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新小黄门的现代都市小说《反贼是我爹,你们搞我作甚?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冷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喷涌出来的温热,湿漉漉的,黏糊糊的。伴随着这股温热,还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以及一股扑鼻的血腥。什么情况?几名想要悄悄离去的狱卒,纷纷骇然扭头,循音看去。随即便是看到,原本被囚禁羁押的死囚,已经人头落地,尸首两离。被数条铁链锁着的无头尸身,都是失去了力气,栽倒在地,将几条铁链都是绷得笔直。死了?谁干的?几名狱卒皆都瞳孔紧缩,纷纷看向了纪新。只见纪新手中提着狱卒佩刀。而佩刀的刀锋之上,还在滴着鲜血。答案,显而易见。什么情况?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武安侯府世子,跑来天牢杀死囚?这是为何?这名死囚,什么地方冲撞过武安侯府吗?几名狱卒肝胆俱颤,皆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纪新干脆利落的行为,却是吓到了这些狱卒。几名狱卒的心弦,都是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起来...
伴随着这股温热,还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以及一股扑鼻的血腥。
什么情况?
几名想要悄悄离去的狱卒,纷纷骇然扭头,循音看去。
随即便是看到,原本被囚禁羁押的死囚,已经人头落地,尸首两离。
被数条铁链锁着的无头尸身,都是失去了力气,栽倒在地,将几条铁链都是绷得笔直。
死了?
谁干的?
几名狱卒皆都瞳孔紧缩,纷纷看向了纪新。
只见纪新手中提着狱卒佩刀。
而佩刀的刀锋之上,还在滴着鲜血。
答案,显而易见。
什么情况?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武安侯府世子,跑来天牢杀死囚?
这是为何?
这名死囚,什么地方冲撞过武安侯府吗?
几名狱卒肝胆俱颤,皆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纪新干脆利落的行为,却是吓到了这些狱卒。
几名狱卒的心弦,都是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起来。
此前带路的狱卒,更是暗呼庆幸。
幸好他没忤逆纪新的命令。
否则,以纪新此刻表现出来的杀伐果断,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摘下他的脑袋。
正当几名狱卒心潮跌宕时,却是发现纪新的眉头,突然皱起。
刹那间,几名狱卒的肝胆,都是猛然狂跳了下。
彼此皆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凉气,脚下更是本能地抽身后退了数步出去。
直到退至天牢栅栏,退无可退,才不得不停下来。
所幸,纪新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动静。
此刻的纪新,也无暇理会。
他的目光,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死囚尸身。
只见这名死囚尸身上面,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显现。
武道修为、武道技法、修炼经验,一样也无。
“什么情况?斩杀死囚的思路不对吗?”
纪新不由得狐疑。
“换一个再试试!”
思索片刻,纪新果断转身,去了下一处牢房。
门前的几名狱卒,纹丝不敢动。
皆都屏息凝神,满腔惊悸地任由纪新进出。
纪新在忠伯的随同下,再度来到了第二处死囚牢房。
“哗啦啦......”
随着纪新提刀走来,这名死囚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牵扯得浑身束缚的铁链,不住地作响。
但很可惜,被铁链牢牢锁死了四肢与肩胛腰肋,死囚能够活动的范围与能力都是有限。
别说纪新已经初涉武道。
即便是未曾跨入武道,寻常的青壮,都是足以轻易地奈何他们。
因此,死囚的挣扎,并没有改写结局。
依旧被纪新,干脆利落的一刀削首。
随着这名死囚倒下,他的尸身上面也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出现。
纪新见状,眉头紧锁了起来。
“是不能越级杀人?还是不能这样坐享其成?”
纪新扭头看向忠伯询问:“这里哪些死囚,是壮血境的?”
忠伯闻言,不假思索地抬手指认。
这里羁押的十一个死囚,其中仅有两个蕴气境。
两个蕴气境死囚,已经被纪新直接斩杀。
余者皆是壮血境。
纪新当即拖刀走向了其中一名壮血境修为的死囚牢中。
如法炮制,再度干脆利落的斩下了对方的脑袋。
随着这名死囚的倒下,周围一样没有任何异象。
“不是境界的问题。”
纪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底对这样的差异,已经有了肯定的判断。
但,他还需要再做验证。
“忠伯,这些死囚,有壮血境初成修为的吗?”
