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死。就在我面前，在苍龙剑宗山顶的听雪院里。那把斩过无数奸邪的“苍龙”剑，
现在横在他脖子上，剑锋渗出的血丝很刺眼。我本该哭着扑上去，求他不要。但我没有。
我只是抬了抬眼皮，用指甲刮了刮描金的茶盏。“凌苍玄，”我的声音很平静，
“你要死可以，先把欠我的南海凤血钗给我，不然我立刻改嫁。
”1 废宗之痛听雪院的下人，三天前就打发走了。丫鬟仆妇们走的时候哭着劝我快走，
说宗主已经废了，我留下就是守活寡。我只挥挥手，让她们好好的下山。偌大的听雪院，
很快只剩下我和他，还有满院的死寂。我的丈夫，天下第一剑宗“苍龙剑宗”的宗主凌苍玄，
一个月前出门赴约，回来时，就成了个废人。经脉全断，内力都没了。
这消息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苍龙剑宗的天，塌了。月婵，我的闺蜜兼眼线，
给我传来了江湖上的风声。“轻烟，你家那口子这次是真栽了。听说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
宗门乱成一锅粥，几个长老就差把‘篡位’写脸上了。”我回信：“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给你备了后路，南下云梦泽，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你那丈夫，
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我看着信纸，指尖轻轻摩挲着“过不了”三个字，
回信：“再看看。”月婵气得在信里画了个掀桌子的鬼脸：“看什么看！人都废了！
你还指望他东山再起？苏轻烟，你可别犯傻！”我笑了笑，把信纸烧了。犯傻？
我苏轻烟这辈子，做的最不傻的事，就是嫁给凌苍玄。傍晚，他回来了。
那个曾经腰杆笔直、眼神锐利的男人，此刻却弓着背，一步步挪进院子，脸色白得像纸，
眼睛里一片死灰。我坐在原处，没动。他看到我，扯了下嘴角，那个笑比哭还难看。“轻烟，
”他声音沙哑，“你……怎么还没走？”我放下茶杯，抬眼看他：“走去哪？”他晃了一下，
扶住廊柱：“去哪都好，别留在这。”“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等你死了，
我自然会走。”他身子一僵，猛的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很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继续说：“嫁给你三年，你答应过我，要为我找来南海的凤血钗。
现在钗没见到，你倒要先死了？”这是他登顶武林前，许给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诺言。
他说，等他剑压江湖，一定为我找来这支发钗，让我做天下最耀眼的新娘。现在，承诺还在，
许诺的人却要死了。这不只是一支发钗，是我们爱情的起点，也是他荣耀的象征。
我要用他最骄傲的承诺，把他从死亡的边上拉回来。我的语气刻薄，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抚上他冰冷的脸。“凌苍玄，
你曾经是天下第一，我才愿意做你的女人。现在你成了个废人，
我没在你重伤当天就卷铺盖走人，已经是念旧情了。”他的身体在发抖。我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死？可以。死之前，把凤血钗给我弄来。不然，
我明天就贴告示，苍龙剑宗宗主夫人，公开招夫。我想，想取代你位置的人，
应该会很乐意接手你的宗门，和你的人。”说完，我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他。
他眼里的死寂终于有了波动，燃起了火苗，还藏着一丝慌乱。“你敢！”他咬着牙说。
“你看我敢不敢。”我转身进屋，“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给我凤血钗的下落，
让我看到你还在努力。要么，你就准备看我给别的男人做嫁衣。”屋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靠在门板上，才敢大口的喘气。门外，很久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他会走时，
门外传来他沙哑又压抑的声音：“凤血钗……在南海天涯阁，价值五百万两黄金。
”我闭上眼。成了。“那是你的事。”我隔着门板，冷漠的回答。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脚步声踉跄的远去了。我滑坐在地，全身没劲。
月婵说的没错，他是真的想死。但我苏轻烟，不是那种会哭哭啼啼求男人活下去的女人。
我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天塌下来，他也只能自己站起来。如果他站不起来，
那我就用最狠毒的方式，逼他站起来。2 激将之计第一天，凌苍玄把自己关在书房。
我照旧在院子里喝茶，看书，修剪花枝。路过的宗门弟子看到我，都露出鄙夷的神情。
我全当没看见。第二天，他还是没出门，但我知道，他有动静了。
他开始翻那些记载天材地宝传闻的古书。很好，他开始找路子了。为了刺激他，
我特意换了件艳丽的妃色长裙，端着参汤推开书房的门。他果然在看书，看得很入神。
我把参汤重重的放在他桌上：“喝了。”他被惊醒，看到我的打扮，
眉头立刻皱起：“你穿成这样，要去哪？”“关你什么事？”我坐到他对面，
“我总得为我的下半辈子做打算，不是吗？听说山下的李员外最近在续弦，他家挺有钱的。
”“苏轻烟！”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起，自己却疼得闷哼了一声。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快要嵌进肉里。再抬眼时，脸上的笑意反而更灿烂了。“怎么？
这就受不了了？凌宗主，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指了指参汤，“喝了吧，
别还没找到凤血钗就先饿死了，我可不想守寡。”他死死的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一会，端起参汤一口喝完。然后，他抓起书，像是要把书看穿一样，再也不理我。
我知道，我的激将法又成功了。第三天，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我站在窗边，
