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像个密封的棺材,浓烈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熏香混着新绸缎那股生硬的味道,
死死堵在口鼻之间。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敲在晏含章心口上的闷锤,
震得她灵魂深处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冰冷的绝望。耳边是喧嚣震天的锣鼓唢呐,
喜庆得刺耳,每一个音符都化成前世灌入喉咙那碗毒药滚烫的灼痛,
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姐姐,残花败柳,占着王妃之位也是徒惹人厌,
不如成全妹妹吧?”晏佩纕那娇柔带毒的声音,混着毒药滑过咽喉的冰冷黏腻感,
又一次清晰地回响起来。还有父亲晏仲允那张威严冷漠的脸,看着她被强按着灌下毒药时,
眼中只有一片冰封的算计,毫无波澜。恨意,像淬了毒的藤蔓,瞬间绞紧了她的心脏,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才让她从溺毙般的回忆里挣扎出来。重生了。竟然回到了这顶通往另一个深渊的花轿里。
外面锣鼓喧天,
的队伍正走向景王府——那个传说中囚禁着残废暴君、活人进去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地方。
前世的她,就是晏家为保全嫡女佩纕,强行推出来替嫁的牺牲品,
一个换取家族喘息机会的物件。花轿猛地一沉,落了地。外面骤然安静下来,
只有风吹过轿帘的细微声响,带着一种死寂的压力。“请…请王妃下轿。
”喜娘的声音打着颤,恐惧几乎凝成实质。含章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熏香再次冲入肺腑。
她猛地抬手,狠狠撕开了眼前一片猩红的盖头!视线骤然清明,
映入眼帘的是景王府那两扇巨大、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兽首铜门,森然矗立,
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死气。门口空无一人,没有新郎迎亲,没有宾客喧哗,
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在门前打着旋儿,更添荒凉。王府管家是个面容刻板的老者,他垂着眼,
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份朱红的合婚庚帖,像一捧凝固的血。“王妃,
”管家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讣告,“王爷有命,请您先签庚帖。
”含章的目光掠过那庚帖,落到管家身后那扇洞开的、幽深如同巨兽咽喉的王府大门上。
前世种种,
屈辱、恐惧、绝望、最终那碗穿肠毒药…所有冰冷的碎片在她眼底疯狂旋转、凝聚,
最终淬炼成一点寒星,冰冷刺骨。她没有接笔,反而伸出手,
纤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捏住了庚帖的两端。
“嘶啦——”清脆的裂帛声在死寂的门口炸响,惊得喜娘倒吸一口冷气,
管家刻板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满是错愕。
猩红的庚帖在她手中瞬间化作无数纷飞的碎蝶,被凛冽的寒风卷着,
打着旋儿飘散在景王府阴森的门前,如同下了一场绝望的血雨。含章抬起脸,
对着那深不见底的门内黑暗,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艳丽到近乎妖异的弧度,声音不高,
却带着冰棱撞击般的清晰和穿透力,
每一个字都淬着前世的毒:“既知我是‘残花败柳’送来的物件,王爷何需这一纸虚文?