纪新再度看向忠伯询问。
“有,那两个便是。”
忠伯微微颔首,再度为纪新指认。
纪新便是再度走了过去,招呼着狱卒打开了牢门。
然而,这次进入牢中,他却并没有直接斩掉死囚的脑袋。
而是斩断了束缚着死囚四肢与肩胛腰肋的铁链,让其恢复了自由身。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你离开这里。”
解除了死囚的束缚以后,纪新便是抬手指着死囚,淡然开口。
什么?
纪新的话,让得周围狱卒皆都哗然失声,纷纷骇然。
忠伯都是有些诧异,感到不明所以。
但,忠伯却是并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只是安静地看着,从容不迫地护持在旁边。
“你想作甚?”
被放开的死囚却是没有动手,而是撩开乱发,露出阴鸷的眼眸仔细地端详着纪新。
“你无需多问,想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纪新懒得理睬,直接挥刀,杀了上去。
一刀直奔死囚面门劈去,势大力沉,带起阵阵劲风。
刀锋凛冽,寒意渗人。
死囚见状,哪敢硬碰。
当即闪身躲避,想要寻觅良机。
但,他的修为跟纪新,处在同一层次。
再加之他的肩胛与腰肋被铁链贯穿已久,伤势日积月累。
如今即便脱困,也是早已不复巅峰状态。
即便纪新空有修为,毫无任何实战经验。
此刻单凭一柄宽刀,也是逼得这名死囚东闪西躲,狼狈不堪。
“混蛋,你拿着刀算甚本事?有本事将刀扔了来。”
眼看着自身处在下风,毫无翻盘的机会,死囚气得暴跳怒骂。
纪新不为所动,一言不发。
只是抡动着狱卒的佩刀,虎虎生风,穷追不舍。
“小子,想拿我耍你的威风,你做梦!”
死囚见状,咒骂一声,随即心中发狠,停下了东闪西躲的身形。
纪新抓住机会,举刀力劈过去。
死囚却是不再闪躲,反倒是挺身上前,迎刀而去。
“噗!”
纪新的刀,轻而易举地斩掉了死囚的左臂。
但,死囚却是忍着剧痛,右手攥拳,运足全力,嘶吼着打向了纪新的胸膛。
“嘭!”
纪新也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拳,整个人顿时离地倒飞了出去。
狠狠地砸在了牢房栅栏上面,才停下趋势,跌落在地。
“世子!”
几名狱卒见状,皆都神情大变,骇然惊绝。
他们下意识地抽刀而出,想要上前帮忙。
这可是侯府世子,若是在这里被死囚打死。
他们这些看守天牢的狱卒,只怕没有一个还能够活得下去。
“滚回去!”
然而,狱卒们刚想上前去,却被忠伯沉声斥退。
有他在这里掠阵,还需要几个初入壮血境的狱卒帮衬?
“哈哈哈,小辈,受死!”
而在此时,死囚却是疯狂狞笑起来。
不顾断臂之痛,不顾伤势加重,强撑着跌跌撞撞的身影,直奔纪新继续扑去。
他想趁着纪新还没缓过这口气,一举镇杀下纪新,赢得这场较量的胜利。
却不想,纪新就地翻滚一圈,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扑杀。
紧接着懒驴打滚,翻身而起,顺势抡刀,直接斩向了死囚的小腿。
“噗!”
刀出,腿断。
死囚失去平衡,顺势倒地。
纪新毫不客气,欺身上前,双手持刀,直直地朝前递去。
“噗!”
宽厚的刀身,径直贯穿了死囚的胸膛。
染血的刀尖,从死囚背部透了出来。
“世子,你这是在作甚?”
短暂的惊诧过后,忠伯迅速回过神来。
一边急忙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纪新,一边焦躁不已:“他是秦松派来的啊,世子怎可这般擅杀?”
相较之忠伯的焦虑,纪新反倒是神色淡然。
“这就是我的交代。”
纪新拄着宽刀,在忠伯搀扶下重新入座,转而轻笑:“如此,应该可以暂解眼前之急。”
“解什么急啊?他是秦松派来的,你杀了他,可知道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忠伯不由惋叹。
“无非是扫了秦松的颜面而已。”
纪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又如何呢?他难道还要因为一个小黄门,前来要我的命?”
