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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折耳根

    男女主角分别是高怀渊萧瑾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嫡女勾勾手,薄情帝王上钩了高怀渊萧瑾安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香菜折耳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瑾安被他捉住手,眼里映着熊熊烈火,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在那些真真假假的梦境之后,她对李楼风有种本能的亲近,当下焦急道:“快,小三爷,里面还有人。”李楼风听她用这种语气唤他,心头难以自抑地酸胀发疼。多少年了......他眸色深沉,扳过毫无防备的萧瑾安,倾身吻了上去。萧瑾安缓缓睁大眼,齿关被撬开,血腥味蛮横霸道地长驱直入,将她的一池春水搅乱,险些站不住。她被李楼风堵在墙边,爱而不得的思念在这一刻被汲取,烈焰作场,生死作赋。大火将昔日的华宫烧得噼啪作响,风声呼啸,燎过许多往事。眼角的泪滑下,她的手抓在他肩上,由开始地推拒,到后来将他拽向自己。“小三爷,我是不是答应过你......唔......”她甚至来不及问个清楚,就被李楼风重新覆上...

章节试读

萧瑾安被他捉住手,眼里映着熊熊烈火,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在那些真真假假的梦境之后,她对李楼风有种本能的亲近,当下焦急道:“快,小三爷,里面还有人。”
李楼风听她用这种语气唤他,心头难以自抑地酸胀发疼。
多少年了......
他眸色深沉,扳过毫无防备的萧瑾安,倾身吻了上去。
萧瑾安缓缓睁大眼,齿关被撬开,血腥味蛮横霸道地长驱直入,将她的一池春水搅乱,险些站不住。
她被李楼风堵在墙边,爱而不得的思念在这一刻被汲取,烈焰作场,生死作赋。
大火将昔日的华宫烧得噼啪作响,风声呼啸,燎过许多往事。
眼角的泪滑下,她的手抓在他肩上,由开始地推拒,到后来将他拽向自己。
“小三爷,我是不是答应过你......唔......”
她甚至来不及问个清楚,就被李楼风重新覆上、辗转、深入......
萧瑾安能感受到自己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痛快感。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烈焰中有个人影,像极了帝王时的高怀渊。
没等她看个清楚,风一吹,那人影便了无影踪,留下一地冲天的大火,和一对隔世重逢的少年人。
那一世的孽情,就这么结束了吧。
高怀渊,我不想再恨你了。
萧瑾安眼睫上布满了小水珠,叹息般轻轻阖上眼,投入到这一场不合时宜、又暌违多年的相认。
好在李楼风也没彻底被冲昏了头,他气息不稳地松开她,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随即揽着人跃上墙头,消失在离宫前。
身上的热气被夜风吹散,但心跳声不绝于耳,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她清了清嗓,在他耳边问:“我们去哪?”
我们。
李楼风心满意足地勾唇道:“带你回家,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萧瑾安将他抱得更紧,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李楼风面色严肃地停下,改抱为背,耳垂红得滴血。
她埋在他背上笑得发抖。
然而没等出宫,他就把人带到一处偏僻的角楼。
“这是之前用来瞭望用的,后来用作巡逻时歇脚的地方,不占什么地方,所以一直没被拆掉。”
他刚解释完,走在前面的萧瑾安转过身来正要说些什么,他直接上前一步揽过人再次倾身。
“那这儿唔......”
萧瑾安被他抱高,一路走一路辗转,她伸手拆掉他的发髻,用手臂挡开猴急的家伙,看他情难自禁微张着唇,一脸迷乱。
像只馋急了的野猫。
她一手挡着他不让他进,一边又微微低头,勾得他引颈来够,又不给吃个实在。
钓得他心痒难耐。
余光里有一张案台,他潋滟一笑,将人抱放到案台上,手扶在她后颈处,总算吃了个实在。
萧瑾安连换气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很快就恼了,拇指摁着他喉结上,将自己解救了出来。
她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清眼前人,被他长发披散、眼冒绿光的模样气笑了。
“怎么,还喂不饱了?”她在他下巴挠了挠,逗弄他的痴态。
李楼风又要偏头凑上来,被她一句话钉在原地。
“我的家人如今在哪里?”