”她眼波流转,寒意森森,“不如省了这过场,直接验货,岂不痛快?”寒风卷着纸屑,
呼啸着扑打在兽首铜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门口死寂得可怕,管家和喜娘面无人色,
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预见了下一刻王妃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突兀地从门内的阴影深处传来。那笑声不大,却像冰锥凿在骨头上,
带着一种沉重的、碾碎一切的威压,瞬间冻僵了所有人的血液。
沉重的金属碾压地面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缓慢、规律,如同死亡的鼓点。
一个轮廓从门内的幽暗中渐渐显现。玄铁打造的轮椅,沉重而冰冷,泛着乌沉沉的哑光。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一身玄色锦袍,几乎与身下的轮椅融为一体。他身形高大,即使坐着,
也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锦袍下,双腿的轮廓沉寂着,
印证着外界关于他“残废”的传言。视线向上,掠过紧束的腰封和宽阔却略显孤峭的肩膀,
最终落在那张脸上。那是一张足以令人屏息的脸。轮廓深刻如斧凿刀削,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却无损那份惊心动魄的俊美,
反而更添几分非人的妖异感。然而,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
眼瞳是罕见的浓墨色,此刻正沉沉地落在含章身上,毫无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死物,
又像是在掂量着从哪里下刀更合适。他右手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
指间捻动着一颗鸽卵大小的羊脂玉珠,玉质温润,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间缓缓滚动。
那动作漫不经心,却让管家和喜娘抖得更厉害。“验货?” 执徐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他指尖微微用力。“咔哒。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那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珠,竟在他指间应声而碎,
化作一撮细腻的白色粉末,从他指缝簌簌落下。“倒是个…有趣的物件。”他抬起眼,
那浓墨般的眸子锁住含章,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反而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东西,
如同深渊凝视。“本王的地狱,阴冷孤寂了太久,”他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毫无暖意,
只有嗜血的锋芒,“正缺一个懂毒的王后。”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管家和喜娘瘫软在地。
含章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更猛烈的撞击。他…竟知道她懂毒?
前世为了在王府那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她偷偷研习毒术,这本该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重生后的第一面,这个男人就轻易点破了她的底牌?恐惧如毒蛇缠绕而上,但更汹涌的,
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战栗的兴奋。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迎着那双深渊般的眼眸,
不退反进,甚至扬起一个更加明媚也更具挑衅意味的笑:“承蒙王爷不弃,这地狱,
妾身陪您闯一闯便是。”执徐的眸色似乎更深沉了些,他不再言语,
操控轮椅无声地碾过地上的庚帖碎片,转身没入王府浓重的阴影里,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带她进来。”景王府的书房,比外面更显幽深空旷。
巨大的紫檀木桌案后,执徐坐在玄铁轮椅上,像一尊沉默的魔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奇异的、类似雪后松针的清冽冷香。含章站在下首,
姿态不卑不亢,重生带来的剧痛和恨意让她摒弃了前世的怯懦。
她甚至主动提及了那个屈辱的标签:“王爷既知我是晏家弃子,
顶着‘残花败柳’的名头被塞进来,想必也清楚,我于晏家,早已是废棋一枚。”她抬眼,
直视执徐,“王爷留我,所求为何?总不会真为地狱添个伴吧?” 她在试探,
试探他的底线,也试探结盟的可能。晏家的仇,太子和佩纕的恨,她需要力量,
而这深不可测的景王,或许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执徐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发出沉闷的叩响。“晏含章,”他念出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含章可贞,
守持正固。好名字。可惜,你晏家配不上它。” 他话锋一转,锐利如刀锋,“你懂毒,
且恨意滔天。晏家、太子、还有你那个好妹妹…恨不能生啖其肉。
”他精准地点破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和渴望。含章心头剧震,
面上却努力维持平静:“王爷洞若观火。”“本王要的,
就是你这滔天的恨意和不择手段的狠劲。”执徐的声音冰冷而直接,“朝堂之上,
魑魅魍魉横行,太子伯阳,更是首当其冲。他视本王为眼中钉,本王亦容不得他。
”他目光如炬,锁住含章,“你助本王拔除太子党羽,肃清朝纲。本王予你景王妃之位,
予你复仇之刃,予你…在这地狱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他顿了顿,补充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以及,庇护。”这是赤裸裸的交易,也是结盟的邀约。
含章没有丝毫犹豫。她所求的,正是这个!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抬起头时,
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只有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冰冷的算计:“妾身,愿为王爷手中之刃。
只求王爷,在妾身手刃仇人之时,莫要阻拦。”执徐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
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执念。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本王的地狱,不讲规矩,
只论输赢。你的仇人,亦是本王的敌人。”他抬手,轻轻击掌。书房角落的阴影一阵波动,
一个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硬如岩石、腰间佩刀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王爷。
”“玄戈,”执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王妃之命,如本王亲临。
护她周全,听她调遣。”“是!”玄戈的声音毫无波澜,目光锐利地扫过含章,带着审视,
最终化为绝对的服从。执徐又转向含章:“辛夷是你母亲旧仆,可信。
本王已将她调入你院中听用。”他目光落在含章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三日后回门晏府,
这出‘父慈女孝、姐妹情深’的戏码,王妃打算如何唱?”含章眼底寒光一闪,
唇边绽开一抹淬毒的花:“自然是…唱得越热闹越好。王爷可有兴致,一同看场好戏?