顺下凌乱的气息,纪新丢下刀,重又起身:“若是如此,那父亲这个武安侯,镇南大将军,兵部尚书,天榜第十,世间屈指可数的归元境大宗师便是一文不值。”
耳闻着纪新的讥讽,忠伯焦躁的表情愣住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不禁熠熠生辉,仔细地打量起纪新。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疑惑,再度加剧。
他愈发地觉得,眼前的世子仿佛跟换了个人一样。
沉着,冷静,果断,坚毅。
这些性情,在世子过往的作为中,可少有表现。
“忠伯何故发愣?”
纪新却是懒得理睬忠伯的诧异,转而嘱咐道:“劳烦忠伯,将这颗人头给我包起来。”
说完,不顾忠伯变换不定的神情,裹紧棉绒大袄,走出了前厅。
循着厅外的青石板路,朝着武安侯府门外走去。
忠伯见状,眉头轻蹙了下。
迟疑了片刻,最终脱下绸制长衣,将小黄门的人头包裹了起来。
然后迎着风雪,提着人头,追着纪新而去。
愈发靠近府门,府外嘈杂激烈的谩骂和诅咒声就愈发清晰刺耳。
越临近,更也有着阵阵难言的恶臭扑鼻而来。
很上头,很刺鼻,令人作呕。
不知情的人若是来此,根本不会有谁想得到,这里会是一代侯府的府门后。
“呕......”
纪新来到府门后,都是险些当场吐出来。
他急忙拉起棉袄衣襟捂住口鼻,然后招呼着看门的家丁打开府门。
“世子,外面愚民众多,您这样出去,只怕......”
家丁们都用麻布捂住口鼻,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他们皆都担心这样放任纪新出门,一旦出了意外,他们可没谁担得起责任。
“开门吧!”
所幸,忠伯随同而来,重复了一遍纪新的命令。
“是!”
家丁们这才火速上去,打开了紧闭已久的武安侯府大门。
“背叛国家的纪家,枉为人族。”
“狗屁的武安侯,纪家不配武安二字。”
“纪家该要断子绝孙,亡族灭种。”
“垃圾纪家,垃圾侯府。”
“纪家的人,都该被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府门打开,外面嘈杂的谩骂和诅咒,瞬间毫无阻碍的扑面而来。
府门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群情激愤地声音,可谓是轰动。
接连不断的声音,直震云霄,让得漫天飘舞的雪花还没落下,便是迅速瓦解崩散。
由此可见,世人对纪雄倒向阉党,迎妖族入关的怨气有多大。
看着门外人群涌动,纪新都是忍不住好奇,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身武功盖世,功勋赫赫。
即便此生不再作为,也足以享乐不尽。
但,却偏要做出这般天怒人怨的事情。
“门开了?”
“大家快看,侯府的门开了。”
“快快快,围上去,千万不要让纪家的人离开了侯府。这种人族逆种,就该留在这里,世代任我们咒骂。”
“纪家逆种哪里走?”
在纪新失神的刹那,人群也是发现了迅速打开的武安侯府大门。
拥挤嘈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想要围堵住纪家府门。
甚至武安侯府其他方位的人群听到动静,也都是纷纷赶赴而来。
如果不是侯府的家丁护卫戒备在前,人群只怕都会一拥而上,将纪新直接围殴踩死。
这就是民愤的可怕啊......
纪新由衷地叹了口气,随即举起双手,示意喧闹的人群能够安静下来。
然而,人群视而不见,依旧无休止的咒骂。
甚至在看到纪新的身影时,情绪更是激动,咒骂得更加激烈。
“肃静!!!”
眼看着人群喧闹,不肯停歇,随同护持的忠伯踏前一步。
然后气沉丹田,发出了一声断喝。
这声断喝,犹如虎啸龙吟,声震如雷。
不仅震得许多人两耳嗡鸣,更是掀起肉眼可见的声波,卷起府门前厚厚的冰雪,铺天盖地的涌向了门外的人群。
狂暴的声浪,惊人的声势,骇得人群一阵骚乱。
刹那间,原本不肯休止的喧闹场面,迅速平静了下去。
“我家世子有话说,尔等休要过多聒噪。”
压下喧闹的场面,忠伯高声宣告了声,便是撤步后退了回去,将身后的纪新重又让了出来。
这一刻,府门外拥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纷纷将目光牢牢地锁定了纪新。
两世为人,纪新终于体会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些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啊......
