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佣人递给我一块抹布:“擦干净再走,别脏了地毯。”我抱着母亲遗物低头避雨,
被顾泽言讥笑“地摊货也配进顾家”。顾母炫耀传家宝翡翠:“这种顶级货色,
你这辈子都摸不到。”我默默记下所有赝品特征,转身登录珠宝鉴定师“晚棠”的账号。
顾泽言生日宴全网直播,我当众举起鉴定仪:“传家宝染色填充,市价不超过两百。
”“顾少拍下的‘鸽血红’是合成刚玉。”“夫人项链主石是玻璃——哦,摔碎了?
”满场死寂时,我戴上真正的叶家“月神之泪”:“赝品看多了,连真货都不认识?
”-----正文一冰冷的雨点砸在顾家雕花铁门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石子。
我抱紧怀里的旧木匣,粗糙的木纹硌着掌心,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匣子很轻,
里面只有几件早已褪色的旧银饰,却像承载了千钧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雨水顺着额发流下,模糊了眼前灯火通明的巨大别墅轮廓,
也模糊了里面传来的隐约音乐和谈笑声。顾泽言,顾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就在里面。
他或许正端着水晶杯,站在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如同欣赏一幕与己无关的戏剧。铁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缝隙。
门内干燥温暖的空气裹挟着香氛和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与门外的湿冷形成刺骨的割裂感。
一个穿着笔挺制服、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佣堵在门口,
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我湿透的廉价外套和怀里那个寒酸的木匣上刮过,
嘴角向下撇出两道深刻的纹路。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
递过来一块浆洗得发硬、边缘有些磨损的白色抹布。“擦干净,”她的声音平板无波,
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下巴朝我脚下点了点,“鞋底的水和泥。
弄脏了顾先生从意大利定回来的手工地毯,你担不起。”那目光里的轻蔑,
比兜头浇下的雨水更冷。我沉默地接过那块冰冷的抹布,弯下腰,
在门口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一下一下擦拭着自己沾满泥水的帆布鞋底。
湿透的裤脚紧贴着皮肤,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木匣被我小心地护在臂弯和身体之间,
避开飞溅的雨水。刚直起身,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便带着微醺的酒气和昂贵的古龙水味道,
堵在了玄关璀璨的水晶灯下。顾泽言。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另一只手随意晃着一个还剩小半杯琥珀色液体的水晶杯,微微歪着头,打量落汤鸡似的我。
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优越的线条,也映亮了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嘲弄。“啧,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嗤,
目光像羽毛般扫过我怀里那个被雨水打湿、显得更加灰扑扑的木匣,“什么玩意儿?
地摊上淘来的破烂?”他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这种垃圾,
也配拿到顾家来?嗯?”水晶杯折射的光线落在他眼底,冰冷又刺眼。他顿了顿,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嗤笑一声:“怎么,你那短命的妈,就给你留了这些?
”心口像是被那冰冷的杯沿狠狠戳了一下,尖锐的疼猛地炸开。我猛地抬起头,
雨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里,视线一片模糊的水光。隔着这片水光,
顾泽言那张写满讥诮的脸变得扭曲而不真实。就在这时,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伴随着浓郁的香水味靠近。顾夫人,保养得宜,
一身剪裁完美的香云纱旗袍,颈间坠着一块水头极足、通体浓翠的翡翠无事牌,
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夺目的光华。她保养得宜的手优雅地搭在顾泽言臂弯上,
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狼狈的我,如同扫过一粒碍眼的尘埃。目光落在我怀中的木匣时,
那点漫不经心瞬间化作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优越感。“泽言,
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多说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
带着珠圆玉润的傲慢,“平白失了身份。”她微微侧过头,指尖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轻轻抚过自己颈间那块温润欲滴的翡翠,那抹帝王绿在灯光下仿佛有生命般流淌。“瞧瞧,
”她对着顾泽言,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给旁人听的感慨,眼角余光却分明钉在我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家传的老坑玻璃种,多少行家看了都挪不开眼。”她顿了顿,
下巴微微抬起,视线终于正正地落在我脸上,唇角弯起一个怜悯又残忍的弧度,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这种顶级货色,有些人啊,别说戴了,怕是连摸一下的福气都没有,
下辈子都未必能见到。”顾泽言配合地低笑出声,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如同看着一只滑稽的蝼蚁。玄关璀璨冰冷的光线,昂贵的香氛,顾夫人颈间那抹刺眼的浓绿,
顾泽言毫不掩饰的鄙夷笑声,还有怀中木匣粗糙冰冷的触感……所有的一切,
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神经末梢。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木匣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指甲几乎要嵌进那陈旧的木头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但心底深处,
某种更冷硬的东西,正破开冰层,缓缓升起。我微微垂着眼睫,视线却像最精密的仪器,
不着痕迹地扫过顾夫人颈间那块“传家宝”翡翠。灯光下,那浓艳的绿色深处,
似乎……过于均匀?那莹润的光泽,总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树脂的呆板?