他浑身沸腾的血顷刻凉了个干净,眼角眉梢的春情消退,甚至漫上了几分苍白。
萧瑾安见他这幅模样,心下也慌了:“他们、他们怎么了,你告诉我!”
细细想来,郑礼当时欲引开她,随口说的那句“送你入宫的李家小三爷”,倒不是空穴来风。
“你当初为什么要送我入宫?”
李楼风两手撑在她身边,垂着头,更像是把自己困住了。
她敛眸沉思,李楼风从她记忆回笼前,对她的好就不似作假,那么他送她入宫,能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是非入宫不可的呢?
避难。
这两个字乍一浮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翻了上来,揪住李楼风的衣领,目眦欲裂:“你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求求你......”
“他们不在了。”
萧瑾安松开拽着他的手,面色空白。
好半晌,她问:“为什么?”
“有人以倒卖皇粮为由,将你父母告上大殿......”李楼风攥住她的手腕,“瑾禾还在,虽然下落不明,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找到她!”
萧瑾安楠楠着重复他的话:“瑾禾还在......”
她那粉团子妹妹,尚在人世。
“当年事发太快,你被毒箭伤了身,救治不及险些没救回来......我本想将你和瑾禾一道送走,但你那个状况,根本没法长途跋涉。”
李楼风紧紧抓着她,仿佛一松开,她就会离他而去。
“所以在你好转些后,我将你的名换成字,送入宫中暂避风头。”
所以萧泉死了,世间只余萧瑾安。
“为何......我想不起来了。”
李楼风把五指插入她指缝间,将人扣在手中,才凑近一步轻声道:“当时那箭伤在你肩头,毒素蔓延到你体内,你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瑾安觉得讽刺,命运跟她开了何其残忍的玩笑。
上一世,她尽是半点不知,甚至一点痕迹也没查到。
她想问是不是你擦去了痕迹,让我困在深宫,无从下手?是不是你自作聪明,对我隐瞒?
然而她开不了口。
这一世的李楼风,对她坦诚至此......
“你给我点时间,”李楼风看不清她的表情,把头埋在她肩上,闷闷道:“瑾安,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把瑾禾找到。”
“是谁?”
半晌后,她嘶声开口:“是谁?害了我的家人?”
“我爹娘不可能倒卖皇粮......再怎么无奸不商,命还是要的,”她忆起梦中的爹娘,鼻头发酸:“我爹娘那般人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
李楼风喉头发涩,怎么也吐不出那句真话。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还在查。”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萧瑾安心如刀绞,对这样孤家寡人的自己,对这般患得患失的李楼风。
她的手指插入他墨色如瀑的发间,偏头吻在他眼角,哽咽道:“李楼风......”
“我只有你了啊。”

在浣衣局中待过后,挽月宫中的差事可称松快。
加上这几日孟妃忙着手头的事和应付太后,分不出精力来收拾她。
晴厘姑姑也就随意给她安排点其他宫女都不大愿意干的活,权当打发了。
今日乌云密布,空气中隐隐泛起硝石味,风吹得帐帘呼呼作响。
萧瑾安那日与郑礼摊牌过后,观察几日,挑了个没什么人和事的时机,溜回浣衣局。
两日后便是中秋了,张璐与柳珍珍都抽到了回家的签子,萧瑾安赶在她们离宫之前,托她们去城中几个货铺打听打听,又给她们塞了些碎银。
那几个货铺原是萧家的货坊,萧父萧母为人厚道,手底下的人轻易不愿离开,兴许还能剩些耳目。
“我与家人走散至今,不知能否得她一星半点的消息,我困在宫中,托你们替我跑一趟......”
她说得真心实意,张璐揩了揩眼角,就要把碎银给她塞回去,又被萧瑾安推了回来。
柳珍珍敛眉看她,神情认真:“那我便不推脱了,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
张璐连忙跟上:“我也是!”
萧瑾安不免莞尔,目送她们离开。
尚未转身,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托付了她们什么事,有什么是我帮不了你的?”