吸了口气,纪新压下内心有些怯场的情绪,强做镇定的环视了一圈人群,随即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与平稳的口气缓缓开口。
“诸位乡亲,我很清楚,并理解大家如今的心情。家父倒向阉党,迎妖族入关,背弃抗击妖族多年的志向,致天下百姓生死而不顾。”
“如此天怒人怨,罄竹难书的作为,痛心的何止是诸位乡亲?作为人子的我,更也是肝肠寸断,五脏如焚。”
“家父昔年志比天高,于天下功绩斐然。试问天下,亦找不出第二个,如家父这般的英雄男儿。”
“我自记事起,便以家父为荣,期许着成年以后,也能做个如他那般的伟岸男儿。”
“然,天不怜我,我未如愿,家父却已自绝前程,自毁声誉,做出这般有违人伦之举。”
话到此处,许是心中感触,许是前身执念影响,纪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哽咽。
耳闻着纪新的话语,满场围堵的人群,皆都神色复杂了起来。
原本看向纪新憎恶的眼神,也都是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纪新情真意切,真情流露的话语,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弦。
毕竟,在倒向阉党之前,武安侯纪雄,真如纪新所言那般,当得上世间英雄,伟岸男儿的赞誉的。
否则,何至于阉党阵营会费尽心思地拉拢?
世人恨他憎他,未尝也没有爱之深,责之切的心理。
“自家父乱举之日,时近一年。这一年里,我深居院墙,闭门自省。亦在盼望,家父迷途知返,悬崖勒马。”
在人群动容之际,纪新强忍悲痛的声音再度传来:“然,斯人已去,再难复返。故而于今日,我痛定思痛,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话到此处,纪新擦掉了眼泪,挺直了胸膛,环视府门前的人群,加重了语气,愤然宣告:“从今日起,我是我,纪雄是纪雄。”
“纪雄不肯迷途知返,悬崖勒马,不肯重新驱逐妖族,还靖国天下一片朗朗乾坤。我,便与纪雄,此生不再是父子。”
靖国,京都。
秦松府邸,前堂。
左右罗列的太师椅,坐满了人。
这些人皆都身穿绣着飞禽走兽的官服,有精神矍铄的老者,也有神采飞扬的青年。
而在此时,他们皆都以义愤填膺的神情,端详着堂中地面放置着的担架。
担架上面,摆置着一具尸首两离的小黄门尸体。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纪家小儿安敢如此猖獗,擅杀千岁使者?”
“有其父必有其子,纪家父子皆是一样的德性。这是根本没将千岁的恩威放在眼里。”
“千岁,纪家小儿此举,无异于是对您的挑衅。下官以为,绝不能轻饶。”
“问罪!必须问罪。否则,天下人人效仿,岂不大乱?”
这些官员看到小黄门遭干脆利落地一刀削首,皆都不约而同地愤怒斥责起来。
更有甚者,看向堂中上首主位坐着的干瘦老者谏言起来。
这位老者白发斑驳,脸庞清瘦,一双丹凤眼半眯,似笑非笑,显得有些阴测测的。
老者一身蟒袍,未曾束腰,反倒随意松散。
配着老者斜靠着太师椅的坐姿,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慵懒。
从左右列坐的官员的态度,以及他们的称谓,不难猜测,这位老者的身份。
靖国御赐内廷大总管,元帅府行军司马,世称千岁爷的秦松。
在众官员的纷议中,千岁爷秦松始终波澜不惊,平静从容。
即便自己门下使者的尸身被连夜送回,摆在面前,也是没有半点的动容。
他端着盖碗茶,姿态闲逸的拨弄着,任由堂中官员激烈争议,却也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满堂争议,渐有盛怒的趋势,他才随意地挥挥手,冲着堂外淡然招呼:“抬下去吧。”
两名小黄门飞奔而入,将担架及尸身迅速抬走。
堂中激烈的争议,这才作罢下来。
“丁点小事,诸位何至于吵得面红耳赤?”
呷了口茶,秦松飒然一笑,沙哑的嗓音,显得阴柔极了。
“千岁,我等这是为千岁感到不平。”
有中年官员急忙开口,表露着自己的忠心。
“嗐,这有甚好不平的?纪雄不服咱家,咱家心底清楚着呢。”
秦松拨弄着盖碗茶,不以为然地轻笑:“否则,咱家何至于月月遣孩子们前去慰问?”
