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冰鞋的手指节发白，更衣室镜子里的自己脸颊通红。
手机屏幕还亮着教练刚发的消息："从今天起由陆星野指导你训练。
"冰刀刮过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陆星野单手扶着挡板，
黑色训练服衬得他肤色冷白，额前碎发还沾着薄汗。"你就是那个平地摔都能崴脚的林小满？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矿泉水瓶，腕骨凸起的弧度像冰刀划出的弧线。我腾地站起来，
冰鞋袋撞翻长椅发出巨响："上次是冰场有裂痕！""哦——"他拖长音调，
突然伸手捏住我后颈。薄荷混着雪松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僵在原地看他俯身，
"那你知不知道，真正的运动员要能在任何冰面起舞？""你干什么！"我挣扎着后退，
后腰撞上储物柜。金属柜门发出沉闷回响，震得脊椎发麻。陆星野嗤笑一声松开手，
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砰"地砸进三米外的垃圾桶。"明天六点，
我要看到你能在冰上站满五分钟。"凌晨五点的训练场泛着幽蓝，
我扶着挡板挪动发颤的膝盖。冰刀在晨光里划出歪扭的弧线，
突然被身后袭来的力道带得踉跄。"重心前倾都不会？"陆星野不知何时出现的，
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扣住我腰侧。隔着薄薄的训练服，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我瑟缩。"松手！
"我挣开时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天旋地转间后脑勺撞上结实的胸膛，
陆星野闷哼一声，抱着我在冰面滑出三米远。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的鼻尖抵着他锁骨处的汗珠。他呼吸拂过我耳尖："投怀送抱要扣分。""你！
"我手忙脚乱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后背。少年喉结滚动，声音突然低下来："闭眼。
"睫毛扫过他颈侧时，我听见冰刀破空的锐响。陆星野抱着我旋身躲过飞驰而来的冰球，
碎冰碴溅在挡板上噼啪作响。"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好好训练。"他松开我时，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腕间红绳。我这才发现他右手小指有道狰狞疤痕，蜿蜒没入护腕。
全国锦标赛当天，我在候场区反复摩挲考斯滕上的水晶。陆星野突然扯下我发间的丝带，
在记者惊呼声中系在自己手腕。"借点运气。"他转身走向男子单人滑入口，
黑色考斯滕后腰绣着银鹤，振翅欲飞的模样。我的自由滑曲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当做到第三个后内点冰跳时，冰刃突然传来异样震颤。腾空的瞬间，
我清晰看见冰面裂开的蛛网状纹路。观众席的尖叫混着剧痛一起炸开，
我蜷缩在冰面上看着血色漫开。模糊视线里，那道绣银鹤的身影冲破安保人员阻拦，
冰刀在裂冰上刮出刺耳鸣叫。"林小满！看着我！"陆星野扯开领口的麦克风，
颤抖的手不敢碰我扭曲的脚踝。
我抓着他衣襟艰难开口："陆教练...这次真是冰面问题..."急救室顶灯晃得人眩晕，
麻药生效前最后的感觉，是陆星野攥着我手的力道，紧得像要捏碎腕骨。三个月后复健室，
我对着镜子调整护具。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陆星野将报名表拍在理疗床上。
国际滑联新设的双人滑表演赛赫然在目，搭档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他的名字。"你疯了吗？
"我指着自己还没拆石膏的右腿，"我现在连两周跳都..."他突然单膝跪地，
冰凉的手指抚过我脚踝手术疤痕。"林小满，"他抬头时眼尾泛红，
"你摔碎的是我的冠军奖牌。"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我看着他打开天鹅绒首饰盒。
两枚冰刀造型的铂金戒指躺在黑色丝缎上，刃尖相抵成心形。
"要赔的话..."他喉结滚动，"用一辈子。"陆星野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
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我怔怔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理疗仪发出规律的嗡鸣，陆星野的指尖正压在我跟腱处。薄荷气息缠绕着跌打药酒的味道，
他掌心的薄茧蹭过皮肤时激起细微战栗。"疼就咬这个。"他忽然将黑色护腕塞进我嘴里，
在我瞪大眼睛的瞬间突然发力按压穴位。酸麻感直窜天灵盖，
我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他单手接住。窗外飘进玉兰花的甜香，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当年我右腿肌腱断裂，复健时把牙套咬碎过三次。