萧瑾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恢复如初。
天上已经开始落下雨滴,不大,但打在人脸上生疼。
一袭绛红的李楼风撑伞迈步,将她拢进伞下,眉目间隐隐有担忧:“你怎么跑孟妃眼皮子底下去了?有事怎么不找我?”
上一世萧瑾安便是被孟妃摆了一道,险些丢了命。
他当时就该直接把人带走,不至于落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萧瑾安抬眼将他映入眼帘,眨了眨眼,“换个地方说吧。”
“萧瑾安,你不认得我了?”
李楼风身后蹦出个人来,方才竟是被李楼风挡了个严实。
这人高她半个头,面容清俊,举手投足自带几分机灵劲儿,像是哪家跑出来偷玩的小少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无辜天真。
萧瑾安的那些记忆零零碎碎,每次明明要想起些什么,又会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抑下去。
李楼风见她面上犹豫,主动介绍道:“这是余歌,在沧浪堂时,我们三人最是要好。”
那天在储卷阁中,他和许久不见的余歌好一番重逢。
谷嵩先生遣散沧浪堂后,无父无母的余歌也匿了踪迹,不知跑到哪儿躲起来了。若不是他这一世来了大理寺,还真遇不到。
余歌双手抄起,哼了一声:“现在看来,我们也不怎么要好。”
他半酸不苦道:“要不然怎么只记得李楼风,把我给忘了。”
萧瑾安苦笑着鞠了一礼,解释道:“听闻我是中了毒箭,这才记忆尽失,如今能忆起一星半点,也算是老天眷顾了。”
余歌对她的疏离和耐心只觉浑身不适,以前他嘴欠,萧瑾安早就和他互骂起来。
他一甩袖,留下个气哼哼的背影:“原来是毒坏了脑子,记不得算了,我也懒得碍眼!”
李楼风一个头两个大。
雨势渐大,萧瑾安看他独身疾走,伸手要拦,被李楼风劝下:“无妨,追风会接应他。”
“走吧,我带你去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
一弯回廊拐进寂寂墙根,芳草掩映,不像是无人打理,但周边却没什么人影。
萧瑾安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宫中那么多偷情的好地方?”
李楼风红着脸收好伞,牵了她的手凑近道:“你又不愿随我回家,我只好处处留意,寻些能与你说体己话的地方。”
“你倒是聪明,”萧瑾安笑了笑,不等他问主动道:“孟妃不知为何将我看作眼中钉,调了我前往,也好,险恶是险恶了些,但不及浣衣局苦累。”
李楼风替她挽了挽鬓发,将翻涌而来的愧意压下,还欲再问,被萧瑾安双手搭上勾下脖颈,唇齿相依。
直到萧瑾安虎口把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将人推开,李楼风才恋恋不舍地退开,与她额头相抵。
“我一找到瑾禾,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萧瑾安缓了片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好。”
李楼风将她拥进怀里,恨不能再抱得紧些,揉进骨肉才好。
可他怕她疼。
他不能再让她疼了。
“瑾安,我需要离京一段时日,”李楼风声音嘶哑,语气沉静:“我家大姐此番回京,路上少不了群狼环伺,我得去接她回来。”
“什么‘马贼’啊‘土匪’的,我家大姐一回家,就都冒出来了。”
李楼风冷笑一声,感受着萧瑾安贴在他后颈的温热掌心,莫名哽咽。
“怎么办瑾安......我又要留你一人,我好怕......”
萧瑾安前世未能见李家大姐一面,只因在回京路上,便剿匪遇难了。
若是她的记忆再清晰些,就能记得那时李楼风正与她形影不离,琢磨着用哪种姿势上门提亲,才能抱得美人归。
而不是此时,自请离京的李楼风。
她只当李楼风怕是要“铩羽而归”,回抱着用力了几分:“你......尽力而为,千万要平安回来。”
李楼风被她一句话问得心头温热,双眼发亮,直勾勾地把她看得脸热。
“平安回来,可有什么奖励?”
