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陆北(只有风知道我爱你)全章节在线阅读_(只有风知道我爱你)全本在线阅读

童年的记忆像是泡在劣质酒精里，粘稠又刺鼻。出租屋的墙皮卷着边，

墙角永远堆着半人高的空酒瓶，标签被潮气泡得发涨，混着地上偶尔泼洒的酒渍，

在夏天蒸腾出酸腐的气味。父亲的烟卷从不离手，是那种最便宜的无过滤嘴香烟，

点燃时“刺啦”一声，灰白的烟圈便慢悠悠地飘到我面前，呛得我直咳嗽。“咳什么咳？

”他总是瞪着眼骂，“天生的药罐子，连口烟都受不住，留着你有什么用？

早知道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当时就该把你卖了！”我的身体不好，肺上带着天生的毛病，

稍微着凉就咳得撕心裂肺，住院是家常便饭。父亲的拳头从不落在我身上，不是心疼，

是怕真把我失手打死了——他总念叨，养这么个病秧子就是赔钱，死了连点声响都换不来。

可他的火气总得有地方撒。于是母亲成了靶子。有次我犯病了，母亲又想带着我去医院，

父亲醉醺醺地坐在床边，看见了我的空药盒就红了眼，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就朝母亲砸去。

缸子擦着母亲的肩膀落在地上，摔出个豁口。他扑过去拽着母亲的头发往墙上撞，

“你个败家娘们！给她治什么治？把家里钱都败光了！”母亲死死护着后脑勺，

闷哼着不说话，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十分滚烫。我缩在墙角，

抱着膝盖发抖，直到父亲打累了，瘫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她才慢慢爬过来抱我。“妈妈不疼。

”她的声音发哑，指尖摸着我额前的碎发，掌心的皮被磨破了，“笙笙别怕，妈妈在。

”我攥着她的衣角，问她：“妈妈，要是我死了，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打你了？

”母亲的手猛地一颤，突然把我搂得很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我后颈，

带着咸涩的味道：“不许说傻话……笙笙是妈妈的唯一啊……没了你，妈妈该怎么办？

”那些年，母亲的怀抱是唯一能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直到那天深夜，父亲喝多了酒，

邻居砸门说他在楼下喝多了闹事，等母亲拉着我赶下去时，父亲已经躺在楼梯的转角，

额角磕在水泥棱角上，裂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台阶往下流，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混着他呕吐出的秽物和酒气，腥得让人作呕。这时的他还有口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但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力气挣扎。母亲跟着上了车，

我被邻居暂时带回她家，坐在冰凉的板凳上，听着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远。

送医抢救了三天，他还是没能救回来。医生说，颅内出血太严重，加上长期酗酒伤了肝胃，

身体早就垮了，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撞击。出殡那天没什么人来，

只有殡仪馆的车冷清清地停在楼下。我站在出租屋窗边，看着那抹黑色消失在街角，

空气里终于没了挥之不去的酒气和烟味。我们安静地过了半年，母亲突然对我说：“笙笙，

我们要搬家了。”搬家那天来了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狭窄的巷口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下来，对母亲温和地笑：“走吧，都安排好了。”他身后跟着个少年，

五官精致，澄澈眼眸似星子闪烁，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他头发看起来软软的，看见我时，

露出个腼腆的笑——那是个很好看的小哥哥。有人给我换上新衣服，是粉色的连衣裙，

布料滑滑的，我从来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还有人给我梳了好看的小辫子，

用彩色的皮筋扎成两个小揪揪，垂在肩膀上，还别上了两个漂亮的小发夹。新家很大，

有很多的大房间，光是一个就能比得上我原来住的屋子，窗外有很大的院子，

种着我不认识的花。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蹲下来，

温和地平视着我的眼睛：“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姓陆，你可以叫我爸爸，

以后你就叫陆笙了好不好？。”我点了点头，他又指了指身边的少年，“这是你哥哥，陆北。

”陆北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我面前，橘子味的甜香飘进鼻子里。

“你好呀，笙笙。”他声音很软，像春天的风，“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那天的阳光很好，

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我看着他手里的糖，又抬头看他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不耐烦，只有干净的温柔。我的脸颊突然变得很烫，

像是有小烟花在里面炸开。陆北好像总有花不完的时间陪我。

他会把剥好的橘子一瓣瓣递到我手里，会用积木搭出小房子给我玩，

会在我咳嗽时跑去找保姆要温水。有次他拿着件小兔子图案的毛衣回来，

献宝似的给我看：“笙笙，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摸着毛衣上毛茸茸的小兔子，小声说：“好看。”“那你为什么总不爱理我呀？

