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小说 女频言情 冬情春不知小说结局
冬情春不知小说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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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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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再醒来,沈含霜发现自己正躺在程若谦的床榻上,而程若谦坐在桌边。

见她醒了,程若谦暗自松了口气,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到她唇边。

“府医说你心神不宁,昨夜吹了冷风受了风寒。”他语气带着几许担忧,又似是在怪责她不爱惜身子。

沈含霜见他衣物未换,心中微涩,垂下眼眸,将情绪掩盖后掀开被褥下了床榻。

“我已无碍。”她理了理衣襟,匆忙道,“反倒是你有些憔悴,先更衣吧,一会儿还要去早朝。”

说着,沈含霜脚步不稳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如何面对这样温柔体贴的程若谦,最后只能选择狼狈逃离。

房内。

程若谦望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张的唇瓣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之后几天。

沈含霜风寒总不见好,程若谦见她面色越发难看,便叫来府医给她诊治。

他这一举动让沈含霜倍感温暖,却也害怕程若谦知道她真正的病。

府医才进府,跟在程若谦身边的小厮便来传话。

“大人,宋府来人请您去一趟。”

程若谦看着病弱的沈含霜,柔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含霜闻言,眼中的光芒如燃尽的烛火般慢慢散去。

她目送着程若谦离开,心里的情绪却似海浪翻涌,压不住激的她一阵猛咳。

府医把脉后,面色沉重:“忧思成疾,夫人若不能放宽心,一月难活。”

沈含霜沉默不语。

丫鬟菊青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塞到府医手中:“夫人身体安康,只是偶感风寒,多休息即可。”

府医很快就明白了,忙推辞:“老夫不会多嘴,夫人放心。”

话毕,行礼后离去。

菊青攥着冰冷的金子,红了眼眶:“夫人,若是找神医,总能治好的。”

沈含霜望着窗外的风雪,红梅飘落,长叹一声:“治的了病,治不了命。”

次日,宫里来人说淑妃传见她。

沈含霜知道姐姐定是收到她的信了。

她并未多做打扮,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同宫人一起出去。

她知道自己骗不过姐姐,也不隐瞒,只让姐姐觉着自己生了病,能治好便罢。

刚出府,沈含霜想着同程若谦说一声,却得知他早已去了宋府,心中不免又是落寞和悲戚。

她咽下难忍的苦涩,嘱咐菊青:“等大人回来了同他说一声。”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皇宫,长宁宫。

沈含霜被宫人引进正殿后,看见淑妃,苍白的脸上扬起了抹笑意。

但她还是秉着礼数跪下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忙屏退了宫人,上前将沈含霜扶起:“快让姐姐看看。”

纤细玉指抚在沈含霜的脸上,淑妃眼眶微红:“你的病到底如何?我瞧着你瘦多了。”

沈含霜强扯着唇角,安抚道:“姐姐放心,没什么,只是大夫说有一味药长安城内不太好寻。我便想着自己亲往,也顺便走走,散散心。”

淑妃看着她,将信将疑:“当真?”

沈含霜点点头,眼中满是诚恳。

许久,淑妃叹了口气,执起她的手,眉目温柔:“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有何事都要同我说,可千万别瞒我!”

故作坚强的伪装似是被这句话击碎,沈含霜眼眶一热,忙垂眸压下。

“姐姐,我想和离了。”




程若谦望着她,点头回:“她很好,性子活泼却不失礼数。”

沈含霜看着他眼中漾着的温情,喉间发涩:“原来你喜欢这般女子。”

程若谦没听清她的话,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等过几日我空闲了,就陪你去给两老扫墓。”

闻言,沈含霜“嗯”了一声,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两年前,她爹娘先后过世,只剩她与孤姐沈玉烟两人。

沈玉烟早年入宫,已成淑妃,出入不便,每年孝期去扫墓的便只剩自己,幸而后有程若谦陪着。

不过可惜,这次扫墓与这新年一样,再无下次了。

忽然,一小厮从院门外走来,行礼低声道:“少傅大人,宫里来人说皇上急传您入宫。”

程若谦点点头,朝沈含霜道:“我先走了。”

待踏出几步后,又回过身轻声说:“天冷,你早些歇息。”

沈含霜眼神一怔,望着那匆匆离开的背影,哽声说了句:“谢谢。”