这厮倒会得寸进尺,开始跟她讨上赏了。
“若你平安回来......”萧瑾安在他满含期待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语气里满是不自知的宠溺,笑叹道:“那我便是你名义上的妻了。”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不颓唐,不太过心伤。
她的手攀上这人愣怔的脸庞,想着那些她不记得的日子,这人是怎么在离散与失去中,独自承受、独自长大的呢?
少年青衫薄,归来会心灰意冷吗?
李楼风自是看出她眼中的疼惜,按着人亲了又亲,若是有尾巴怕是早摇到天上去了。
“我会平安回来的,娘子。”
萧瑾安眼中覆上一层薄泪,不知是想起了谁。
红烛罗帐轻纱,有人也曾无比珍重地如此唤过她。
“怎么了?不喜的话,我便不唤了。”
李楼风觑着她的神色,惴惴着想要覆水回收。
“无妨,等你回来,唤我夫人吧。”
她被这样小心翼翼的李楼风刺痛,想要再给他一点错过的安慰。
于是她薄唇轻启,笑着唤了句“夫君”。

郑礼把身子躬得低低的,从流华宫里碎步而出。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先是一个李楼风,再是一个月霞公主,全是他惹不起的主。
在殿上月霞公主一口一个贱人,恶狠狠地骂了一炷香,听到后面郑礼都恍惚了,一下对不上她说的贱人到底是谁。
说来,月霞公主也真是投了个好胎,仗着孟妃在后宫从不出错,与太后平分秋色,才能这般蠢而不自知。
“让她不好过?我看这位主是想让我不好过!”郑礼自从上次被李楼风一巴掌一句“萧瑾安”之后,就不敢再提萧瑾安的名字了。
脑瓜容易嗡嗡。
郑礼身后跟着俩小太监,见自家公公这般苦恼,纷纷出言谋划。
“公公,不如我们给那婢子下药,扔到侍卫营中,定叫她没脸再活!”
“或者我们差人将她的东西都丢掉,每日往她的床铺上泼水,这天越发冷了,没谁受得住!”
这些都是平日里,他们排挤不顺眼的新人的惯用伎俩。
郑礼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命不好,就多动动脑子吧。”
下这么明显的手,是怕李楼风找不到他郑礼吗?
俩小太监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闭了嘴诺诺称是。
“问、问郑公公安......”
拐角处有个怯生生的小太监拦住了郑礼,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说完一句话都费劲。
郑礼本想一巴掌呼开,这小太监连忙用手捧起一个用红绒线串起来的铜币。
“这、这是一个小厮交与我的,说这东、东西给萧瑾安,才能让她不、不好过......”
郑礼乍一听到萧瑾安的名字,面皮上疼了几分,牙疼似的龇牙咧嘴,伸手捻起那枚铜币。
这铜币表层发暗,应是被火燎过不少遍,逢光却亮得惊人。
这东西,能治住萧瑾安?
他斜眼看那哆哆嗦嗦的小太监,“谁给你的?”
“奴才不、不知,那人应是谁、谁家小厮。”
郑礼一听他磕巴就心烦,摆摆手放了行。
本想将那铜币随手扔了,但想了想,还是放进腰间。
......
在孟妃宫中大致熟悉了之后,宫里的大宫女晴厘让她回浣衣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
算是给足了情面,如果不是知道孟妃处心积虑,萧瑾安还真当此处之人有点良心。
其实浣衣局里没什么东西,拢共就几件衣服袜子冬袄,那些破烂哪个宫里都能分发。
但她还是要回去一趟,和浣衣局中的姐妹们道个别。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段时日,她们彼此之间的确多有照拂。
好巧不巧,她正好撞上了郑礼从流华宫中出来。
这段时日,她与郑礼谁看谁都是眼不见心不烦,好一段时间没打照面,她自然不会上赶着。
直到她瞥见那枚铜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她给瑾禾求来的护身。
周遭所有的声音潮水般褪去,她隔得远,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瑾禾。
她用尽了所有的克制,才没立马冲上去质问。
要冷静,要冷静,有消息是好事,瑾禾肯定没什么事......