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心里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赌徒般的快感。凌苍玄，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清点凌苍玄的私库。这位前武林盟主，
是真的清廉，除了几把名剑和一些药材，金银珠宝少得可怜。我气得直乐。好你个凌苍玄，
人傻钱不多，说的就是你。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羊脂玉簪，雕工精致，是一朵盛开的兰花。
簪下压着一张纸条：“赠吾妻，轻烟。”是他早就准备好送我的？心里某个地方，
猛的软了一下。我赶紧把盒子盖上，像被烫到一样。苏轻烟，清醒一点！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把玉簪的事丢到脑后，继续我的“抄家”大业。
我必须摸清他的家底，才能更好的制定下一步“逼迫”计划。3 暗流涌动又过了五天，
他终于回来。门开时，一股混着泥土和血腥的寒气冲了进来。他瘦得脱了形，嘴唇干裂起皮，
曾经握剑的手上布满了陌生的冻疮和老茧。他把一个沉甸甸却又小得可怜的钱袋扔在桌上，
发出闷响。“五百两。”他嘶哑的说，眼睛却不敢看我，那点银子仿佛是他最后的，
也是最羞耻的尊严。我掂了掂钱袋，挑了挑眉：“五百两？凌大宗主，你出去这么多天，
就弄回来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我嘴上刻薄，余光却扫过他有些乱的衣襟。那里，
有一处极细微的划痕，不像干粗活留下的，倒像是……被某种很快的暗器擦过时，
身体下意识闪躲留下的。一个经脉全断的废人，能有这种反应？我心里一动，却没有出声。
他拳头握得咯咯响：“苏轻烟，你别太过分！”“我过分？”我笑了，“是你太没用！
五百万两黄金，你给我五百两，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好脸色？”我把钱袋扔回给他：“不够。
这点钱，还不够我买一件新衣服。”说完，我转身就走。当天晚上，我假装睡熟。
他悄悄进了我的房间，在床边站了很久，然后放下什么东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立刻睁开眼。床头放着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一张地契。银票三千两，
地契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别院，他一直很珍惜。锦囊底下有张纸条：“轻烟，
这些是我仅剩的所有。别院卖了，大概能值五千两。我知道，这离凤血钗还差很远。
但……等我。”我的手抖了一下。这个傻子。我捏着纸条，心里又酸又胀。
他一定觉得我是真的嫌弃他了，才用这种方式想留住我。不行，还不够。
他既然能拿出这些“遗产”，就说明他心里还存着“交代完后事就去死”的念头。
我必须把这条路，也给他堵死！4. 毒妇之名第二天，我拿着地契和银票，
大张旗鼓的去了最贵的珠宝行“琳琅阁”。我知道，凌苍玄一定会派人跟着我。果然，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宗里一个不起眼的弟子。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得更高兴了。“老板，
把你们这最贵、最华而不实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我一进门，就扬着下巴，
一副暴发户的嘴脸。我的目光，落在柜台最中央一支用赤金打造，镶满红宝石的步摇上。
“这个，多少钱？”“夫人好眼力！这支‘金玉满堂’，是我们这的镇店之宝，要八千两！
”正好是我手里所有钱加起来的总数。“好，就要它了！
”我豪气的把银票和地契拍在柜台上，“这些，够不够？”老板和周围的客人都惊呆了。
我能感觉到，人群中那道跟踪我的视线，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老板接过地契，
面露难色。“怎么？怕我赖账？”我柳眉一竖，“这可是前朝御赐的别院，只值五千两，
是你们赚了！”我这话说的又响又亮，生怕别人听不见。我知道，
这话简直是在凌苍玄心口上捅刀子。我从怀里掏出苍龙剑宗的宗主夫人令牌，
拍在桌上：“我是苍龙剑宗的宗主夫人，我丈夫是凌苍玄。这个面子，你们琳琅阁给不给？
”这下，全场哗然。“她就是那个嫌贫爱富的苏轻烟？”“天哪，还变卖夫家祖产，
真是个毒妇！”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骂吧，骂得越难听越好。
老板看到令牌，不敢再多说，连忙叫人去办手续。我拿着那支沉手的步摇，
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直接走了。回到听雪院，我直接去了书房。凌苍玄果然在。
他脸色惨白的坐在那，看到我，眼神里满是恨意。“你……你把它卖了？
”他指着我头上的步摇，声音发颤。“是啊。”我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八千两，好看吗？
”“苏轻烟！”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那是……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心里疼得一抽，面上却笑得更欢了。“念想？
念想值几个钱？”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凌苍玄，你搞搞清楚，是你现在没用！我跟着你，
图的就是荣华富贵。你给不了我，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你……你这个毒妇！
”他气得全身发抖，扬起了手，像是要打我。我挺起胸膛，把脸凑过去：“打啊！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凌宗主，
是个打女人的废物！”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最终，他颓然的垂了下去。“滚。
”他闭上眼，满脸痛苦，“你给我滚。”“滚就滚。”我转身，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
停下脚步。“凌苍玄，我耐心有限。凤血钗，我只再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