他总是对她这般好,让她连死心都舍不得。

往后几日,沈含霜命人准备好纸钱、香烛及素酒等物后,才准备写信给姐姐。

落笔时,她才觉手颤的连一个字都写不清。

沈含霜轻咬着牙,用另一只手紧握住执笔的手腕,一点一点将信写完。

“见字如面,姐姐莫怪,含霜近日身子抱恙,将远行寻药,翌年恐不能为爹娘扫墓,需姐姐多费心。含霜知姐姐出入不便,或由宫人代往亦可。”

“咳咳——”

突然,一股咸腥自喉间涌上。

沈含霜紧蹙着眉忙捂住嘴,却还是有一滴血落在纸边。

她瞧着那绽开的殷红半晌,终是无甚力再写一封。

笔尖再度落下,沈含霜以墨掩血,一簇兰草跃然纸上,再瞧不出落有血滴的痕迹。

沈含霜将信交给丫鬟后,见院内白雪红梅甚是好看,便多看了会儿。

约莫一炷香后,一阵脚步声慢慢接近。

沈含霜知道是程若谦,她转头见他走了来,却见一他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个粉色香囊。

那一抹明艳被他一身玄色金线长袄衬的格外扎眼。

沈含霜心底不觉一涩,十年间,程若谦从不佩戴任何饰物,便是她亲手打磨的玉佩也被他置于一旁。

现在,却带上了香囊......

那香囊轻晃,如同她此刻锥刺的心一般。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沈含霜挪开视线,不愿再看抹刺眼的粉色。

程若谦拂去肩上的雪,声音温和:“入夜要去参加宫宴,回来同你说声。”

他见沈含霜未穿袄子,又蹙眉嘱咐:“回屋吧,你身子不好,容易受凉。”

沈含霜看着他眼中如春风般的温柔,点了点头。

隐约有些暖意的日头偏了西,雪停了,风却愈大。

沈含霜手里抱着汤婆子,但依旧不足抵御那刺骨的寒风。

她眉心一拧,想着程若谦离开时穿的单薄,轿辇挡风不挡寒气。

顾及他的身子,沈含霜命丫鬟取来大氅后出了府。

一路急行,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沈含霜刚下马车,便瞧见不远处的程若谦。

她正欲上前,却见他身边还有个娇小的身影立着。




冷风似是化作了一道无形的墙,沈含霜愣停在原地,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

程若谦瞥见几丈外那黛蓝色身影的她,皱了皱眉,抬脚朝着她走了过去。

“今日风大,又这个时辰了,还出来作甚?仔细你的身子。”程若谦怪责的话中充斥着关切。

沈含霜才回了神,她抿抿唇,将怀中的大氅递了出去:“是她吗?”

程若谦动作一滞,淡淡地应了声:“嗯。”

闻言,沈含霜压住心尖儿的疼痛,看向正在跟旁人说笑的女子。

那是光禄寺卿宋道之女宋映岚,她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宋映岚一袭藕荷色杭绸小袄,罩着月白云锦斗篷,面若三月桃花,明媚俏丽。

恍惚间,沈含霜好似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有那般明朗的笑,那般姿意,喜爱艳丽的色彩。

但嫁人时,长姐说既已成家,她须得顾及夫君脸面,须得有主母风范。

于是,沈含霜便强压下了原来的性子,换上沉色的衣衫,让自己变成他们眼中贤良淑德的模样。

可若早知程若谦喜欢的便是那般,她又何须再去改变。

沈含霜收回目光,强扯着嘴角:“我在这儿你们也不自在,先回了。”

话落,她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含霜神情带着些许落寞,手中的汤婆子渐渐冷却,亦如她的心。

路旁声声爆竹入耳,她掀开车帘,望着漆黑夜空那璀璨的烟火,喃声道:“可惜,回不去了。”

行至一半,沈含霜命小厮停了马车。

她独自下了马车,让随行丫鬟先回府,一人在街上逛着。

长安年味盎然,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手拿鞭炮乱窜的孩童。

沈含霜站在一家药铺面前,心头有些发闷。

十年前,这里本是一家名为梦梁阁的食楼。

她与程若谦来过几次,还记得他最喜欢梦梁阁的重阳糕和甘露饼。

然而那香甜的糕点味却被此刻苦涩的药味所取代了。

沈含霜站了许久,脑中尽是和程若谦的过往,也只有回忆能让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时已四更,她才回到府里。

沈含霜还未入正厅,心中已生了丝期待。

她晚归,程若谦会不会在等她?