她就这么一路默念着回了浣衣局,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
赵嘉连唤了她四五遍,她才抬起头来,慢半拍地答道:“啊,怎么?”
萧瑾安才反应过来,张璐和李媛已经在帮她收拾东西了,叠好的衣服被放入包袱中,细细抚平。
“谢谢......”
李媛与萧瑾安私交不多,平日里只是寒暄两句的程度,这个节骨眼也不免多言几句,轻声道:“萧瑾安,你是不是不想去......那里。”
赵嘉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我听说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我们虽然一天到晚和衣服打交道,苦是苦了些,但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张璐总算跟上了一次。
当然,孟妃宫中的待遇自然不是清汤寡水的浣衣局能比的,可那也得有命拿啊。
众人莫名哀伤起来,仿佛萧瑾安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噗嗤”一声,萧瑾安被这般苦大仇深的氛围逗笑,一人赏了一个板栗,众人捂着头齐齐看她,心想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萧瑾安笑着安抚道:“生死有命,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每顿多帮我吃两碗啊。”
张璐拍着胸脯保证:“三碗不降价!”
赵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转头执起萧瑾安的手:“好姐妹,苟富贵勿相忘!”
李媛觉得气氛到这儿了,自己好像也该说点什么,但她支吾片刻,垂下头道:“保重。”
萧瑾安点点头,语气认真道:“我们都要保重。”
“萧瑾安,”屋外的柳珍珍推门进来,“郑公公找你。”
萧瑾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肃然得有几分骇人。
她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出门前被柳珍珍拽住手臂,在耳边低语道:“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就放声大喊,把事情闹大,两个嬷嬷不会坐视不理。”
萧瑾安心头一热,拍了拍她的手,跨步出去。
郑礼不找她,她也是要自己找上门的。
......
暮色四合,郑礼拢着袖子立在池边,素衫旧着的萧瑾安朝此处走来,周身气度雍容,不似常人。
郑礼疑心,这萧瑾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一介孤女,能有这般气势?
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回头摆摆手,遣退了两个小太监。
“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两个小太监低眉顺眼地撤走了。
萧瑾安目送那两个小太监离开,不知道郑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她也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那枚铜钱为什么会在郑礼手里。
郑礼与她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嘶了口气,竟对她有了好脸色。
“前些日子与萧姑娘有些误会,如今你也要离开了,咱们既往不咎,以后在宫中,彼此照拂照拂。”
萧瑾安有些震撼,震惊地看着郑礼那张狗嘴,一开一合地吐出哪哪都听不下去的屁话。
人真的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吗?
郑礼却想着这番话一出,她必然求之不得与他“冰释前嫌”。
他才不会为了月霞公主一句话,就把自己当靶子。她有亲娘护着,他有什么?
萧瑾安震惊过后,眼角弯下,眸深似井地笑了笑:“公公说的是。”
夜色翻上来,周围一时无人。
萧瑾安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脖子。

西北边境,镇北王府。
一名影卫伸出手臂接住信鸽,将消息取下,匆匆赶往镇北王房中。
他甫一推门,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影卫走到倚窗而立的王爷面前,将手中消息双手捧上。
今天是个阴天,房中不曾点灯,男人披散着头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隐在阴影中。
“王爷,皇后她......”
影卫自年少跟着他,听他从众人口中的小世子、小三爷、李楼风,渐渐变成了如今孑孑而立的镇北王。
那么热闹的李家,那么生动的世子,那么相爱的两人......全都烟消云散了。
李楼风嗓音嘶哑,打断他:“追风,他说,只要我死,就放过她。”
追风双眼睁大,一时不顾主仆之礼上前拽住他:“王爷不可!我这就着人安排,打进宫中将皇后救出,皇家薄情寡义,大不了我们......”
他不冷不热地笑了笑,“你倒是比我像王爷多了。”
追风铿然跪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王爷!”
李楼风伸手捻了捻窗外早已干枯的梅枝,明知此地养不活,他非要栽种两株,好睹物思人。
可那人遭逢大劫后,全然不记得他,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臣子。
追风听到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似苦似甜:“追风,我们的刀,快不过他一句话。”
“有缘无分,我没能陪着她。”
“至少,不能再让她因我而疼。”
......