”执徐捻动着一颗新的玉珠,眸底掠过一丝极冷的笑意:“本王,拭目以待。”三日后,
晏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虚假的繁荣喜庆。晏仲允一身簇新锦袍,站在门口,
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算计。他身后,晏佩纕更是盛装华服,
珠翠环绕,精心描画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对即将到来的太子妃身份的憧憬。
当景王府低调却气势慑人的马车停在门前,晏仲允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热络了三分,
连忙迎上前:“含章我儿,回来了!为父甚是挂念啊!
”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含章身后那辆象征着景王府权势的玄色马车,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含章扶着侍女辛夷的手下车,一身王妃品级的宫装,颜色却偏素雅深沉,衬得她肤色胜雪,
眉眼间带着一种重生后沉淀下来的冷冽与疏离。她淡淡瞥了一眼晏仲允虚伪的笑脸,
并未言语。“姐姐!”佩纕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快步上前,亲热地想要挽住含章的胳膊,
却被含章不动声色地避开。佩纕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含章身后那辆马车,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景王…竟没有同来?“姐姐在王府可好?景王殿下…待姐姐如何?”佩纕故作关切,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宾客听清,“听闻景王性情…独特,
姐姐可要多多体谅才是。”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太子姬伯阳在一众仪仗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到来。他一身明黄太子常服,身姿挺拔,
面容温润,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盛装打扮的佩纕身上,情意绵绵。“纕儿。
”伯阳声音温和,当着众人面,毫不避讳地展示亲昵。佩纕立刻娇羞地垂下头,
脸上飞起红霞,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太子殿下…”她抬起手腕,
露出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翠**滴的翡翠玉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殿下昨日赏赐的这镯子,纕儿甚是喜爱呢。”她刻意将手腕抬高,
让那价值连城的玉镯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更加夺目。
周围的宾客立刻响起一片奉承之声:“太子殿下待晏二小姐真是情深意重!”“如此美玉,
也只有晏二小姐这样的绝色才配得上!”“恭喜晏大人,双喜临门啊!”晏仲允捻须微笑,
一脸与有荣焉。太子伯阳也颇为受用,目光扫过一旁沉默冷然的含章时,
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轻慢:“景王妃也回来了。景王叔…腿疾不便,未能同行,
王妃莫要介怀。在景王府,安分守己便是福气。”这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她守活寡、要认命了。
所有的目光,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都聚焦在含章身上。晏仲允皱起眉,
隐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佩纕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手腕上的玉镯翠色逼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温情”时刻,含章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泠泠的,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她抬起眼,
目光精准地落在佩纕那只炫耀的玉镯上,眼中没有丝毫艳羡,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嘲讽。
“妹妹这镯子,当真是极好。”含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佩纕一怔,
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只见含章缓缓地、优雅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放在左臂的衣袖上。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猛地用力,
将左臂的广袖向上狠狠一掀!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暴露在众人眼前。然而,
那本该无瑕的肌肤上,却盘踞着一道极其丑陋、扭曲的环形疤痕!那疤痕颜色深褐,
凹凸不平,深深嵌入皮肉之中,如同一条恶心的蜈蚣,死死缠绕着她的手腕,狰狞可怖!
“啊!”有胆小的女眷吓得失声惊叫。满座宾客,瞬间死寂!针落可闻!