还有那镶嵌用的白金爪扣边缘,打磨的痕迹似乎新得过分,与所谓的“家传”二字格格不入。
顾泽言腕间不经意露出的百达翡丽,表盘在灯光下折射的光芒,
似乎也少了顶级腕表特有的那种深邃层次感,过于浮夸?还有客厅深处,
巨大的玻璃展示柜里,
那枚被顾泽言在慈善晚宴上以天价拍下、轰动一时的“鸽血红”宝石胸针,隔着距离,
那抹炽烈的红色,是否也少了天然红宝石独有的丝绒质感,显得过于明艳刺目?
无数细微的、属于赝品的特征碎片,如同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入我的眼底,
被瞬间捕捉、分析、归档。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枚淬毒的针,扎进记忆深处。我慢慢转过身,
脊背挺得笔直,抱着那个被所有人鄙夷的旧木匣,一步一步,
重新踏入门外冰冷滂沱的雨幕之中。厚重的雕花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彻底隔绝了里面的灯火辉煌与刻薄笑声。雨水瞬间浇透全身,
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一寸皮肤往里钻。我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
眼前只剩下模糊的水光和城市远处冰冷的霓虹。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雨夜深处,
一点点勾起一个冰冷而锋利的弧度。-----正文二指尖敲下最后一个键位,
屏幕上那个沉寂许久的、带着独特棠花印记的头像瞬间被点亮——“晚棠在线”。
后台瞬间涌入海啸般的私信提示音,滴滴答答响成一片,震得老旧的书桌都在微微发颤。
我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些来自世界顶级拍卖行、收藏世家、甚至皇室珠宝顾问的加急询问,
手指在鼠标滚轮上轻轻一划,所有喧嚣***净利落地屏蔽。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屏幕上,
只剩下顾家那座灯火通明、宛如巨大水晶宫殿的别墅照片,
以及几张被我精准截取、放大到纤毫毕现的高清图片——顾夫人颈间那块帝王绿翡翠无事牌,
顾泽言腕间的百达翡丽,展示柜里那枚“鸽血红”胸针……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一寸寸扫过这些被顾家视若珍宝、炫耀人前的顶级“藏品”。放大,再放大。翡翠内部,
在某个特定角度光线下,
被肉眼察觉的、细如发丝的注胶填充痕迹;百达翡丽表盘下方极其微小的LOGO字体边缘,
那一点点因模具精度不足而产生的细微晕染;鸽血红宝石内部,在超高倍放大下,
属于合成刚玉特有的、过于完美的平行生长纹路……每一个致命的破绽,
都被冰冷的电子眼捕捉、定格,如同罪证般陈列在眼前。屏幕的冷光映在瞳孔深处,
跳跃着无声的寒芒。-----正文三顾泽言的生日宴,是海城上流社会的一场顶级盛事。
顾家巨大的临湖别墅被装点得如同梦幻城堡,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名贵雪茄和陈年佳酿的醇厚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人工湖面倒映着璀璨灯火,宛如铺满了碎钻。
各路名流、媒体记者长枪短炮,闪光灯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个光鲜亮丽的瞬间。
顾泽言无疑是今夜最耀眼的星辰。一身顶奢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顾夫人陪伴在侧,颈间那块浓翠欲滴的“传家宝”翡翠无事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引来无数惊叹和恭维的目光。她矜持地微笑着,享受着众人的艳羡。
直播镜头紧紧追随着这对光芒万丈的母子,将他们的意气风发实时传递到网络每一个角落。
弹幕上满是“顾少好帅!”、“顾夫人气质绝了!”、“那块翡翠!绝了!不愧是传家宝!
”的溢美之词。我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过于素净的米白色套裙,
安静地站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
与周遭的珠光宝气、奢华喧嚣格格不入,像一道被遗忘的影子。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些探究或好奇的目光掠过,也只会停留一瞬,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迅速移开。
直到顾泽言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大厅中央那座巨大的、铺着天鹅绒的展示台前。台上,
正陈列着那枚他引以为傲、曾在拍卖会上力压群雄夺得的“鸽血红”宝石胸针。
聚光灯精准地打在鸽血红的宝石上,那炽烈如血的红色在镜头特写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赞叹。“感谢各位今晚的光临。”顾泽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
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传遍全场,也清晰地传入直播信号,“这枚‘烈焰之心’,
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代表着顾家……”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一道素白的身影,
如同分开水流的利刃,平静地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径直走上了那光芒汇聚的展示台中心。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绝的回响。
所有的谈笑声、音乐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大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无数道惊愕、探究、不解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