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你好，我叫江予暖，是云城华兴中学高二三班学生。你好，我是宋言川，华兴中学，
高三一班。江予暖，宋言川：“很高兴认识大家！”第一章华兴中学的开学典礼上，
九月的阳光透过礼堂高窗斜斜地洒进来，在讲台前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江予暖坐在高二三班的区域，手指无意识地在素描本上勾勒着线条。台上，
高三的学生会主席宋言川正在做新学期致辞，清冷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
"又是新学期，希望大家能够..."江予暖悄悄抬头，目光越过前面同学的肩膀，
落在那个修长的身影上。宋言川穿着熨帖的白色校服衬衫，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
阳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手中的铅笔不由自主地在纸上滑动，
流畅地描绘出那个轮廓。"又在画你的'冰山王子'啊？"闺蜜姜枝凑过来，
在她耳边小声调侃。江予暖的耳尖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合上素描本，"胡说什么呢！
我只是随便画画...""得了吧，从高一到现在，你画了不下二十张宋学长的素描了。
"姜枝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要我帮你递个情书？学生会副主席陆文轩跟我同班，
可以帮忙哦。""姜枝！"江予暖羞恼地轻推了她一下，"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台上的宋言川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朝高二三班的方向扫来。江予暖慌忙低下头，
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典礼结束后，江予暖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窗外却突然传来轰隆雷声，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
没带伞的同学都挤在教学楼门口等待雨势变小。"我爸妈今天出差，我得自己回去。
"姜枝看了看表，"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我们冲出去打车？"江予暖正要回答，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宋言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把黑色长柄伞，
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穿过。"那不是你的'冰山王子'吗？"姜枝用手肘捅了捅她。
江予暖没来得及阻止，姜枝已经大声喊道："宋学长！能借一下你的伞吗？予暖没带伞！
"江予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宋言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们，眉头微蹙。
就在江予暖以为会被拒绝时，他径直走过来，将伞递到她面前。"拿着。
"他的声音比雨还冷，却让江予暖的脸颊发烫。"那学长你..."没等她说完，
宋言川已经转身走进雨中，白衬衫很快被雨水打湿，贴在背上。江予暖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姜枝在她耳边兴奋地低呼。"天啊！他居然把伞给你了！我就说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他只是...只是..."江予暖低头看着手中的伞，
突然发现伞柄上刻着一个精致的"宋"字。第二天，江予暖早早来到学校，
将伞仔细擦拭干净，还用丝带系了个简单的蝴蝶结。课间操时间，
她鼓起勇气来到高三一班门口，却踌躇着不敢进去。"同学，你找谁？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从教室里出来问道。"我...我想找宋言川学长，还伞。
"江予暖的声音越来越小。"言川去办公室了，要不我帮你转交？"男生友善地伸出手。
江予暖正要递出伞，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熟悉的冷冽气息。她转身，差点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宋言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学、学长！
"江予暖慌忙后退一步，差点绊倒。宋言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又立刻松开，
仿佛被烫到一般。"给我的？"他看了眼她手中的伞，声音依然冷淡，
但眼底闪过一丝江予暖没察觉的笑意。"嗯，昨天谢谢学长。"江予暖低着头不敢看他，
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宋言川接过伞，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江予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正对上宋言川深邃的眼睛。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不用谢。"宋言川说完，