萧瑾安醒来时,望着帐顶的莲花发了许久的呆。
身上清凉的痛意随着意识渐渐回笼,她才举起手张开五指,又缓缓攥住。
“我没死啊。”
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床头的小柜上放了一碗尚且温热的汤药,她没顾得上喝,而是撑起强弩之末的身体,四处查看。
她被关了起来。
门被上锁自不必说,就连窗户也从外封死。
她讥讽一笑,一把将药碗拂落在地。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这么干。善人恶人都让他一人做了,怎么,拿她寻开心吗?
她后退两步,扶住发晕的头。
不知高怀渊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总归她是不想死的。
除了一开始气急打落的汤药,她将房中早已摆放好的药膳细嚼慢咽地吃了,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褥陷入昏睡。
她有无论何时都能把自己照顾好的本事。
也正因此,她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走到如今。
既然他要玩,她也跑不掉,不如养精蓄锐,才好看他究竟发的什么疯。
及至夜中,在她半梦半醒之际,似乎有人从身后拢过她。
她“嘶”了一声,被身上的鞭伤疼得清醒几分,身后的人便放轻了动作,把头抵在她后心处。
“再给我点时间,瑾安......”
她实在无力应对他的疯言疯语,在痛意过去后又陷入昏睡。
如此反复了几天。
萧瑾安身上的伤开始结痂,她手臂发痒,长出新肉的过程无比煎熬,她连茶壶都拎不住,砰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天晚上,高怀渊没有再等她睡着后登堂入室,而是踏着一地的雪光而来,目光沉沉地打开了那把锁。
萧瑾安心灰意懒地靠在床头,与他目光相撞,很快又错开,视若无睹。
这似乎激怒了高怀渊,他疾步上前,两手撑在萧瑾安身边,神色癫狂。
“怎么?你舍不得了?”
“朕让人射杀了他,你心疼了?”
相比起高怀渊的浓眉深目昳丽容貌,她更像一副山水画。
眉是远山眉,目是秋水潭,就连恼怒不解,也只是轻轻蹙眉,像不谙世事的神女,是曾拯救他的神祇。
他曾经爱惨了她的每副模样。
可现在她居然为了那个人皱眉,他就这么重要,那朕算什么?
他不知自己双目赤红,一只手已掐上她的脖颈,只有掌中不断起伏的气管,能证明她还在自己掌心!
“你是我的,谁敢觊觎,我就杀谁!”
萧瑾安不明所以,涨红着脸不断拍打着他的手,她知道他有癔症,可向来没在她跟前发作过,这是头一次。
而她已经不知道他是病发,还是想借此再杀她一次。
有什么必要,虐杀她就这么能愉悦他吗?
高怀渊猛然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问:“你说,朕一让人传出你认罪伏诛的消息,镇北王就失了方寸。”
“朕以你相挟,他就乖乖就擒,暴死家中。”
“你们在朕的眼皮底下,做了好多年的苦命鸳鸯啊。”
萧瑾安逐渐混沌的目光霎时清醒,镇北王李楼风,救过自己不下三回,后来请命北上,便再无回京之时。
她几乎要想不起他的样貌了。
纵然再莫名其妙,萧瑾安也在电光火石间拼凑出了来龙去脉。
怪不得,怪不得容晴那般拙劣的手段,他也顺水推舟地应了,怪不得他非要她认罪不可,怪不得......
怪不得他要折磨她至此。
这个节骨眼了,她都佩服自己还有满心的酸涩,从眼眶鼻头满溢出来。
原来他早就猜疑,那么些年的琴瑟和鸣,他都是装的啊。
他居然是装的。
他是抱着什么心情看着自己为他尽心尽力,看着自己为他怀上龙儿,又小产留疾的呢?
等等......
她突然疯了般开始抠挖他的手,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倾向他,目眦欲裂:“高怀渊!”
“高怀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你告诉我......它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的?”
