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山，是我的故乡。

我无父无母，不知来历，好像天生就长在那里。

灵泽山有很多的灵怪，他们待我很好，所以我把他们当作亲人。

可后来，他们都死在了一场莫名的浩劫之中。

那场浩劫来得猝不及防，漫天火焰焚烧了整个山脉，除了我之外，连一草一木都没有留下。

段恒眯着眼睛欣赏我痛苦的模样，勾起一丝冷笑：

“我们需要你飞升，来完成赌局，否则，像你这样的低贱妖灵，连天界的门都碰不到。”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段恒。

这两人，一个是掌管六界的仙帝，一个是我佛慈悲的佛尊。

却毁掉了我的家园，烧死数万生灵，只是为了让我飞升，让他们完成一场无聊的赌局。

而周围那些神仙们，他们开始津津乐道地讨论着在昆仑镜中看着梵鸣和段恒如何戏耍我的场景。

那一张张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还说天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有趣了，仿佛我的痛苦就是他们最好的消遣。

“你们......”怒火几乎将我吞噬，我用尽全力吼道：“你们太残忍了！”

“残忍？”段恒低声笑了，“你一个小妖，有何资格说残忍？”

群神围观指着我，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双目赤红，眼前已经模糊，体内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失去了舍利子，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段恒......你真不配做仙帝！”我咬牙切齿，怒骂道。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我就是规矩，我定下的规矩便是天理，就凭你，也敢质疑我？”

段恒缓缓地掏出了一颗灵珠，那灵珠散发着幽冷的光芒，隐隐约约间，我看见了里边封印着几缕魂魄。

竹哥、榕树爷爷、灵芝婆婆，蝴蝶小妹。

那些，都是我曾经熟悉的朋友。

我瞳孔一缩，盯着灵珠，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痛苦的哀号。

“放了他们！”我咬牙道。

“哦？可以啊。”段恒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戏谑，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任他摆弄的蝼蚁。

“桃绫，只要你赤裸身体爬到我脚边，我就把这些魂魄放了，让他们去轮回。”

周围的神仙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仙帝可真是会玩！”有人笑道。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贵为仙帝，怎么能这么做！”

“哼，你害我输了赌局，这都是你自找的。”

段恒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冷漠，说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将那灵珠捏得更紧了些，灵珠里顿时传来更加惨烈的叫声，那声音仿佛是一道道利刃，狠狠地割着我的心。

“不要！” 我大喊着，看着那灵珠，心急如焚，周围的神仙们却哄堂大笑起来。

段恒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饶有耐心等着我做决定。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随后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裳，那红袍从我身上滑落，掉落在地上，紧接着是里边白色的里衣。

随后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众神仙戏谑的目光下，一群人对着我的身材指指点点，不断发出窃笑。

我赤着脚，弓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段恒爬去，每挪动一下，那冰冷坚硬的阶梯硌得我手掌和膝盖生疼，可身体上的疼痛哪比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终于，我爬到了段恒的脚边。




“真是能屈能伸啊。”

段恒冷笑一声，俯下身子，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他的眼中满是嘲弄和怨毒。

“求你，求你放了他们。”我颤抖着双唇，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又无助。

段恒却嗤笑着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果然一开始身份低贱，就算做了神仙也改不掉骨子里的愚昧。”

紧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手上猛地用力，竟然直接把那灵珠捏爆了。

刹那间，一束刺目的光芒闪过，灵珠里那些原本被困的魂魄瞬间魂飞魄散，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不！”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无助地扑向他的手掌，但我抓住的，只有一片冰冷。

“段恒！”我的喉咙像被撕裂一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答应我了！你明明说......”

段恒冷漠地收回手，像是拍掉了手上的灰尘，他垂眸看着我，目光满满的讥讽。

“你还真是天真，像你这样的低贱妖灵，也敢和本君谈条件？”

“你骗我！你根本不配为仙帝！”

我怒吼出声，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段恒的声音依旧冷漠，带着一种淡淡的不屑：“我是仙帝，天界的规矩是由我定的，我想杀谁就杀谁，想赐谁飞升就赐谁飞升。你的一切，包括你的飞升、你的仙骨，都是我给你的。”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既然你觉得我不配，那你也不配拥有这一切，把你的仙骨，还给我吧。”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下一刻，他抬起手掌，对着我的胸口打出一道金光。

“啊——！”

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身体深处爆发，我的骨骼像是被无数利刃刺穿，随后又被一寸一寸地剥离。

当初我飞升法力实在太弱，支撑不起仙骨，我还记得当时段恒急得不行，日夜悉心照料，用尽各种灵丹妙药，这才让我适应了仙骨。

如今却被他亲手硬生生地抽出。

我躺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声音嘶哑，指甲抓着地面被磨得鲜血淋漓，仙骨一点点抽离，我浑身是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上早就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就在我的意识模糊、灵魂即将崩散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混沌，将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段恒！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恒见到来人，立刻收了法力。

我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朦胧，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当她靠近时，我的心猛然一颤。

......




