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依旧不说话，顾岩峥以为我又在和他闹别扭。

反正按以往的经验，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哭着求他原谅，嘟囔了句“真扫兴”便睡觉了。

第二天顾岩峥连招呼都不打就早早出门，此时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家，想要去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次，我已然下定决心，打算彻底离开了。

刚要删掉电脑里我们的照片，却发现他的QQ还登陆着。

一个名叫“狼窝”的讨论群正拼命地闪动。

里面发了一大串文件，随便点开一个，正是之前我穿着大尺度内衣迎合顾岩峥的视频。

“牛啊，刘灵这么清纯的妹子都被铮哥给拿捏了。”

“我去！看不出来啊，阿峥竟然这么会享受，你到底是咋PUA她的，向大家传授一下经验呗？”

见群友们开始对我品头论足，顾岩峥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随后打字道：

“这算啥，之前哥和刘灵感情基础好，她爱我爱的死心塌地，所以随便我怎么玩。”

全群的人全都非常羡慕，这时有人却说：“刘灵这身材这脸蛋没的说，只可惜比起你新撩上的梦梦稍显逊色。”

其他人见状起哄：“对，铮哥啥时候把你和周梦瑗的实况发出来给兄弟们长长眼？”

结果顾岩峥见对方提出的要求，却立刻变得像个护食的狗一样拒绝了。

“想得美，梦梦是我的女神，她的仙姿玉貌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觊觎的？”

闻言一群狼友们纷纷发出鄙视的表情，说他不够意思吃独食。

有人马上质疑道：“那刘灵还是你正牌女友呢，她的私密视频你咋就能随便发出来给我们看？”

顾岩峥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刘灵算个屁的我女朋友，就是一玩具，别拿她和我最纯洁的女神梦梦作比较。”

“在老子看来她不过是一个白天能洗衣做饭伺候我的丫鬟，晚上会动会叫的娃娃罢了。”

“兄弟们要是相中了，回头哪天我给她加点佐料，然后你们嘿嘿嘿......”

之后的聊天内容不堪入目，顾岩峥很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看到这我合上电脑，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摔在地板上泛起一朵朵水花。

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回忆着自从周梦瑗出现后发生的种种。

心情从原来的失望和心寒，变成了恶心和愤怒。

没想到我付出的感情终究还是喂了狗。

曾经我对于他的感激与纵容，竟然成为了他随意践踏我尊严的理由。

在他的心里，我和周梦瑗真是一个仙女一个巫婆，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虽然我出身在一个肮脏的地方，但我从来没想过害人。

甚至为了保持最后的纯良，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我终于拨通了那个很久未曾播过的号码。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谁呀？”

“妈，我准备回家。”我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哼，终于想通了？还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只剩一年害怕了？”

“那你别管，这次回去我还会多带一个男人。”

闻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渗人的笑声，我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比。




二十岁那年，顾岩峥带我逃离了那如同地噩梦的村子。

为报答他，三年来我为他洗衣做饭任劳任怨。

但我却深知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原以为他会陪我这样平淡又幸福地走完余生。

直到有一天他应酬醉酒后，看到他白月光发来的短信。

“阿峥，你喝多吐得到处都是，今晚干脆有我照顾你吧。”

顾岩峥回道：“这种脏活累活我哪舍得让你上手，交给家里那煮饭婆就好了。”

“就知道你最心疼我！”末了，周梦瑗发了一个感动的表情。

看到这里我的心五味杂陈。

原来他心里另有所爱，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老妈子。

美梦终究不属于我，是时候该醒醒了。

1

顾岩峥还在床上熟睡，时不时发出微弱的鼾声。

翻看备注为“女神”那人的朋友圈，对方明显是一个过着精致生活的女孩。

她有着和我同样的黑长直，纤弱的身形，吹弹可破的肌肤。

但和顾岩峥合照时水汪汪鹿眼里却闪着我见犹怜的光，与我平时阴郁的神情呈鲜明对比。

再联想顾岩峥刻意对我的穿着打扮提的要求。

或许，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成某人的替代品罢了。

我是一个很传统甚至说有些保守的女孩，以前从来不会穿短于膝盖的裙子。

直到后来顾岩峥几乎用恳求的眼神看我，才慢慢尝试着接受黑丝袜高跟鞋这些时尚装扮。

镜子前，我将情人节顾岩峥为我买的那蕾丝花边睡衣脱下，换上一套蓝色的睡袍。

躺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顾岩峥醒的时候，就见我把刚煮好的鸡蛋羹端到茶几上。

放下后，我连忙把烫红的手指放在耳根，顾岩峥从后面搂住我。

他轻嗅着我发丝间散发出的香味，在我耳边吹着气柔声道：“我温柔体贴的好灵儿，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

我不咸不淡说完，轻轻推开他将碗筷摆好。

以为我在害羞，顾岩峥耸了耸肩。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于是皱眉问道：“怎么换睡衣了？”

我说之前那件肉露的太多有点着凉了，所以挑了件厚实的。

原本以为他会嘘寒问暖。

可谁知听闻此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用哄我的语气说。

“我还是更喜欢你性感小恶魔的打扮，求你了，今晚换回来。”

说完他便开始洗漱穿上西服，准备出门。

“早饭不吃了吗？”

我看着他正在往皮鞋上打油问。

顾岩峥捂着肚子无奈摇头。

“不了，昨天喝得太多，胃现在还难受呢，你自己吃吧。”说完他便拎着公文包出门了。

伴随着大门关闭的响声，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桌上的鸡蛋羹还在散发着热气，我的心却是一阵冰凉。

