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第三次检查完13床的输液管，转身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
男人斜倚在病房门口，黑色高定西装裹着颀长身躯，领带夹上的蓝宝石在冷光下泛着寒芒。
他手里捏着份文件，纸张边缘被修长手指压出细褶。
"苏小姐，"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琴弦，"这份亲子鉴定显示，你才是顾家的女儿。
"苏晚的护士证从胸前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地砖上。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13床病人的血氧饱和度开始骤降。
"这不可能..."她弯腰去捡证件，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背上溅着不知谁的血迹。
昨夜急救室送来连环车祸伤员，她跟着主任连续做了八台手术。
男人跨步上前，锃亮的牛津鞋尖抵住她的护士证。
苏晚抬头，看见他领口露出的铂金项链坠着枚残缺的玉锁——和她贴身戴了二十年的那枚，缺口完全吻合。
"顾淮言。
"他递来名片，鎏金字体刺得人眼疼，"你亲生父亲的遗嘱规定，婚生子才有资格继承集团股份。
"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洗得发白的护士服，"下月初三，我需要一位新娘。
"窗外暴雨倾盆，苏晚想起昨夜手术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当主任宣布抢救无效时，她分明看见心电监护仪又跳了一下。
"我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她话未说完，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护工发来照片：病床边的监护仪曲线乱成麻线，母亲枯瘦的手正扯掉氧气面罩。
顾淮言突然扣住她手腕，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狰狞的疤痕。
那道月牙状的伤疤，竟和苏晚六岁那年被醉鬼划伤的痕迹一模一样。
"签了这份协议，顾氏会请全球顶尖的脑科专家。
"他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钢笔笔尖点在空白处，"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孝女，看着你母亲因为拖欠医药费被赶出医院。
"雷声炸响的瞬间，苏晚瞥见协议附加条款里的小字：若单方面终止合约，需赔付对方精神损失费九千万元。
第二章 荆棘王冠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冷光，苏晚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在缝合时扎破橡胶手套，带血的针头在消毒盘里泛着猩红。
"38床换药！"护士长的喊声穿过走廊。
苏晚快步走向处置室，白大褂口袋里那份烫金的结婚协议硌得肋骨生疼。
三天前签下名字的钢笔还别在胸前，顾淮言指腹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手背。
推开门的刹那，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见到苏晚的瞬间突然将棉签狠狠戳向刚拆线的伤口。
"哎呀，新来的护士弄疼我了。
"女人娇声惊呼，鲜红唇膏在唇角裂开狰狞的弧度。
苏晚看着对方锁骨处熟悉的月牙形疤痕，消毒棉球从镊子上掉落。
这是上周急诊收治的割腕患者，当时她戴着墨镜被保镖簇拥而来，此刻却穿着和顾淮言办公室合照里一模件的珍珠白套装。
"顾太太..."护工谄媚的称呼被苏晚咽回喉咙。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报警，她这才发现输液管不知何时被人调快了流速。
"沈曼如。
"女人伸出戴翡翠镯子的手，指甲刮过苏晚胸前的钢笔，"淮言没告诉你吗？他父亲葬礼那天，我就是用这只手给他系的黑领带。
"消毒柜玻璃映出苏晚苍白的脸，她想起协议第七条的附加项：合约期间需搬入顾宅西翼。
