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夕，老公看着大屏幕上的金马女神愣神。他的好兄弟调侃着给了他一拳：呦，
铭哥后悔了？齐铭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当年没有和许瑶重逢，
现在我就会是全球闻名的演员，也不会错过她。我没有上前哭闹。只是回了家，打开电脑，
点击确认。男人，哪有终身教授来得重要？1高嫁吞针。我一个小镇做题家，
不顾一切地想要嫁给京洲富二代齐铭。齐铭妈妈对儿媳妇要求很高。哪怕我博士学历，
外形出挑。他的妈妈依旧嫌弃我的出身。为了能让她接受我，我去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还签了婚后绝不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的协议书。我的博导在听闻我的决定后频频摇头。
可惜培养我这么多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三年前和齐铭的重逢。他为了救下我，
脸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消除的刀疤。断送了他的艺人生涯。从此他只能回家做米虫。齐铭说，
失了梦想，却得了我，他赚了。我们深爱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轮到我付出了。
上嫁A9家庭是种什么样的体验。所有上嫁的姐妹都告诉我，这是一条不归路。
但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彩礼，没有房车。结婚前夕。齐铭被他的兄弟们被拉去单身派对。
深夜十二点，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齐铭。担心他喝醉。我随手披了件大衣就走进了夜色。
会所包厢的门没关上。透过缝隙，我看到了坐在沙发C位的齐铭，正望着大屏幕失神。
他的好兄弟顾霆伟调侃着给了他一拳：呦，铭哥后悔了？齐铭苦笑了一下，
说道：如果当年没有和许瑶重逢，现在我就会是全球闻名的演员，也不会错过她。
大屏幕的画面倒映在了齐铭身后的墙壁上。那人是当红顶流温栀。
她和齐铭曾是娱乐圈的金童玉女。2我关上了包厢门，重新踏上了来时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直到电梯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我心颤了一下，
才认出那是自己。钥匙在锁眼里捅了好几下才对准。门开了，屋里黑漆漆，静悄悄。
我没开灯。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包掉在了一旁，从里面滚出了给他准备好的解酒糖。
糖在黑暗里泛着微光。我伸手。把糖一颗一颗捡起来。再一颗一颗，扔进垃圾桶。
每一声轻响，都像在我空洞的心里荡起一点微弱的回音。手机亮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这个点，一般没有急事，爸妈是不会打扰我的。我调整了下状态，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爸妈兴奋的声音。瑶瑶啊，你睡了没。我又清了清嗓子回复：还没呢，
妈妈怎么了？哦，是这样的，我们刚给你叔叔送回家。
我的家庭在我家族里是条件最差的。亲戚们在当地都是非富即贵，所以经常看不起我的父母。
特别是这个叔叔，据说在我们的小镇上能年入百万，他和他的妻子平时都用鼻孔看人。对此，
我的妈妈经常埋怨嫌弃爸爸没他能赚钱，要经常受她妯娌的气。你们怎么弄到这么晚？
我耐着性子问她。妈妈的音调高昂，开心得不行：今天是我和你爸爸做东，请大家吃饭，
把你结婚的喜讯通知大家。你叔叔和婶婶知道你的未婚夫是京州齐家公子，啧啧啧，
你都不知道他们那样子啊……他们一直弓着腰敬我和你爸酒，还主动去买单。囡囡啊，
你这次结婚可算给我们家长脸了，你爸在他们面前弯了一辈子的腰，今天总算直一次了。
提到齐铭，我的鼻子一酸。电话那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样，赶忙问：怎么了？
被妈妈这么一关心，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妈妈，我不想跟齐铭结婚了。爸爸一听，
语气有些急了：囡囡，是不是齐铭欺负你了？在爸妈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我没忍住，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们说了一遍。哎，我们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齐铭他说这句话确实不对，但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出轨……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就把电话抢了过去：对啊，这算什么事情，男人嘛，总要面子的，
他也就是跟他兄弟们那么一说，你别放心上。一瞬间，委屈感犹如潮水猛兽席卷了我全身。
不要，我想分手，退婚，反正他们也没给我们彩礼……哎，说什么呢，