秦松话音落下,却是引得满堂更是躁动。
“可惜千岁如此恩德,纪家父子却是毫不领情。如今更是恃宠而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
有年轻官员愤慨发声,更显憎怒。
“恩德?嘿嘿嘿......”
秦松阴测测地低笑起来:“若真是恩德,咱家今日也就不会这般沉得住气咯。”
嗯?
不是恩德?
满堂年轻官员纷纷诧然。
年老的则是表情平静,偶有恍然的神色一闪而逝。
秦松呷了口茶,神色淡然,始终如一。
面对着满堂官员的讶异,他轻声笑道:“咱家若真想施恩,便不会如此高调的遣去慰问。”
“如此作为,不过是想借天下人的势,逼着纪雄彻底屈服在咱家脚下。”
“只是啊,可惜,竟让一介小儿的孩子气给搅散了去。”
话到此处,始终淡然的秦松,才流露出些许的惋惜。
原来如此......
耳闻秦松的惋惜,堂中诧然的年轻官员,纷纷流露出恍悟的神情。
难怪纪家父子不假辞色,千岁依旧还会不断地派人前去侯府慰问。
这根本不是施恩,而是蓄意挑唆天下世人对武安侯府的憎恶。
从而迫使纪家跟天下世人之间矛盾重重。
最终若是有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人,将纪家小儿做掉。
或是纪家人耐不住这般麻烦,而对世人做出哪怕丁点的压制,都会导致双方彻底走向对立面。
届时,纪雄便再没有回头路。
这,便是千岁最为乐见其成的局面。
意识到这点,堂中不少年轻官员,都是暗暗恼恨追悔,自己居然没有早些领会千岁的心思。
醒悟过来,堂中便有年轻官员立即起身,看向秦松抱拳道:“千岁,想要挑唆纪家跟世人的矛盾,何必如此麻烦,咱们暗中派人,乔装打扮......”
这位年轻官员话没说完,最后做了个抬手下切的手势。
这般姿态,已然将后面的意思彰显了出来。
秦松见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如此刻意而为,你当纪雄是如你这般的蠢货吗?”
蠢货?
秦松的鄙夷,让得急于谄媚的年轻官员脸色迅速苍白起来。
怎么回事?
这不对吗?
不都是一样的离间计吗?
年轻官员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满堂年老的官员。
却是发现满堂年老的官员,此刻看向他的眼神,皆都如同看待傻子。
“噗咚!”
年轻官员顿时跪了下去,急忙以头抢地,慌张解释:“千岁,下官这是拳拳之心,为千岁思量,绝无其他二心,请千岁明鉴。”
虽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但既然讨得秦松不欢喜,那便必然有失言之处。
既然失言,果断认错,终归是没错的。
眼看着年轻官员跪得很快,秦松鄙夷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下来。
秦松没跟年轻官员过多计较,呷了口茶,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是揭过了这段小插曲。
“列卿可有妙法?”
秦松拨弄着盖碗茶,笑吟吟地看着满堂众人。
众人闻言,皆都未曾轻易做声。
许多人的目光,反倒是纷纷看向了秦松左侧列坐第一的锦衣青年。
锦衣青年大约三十岁的面貌,五官清瘦,长眉细眼,看起来斯斯文文。
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秦松飒然一笑,也是看了过去。
“列卿这是都将希望,寄付于奉贤身上呢,不知奉贤可有思忖?”
秦松笑看着锦衣青年,半是感慨,半是戏谑的笑道。
耳闻着秦松的笑言,锦衣青年飒然一笑,环顾了一圈满堂众人,随即迎向秦松的目光坦然笑道:“不瞒千岁,卑职确有一法,可解千岁之忧。”
“哦?”
秦松稀松的眉头轻挑,喜笑颜开的表情愈发浓郁:“当真?”
锦衣青年颔首一笑:“若是实施顺利,此法不仅可以铲除纪家小儿,一报千岁被辱之恨。”
“二者还能迫使纪雄屈从千岁,从此以千岁马首是瞻。三者还能有望,再解千岁联动妖族之急。”
唰唰唰......
锦衣青年的话音落下,顿时引得满堂众人纷纷诧然。
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纷纷流露出钦佩与赞赏。
即便是秦松喜怒不形于色,此刻都是不加掩饰地欣慰。
短短时刻,居然能够想出如此一石三鸟的计策?
这份急智,无愧太原李家的出身。
“计将安出?”