”他有点委屈地抿着嘴，“是不是不喜欢哥哥？”“没有……”我赶紧摇头，手指绞着衣角，

“我只是……”只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伸手摸摸我的头，掌心暖暖的：“没关系，笙笙慢慢习惯就好。哥哥最喜欢笙笙了。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笙笙也喜欢哥哥。”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像落满了星星。“那我们拉勾！”他伸出小指，“要一直在一起。”“嗯！

”我赶紧勾住他的手指，他的指尖有点凉，碰在一起时，我的心却暖暖的。

新爸爸带我去看了很多医生，但是每次他们都摇摇头说：“小姐的病是先天性的，根治不了，

只能靠药物控制，平时多注意一些，别太劳累，别着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爸爸总是皱着眉：“总会有办法的。”他对我很好，对母亲也很好，家里的药从不断，

保姆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营养餐。可他们很少让我出门，总说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院子里的花谢了又开，

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着——我也想出去看看。有天晚上，陆北悄悄溜进我的房间，

手里拿着件小外套。“笙笙，”他压低声音，“想不想出去？

”我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可以吗？”“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们顺着别墅后花园的石阶往下走，他走在前面，

时不时回头拉我一把。穿过一片草丛，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是一片临着湖的草坪，

远处的城市灯光沿着湖岸铺成金带，天上的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钻。他蹲下来解开书包，

拉链“咔嗒”一声轻响，从里面翻出个玻璃糖罐，透明的罐身映着星光，

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挑一个？”他把罐子递过来，指尖在罐沿上敲了敲。

我选了颗橘子味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送给我糖时的味道。糖纸在手里捻出细碎的响声，

他自己也剥了一颗，含在嘴里说话时有点含糊不清：“甜不甜？”风刚好吹过来，

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我含着糖点头，橘子的甜混着青草气漫上来，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乎乎的。他突然指着天上的星群笑，

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你看那几颗，像不像糖罐里的彩色糖豆？”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星星好像真的在眨眼睛，风掠过后颈，带着点痒，却让人舍不得躲开。“冷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风却突然变了向，卷着远处的花香扑过来，

猛地钻进我发烫的眼眶——后来很多个有风的日子，我总会想起这阵带着甜味的风，

像个藏不住的预兆，早就把心跳声吹得很远。后来，他又带我去看了日落，观景台空荡荡的，

只有我们两个。夕阳正往山后沉，把天空晕成各种颜色，把天空染得非常漂亮。

风变得温柔起来，贴着耳边吹，带着草木被晒透的暖香。他打开带来的饼干，

我们并排坐在栏杆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藏进远山，最后一缕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

“你看，”他转头笑，风掀起他的衣角，“是不是比星星还好看吧？”我咬着饼干点头，

风突然卷着片落叶飞过来，落在我手背上，又被他轻轻拈走。那阵风吹了很久，

我们并肩坐在一起，直到暮色漫上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们还在下雨天撑着伞听雨，

雨点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像在唱歌。他的伞总是往我这边倾斜了大半，

自己的半边肩膀洇出深色的水迹也毫不在意。我们也会看着雨过天晴之后出现的彩虹，

讨论着彩虹的尽头在哪里。风带着雨后的潮气拂过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动，

我望着他眼里跳动的虹光，觉得他比彩虹本身还要鲜亮。可是后来，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就撞见了爸爸。他脸色铁青，把陆北叫到书房，

我听见里面传来训斥声：“我怎么跟你说的？笙笙身体不好，不能瞎跑！

要是她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可是爸！她也是个小孩子啊！”陆北的声音带着委屈，

“她也想出去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不能因为她身体不好，就把她关在家里！

”“你懂什么！”爸爸的声音拔高了，“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万一出事了……”“我会保护好她的！”我缩在楼梯口，手指攥紧裙摆，听着里面的争吵。

陆北出来时眼眶红红的，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蹲下来摸摸我的头：“笙笙别担心，哥哥会想办法的。以后……以后还带你出去玩。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能不能出去玩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长大了，药还是要按时吃，但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少。陆北也长高了，

成了个挺拔的少年，愈发变得好看帅气了。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在教学楼门口等我，

穿着干净的校服。“刚开学不习惯的话，就来找我。”他递给我一瓶温水，对我说，

“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师说，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了的，阿北哥哥。

”我接过水。“还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盒，“中午别忘了吃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