转身进了教室。江予暖站在原地，感觉脸颊发烫，却没看到教室内，宋言川握着那把伞，
唇角勾起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第二章周六清晨。闹钟在凌晨四点三十响起时，
江予暖已经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卧室的父母。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衣柜最深处藏着一套崭新的浅粉色运动服，是她上周偷偷网购的，
连吊牌都没拆。江予暖对着浴室镜子扎了个高马尾，又觉得太刻意，最后改成松松的半扎发。
她往手腕抹了一点点桃子味护手霜，又慌张地洗掉——太明显了，万一被他闻出来怎么办？
这一切准备，都源于三天前的发现。父亲江海把车钥匙忘在了茶几上，
她鬼使神差地翻看了行车记录仪。"禾山顶峰私人车道尽头"这个地址反复出现，
每次都伴随着"宋先生"的称呼。她查了地图，那里只有一栋别墅——宋言川的家。五点钟，
江予暖溜出家门。九月的晨风带着凉意，她沿着人行道慢跑热身，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禾山位于城东，从她家的小区跑过去至少要四十分钟。天色渐亮时，她终于来到禾山脚下。
这里没有别墅区的保安亭，只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私家车道，两侧栽满樱花树。
这个季节樱花早已凋零，只剩下深绿的叶子。江予暖深吸一口气，开始爬山。
私家车道比想象中陡峭，才跑了十分钟，她的后背就已经湿透。转过最后一个弯道，
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下脚步——山顶平台中央，一栋灰白色现代风格别墅静静矗立在晨光中。
整栋建筑采用玻璃与钢结构，三层楼高的落地窗映出朝霞的色彩。别墅前是环形喷泉水景，
黑色锻铁大门上装饰着抽象的"宋"字家徽。最令人惊叹的是西侧延伸出的悬挑露台，
仿佛漂浮在云海之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这就是...他住的地方。"江予暖喃喃自语，
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家住的幸运星小区是二十年前建的老房子，墙壁隔音很差，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的。而宋言川住在云端。六点整，别墅大门打开。
宋言川穿着黑色运动服走出来，脖子上挂着白色耳机。晨光中，
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浅金色。江予暖慌忙躲到一棵银杏树后，
假装系鞋带。心跳声大得仿佛整座山都能听见。她数到十，
然后装作刚跑上山的样子从树后走出来，正好与宋言川迎面相遇。"宋学长？"她瞪大眼睛，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惊喜，"好巧啊！"宋言川摘下一边耳机，
目光从她崭新的运动鞋扫到微微发抖的指尖。江予暖紧张得胃部绞痛，
生怕被他看穿这场精心策划的偶遇。"山顶风景不错。"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啊，我...我最近开始晨跑，听说这里视野很好。"江予暖绞着运动服下摆，
"没想到能遇到学长。"宋言川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要一起吗？""好啊！
"江予暖差点咬到舌头，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他们沿着环绕山顶的步道跑步。
宋言川的配速比她平时练习时快很多，但今天他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跑到第二圈时，江予暖已经气喘吁吁。
宋言川突然在一处观景平台停下："休息一下。"平台上有张木质长椅，正对着初升的太阳。
江予暖悄悄揉着发酸的小腿肌肉，假装欣赏风景。宋言川从腰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递给她。"谢谢。"江予暖小口啜饮，生怕发出不雅的声响。阳光穿过云层，
为整座城市披上金纱。从这个高度望去，连她住的破旧小区都变得美丽起来。
宋言川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鼻梁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闪闪发亮。"你经常跑步？
"宋言川突然问。"还、还好..."江予暖心虚地低头，"最近刚开始系统训练。
""是吗。"宋言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那下周一早上六点，这里见？
"江予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周一？""不方便就算了。
"宋言川作势要起身。"方便！"江予暖急忙说，"很方便！"宋言川点点头，
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每周二、四固定出现在图书馆二楼靠窗座位看书的女孩，
现在又"恰好"出现在他家门口晨跑。但他不打算拆穿她——事实上，从上周开始，
他就调整了晨跑时间，专门等她出现。回程时，宋言川送她到山脚下的岔路口。分别前，
江予暖鼓起勇气："学长，我能加你微信吗？
万一...万一下周一有什么变化..."宋言川掏出手机，两人扫码加了好友。
江予暖看着微信列表里新增的"Song.YC"，开心得想原地转圈。"周一见。