此刻那枚翡翠镯子正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极了母亲病发那晚的监控画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氏集团法务部的通知短信跳出来："今晚八点，司机接您进行婚前财产公证。
"暴雨砸在救护车顶棚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回响。
三天前的深夜，当她颤抖着签下名字时，顾淮言用那支万宝龙钢笔点了点协议末页："记住，从这一刻起，你的眼泪都是顾氏的股份。
""苏护士！"护士长怒气冲冲地推开门，"VIP病房的患者投诉你故意加重伤口！"沈曼如的珍珠耳环在灯下晃了晃，她忽然凑近苏晚耳边低语："你以为换个血型就能当凤凰？产房记录可以伪造，但DNA..."涂着丹蔻的手指突然按住苏晚颈间的玉锁，"...可不会说谎。
"消毒液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
苏晚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处置车。
手术剪哐当落地，她看见沈曼如的病例单上婚姻状况栏赫然写着"丧偶"。
夜色吞没最后一缕霞光时，黑色迈巴赫已停在员工通道后门。
司机撑开伞的瞬间，苏晚看见住院部七楼某扇窗户闪过人影——那是母亲的病房。
"苏小姐，请。
"司机拉开后车门，真皮座椅上放着个丝绒礼盒。
展开的刹那，苏晚的手指被钻石王冠的尖刺扎出血珠。
天鹅绒内衬上躺着一张字条：戴好你的面具，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名浸着雪松香。
这是顾淮言的味道，此刻却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车驶入顾宅庭院时，苏晚终于明白那血腥味的来源。
铁艺大门上缠着新鲜的白玫瑰，花刺上沾着暗红痕迹，像极了停尸间那些无名尸的手指。
管家举着黑伞迎上来，却在看到王冠时瞳孔骤缩："少夫人，请走侧门。
"苏晚的高跟鞋陷进湿软草坪，她听见主宅传来瓷器碎裂声。
二楼落地窗前，顾淮言正掐着个少年的脖子将人抵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握着还在滴血的拆信刀。
"大哥..."少年挣扎着去够桌上的药瓶，"药...给我药..."顾淮言忽然转头看向庭院。
隔着雨幕，他的眼神像淬毒的箭矢射来，苏晚颈间的玉锁突然发烫。
少年趁机挣脱束缚，药瓶滚落阳台，白色药片撒在苏晚脚边。
"捡起来。
"顾淮言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
苏晚弯腰的瞬间，看见药片上刻着的字母"LSD"。
她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震动，三天前偷偷留下的那片药正在发出相同频率的震颤。
"你果然在查这个。
"顾淮言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后，带着血腥气的手指抚上她后颈，"我的新娘，今晚的公证仪式，你最好别让律师发现..."他冰冷的唇擦过耳垂："...你偷换了药检样本。
"公证处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眩晕。
苏晚盯着公证书上的财产清单，顾淮言的名字每出现一次，律师的钢笔就在纸上戳出一个墨点。
"最后一处，"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推来文件，"顾先生将名下圣玛利亚私人医院的股权，全部赠予..."窗外忽然划过闪电，苏晚看见玻璃幕墙倒映出顾淮言领针上的蓝光。
那是种特殊的钴蓝色，和她最后一次见到亲生父亲遗物上的宝石一模一样。
"赠予苏晚女士。
"律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前提是婚姻存续期间，每季度提供双方血液样本。
"惊雷炸响的刹那，苏晚突然起身。
真丝礼服勾住桌角，露出膝盖上还未结痂的伤疤——三天前她跪在ICU走廊求院长宽限医药费时留下的。
"我去补妆。
"她撞翻红酒杯，酒液在公证书上晕开血色的花。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锁骨处的掐痕。
方才在车上，顾淮言突然发疯般扯开她的衣领，在看到玉锁内侧的刻字后又骤然松手。