她激动的情绪反倒安抚了震怒的天子,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疑惑她怎么会问如此没必要的问题。
“那几日我琐事缠身,李楼风进宫请北,他走后,你便怀上了。”
他阴沉地笑了笑:“他答应我,终生不复入京。怎么,你还想怀着他的孩子,再生出来,日日睹子思父吗?”
“啪!”
一声将落,她提掌又是两耳光。
“啪啪!”
萧瑾安再也承受不住,又狠狠地赏了他几巴掌。
高怀渊不怒反笑,甚至把脸凑近,“别气坏了,今日是我们的团圆日,随你高兴。”
丧子之痛,和幕后黑手的动机一并压下,将她的脊梁骨险些压断。
她自认良善,手上再怎么沾血,也都是不轨之人先动的手,她出于自保和保护,才不得已杀之后快。
失去了那个孩子后,她甚至认为是自己沾了太多杀孽,才招致的下场。
“哈......没想到......哈哈哈......”
她笑得凄厉,任高怀渊将她揽入怀中,仍止不住这悲凉笑意。
笑得脸颊发酸,眼眶发涩,她还是想笑。
“高哈哈高怀渊......哈哈哈我......哈哈,我恨死你了哈哈哈......”
高怀渊终于觉察出她的不对劲,从自己心心念念的失而复得里抬起头来,看到她笑得满脸是泪,替她轻轻拂去。
“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恢复原样了。”
他自以为安排妥当,等明日一早,他就要容晴下狱,不仅后宫干净了,还要容晴把他的瑾安受的那些罪,一一试过,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买通了狱中人。
等明天一早,瑾安还是他的瑾安,哪怕千里之外,也不会再有谁惦记着他的东西。
无论瑾安怎么想,她都是一国之后,他们生同寝死同穴,一个野种算什么?
将来他们还有会很多孩子,他的皇后,他的皇子,所有和萧瑾安有关的东西,都少不了他高怀渊的痕迹。
他太振奋,振奋到一时失察,令萧瑾安从他的怀中挣脱,赤足跑向门外。

李楼风在回去的路上头昏脑涨,他使劲甩了甩头,眼前越来越花。
一开始他并未察觉,只是觉得眼睛和喉咙都干涩,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很快,身上的燥意渐渐压将不住,火烧似的燎了原。
眼里的一草一木都现出重影,他一手扶在湖边的栏杆上,青筋一路从额角蔓延至小臂,再到手背。
他万万没想到,月霞会出此下策,逼他就范。
而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脑海中,仿佛另一个李楼风的记忆海灌而入,他听到有人唤他镇北王,听到那人疏离而高贵的声音,听到塞北的茄声阵阵,与秦国公府人迹寥寥的丧锣......
一切的一切,结束在一个漫长的冬夜。
“你年少时,害得她家破人亡,任人欺凌,如今你依旧活着,还要害得她在宫中寸步难行!”
“若不是你,她堂堂六宫之后,怎么会被送入地牢?”
“你知道地牢里都有些什么吗?”
少年悸动,意气风发,没来得及成全的情深一夕之间,成了她的诅咒,他的愧疚。
镇北王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在日复一日的愧疚中消磨,除了那双笑起来便潋滟的桃花眼,脸颊与下颌线条利落,再没有一点婴儿肥,可以让谁捏着他的脸,笑骂他以后肯定是个败家的花瓶。
于是在那个等不到天明的清夜,镇北王抽出随他四处征战的利剑,最后一次给它喂血。
李楼风踉跄一步跪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血。
不知从哪出来了两个小太监,手足无措地扶起他,就要往月霞那处送去。
追风将面巾挡好,下一瞬看清了李楼风背在身后的手势,悄无声息地重新隐入黑暗。
两个小太监不敢放慢脚步,生怕这世子爷在他们手里吐血吐没了,赶忙把人从小路拖到了流华宫中。
“楼风哥哥!!”
月霞大惊失色,顾不得刚换好的轻纱扑上去,两手捧起李楼风的脸,颤声道:“你怎么了?你......我明明......”
“公主......想要臣死?”