秦松放下茶杯,神色期许地询问起来。
快马奔袭,沿街而过。
街边来往的人群,皆都纷纷惊悚,四散退避。
耳闻到动静,纪新眉头轻蹙,狐疑抬头。
“不必担心,这是府中家奴!”
正值纪新不解时,忠伯淡然地声音在身边传来。
话音刚落,驾驭快马奔袭而来的身影,便是清晰地映入眼帘。
一身灰褐色布衣,头包帻巾。
果然!
来人正是武安侯府的家奴。
“世子,忠管家,还请速速回府,朝堂有变。”
武安侯府的家奴奔马而来,还没稳住身形,便是高声呼喊。
朝堂有变?
纪新闻言,微微讶然。
稍稍思索,便是迅速明白了为何家奴如此着急忙慌的驾马而来。
不出所料的话,这次所谓的变故,必然又跟武安侯纪雄有关。
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只怕是又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每逢这般,安民县的百姓都会掀起一场针对武安侯府的风波。
意识到这点,纪新倒也没有太过慌张。
此前的‘交代’,让他暂时平息了安民县百姓的怨愤。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轻易出现之前的那些场面。
“发生了何事?”
纪新看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的家奴,沉声询问起来。
他很好奇,自家这个便宜老爹,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回禀世子,侯爷......侯爷今日清晨,亲率兵马,查抄了御史中丞周璟儒的府邸。周府上下满门,除周中丞之孙,余者已悉数就地伏诛。”
家奴迟疑了下,还是原封不动地将府中收到的消息,告知了纪新。
什么?
纪新诧然:“我记得这个周璟儒,是靖国颇负盛名的清流名士吧?且为官清廉,傲上而悯下,在天下颇得民心的吧?”
“是......”家奴颔首赞同。
“如此的话,父亲杀了这个周璟儒,岂不是......”
纪新顿时明白了状况,为何家奴得知消息,会如此着急忙慌前来寻他。
杀害清流名士,且还是一位颇得民心的清官。
这种行为,势必会招来天下世人的口诛笔伐。
在这个已经触犯众怒的局势之中,纪雄再度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异于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天下世人只怕很容易丧失理智,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世人报复不了纪雄,就必然会将主意打到他这个纪雄之子的身上。
哪怕他这个纪雄之子,此前已经公开宣布,跟纪雄断绝了父子关系。
哪怕他更是当众斩杀了阉党秦松麾下的小黄门,公开表示了跟秦松作对的姿态。
“世子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正值纪新意识到局势不妙时,忠伯淡然从容的声音再度传来。
伴随着话语,还有一股雄浑狂暴的气息,若隐若现。
忠伯那张冷峻的面孔,此刻煞气腾腾的环视周围,俨然展开了戒备与警惕。
感受到忠伯散发的强横气息,纪新只觉安全感十足。
有些起伏的心绪,都随此迅速平复了下去。
“忠管家,府中还得到消息,周中丞之孙脱逃缉捕,销声匿迹,只怕很有可能会来寻觅世子报复。”
这时候,家奴再度开口,传达着府中接收到的消息。
“竖子小儿,有何惧之?”
忠伯不以为然:“他若敢来,我便为侯爷拾遗补缺。”
纪新飒然一笑,对忠伯的维护颇为感激。
“府外终归是不再安全,走吧,加快速度回府,思索应对之策。”
纪新倒也没有因此小觑世人,保险起见,还是招呼着忠伯,速速返回侯府。
尽管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局势之中,天下皆无立足之地。
但,相较之这个四面受敌的空旷大街,武安侯府更容易防备意外袭击。
即便他如今也是有着壮血境大成的修为,却也不敢肆意地游走在人多眼杂的街道之间。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前世读书万卷,他可是深知这种处境的凶险。
“纪家小儿,拿命来!!!”
正当纪新他们准备动身,返回武安侯府时,侧面人群突然掀起骚动,一道人影手持利剑,突兀地排众跃出,直奔纪新刺杀而来。
还真有刺杀?
耳闻动静,纪新不由脸色微变。
“找死!”
但不待纪新有所动作,忠伯浑身气息陡然凝结,便是朝着那道杀来的身影,席卷而去。
雄浑的气息,宛如地裂山崩。
席卷而过,碾压得空气都是不断噗噗爆鸣。
沿途的虚空之间,都是掀起了肉眼可见的滚滚气浪。
好强!