灵泽山覆灭只剩我一只小小桃花妖。

玄天仙帝不仅破例让我飞升，还要我做他帝后，许诺只爱我一人。

无量佛尊甘愿为我放下衣钵，献出自己的舍利子稳住我的仙魂。

佛尊倾尽所有爱我，所以我选择他。

大婚当晚，我与佛尊交颈相靡时。

他忽然大袖一挥，幻境散去，我衣衫不整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

“仙帝，这场赌局我赢了，瑶溪是我的。”

瑶溪，我至上天界来听到过最多的名字。

所有神仙都说我与那位神女有九分相似。

高台上，玄天仙帝看我满眼憎恶再无深情。

原来，我只是他们的赌注，谁赢了，谁就和神女在一起。

这场赌局被昆仑镜实时播放，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佛尊穿着红袍迫不及待去找神女，临走突然对我道：

“舍利子是我给瑶溪的聘礼，被你滋养得很好。”

语罢，他伸手一挥，我来不及挣扎，舍利子被他硬生生剥出我体内。

......

那舍利子早就与我骨肉相连，剥出霎那间，鲜血涌出。

我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胸口，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却压不住那钻心的疼痛。

血，从伤口流下，与身上的红袍相融。

梵鸣手里拿着那在血雾中透着几丝金光的舍利子，毅然转身离开，红袍翻飞间，他依旧清冷如大佛金身。

那个曾经为我放下衣钵、许诺一生的佛尊，就这样带着满是我的心头血舍利子，去寻他的神女瑶溪。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桃花妖，也妄想嫁给佛尊？真是不自量力！”

耳边响起嘲笑声。

我抬头，只见周围的神仙一个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轻蔑。

“就她这副样子，也配和瑶溪神女相提并论？说什么相似九分，我看不过是粗鄙的山野精怪，妄想攀上高枝罢了！”

“不过是佛尊和仙帝的玩物罢了。”

“那昆仑镜里实在好笑，好几次我都怕我忍不住笑出声，让她发觉这是场赌局。”

赌局......

我木然地跪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

刚上天界那时，我也不敢相信，无量佛尊和玄天仙帝会喜欢我的。

是玄天仙帝段恒执着我手，说我是他等了千年的劫，更亲口允诺，只爱我一人。

也是我蠢，仙帝的话我竟信了。

而那无量佛尊梵鸣，在他清冷威严的眉目间，我一度以为自己窥见了另一个深情的灵魂。

无量佛殿千千万盏灯佛前，他为我俯首，放下戒律，亲自为我披上红衣。

我以为，他是唯一的归处。

到头来只是一场赌局。

而我，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赌注罢了。

段恒站在高台之上，金色的帝袍随风而动。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那双本曾经深情款款注视我的眼睛，如今满是寒意与怨恨。

“桃绫！你害我输了赌局。”他冷冷地开口，语气中是无法掩饰的愤怒，“瑶溪本该是我的，你毁了一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尘埃。

“段恒......”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连呼吸都带着痛。

“闭嘴！”他一挥衣袖，我被甩到堕仙台边缘，撞在了冰冷的岩石上，没有舍利子我的身体早就虚弱不堪。

段恒这一下是奔着要我命去的。

巨大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是你们拿我做赌注，是你们骗了我。”我的声音颤抖，却带着我仅剩的倔强，“我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放肆！”段恒大吼，拍了拍神座的扶手，语气冰冷如寒霜：“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君。”

他隔空扇了我几个巴掌，我的脸很快肿得老高，段恒像是很满意我这副狼狈的模样，于是笑了两声，无情地在大殿回荡。

“差点忘了告诉你，当年灵泽山覆灭，是我与梵鸣联手毁的，你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当真可笑。”

“什么......”我的心脏狠狠一缩，眼前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