因为我深知，此时的顾岩峥肯定正在小区门口，笑着接过周梦瑗递上来的牛奶豆浆。

即便不是周梦瑗亲自下厨做的，只要经过她的手，就会变成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看来今天又是独自吃早餐的一天，我坐在桌前机械地用勺子挖着鸡蛋羹往嘴里送，却是感觉如同嚼蜡。

这似乎是老天爷有意在让我提前习惯孤独吧。

随着那个女人的出现，离开顾岩峥这件事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我每天都为这个男人的起居生活绞尽脑汁，如今看来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今年已经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

二十三岁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一般不是在上大学准备读研，就是已经投身于工作。

而我只是每天在家里打扫房间，帮顾岩峥洗衣服洗袜子。

等他回来后备好一桌子可口的饭菜，然后换上他最中意的睡衣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

有人会说我这样很贱，自降身价不值得。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要偿还一份恩情。

当年逃离家乡的时候，我冒着大雨漫无目的徘徊在山间国道上。

晕倒后再次睁眼已经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就见一个俊朗的面庞正关切地看着我。

“你发高烧了，躺好，马上就到医院了。”

之后顾岩峥在医院里照顾了我两天一夜，直到我康复。

期间他并没有过问我为什么暴雨天出现在那，或许我来自哪里并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顺道救起一个离家出走的可怜女孩。

但对于我来说，顾岩峥是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的异性。

所以经历了那件事，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我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变着法讨他的欢心，甚至能够接受他的缺点和奇怪小癖好。

他生日那天，我穿着他念叨已久的女仆装，将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

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觉自己蠢到家了。

今天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家务，而是去了商业街透透气，毕竟我平时除了买菜买生活用品几乎不怎么出门。

坐在街边长椅上我翻动着手机，不自觉地搜到顾岩峥的微博。

估计他知道我平时也不怎么冲浪，所以没有设置访问权限。

里面除了记录了一些工作日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却发现有一个账号会在他每条日志里点赞。

顺着点过去发现果然是周梦瑗，每隔几条动他都会出现她和顾岩峥秀恩爱的照片。

公园，地铁，电影院，甚至是酒店。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两人在情侣宾馆心形大床上拍的。

周梦瑗将头埋在顾岩峥宽实的肩膀上，而对方则摆弄着她的一头秀发。

配文是：今天做头发时，被店员放飞自我修掉一大截，好郁闷鸭！

下面是顾岩峥的评论：我喜欢就行，待你长发及腰，姑娘嫁我可好？

周梦媛则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看到这我开始感觉一阵不适。

因为好几次，他也是这样揉搓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着情话。

“好期待婚纱照里你穿上洁白的嫁衣，头发被风吹起的样子。”

“灵儿，你就是我的天使，再等等，我攒够了钱咱们就结婚。”

走进一家时尚沙龙，托尼一见我便开始向我推销各种护发用品。

“美女，请问你是要染发还是做护理？”

我没有回答，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镜中那个失魂落魄的自己，冷冷开口。

“剪短。”

现在我已经清楚了，所谓要和他一起拍婚纱照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晚上九点多，顾岩峥终于知道回来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过问，因为每次得到的答案不是加班就是应酬。

看到我刚过下颌的短发，顾岩峥很是惊讶地问：“呦，贤内助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我没有搭话，自顾自地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

以为我是在忙没听见，顾岩峥也没有在意我的态度和以往不同。

他走过来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似乎半玩笑来了句。

“什么审美啊，真够土的。”

说完他便回房间了，没多会里面传来手机“哒哒”的打字音，时不时还夹杂着他憋笑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提起他半点新鲜感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

与其被伤害，倒不如孤独的死去。

我晾好衣服，又把水池里的碗筷洗干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室。

一进门，就见顾岩峥一脸贼兮兮地看着我。

“来，今晚咱试试这个。”

见我进来，顾岩峥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情趣内衣店的新品。

我只是冷冷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说。

“今天太累了，而且，我不太喜欢。”

以前顾岩峥也会要求我特意为他穿一些难以启齿的衣服。

开始我是拒绝的，他便大发脾气说我没良心。

为了照顾我他两天没合眼，现在我竟然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他，然后就开始对我摆臭脸。

想到他曾经有恩于我，最后每次都是我拗不过先服软。

违心穿着那些大尺度的内衣迎合他，取悦他。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时是因为我心里把顾岩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能够包容他的一切不良小癖好。

但随着我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我也不想再这样憋屈自己了。

这次被我拒绝顾岩峥依旧没放弃，而是直接把手机举在我面前。

里面是周梦瑗性感内衣的私房照，穿的和他要求我穿的内衣明显同款。

我甚至严重怀疑他刚才拿给我的是周梦瑗穿过的。

“看看我同事梦梦多洒脱，不但穿了还拍了照片给我看，一点都不避讳，人家多放得开。”

“身为我的女人，你这点觉悟没有哪行啊！”

见我仍旧沉默钻进被窝别过头，顾岩峥叹了一口气。

“唉，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妞就是不解风情。”

眼见软磨硬泡这次不起作用了，顾岩峥便开始用激将法。

当着我的面开始夸周梦瑗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善解人意。

之所以现在敢这么明目张胆，因为他笃定自己吃定我了，以我以前的性格是绝不可能离开他的。

不过见如何刺激之下，我都始终不同意，他也没表示太生气，而是继续和周梦瑗发着信息。

没一会他突然用脚尖踢了踢我。

“对了刘灵，你老家那风景如何？”

“眼看要放假，梦梦说她想去游山玩水，却不知道去哪玩好。”

听到老家这两个字，我顿时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顾岩峥明目张胆地气我，而是那里让我想起曾经恐怖的回忆。

村民们狰狞的笑，母亲那疯狂的眼神，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