"宋言川说完，转身离去。江予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才想起查看他的微信资料。
头像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个性签名处空白。
但这足以让她抱着手机傻笑一路回家。周一早上五点，江予暖就起床了。她试了三套运动服，
最终选了一套淡紫色的。五点二十，她轻手轻脚地出门，却在楼道里撞见了倒垃圾的王阿姨。
"小暖这么早去跑步啊？"王阿姨惊讶地问。"嗯...学校要体能测试。
"江予暖编了个借口，快步离开。到达山顶时，宋言川已经在做拉伸运动。看到她来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但江予暖注意到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天之后，
每周一、三、五的清晨成了江予暖最期待的时刻。她总是提前到，
而宋言川也总是"恰好"出现在观景平台。他们很少交谈，但沉默却不尴尬。一个月后，
校园艺术节筹备开始。姜枝在午休时冲进教室，把报名表拍在江予暖桌上。
"你必须参加绘画比赛！"姜枝兴奋地说，"我听说宋言川是评委之一。
"江予暖咬着嘴唇犹豫："我画得又不好...""得了吧，你画了那么多张宋学长的素描，
随便交一张都能拿奖。"姜枝促狭地眨眨眼。最终，
暖交了一幅山顶日出的少年侧影素描——那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和宋言川在山顶看日出的场景。
画中的少年微微仰头，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评选当天，礼堂里挤满了学生。
江予暖的画被挂在西侧墙上，她躲在人群最后，不敢上前。宋言川和其他评委在作品间穿行，
打分时表情严肃。"那是江予暖画的吧？"一个女生指着她的作品，"画的是谁啊？
""看不出来吗？"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明显是宋言川的侧脸啊。""她胆子真大，
居然敢画宋学长..."议论声传入江予暖耳朵，她羞得想立刻把画取下来。这时，
宋言川走到了她的作品前，驻足良久，然后在评分表上写了什么。结果公布时，
江予暖的《晨光》获得了一等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台领奖时手都在抖。
宋言川作为评委代表为她颁奖，递过奖状时，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心。"画得很好。
"他低声说，只有她能听见。江予暖抬头，第一次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模特很好。
"宋言川的耳尖微微泛红，迅速移开了视线。颁奖结束后，江予暖抱着奖状和作品准备离开，
一个高个子男生拦住了她。"你好，我是学生会副主席陆文轩。"他笑容温和，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很喜欢你的画风，学校宣传栏需要一些插画，
有兴趣帮忙吗？""啊，好的..."江予暖有些意外。"那明天放学后，学生会办公室见？
"陆文轩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江予暖接过名片，
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背上。她回头，看到宋言川站在礼堂门口，眼神冷得吓人。
他转身离开时，门被关得震天响。第三章周六清晨，江予暖被父亲的咳嗽声惊醒。
她揉着眼睛推开父母卧室的门，看见父亲江海正往行李箱里塞换洗衣物，脸色苍白得吓人。
"爸，你这样子还出差？"江予暖伸手摸向父亲的额头，立刻被烫得缩回手，"你在发烧！
"江海摇摇头，又引发一阵咳嗽："宋先生今天要去S市签约，我必须跟去。
这次合作关系到公司整年业绩...""可是…""早餐在桌上，冰箱里有做好的菜，
热一下就能吃。"江海打断她，拎起行李箱，"我大概周一回来。
"江予暖咬着嘴唇看父亲摇摇晃晃地出门，心里一阵酸涩。父亲给宋家当了八年司机，
几乎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而那个"宋先生"，就是宋言川的父亲。她回到房间，
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微信里和宋言川的对话停留在三天前，她发的一句"明天见"，
他回了一个简单的"嗯"。自从艺术节后，他们的晨跑约会依然继续，
但宋言川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小暖，
帮我把书房抽屉里的蓝色文件夹送到禾山别墅，宋先生急着要。放在门卫室就行。
江予暖一骨碌爬起来。禾山别墅——宋言川的家。一小时后，江予暖站在禾山脚下，
气喘吁吁地按着膝盖。为了节省公交车费，她一路跑上山。
父亲说的蓝色文件夹被她小心地装在防水袋里，贴着胸口保管。山顶别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黑色锻铁大门紧闭。江予暖擦了擦汗，正准备按门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怎么在这里？"那个清冷的声音让江予暖浑身一颤。她转身，
看见宋言川穿着运动服从林间小道走出来，脖子上挂着耳机，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贴在额头上。他应该是刚结束晨跑——没有她的晨跑。"我...我来送文件。
"江予暖举起文件夹，"我爸生病了，但宋先生需要这个..."宋言川微微皱眉，
掏出钥匙卡刷开大门："进来吧。"江予暖犹豫了一下，跟着他走进别墅。
室内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哆嗦。装修比她想象的更简约，