那个瞬间，他眼底闪过的恐惧不像伪装。
隔间传来熟悉的香水味，苏晚屏住呼吸。
沈曼如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亲子鉴定原件已经销毁，但老爷子临终前见过那孩子...""放心，精神科主任是我们的人。
"另一个女声答道，"只要持续用药，保证她活不到遗嘱验证那天..."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她偷换药检时，在顾淮言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大剂量致幻剂成分。
此刻手机在珍珠手包里震动，护工发来的监控截图里，母亲的输液管正在被陌生人调换。
高跟鞋声渐远，苏晚冲回公证厅。
顾淮言正把玩着拆信刀，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公证书签名处，正好覆盖住"精神疾病患者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条款。
"我签。
"她夺过钢笔在每份文件上签字，泪水晕开墨迹，"但今晚我要见母亲。
"顾淮言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泛红的眼角："真可惜，这滴泪价值五百万。
"他甩开手，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疤痕，"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悲伤都要明码标价。
"去医院的路上，苏晚数着顾淮言的呼吸频率。
每当经过有监控的路口，他的手指就会在皮质座椅上敲击特定节奏。
这种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她在急诊室见过太多遍。
重症监护室的自动门缓缓开启时，苏晚听见了熟悉的警报声。
三天前还插满管子的病床空无一人，护工站在阴影里擦拭着带血的针头。
"苏小姐，"护工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母亲被捆在轮椅上的照片，"顾先生说，婚前夜应该好好告别。
"苏晚倒退着撞上医疗器械车。
三天来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那晚签完协议后，顾淮言将钢笔插回西装内袋时，露出的枪套闪着冷光。
"妈妈现在很需要镇静剂。
"护工步步逼近，针尖滴落透明液体，"就像您小时候被绑架时，那些人给您注射的..."记忆的碎片突然刺入脑海。
六岁那年的暴雨夜，戴着翡翠镯子的女人给她灌下糖水，玻璃窗上倒映着燃烧的汽车。
原来那抹幽绿的荧光，二十年来从未熄灭。
"住手！"顾淮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转身的瞬间，看见他举着还在冒烟的枪口，而护工的手机屏幕上，母亲正对着镜头艰难比划手语。
那是只有她们母女懂的暗号：快逃！---第三章 骨血献祭手术钳夹着染血的纱布跌进托盘，苏晚盯着无影灯下蠕动的阴影。
这是她第七次在手术中出现幻觉，自从那晚见过顾淮言枪口的硝烟，视网膜上就烙着挥之不去的血红光斑。
"苏护士，3号间清创！"推开处置室的门，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浑身溃烂的男人突然睁开眼，腐蚀的眼球粘在纱布上："顾家的新娘...活不过蜜月..."他喉管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露出镶着蓝宝石的犬齿。
苏晚的橡胶手套黏在器械盘边缘。
三天前的雨夜，护工中枪倒地时也戴着同样的宝石牙套——那是黑市器官贩子的标记。
"这么想我守寡？"顾淮言的声音从背后贴着耳廓滑进来。
他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指捏住苏晚后颈，手术刀冷锋划过她突突跳动的动脉，"不如先试试解剖活人？"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病床上的男人抽搐着咽了气。
顾淮言扯下他的病号服，腰侧新鲜缝合的伤口正渗出墨绿色液体。
苏晚想起圣玛利亚医院的股权文件，那家私立医院最出名的是非法器官移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彩信跳出来：你母亲的脑瘤切片报告.jpg。