"我怔住。这是他第一次提起旧伤，腕间红绳随着他按摩动作轻轻摇晃。正要追问，
走廊突然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星野哥！"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孩径直推门而入，
杏仁眼扫过我打着石膏的腿，"张教练说你要转双人滑？
和这种连三周跳都摔的...""梁薇。"陆星野头也不抬，"你父亲没教过你敲门？
"少女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鲜红甲油掐进爱马仕包带："你知道双人滑需要多少默契吗？
她连你的抛跳高度都接不住！"我突然被陆星野拦腰抱起，石膏撞在理疗床边缘发出闷响。
他把我放在窗台，单手撑在我身侧俯身："要不要试试？"温热呼吸扑在耳畔，
我看着他举起右手——那道狰狞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梁薇尖叫着摔门而去时，
我的掌心已经贴在他伤痕累累的指节上。深夜冰场只亮着应急灯，陆星野在器械室翻找护具。
我滑动轮椅来到监控盲区，手机镜头对准布满划痕的制冰机。自从锦标赛事故后，
我每晚都来收集证据。"这么好奇？"低哑嗓音惊得我差点摔了手机。陆星野倚着门框，
手里抛接着我藏在更衣室的记事本，
"冰面温度记录、制冰师排班表...小侦探查出什么了？"我伸手去抢，轮椅突然打滑。
天旋地转间被他拦腰抱住，两人重重跌进防撞垫。他屈膝将我卡在双臂之间，
碎发垂落遮住眼睛："你知道三年前世青赛的冰面爆炸事故吗？"血液瞬间凝固。
当年那场导致多人重伤的惨剧，新闻照片里染血的冰晶至今让我噩梦连连。陆星野解开护腕，
露出小指延伸到腕部的烧伤疤痕："我救出的加拿大选手，临终前抓着这个说要报仇。
"远处突然传来冰刀刮擦声，我们同时转头。月光下有个黑影正在破坏制冰机电路，
胸前徽章闪着梁氏集团的银光。编导将平板推过来时，我正在给陆星野系考斯滕腰带。
《巴黎圣母院》的乐谱铺满整张会议桌，
编舞老师用红笔圈出托举动作："这里需要小满完全后仰，星野的咬合力...""换动作。
"陆星野突然打断，"她颈椎受过伤。""可这是展现卡西莫多深情的核心段落！
"编导急得拍桌子，"埃斯梅拉达要在钟楼坠落时被接住，必须...""我来当坠落的人。
"陆星野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伤，"用三周半捻转接反向托举，我能做到。
"训练场响起警报声时，我正悬在五米高空。陆星野的臂肌绷成优美弓形，
在我们完成1080度螺旋线时，吊索突然断裂。失重感袭来的刹那，
他拧身将自己垫在下方。护具撞击冰面的巨响中，
我听见他闷哼："抱紧我脖颈..."浓重的血腥味漫开，他后脑在冰面擦出血痕，
却仍保持着标准托举姿势。我颤抖着摸到他肋骨处的异样凸起，泪滴落在他渗血的嘴角。
"哭什么..."他染血的手指抹过我眼下，"卡西莫多接住他的太阳了。
"编舞老师的钢笔尖突然戳破乐谱，墨迹在卡西莫多的钟楼图案上晕开血痕。
"你知道国际滑联那群老古董怎么评价你吗？"她猛地扯开衣领，
锁骨处的火焰纹身随着呼吸起伏，"他们说你是被诅咒的冰上幽灵，
碰谁谁..."陆星野突然将我拽到身后，考斯滕腰带的金线刮过指尖。
他指尖夹着枚银色U盘按在桌面，监控录像的蓝光映亮所有人惨白的脸——昨夜两点，
正是这位编舞老师在制冰机前与梁薇耳语。"三年前你用同样的手法调低冰面温度，
"陆星野的声音像淬冰的刀，"加拿大选手的冰刀才会在高速旋转时崩裂。
"我后背撞上落地镜，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镜中映出编舞老师扭曲的脸，
她突然掀翻会议桌，乐谱如雪片纷飞中，藏在桌底的微型引爆器红光暴闪。
"那就让幽灵和太阳一起陨落吧！"她癫狂大笑的瞬间，我扑向陆星野手中的U盘。
爆炸气浪掀翻整排储物柜，锋利的镜面碎片如暴雨倾盆。
陆星野用考斯滕裹住我翻滚进防弹玻璃幕墙后，他的血滴在我睫毛上。透过猩红视野，
我看到坍塌的吊顶露出改装过的钢索——那根本不是意外断裂，而是精心设计的绞刑架。
"抓紧！"陆星野咬开我护腕暗格，弹出冰刀造型的钩锁卡进通风管道。
我们在爆炸中荡过火海，他染血的手掌护住我后脑撞碎更衣室窗户，
寒冽的夜风卷着雪花灌进来。三百米高空的天台边缘，
编舞老师举着遥控器后退："你救不了所有人！当年冰场爆炸案死了十一个运动员，
今夜..."她突然僵住，不敢置信地低头。我缠着绷带的右脚正勾住她手腕，
陆星野教我三个月的康复训练动作在此刻化作致命杀招。遥控器坠入深渊的刹那，
陆星野的钩锁缠住她腰间，将人狠狠掼在蓄满月光的冰池里。"你错了。
"陆星野踩住她咽喉，扯开自己后背渗血的绷带——那里纹着十一个冰刀划出的名字，
"我们活成墓碑，才能让亡魂安息。"警笛声响彻云霄时，我摸索他肋间的绷带。
他却握住我手腕，将染血的唇印在掌心："现在，可以教我怎样接住太阳了吗？
"国际滑联大奖赛决赛当天，我对着化妆镜调整头饰。陆星野突然按住我颤抖的手，
将微型传感器嵌进水晶发饰："记住，当《巴黎圣母院》钟声响起时，
所有摄像机都会对准梁氏的LOGO。"我们滑向冰场中央的瞬间，观众席爆发出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