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章 雷音木与司羿祠
他低头瞥了一眼背包里的小粉团子——当康正抱着一小块从祭坛顺来的玉膏碎屑啃得欢实，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把剩下的玉膏往身后藏了藏，黑豆眼里写满了“休想让我吐出来”。
“贪吃鬼。”
他屈指弹了下当康的脑门，后者“哼唧”一声，干脆整个缩回背包，只露出一撮倔强的鬃毛。
夜风掠过山脊，带着潮湿的腐朽气。
陈八蝉摩挲着手中泛红的万妖残片，那行“雷音木，藏于司羿旧祠”的字迹如血丝般游动。
司羿祠的传说他听过——百年前射落九日的英雄祠堂，早在一场山崩中湮灭，如今连废墟都被藤蔓吞没。
但残片指引的方向不会错。
他刚起身，远处忽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沙沙…沙沙…”不是风声。
陈八蝉缓缓按住腰间的青铜匕首。
黑暗中，一对琥珀色的竖瞳在十步外的灌木丛里亮起，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与蛊雕如出一辙的瞳孔，却小如猫眼，密密麻麻嵌在低矮的树影中。
“蛊雕的幼崽？”
他头皮发麻。
古籍从没提过这凶兽是群居的！
背包突然剧烈晃动，当康猛地钻出来，浑身炸毛，冲着黑暗龇牙。
下一秒，十几只狸猫大小的“迷你蛊雕”扑出草丛！
它们没有翅膀，却快如闪电，尖锐的喙首啄向陈八蝉的脚踝。
“锵！”
青铜匕首划出一道寒光，为首的小蛊雕被削断半截喙，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陈八蝉趁机踹翻另一只，拽起背包带就往东狂奔。
身后窸窣声穷追不舍，更可怕的是，那些溅落的幼崽血液竟像活物般扭动着，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符文——“血祭召唤阵？！”
他曾在巡山司的禁书上见过类似记载。
当康突然从他背包里蹦出来，凌空一个翻滚，小蹄子重重踏在最近的血符上。
“轰！”
金芒爆闪，符文如被烙铁灼烧的蛇一般蜷缩消散。
幼崽们集体僵住，随即发出刺耳的哀嚎，化作黑烟遁入地底。
陈八蝉一把捞住坠落的当康，发现它***的蹄心多了道焦黑的咒痕。
“你连这个都会？”
他声音发干。
当康虚弱地“哼”了一声，小爪子扒拉他衣襟，露出残片——此刻那些浮动的文字竟新增了一行：**“当康，司掌丰穰，亦镇秽邪。”
**月光忽然被遮蔽。
陈八蝉抬头，浑身血液凝固：一棵枯死的巨树横亘在前方山崖上，树干扭曲如挣扎的人体，枝桠间悬挂着数十具风干的动物骸骨。
而树冠顶端，立着一座倾斜的青铜小祠，檐角铃铛无风自动，发出闷雷般的嗡鸣。
司羿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祠前跪着一具身披羽衣的骷髅，它的手骨正死死攥着一截焦黑的树枝——枝头绽出一粒嫩芽，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的电光。
雷音木。
背包里的当康突然剧烈颤抖，黑眼睛瞪得滚圆。
陈八蝉顺着它的视线看向骷髅羽衣上的纹路：那根本不是羽毛，而是密密麻麻的、缩小的蛊雕翅膀缝成的！
“原来百年前司羿祠的崩塌不是天灾……”他喃喃道，残片在掌心烫得发疼，“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蛊雕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