晏佩纕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太子伯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眼中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晏仲允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铁青。含章的目光,
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晏佩纕惨白的脸上。她唇角噙着那抹悲悯而冰冷的笑,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无比地割开所有虚伪的面纱:“妹妹,你看。这镯子戴久了,
会长进肉里,剜都剜不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佩纕腕上那只翠**滴的玉镯,
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带着砭骨的寒意:“你这般金贵,可要当心些啊。
”“轰——”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晏佩纕浑身剧颤,几乎站立不稳。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手腕,仿佛那只价值连城的玉镯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宾客们更是哗然,
看向佩纕的目光充满了惊疑、鄙夷和恐惧。这狰狞的疤痕…是晏二小姐所为?为了什么?
争宠?夺位?何其狠毒!“你…你血口喷人!”太子伯阳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指着含章厉声斥责,“晏含章!你竟敢当众污蔑亲妹,行此恶毒诅咒!晦气!简直晦气!
”他气得脸色发青,拂袖就要离场,“本宫岂能容你在此放肆!”“逆女!
还不快向太子殿下和妹妹赔罪!”晏仲允也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呵斥含章,
试图挽回局面。含章在无数道或惊惧、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放下了衣袖,
遮住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她脸上悲悯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她甚至没有再看暴跳如雷的太子和面无人色的佩纕一眼,只对着晏仲允,微微颔首,
声音平静无波:“父亲,女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罢,转身,扶着辛夷的手,
脊背挺直如青松,在死寂的庭院和无数复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晏府的大门。
那背影,决绝、孤傲,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后的冰冷力量。回府的马车里,
辛夷担忧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含章:“王妃,太子和晏二小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含章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寒死寂,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宫等的,
就是他们不善罢甘休。” 前世灌喉的毒药,那份冰冷和灼痛,她刻骨铭心。佩纕的手段,
她太了解了。今日当众掀疤,字字诛心,以佩纕那睚眦必报又虚荣恶毒的性子,如何能忍?
太子为了维护心爱之人和他自己的颜面,又岂会放过她这个“不识抬举”的景王妃?报复,
只会比前世来得更快、更狠。她要的,就是逼他们动手。只有他们动了手,执徐那把刀,
才有理由砍下去!这地狱,既然进来了,那就一起沉沦吧!夜色如墨,
沉甸甸地笼罩着景王府。白日里晏府回门的喧嚣与暗涌似乎都被这深沉的黑暗吞噬殆尽,
只留下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含章躺在铺着锦缎的拔步床上,白日里强撑的冷静早已褪去,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灵魂深处被恨意反复灼烧的痛楚。
那道丑陋的疤痕在衣袖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前世的悲惨和今生的不共戴天之仇。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积攒力量。突然,
一股尖锐的、如同无数钢针同时刺入五脏六腑的剧痛猛地炸开!“唔…”含章闷哼一声,
身体瞬间蜷缩起来,冷汗涔涔而下,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
她猛地侧头,“哇”地一声,一口粘稠发黑的血块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在昏暗的烛光下,
散发着不祥的幽暗光泽。毒!又是毒!与前世穿肠烂肚的滋味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
发作得更快、更猛!“王妃!”守在外间的辛夷听到动静冲进来,
看到地上的黑血和含章惨白如纸、痛苦扭曲的脸,骇然失色,“来人!快来人!王妃中毒了!
”王府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急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院落。
沉重的玄铁轮椅碾过青石地面的声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由远及近。
书房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执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烛光摇曳,
映照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深邃的寒眸落在床边地砖上那滩刺目的黑血,
再缓缓移到含章紧闭双眼、气若游丝的脸上。那一刻,
他眼底所有深沉的算计、冰冷的审视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恐慌。他操控轮椅瞬间滑至床边,
无视辛夷的惊呼,一把扣住含章冰冷的手腕。指尖下脉搏微弱而紊乱,带着濒死的征兆。
那熟悉的毒息…他曾在某个绝望的幻境边缘嗅到过!“谁?” 执徐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杀意。他周身散发的寒气,
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烛火都为之摇曳欲灭。辛夷扑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