你以前婚姻是儿戏呢，你想结就结，想退就退的，这边亲戚们都通知好了，
由不得你耍小性子！我沉默了一分钟，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唉，囡囡，
不是我替齐铭说话，男人都是那样的。齐铭的这个条件，你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况且你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性格也都磨合好了……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发现喉咙被堵得死死的。挂了电话，我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四肢都开始发麻冰冷。
齐铭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带着一身酒气，脚步有些虚浮。他看到我坐在地上，
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惯常的、带着点疲惫的温柔笑容：瑶瑶？怎么坐这儿？等我等睡着了？
他走过来，往常一样揉揉我的头发，再给我一个拥抱。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怎么了？生气了？昨晚喝多了，
霆伟他们硬拉着我不让走……看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些急了，
急着翻出他为我守身如玉的证明：你看，这是今晚在包厢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异性，
这是消费单，除了包厢和烟酒，没有其他的费用。我瞥了一眼，确实如他所说。但我知道。
他根本看不上会所里的女生。3身边的呼噜声渐渐响了起来。他睡着了。他的手机亮了，
是微博的点赞提醒。他的手机对我是无防备状态，社交软件非常干净。除此以外，
他做什么都会跟我提前报备，给足了我安全感。自从我们重逢在一起后，
我们都格外珍惜着对方。我们明明那么爱着对方。为什么他还会说那样的话。
如果当年没有和许瑶重逢，现在我就会是全球闻名的演员，也不会错过她。
这句话像电影字幕般，反复在我脑海中播送。我干坐在床头，毫无困意。出于好奇，
我点开了他的微博。我是不玩微博的，适应了几分钟，才找到了点赞消息的入口。
往上翻了翻。只几分钟，我就控制不住地用颤抖的手捂住了眼睛。平复了好一会，
才重新拿起手机。给瑶瑶过生日，买了当下最流行的爱篮子，瑶瑶说太小了，
什么都装不下，带去实验室很不方便。如果是你，你应该会很开心吧，祝你生日快乐。
10月15日。那一天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生日。齐铭送了我一个六位数的包。
我不懂什么名牌，高兴之余，只觉得浪费了这个钱。因为它太不实用了，
连一个手机都装不下，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包的用处在哪里。现在它都被我闲置在角落里吃灰。
当时的我万万没想到。齐铭在为我庆生的那天，却在心里祝别的女生生日快乐。
4恭喜你啊，新剧大爆，也算实现我们当年的约定了，放个烟花祝你中秋节快乐吧。
重逢后第二年的中秋节。我在实验室里，因为实验过程出了一些差错，
几个月的努力化为泡影。我崩溃大哭。他在相距五百里的城市出差，
一听到我的哭声就挂了电话。三小时后，我的窗外绽放了璀璨的烟花。
齐铭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开门。我打开门，看到烟花下的齐铭。他风尘仆仆，
额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那道为我留下的疤痕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格外清晰。他张开双臂，
眼底映着漫天华彩，也映着我怔忡的脸。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又骤然松开。是啊，他曾这样义无反顾地奔向我，用他的梦想换回一个完整的我。
烟花在夜空轰然绽放，也仿佛在我心口炸开一个口子，所有委屈、不甘和怀疑，
在看到他眼中清晰无比的自己的倒影时，化作了滚烫的酸楚，直冲眼眶。
曾经我以为那是宿命的轮回，是救赎的印证。用一场盛大的浪漫，
将我从自怜的泥沼中打捞起。可现在，隔着手机屏幕，看着那条冰冷的微博文字，
我才恍然惊觉。那夜驱车五百里的风，或许吹不散他心底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场为我点燃的烟花，在同一时刻，也在他心里为另一个人盛放。宿命不是深情。是弄人。
更不是救赎。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轻轻放下他的手机，像放下一块烧红的烙铁。
身边的齐铭睡得毫无防备，眉宇间还带着宿醉的疲惫。我曾无比心疼他这份因我而起的疲惫。
现在，只觉得讽刺。图书馆30秒会平等地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我悄无声息地起身，
赤脚走出卧室，关上门。客厅里依旧是一片昏暗，只有天际透出一点灰白的光。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重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屏幕幽幽的光照亮了我毫无血色的脸。