灰白色调的客厅里只有几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家具。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
她认出是某位著名画家的作品——上周美术课刚学过。"父亲在书房。"宋言川指了指二楼，
"把文件放桌上就行，他在接电话。"江予暖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楼。书房门虚掩着，
她能听到宋言川父亲正在用英语交谈，语气严肃。她悄悄推开门，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角落，
正准备离开，却被桌上的相框吸引了注意力。照片里，
十岁左右的宋言川穿着小西装站在钢琴旁，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奖杯。
他身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士，应该是他母亲，笑容温柔。
这是江予暖第一次看到宋言川家人的照片，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弹钢琴。"看够了吗？
"宋言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予暖吓得差点碰倒桌上的咖啡杯。"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后退，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倾泻而出，
洒在宋言川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予暖看着咖啡在洁白的校服上晕开，大脑一片空白。那是华兴中学的定制校服，
据说一件要上千元。"我...我会赔的！"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去擦，
却让污渍扩散得更大了。宋言川抓住她的手腕："别擦了。"楼下传来脚步声，
宋远山结束了通话。江予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父亲再三叮嘱过，
宋先生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怎么回事？"宋远山走进书房，
目光落在被咖啡毁掉的校服上。江予暖的嘴唇发抖，正准备道歉，
宋言川却抢先开口："我不小心打翻的。"宋远山皱了皱眉："多大了还这么毛手毛脚。
"他转向江予暖，"你是江海的女儿？""是的，宋先生。"江予暖低着头，
"我爸爸发烧了，让我送文件过来...""文件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宋远山拿起文件夹，又对宋言川说，"十点的车去机场，你记得把演讲词再看一遍。
"宋言川点点头，拉着江予暖下楼。直到走出别墅大门，江予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不告诉你爸爸是我...""没必要。"宋言川打断她，声音依然冷淡，
"你怎么回去？""走下山坐公交..."江予暖看了看表，"啊，下一班要等四十分钟。
"宋言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等我一下。"五分钟后，他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
手里拿着车钥匙："我送你。""不用了！你还要准备去机场...""还有一个半小时。
"宋言川已经走向车库，"上车。"江予暖小心翼翼地坐进黑色奔驰的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宋言川身上的味道一样。座椅是真皮的，冰凉光滑，
她生怕自己的牛仔裤会弄脏它。车子驶下山路，两人都没说话。
江予暖偷偷瞄了一眼宋言川的侧脸，发现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那个..."她试图打破沉默，"谢谢你帮我解围。那件校服...""不重要。
"宋言川简短地回答。"我会想办法赔的。""我说了，不重要。"对话再次中断。
江予暖望向窗外，发现车子正驶入市中心最拥堵的路段。前方似乎发生了交通事故，
车流完全停滞不前。"看来要等一会儿了。"宋言川关掉引擎，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沉默在狭小的车厢内蔓延。江予暖的视线扫过中控台上的CD盒，
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一张《小王子》的有声书。"你喜欢《小王子》？"她脱口而出。
宋言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嗯。""我也喜欢！"江予暖眼睛一亮，
"尤其是狐狸说的那段关于'驯服'的话...""'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需要彼此。
'"宋言川轻声接上，声音比平时柔和，
"'你对我来说将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江予暖完整地背出下一句，心跳加速。她没想到宋言川会记得这么清楚。
宋言川转头看她，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你最喜欢哪部分？
""小王子和他的玫瑰。"江予暖不假思索地回答，"虽然那朵玫瑰骄傲又任性，
但小王子还是爱她，因为那是他的玫瑰。""因为他为她付出了时间。"宋言川补充道，