忠伯这是什么境界的存在?
纪新咂舌,心底丝毫不慌。
有着如此存在庇护,来人不可能伤得了他。
早在对方现身之际,他就已经洞悉了对方的样貌修为。
十七八岁的年纪,略大他些许。
但修为,却仅是壮血境初成。
即便没有忠伯庇护,此人也难以奈何得了如今的他。
“纪家逆种,上下皆诛!”
正值纪新心底为来人默哀时,一声冷漠的讥笑之声,再度从人群传来。
紧接着,一道浑身黑袍,身裹黑色大氅,脸戴煞鬼面具的身影,宛如闪电般从人群一跃而出。
这道身影始一出现,毫不停歇,便是爆发出凶煞嗜血的磅礴气势,朝着忠伯轰杀而来。
此人现身,迅速搅碎了忠伯此前散发出来的强横气息,为迎面杀来的持剑少年,化解了被碾压的危机。
“尔敢!”
此人的到来,让得忠伯原本从容的脸色,陡然变得盛怒。
“保护世子!”
话音落下,忠伯的身影,已经挡在了纪新身前。
一拳打出,刚猛无俦,掀起滚滚气浪。
“轰!”
忠伯的拳头,砸进来人的拳头,两股狂暴蛮横的力量碰撞,顿时发出了轰动的爆响。
紧接着,忠伯的身影,与黑袍身影,皆都不由自主地飞退了出去。
黑袍身影的实力,俨然也是极强。
且有心算无心,抢得先机,以全身之力,将忠伯逼退了开去。
忠伯这般退开,他身后的纪新,便是一览无遗地暴露了出来。
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持剑少年的身前。
“世子小心!”
忠伯脸色骤变,急忙一个后空翻,卸掉浑身劲力。
双脚落地的瞬间,猛地一跃,整个人如同出山猛虎,再度朝着纪新飞扑而来。
他想要回援。
但,对面那名黑袍人却是早有防备,也是如法炮制,迅速卸掉劲力,再度朝着忠伯扑杀了过来。
今日,他就是摆明了姿态,誓要阻截忠伯的。
纪新看在眼里,顿时明白,这场刺杀,是有目的性,有组织性的。
幸亏前世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学到了些编故事的皮毛。
否则遇到这样的情况,临时瞎编的逻辑都是顾不过来。
纪新神色从容,故事编得很是得体,让得忠伯都是难辨真伪,不禁陷入了些许的惊疑。
“醍醐灌顶?”
忠伯蹙眉沉吟:“那般手段,即便是归元境大宗师都是无法做到。否则,侯爷早就做了。”
“难道......那是传说中的神藏?”
越是思索,忠伯的眉眼,锁得越紧。
若是世子所言非虚,那么所谓老神仙的修为,绝对不会低于归元境。
归元境之下的存在,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去无踪影。
归元境的存在,也解决不了世子先天不足的问题。
否则,侯爷这些年来不会焦头烂额,袖手旁观。
以侯爷的性情,也不太可能假借他人之手。
故而唯一合理的答案,则就只有归元境之上的神藏。
“神藏?”
纪新好奇地重复着忠伯的呢喃。
忠伯见状,下意识地解释道:“壮血、蕴气、洗身、心劫、归元、神藏,乃是武道修炼的境界划分。”
“其中以壮血境为基础,神藏境为巅峰。至少,在目前武道途径之中,神藏境已经不可捉摸,被世人誉为陆地神仙。”
嚯......
自己随便瞎编的故事,居然就涉及到了陆地神仙层次?
纪新暗暗咂舌,都是有些吃惊。
恰是这份适逢其会的吃惊表情,让得忠伯突然就信了他的故事。
世子连陆地神仙这般存在都是毫无了解,料想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醍醐灌顶的故事。
忠伯的眼神,重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不论怎样,世子能够弥补缺陷,获得健康,终归是一场大好事。”
忠伯欣然一笑,随即拿起桌面放置着的汤药,随手丢出了厅门。
“我这便飞鸽传书,将这般消息告知侯爷。侯爷若是知晓,定然也会开怀。”
忠伯拍手称快,显得很是欢喜。
纪新见状,倒也没有阻止对方向此身父亲传送消息。
他很清楚,他踏足武道的消息,早晚都会瞒不住纪雄的。
来到了这般世界,以他的性情,不会甘于平庸,困守侯府之中的。
即便他甘于平庸,自愿困守侯府。
以如今时代混乱的局势,他作为武安侯之子,也不可避免会被牵连进旋涡之中。
所以,他早晚会名扬在外,被人所知。
届时,作为天下屈指可数的归元境大宗师,纪雄势必也会知晓他的所作所为。
“世子如今已经踏足武道,未来意欲如何作为?”