邮箱界面还停留在那封来自大洋彼岸的offer确认信。一所顶尖学府的终身教授岗位。
鼠标光标在“确认”按钮上悬停了一夜。男人，哪有终身教授来得重要？昨夜之前，
我还会为这个念头感到一丝对爱情的愧疚。现在，只剩下彻底的清醒。高嫁吞针。我吞下的，
不仅是齐家对我的轻视，还有齐铭那份从未真正放下过的、对旧日和旧人的遗憾。
他或许爱我，但那份爱里，掺杂了太多因牺牲而生的不甘，以及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阴影。
我移动鼠标，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定。“叮——”一声轻响，邮件发送成功。几乎在同时，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不是为齐铭，而是为那个曾经差点迷失的自己。这不是放弃，是自救。
是真正的、属于我许瑶的救赎。天，彻底亮了。5机票定在了一个月后。
博导知道我的决定后，不喜社交的他一个劲地在饭桌上夸我。道别之际，
他给了我一封推荐信，让我带给UCM的董事会主席。我打开一看。
这是我近年来指导过最具天赋与韧性的学生。并非无暇璞玉，却可贵于聪颖心智，
及蓬勃野心。我以毕生声誉担保，她值得被所有人看到。那一刻，泪水溢出眼眶。
也更坚定了我想要离开齐铭的心。我回家收拾行李。什么话都没给他留，踏上了回苏城的路。
高铁上，他打来了电话，语气中带着几分邀功：瑶瑶，
我说服我爸妈让你今年在我家过年了。我妈最近看上了UC的翡翠，我已经买好了，
到时候你就说是你送给她的礼物。……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地规划着我的假期。
直到他听到了高铁里的到站播报声，才终于停止了他的独角戏。瑶瑶，你去哪儿？
苏城。对面沉默了几秒，声音瞬间裹上了冰碴子：苏城？许瑶，
你一声不响跑回苏城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临近过年，家里有多少事要准备？
我妈那边我好不容易才说通……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染上江南冬意的景致，
心像被窗外的寒气浸过一样冷静。齐铭。我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取消婚约吧。瑶瑶，你疯了么？我看了你的微博。
你……你看了我的微博？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但随即被更强的怒气覆盖：许瑶！那算什么事情？我现在爱的是你，只有你！
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齐铭，你的爱，掺杂了太多因牺牲而生出的不甘和计较。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最后一丝留恋都呼出去：我们分手吧，就这样。
我不答应！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许瑶，你给我回来！
我们当面说清楚！你忘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吗？忘了我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又是这样。每一次争执，最终都会回到“牺牲”这个原点。这块沉重的道德枷锁，
曾经让我愧疚得直不起腰，如今却只让我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清醒。我没有忘。但我很清楚，
不能用感恩来维系爱情，更不能用我的未来，去祭奠你逝去的梦想。我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齐铭，到此为止吧。说完，
我不再理会电话那头传来的、夹杂着愤怒、慌乱甚至是一丝哀求的呼喊。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世界，瞬间清净了。心口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
仿佛也随之松动、滚落。6回到苏城的家，父母看到我独自拖着行李箱回来，先是惊喜，
随后便担忧了起来。瑶瑶，你今年不是说要去铭铭家过嘛？他妈妈不同意吗？
爸爸接过我的行李箱，迅速递了一个暖手袋过来：你怎么不提早说，这么冷的天，提早说，
爸爸好去接你啊，别冻坏了。昏黄的屋子，暖洋洋的，让人心安。爸妈没等我回答，
就去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两人争吵的声音不时传入我的耳中。囡囡现在喜欢吃辣的，
你稍微放点。这个放了辣的还怎么吃啊，吃鱼就是要吃鲜味。囡囡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因为齐铭说的那句话？还是因为齐铭他妈？别问了，能回来就是好的，
先让她好好吃饭睡一觉。哎呀，这个肉刚腌下去，你怎么拿起来了。
给囡囡尝个鲜啊。……我躺在沙发了，披着小毯子，热水袋暖着脚。闻着饭香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