目光深邃，"正是你为玫瑰花费的时间，才使你的玫瑰如此重要。"江予暖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宋言川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堵车的长龙中，
他们从《小王子》聊到各自喜欢的书籍，再到音乐和电影。宋言川喜欢古典乐和科幻片，
而她偏爱民谣和文艺片，但两人都钟爱悬疑小说。"你父亲...经常出差吗？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家庭。江予暖点点头："几乎每周都要跟宋先生出去几次。
我妈身体不好，所以家里主要靠爸爸的收入。
"宋言川沉默了一会儿："我父亲...是个工作狂。"这是宋言川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庭。
江予暖想起书房里的照片："你妈妈呢？""在我十二岁时去世了。
"宋言川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癌症。"江予暖胸口一紧："对不起，
我不该问...""没关系。"宋言川看了看前方开始移动的车流，"快到了。
"车子停在幸运星小区门口时，江予暖竟有些不舍得下车。这两个小时的堵车时间，
她看到了宋言川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并非表面那么冷漠，只是不善于表达。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解开安全带，"还有...今天的聊天很愉快。"宋言川点点头，
目光落在她小区斑驳的墙面上："周一见。""周一见。"江予暖微笑着下车，
看着黑色奔驰缓缓驶离。周一早上，江予暖比平时更早到达山顶。宋言川已经在那里等她，
手里拿着两杯热饮。"给你。"他递过一杯热可可，"今天会很冷。"江予暖接过杯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热可可的甜香在晨雾中弥漫，
她小口啜饮，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胸口。从那天起，
宋言川开始每天放学"恰好"路过江予暖的教室。起初是每周一两次，后来变成每天。
他们会一起走到校门口，然后各自回家。话不多，但江予暖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
陆文轩也经常找各种理由接近她，有时是讨论宣传画，有时是"偶遇"她吃午餐。
江予暖能感觉到宋言川看到他们在一起时的不悦，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是对她只有同学情谊吗？第四章十二月十六日，
江予暖的十七岁生日。父亲原本答应晚上回家做她最爱的红烧鱼，
却在中午打来电话说宋先生临时要去邻市开会，他必须随行。"没关系，爸爸，工作重要。
"江予暖强忍失望，"我和姜枝一起过就好。"挂掉电话，她趴在课桌上，眼眶发热。
姜枝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晚上我请你吃火锅！"放学时，江予暖收拾好书包，
慢吞吞地走出教室。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转过拐角，
她猛地停住脚步——宋言川靠在楼梯口的窗边，似乎在等人。
"学长..."江予暖小声打招呼，准备从他身边走过。"江予暖。"宋言川叫住她，
递过一个精致的墨绿色礼盒，"生日快乐。"江予暖瞪大眼睛，
心跳漏了一拍："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学生会档案。
"宋言川轻描淡写地说，耳尖却微微泛红。江予暖接过礼盒，手指微微发抖。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套她梦寐以求的法国进口专业水彩颜料和画笔，
她在美术用品店橱窗前驻足过无数次，却因为价格昂贵从未敢向父亲开口。
"这太贵重了..."她抬头，眼眶湿润，"我不能收...""收下。
"宋言川语气不容拒绝，"适合你。""谢谢..."江予暖抱紧礼盒，
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宋言川嘴角微微上扬："走吧，
送你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在地上交融。江予暖偷偷瞄了一眼宋言川的侧脸，
鼓起勇气："学长，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蛋糕...""言川！"一个男声打断了她。
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江予暖，"这位是？
"宋言川皱了皱眉："同学。""哦～"男生拖长音调，促狭地笑着，
"就是那个你每天放学特意绕路...""陈煜。"宋言川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陈煜却不怕死地继续说："学妹你好，我是言川的室友。他平时提起...""闭嘴。
"宋言川一把拽过陈煜，对江予暖说，"你先回去。"江予暖点点头，红着脸快步离开，
但隐约听到陈煜的声音："终于行动了？不容易啊..."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难道宋言川真的也...喜欢她？第二天中午，江予暖正在美术室整理新颜料，
陆文轩推门而入。"予暖，能帮个忙吗？"他笑容温和，"下周三的校园开放日，