忠伯去得快,回得也快。
返回以后,便是笑意盎然地询问着纪新的志向。
“铲奸除恶,惩恶扬善。”
纪新不假思索地讲述了自己的抱负。
他获得的金手指,宛如游戏一样。
杀人就可以爆装备,拾取对方的修炼所得。
如此,他自然会牢牢把握住这样难得的福利。
忠伯闻言一怔,随即似有所思地笑了笑。
“天下奸恶之辈,可也不乏武道高手。世子虽然已经踏足武道,但也只是初窥门槛,想要行走天下,实施那般抱负,恐怕......”
忠伯的话,纪新没有反驳。
先前见识过忠伯的实力,纪新起初不可一世的心思,早就已经熄灭。
如果不是他已经跨入武道,身体不再虚弱。
忠伯先前的作为,足以让他大病数月。
再加之前世读书万篇,他更是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所以,面对着忠伯的告诫,纪新很是谦逊地抱拳,向忠伯躬身道:“忠伯所言,纪新知晓。故,纪新恳请忠伯襄助。”
“襄助?”
忠伯飒然一笑:“世子是想让我教你修炼?”
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
虽然纪新没有接触过具体的修炼方式,但却也耳濡目染过修炼的艰苦的。
那是比九年义务教育都还要可怕的历程。
如今的他获得了穿越者福利,已然是不需要那般按部就班的成长。
更何况,当前愈发紧张的局势,只怕也不会给予他按部就班成长的机会。
所以,掌握着金手指这种作弊器,谁还会傻乎乎去苦修?
杀人!
杀恶人!
去夺取他们的修炼所得,尽快地成长强大起来。
但,以他初入壮血境的修为,想要肆意妄为,只怕仍然存在着差距。
因此,他需要另辟蹊径。
“忠伯,府中可有死囚?”
思虑清楚以后,纪新便是看向忠伯询问起来。
“死囚?”
忠伯一怔,随即神情严肃起来:“世子,这种有悖纲常的话,可不兴乱说啊。侯爷对国尽忠,岂会私设这种有违祖制的名目?”
死囚,顾名思义,就是注定必死的囚犯。
这种囚犯,是经过朝廷律法,正规审查判决的。
判决死囚,是朝廷衙门才有的资格。
王侯将相这些权贵府邸,是不够格的。
哪怕是府中的奴仆丫鬟,权贵阶层都是无权私自定义为死囚。
这样的行为,是有悖纲常,是违反国家法制的。
也不怪忠伯乍然耳闻死囚,会如此严肃的表情。
若是这些话被外人截去,断章取义,胡编乱造。
势必会沦为不少权贵,攻讦武安侯府的话柄。
“世子询问死囚......意欲何为?”
虽然有些惊诧纪新的言论,但忠伯还是迅速忍下了躁动,询问起纪新的目的。
“详尽的事情,我暂时不便多言。”
纪新没有回答,而是再度认真询问:“忠伯只需告诉我,能否助我?”
忠伯眉眼微蹙,审视着纪新。
他愈发觉得,眼前的世子变化很大。
变得果断,变得强势。
这种变化,愈发地跟侯爷相似起来。
忠伯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回道:“死囚,侯府之中是没有的。不过,安民县县衙天牢之中,应该有不少。”
县衙,作为各地县邑的律法部门,是朝廷法制的基础机构。
是具备着审查判决死囚的资格的。
只是,各地县衙的判决,都会逐级上报,呈览大理寺。
最终经由皇帝批阅,才能够彻底生效。
一般情况而言,只要各地县衙判决落实以后,后面的流程就只是流程。
几乎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变故。
并且,寻常身份普通的死囚,是不会押解赴京的。
都是交由各地审查的县衙就地处决。
比邻京都府的安民县,也是如此。
所以,安民县县衙天牢之中,不出意外必然羁押着死囚的。
或是等候发落,或是等待上级部门审批。
“走!去县衙!”
经得忠伯提醒,纪新当机立断,招呼着忠伯前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