李楼风撩起眼皮,嗓音粗粝,明明是仰视的角度,月霞却被他看死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养在深宫,没见过杀人如麻的将军是怎么看将死之人的。
“我没有!”月霞一时百口莫辩,差点一咬舌头交待了:“我只是给你......就是......碰到你身体不适,让他们把你带回来歇着!”
李楼风轻轻掸开她的手,她惊叫一声,捂着发麻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缓缓起身的他,宛如浴血归来的杀神。
他走到一个宫女面前,将她手中用来挽帘的金钩拿起,抹了抹嘴角。
嘴唇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被抹上艳色,他发丝微乱,弯了弯眼角,笑得凉薄。
活像是前来讨债的艳鬼。
“公主,这么些年,臣也陪你闹够了......”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金钩“唰”一声擦着月霞的太阳穴而过,狠狠钉在了那张为了欢好而格外香艳的床柱上。
金属的嗡鸣声在空气里震荡。
“往后,望公主好自为之。”
他不再逗留利落转身,离开这个看一眼都晦气的地方。
月霞跪坐在地,云鬓已散。她怔怔地摸了摸太阳穴,那阵劲风似乎一遍又一遍地与她擦身而过。
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浑身发抖,敛秋面露不忍,弯腰扶起她。
月霞双腿发软,几乎是靠在敛秋身上,眼泪断线般洒下:“敛秋......他刚刚......是想杀了我吗?”
她知道自己愚钝,知道自己没母妃聪明,没父皇厉害,所以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李楼风身上。
只要得到,就能证明她是能争能抢的。
敛秋没有回答,转头望着钉在床柱上的金钩,仍在不住地晃动着。
......
“走水了,走水了!”
萧瑾安把手里没吃完馒头递给张璐,端起碗灌了一口水就往外冲。
“哪里走水了?”夜风微凉,她拢了拢衣服四下查看,没看哪里有火星子。
“那边,离宫那边走水了!”
跑出来的人闻言摆了摆手,重新回去吃饭。
萧瑾安眼皮一跳,朝离宫的方向望去,那片天被映得微微发亮。
她跟随漠不关心的众人一起往回走,张璐重新把馒头递给她,还把另一个桌角的咸菜扒拉过来,“喏,生病了就是要多吃点,才好恢复身体,不然身体没有力气,怎么能自己好呢?我们这里弄点药不容易......”
萧瑾安浑浑噩噩地听她絮叨,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在听。
那高怀渊怎么办?
这么大的火,他能跑出来吗?
那日去离宫也不见有个人影,高怀渊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冷宫中,身边没有一个人。
如此大的火势,他肯定早有觉察,跑出去了吧。
萧怀瑾被那口馒头噎得不住咳嗽,赵嘉把水递给她,她缓了缓,咳得泪眼朦胧。
“我出去一趟。”她把碗一放,起身几步消失在门外,留下面面相觑的一桌人。
她没走正门,用李楼风教她的爬树的方法找了一堵人迹罕至的矮墙,翻墙而出,往离宫的方向奔去。
二十八岁的高怀渊造的孽,至少不关十四岁的他的事。
她一时迁怒,好歹没得手,不至于让自己愧疚痛苦。再者,这个冬天如果她不出现,高怀渊也会因饥寒交加而死去。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重生之后,所有的事情与前世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却又不尽相同。
火光越来越近,这个天气秋高物燥,可如此大的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烧起来的,有谁想要杀了这时候的高怀渊吗?
依稀能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喊着救火,不是高怀渊的声音。
离宫之大,总共有四个门,她在火势还算温和的北门停下,被滚烫的热气熏得睁不开眼,不死心地往里面高声喊着:“五皇子——”
“五皇子你在里面吗?”
她迈步要进,顶上的横梁发出一声脆响,轰然砸下。
后退一步堪堪躲过,萧瑾安秀眉紧蹙,不确定是否还要进去。
没等她思考出结果,便被突然出现的李楼风拦腰抱起,躲过了追击而来的火舌与炭块。
几个起落之后,李楼风将她带到不远处的墙根下,伸手把人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怒不可遏地低吼道:“你还想为他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