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总是带着沙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味，连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砂纸。
苏璃蜷缩在废弃地铁站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水壶冰凉的金属表面。
这是她最后的饮用水了。
外面，搜寻小组的成员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他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与这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紧张。
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饥饿感和对未知的恐惧。
生存，在这个世界，成了一种沉重到几乎无法承受的负担。
“嘿，你还好吗？”
一个略带沙哑却意外的温和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璃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穿着磨损但还算干净的军绿色外套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医疗箱，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疲惫的关切。
他是“拾荒者”联盟的，苏璃认得他。
人们叫他“阿凯”。
他总是独自行动，不像其他人那样成群结队，但据说他总能找到一些别人找不到的“宝贝”。
“还行。”
苏璃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暴露任何弱点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阿凯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蹲了下来，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颗颜色鲜艳的糖豆。
“给你的。”
他递过来，语气轻松，“就算在末世，偶尔也要甜一点，不是吗？”
苏璃愣住了。
糖豆，这种在末日后几乎绝迹的东西。
她看着那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诱人光泽的糖果，喉咙动了动。
有多久没有尝过甜味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冰凉的玻璃瓶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她捏起一颗糖豆，放入口中。
甜，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甜。
瞬间，一种久违的、几乎让她想落泪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阿凯看着她微张着嘴，似乎在品味那久违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外面风沙大，小组的人回来了，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站起身，伸出手，“我叫阿凯。”
苏璃也站了起来，没有首接把手递过去，但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苏璃。”
她低声说。
阿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收了回去，指了指隧道深处一个更隐蔽的岔口。
“那边有个旧维修室，应该安全些。”
两人并肩走在昏暗的隧道里，脚步声交错。
苏璃握着那瓶糖豆，指尖残留着刚才的甜意。
在这个灰烬遍地的世界里，她以为自己的心也早己和这天空一样，蒙上了一层无法拭去的灰。
但此刻，这个陌生男人递来的小小甜味，像一株倔强生长的玫瑰，在废墟中，悄悄刺破了那层坚硬的壳。
她不知道这朵“玫瑰”能存活多久，也不知道这短暂的温暖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但至少在这一刻，握着糖豆，和这个叫阿凯的男人并肩行走，让她觉得，或许，灰烬之下，还藏着一些值得期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