可行至正厅,迎接她的不过是入了夜的寂静和寒凉。

沈含霜掩盖心中的悲伤,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丫鬟菊青:“大人可是歇息了?”

菊青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宫宴尽后,宋小姐身子不适,大人......送她回去了。”

闻言,沈含霜心中一窒:“这样啊......”

见她这样,菊青眼中蒙上心疼:“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沈含霜摇了摇头,让她退下后便往程若谦卧房去了。

卧房空寂,她点了盏烛火便坐于榻上静静等待着。

外头寒风卷着些许雪花吹进来,沈含霜眼眶微涩,空荡的房间亦如她的心一般,越渐孤寂悲凉。

从大婚那日起,她与程若谦便同院不同房。

他们不像夫妻,更像是同窗好友。

时已卯初,天依旧如漫无边际的黑布。

程若谦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却见沈含霜端坐在榻上,眼中不由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含霜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正想要说什么,可刚一起身,眼前就天旋地转起来,一头栽了下去......




长安,雪落满城。

沈含霜身着一件绛紫浣花锦袄站在房门口,看着一片片雪花缓缓落在掌心。

她微蹙的眉又紧了几分,胸口的沉闷越发难忍。

近日身子甚是不适,几次喘不过气,久不见好,唤来府医诊治,不想竟是大限将至。

沈含霜轻叹一声,又呆站了许久。

待掌心的飘雪化作一滩冰冷刺骨的水后,她才收回有些僵硬的手。

沈含霜抿了抿泛白的唇瓣,转身去寻程若谦守岁。

今日是新年,也是她的最后一个新年。

书房。

沈含霜走进屋子里,不见程若谦,唤来小厮。

她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语气轻缓:“大人呢?”

小厮躬身低头回:“回夫人,大人一早儿便出去了。”

闻言,沈含霜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抬手挥了挥,小厮退了下去。

府外万家鞭炮响,爆竹烟花的气味被寒风带进了书房,让沈含霜多少感到了些许的年味。

站在只有一盏烛火的冷清屋子里,她顿生了几丝孤寂感。

不知何时起,她和程若谦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远到同住一府一院,见他一面都有些困难。

沈含霜心尖不觉颤了颤。

命到临了,她忽然想尝试改变与程若谦淡如清水的日子......

案上红烛燃的只剩下了一寸,子时将过,满身风雪的程若谦才回来。

沈含霜的几许倦意立刻褪去,上前接过他身上的大氅,温声问:“今日怎么这么晚?可用膳了?”

然而,一股淡淡的脂粉气钻入她的鼻内。

沈含霜动作一僵,却很快掩盖了过去。

这些都不重要,剩下的日子中,她只想好好陪着他。

“有事,用过了。”

程若谦瞥了眼已经快要燃尽的红烛,看向沈含霜:“你怎么还没睡?”

沈含霜眸光暗了暗,然而还是漾起一抹笑:“没什么,想着守岁,顺便等你。”

闻言,程若谦欲往桌案的脚步一顿。

往年的除夕,沈含霜总会等他回来守岁,今日他却把这事忘了。

程若谦眼带歉意:“走吧,我们去守岁。”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沈含霜将大氅轻轻放在椅子上后也跟了上去。

漫天烟花,细细黑灰落在莹白的雪中。

沈含霜的目光落在身旁程若谦的脸上,夜空中闪烁的烟火光亮撒在他清俊的侧颜上,一种虚无缥缈的朦胧感让她痴痴看了许久。

渐渐地,已入丑时。

沈含霜见程若谦似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今日是她的生辰,程若谦去年忘了,今年怕是也忘了......

“若谦......”沈含霜轻唤一声,欲告知自己的情意。

程若谦闻声转过头,先一步开口:“你还记得成婚时的约定吗?”

沈含霜愣了愣,十年前与他成婚那日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日的她满心期待程若谦掀喜盖,共饮合卺酒。

但不想,她等来的是夫君的一句话:他不爱她,不会碰她,待有朝一日两人遇上各自良人,便和离放彼此自由。

沈含霜心头微窒,深深地看着程若谦:“所以,你是遇上心仪的女子了?”

她曾私心想着,他们已共度十年,或许这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不成想......

程若谦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眼中是遮不住的柔情:“是。”

沈含霜微垂暗眸,也不知自己该是何心情。

或许她该高兴,她时日无多,而程若谦找到了他心仪之人,可以欢愉此生。

良久,沈含霜才哑声问:“那女子,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