”的封号,
还赏了副绣满兔子的盔甲。据说那天兵部尚书看见我哥穿着兔子盔甲站在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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