诊断结论栏赫然写着：人为植入物引发的神经胶质增生。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顾淮言用手术刀挑开死者腹腔，腐烂的内脏里蜷缩着微型摄像头，"正好省了婚礼摄像师。
"停尸间的冷气钻进护士服下摆，苏晚看着顾淮言把玩从尸体取出的记忆卡。
三天前公证处的血腥味突然在鼻腔复苏，当时他枪击护工后，用沾血的手指替她戴上婚戒。
"为什么要给我医院股权？"她按住抽搐的右手，那晚被迫签字的钢笔仿佛还嵌在指骨里。
顾淮言突然掀开衬衫下摆，腰腹处狰狞的缝合疤痕像蜈蚣在蠕动："去年我的肝脏在这里被切除三分之二，"他抓起苏晚的手按在伤疤上，"而圣玛利亚医院的冷冻舱里，正躺着我的备用器官。
"手机再次震动，新的彩信显示母亲正被推往手术室。
苏晚挣扎着要跑，却被顾淮言用止血带捆在解剖台上。
他舔掉她眼角的泪珠，金属味的呼吸喷在颤抖的睫毛上："新娘逃跑的话，岳母的脑组织就要填进停尸房的颅骨里哦。
"电子钟跳向23:00，整座医院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晚看见十八个监控屏同时播放母亲病房的画面——三个不同角度的实时影像，时间却显示着昨天日期。
"嘘——"顾淮言将记忆卡插入读卡器，监控画面突然变成二十年前的产科病房。
戴着翡翠镯子的护士抱走婴儿，产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正疯狂撕扯输液管。
那是苏晚记忆深处的画面。
六岁那年母亲发病，总是用头撞着墙喊："他们还活着！龙凤胎都活着！"解剖台下的暗格突然弹开，泛黄的出生证明飘到苏晚脸上。
双胞胎姓名栏里，"顾淮言"与"顾淮安"的名字被血渍覆盖，而血型栏标注着罕见的Rh阴性型。
"现在明白了吗？"顾淮言割断止血带，将苏晚拽进怀里，"我们的婚礼，是给凶手最好的邀请函。
"婚车驶入顾宅时，苏晚腕间的淤青还在渗血。
三天前被捆在解剖台的记忆仍在灼烧神经，而顾淮言此刻正温柔地替她整理头纱，仿佛那个用枪抵着她太阳穴逼婚的是另一个人。
"笑。
"他掐着她腰窝低声命令，掌心枪茧磨过婚纱蕾丝，"记者镜头对着呢。
"苏晚扬起嘴角的瞬间，瞥见宾客席里的沈曼如正在把玩翡翠镯子。
那抹幽绿反光与记忆中暴雨夜的汽车尾灯重叠，她突然想起被绑架时闻到的雪松香——和顾淮言西装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神父宣读誓词时，顾淮言的拇指反复摩挲婚戒内侧的凸起。
那是微型注射器的开关，苏晚感觉无名指传来刺痛，某种液体正渗入血管。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顾淮言掀开头纱的刹那，苏晚咬破藏在舌底的药囊。
苦杏仁味在口腔炸开，这是三天前她从停尸房尸体胃袋里提取的氰化物解毒剂。
枪声与尖叫同时响起。
沈曼如的翡翠镯子突然爆开，紫色烟雾中飞出无数毒蜂。
顾淮言扯着苏晚滚下礼台，子弹擦过他耳际打碎十字架上的耶稣像。
"去地下室！"他将磁卡塞进苏晚掌心，后背撞碎彩绘玻璃时溅起血花，"密码是你被绑架的日期！"婚鞋陷进玫瑰花刺丛，苏晚在爆炸声中冲进储物间。
磁卡插入暗门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顾淮言正徒手拧断袭击者的脖子，血珠顺着他睫毛滴进雪白衬衫领口。
低温舱的蓝光刺痛瞳孔，苏晚看着培养舱里漂浮的躯体，终于明白顾淮言说的"备用器官"是什么意思。
二十个舱体里，蜷缩着不同年龄段的"顾淮言"，最新那具的腹部还带着缝合线。
警报突然炸响，冷冻液开始急速排放。
苏晚撞翻操作台，病历档案散落一地。
泛黄的诊断书上写着：克隆体编号19，端粒酶活性异常导致器官衰竭。
"很震撼吧？"沈曼如的声音从液氮白雾中传来，"从你被调换回顾家那天起，就是淮言最好的器官容器。
"翡翠镯子再次泛起幽光，苏晚感觉后颈被针尖抵住。
三天前护工使用的镇静剂味道弥漫开来，她看见母亲出现在监控屏里，正被推进圣玛利亚医院的手术室。
"你以为他为什么娶你？"沈曼如扯开苏晚的婚纱，手术刀冰锋划过她小腹，"顾家真正的继承人，需要最完美的子宫来培育..."枪声响起时，苏晚趁机撞向操作台。
冷冻舱应声破裂，克隆体的手臂突然抓住沈曼如的脚踝。
顾淮言从血泊中爬来，将燃烧的打火机扔进泄露的液氮管道。
爆炸气浪掀翻所有人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