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盛开的樱花

沈宴数到第十七颗鹅卵石时，温家老宅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雨前闷热的风掀起白纱窗帘，他看见温念单薄的身影在闪电中弯折成痛苦的弧度，像极了标本室里那些被钢针钉穿的蓝蝶。

"小宴..."飘窗缝里漏出的气音裹着血腥味，温念青紫色的指尖抠进窗框木屑，"爸爸说樱花标本..."惊雷碾碎她未尽的话语。

沈宴冲进玄关时被满地标本框绊倒，膝盖撞上翻倒的福尔马林罐。

浸泡在防腐液里的蓝闪蝶突然振翅，磷粉混着刺鼻药水涌进鼻腔——就像三天前他目睹温念哮喘发作时，那些从氧气面罩边缘溢出的血沫，在急救室白墙上炸开的形状。

九岁的男孩背起滚烫的躯体，温念错位的睡裙纽扣硌着他凸起的脊椎骨。

暴雨裹挟樱花砸在柏油路上，沈宴忽然想起自然课学的知识：腐烂的樱花瓣会释放氰化氢，那是纳粹毒气室用的化合物。

"数到十七..."温念的冷汗渗进他校服后领，"就按铃..."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每当她咳嗽超过十七声，沈宴就要撞响温家那个雕着樱花的青铜急救铃。

此刻女孩的喘息像破损的风箱在他耳后嘶鸣，沈宴数着她贴在背上的心跳——十三、十四，温念右手无名指突然抽搐着抠进他肩胛，那是她发病时特有的痉挛。

救护车顶灯将雨幕染成淡红色时，沈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积水中扭曲。

温父从女儿发间摘下粘着血丝的樱花，夹进随身携带的标本册。

玻璃板倒映着抢救室惨白的灯光，沈宴盯着那抹渐晕开的绯色，恍惚看见二十年后婚宴请柬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沉浮。

"等小念长大，就嫁到沈家当媳妇好不好？

"温父的笑声混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你看这两个孩子..."沈宴的掌心突然刺痛。

他低头发现樱花茎刺破皮肤，汁液正沿着掌纹渗入那道新生的爱情线。

玻璃倒影里，温念抢救床下的血泊漫过他的球鞋，在瓷砖上蜿蜒成樱花枝桠的形状。

"家属签字！

"护士冲出抢救室扔来病危通知。

温父握笔的手抖得厉害，沈宴看见墨迹在"呼吸衰竭"诊断栏洇开，像极了他昨夜在《病理图谱》上见过的肺泡坏死示意图。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成细雨。

沈宴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