需要画几张宣传海报。""好的，学长。"江予暖点点头，"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陆文轩在她身边坐下，凑近看她的画稿："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审美。
"距离近得有些不适，江予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陆文轩似乎没察觉，
继续说着开放日的安排，时不时"无意"碰触她的手背。美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宋言川冷着脸走进来："宣传部会议十分钟后开始，陆文轩，你迟到了。
"陆文轩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改时间了。"宋言川打断他，
目光落在两人几乎相贴的肩膀上，眼神更冷了。陆文轩起身，
对江予暖笑笑："那我们改天再聊？""嗯，学长再见。"江予暖点点头。陆文轩离开后，
美术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宋言川站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学长...有事吗？
"江予暖小心翼翼地问。"离陆文轩远点。"宋言川突然说。"什么？""他对你不怀好意。
"宋言川的语气近乎命令。江予暖皱起眉头："学长，我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我只是提醒你。""那谢谢学长的'关心'。"江予暖有些生气，
"但陆学长一直很照顾我，不像某些人，
忽冷忽热..."宋言川的眼神瞬间变暗："你说什么？""没什么。
"江予暖低头收拾画笔，"我要去上课了。"宋言川拦住她："把话说清楚。""让开！
"江予暖推开他，跑出美术室。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她心里又委屈又困惑：他凭什么干涉她的交友？如果他真的在意她，为什么从不明确表示？
接下来的几天，宋言川不再"偶遇"她放学，晨跑也取消了。江予暖后悔当时的冲动，
却不知如何挽回。她画了很多张宋言川的素描，却不敢送出去。一周后的放学时分，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江予暖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
一把黑伞突然递到她面前——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的情景。她抬头，对上宋言川深邃的眼睛。
"上次是我反应过度。"他低声说，"抱歉。"简单的一句话，融化了江予暖心中所有委屈。
她接过伞，这次没有让他独自淋雨："一起走吧。"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
江予暖能闻到宋言川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能感受到他手臂偶尔碰触她肩膀的温度。
她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江予暖。"快到校门口时，宋言川突然停下，
"我...""言川！"陆文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校长找你。
"他看了看共撑一把伞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宋言川的表情又恢复了。
第五章六月的阳光透过礼堂彩绘玻璃，在华兴中学的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江予暖站在高三七班的队伍里，手指不停摩挲着口袋里那封信的边缘。毕业典礼。
这三个字在她舌尖滚动，带着青涩的甜蜜与微苦。三年高中时光即将画上句点，
而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在今天向宋言川表白。"接下来，
请学生会主席宋言川同学代表毕业生致辞。"掌声响起，江予暖抬头望向舞台。
宋言川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走上台，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声音依然清冷，
像山涧的溪水，字字清晰地流进她心里。"他在看这边吗？"姜枝用胳膊肘轻轻碰她。
江予暖摇摇头，胸口微微发紧。自从两个月前父亲去世后，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与宋言川可能的相遇。晨跑、放学同行，全都戛然而止。
她甚至退出了美术社，只因为听说宋言川偶尔会去那里看画展。但今天是个例外。今天之后，
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听说宋言川被保送到剑桥了。"前排女生回头小声说，
"真厉害啊。""是啊，他爸爸早就安排好了。"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好像下个月就走。
"江予暖的手指突然僵住。剑桥？下个月？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口袋里的信仿佛突然变得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你不知道吗？"姜枝惊讶地看着她，
"全校都传遍了。"江予暖摇摇头，喉咙发紧。她早该想到的。宋言川那样的家世，
出国深造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她，一个刚刚失去父亲、靠母亲微薄收入度日的女孩，
与剑桥之间隔着一整个世界的距离。台上的宋言川结束致辞，鞠躬下台。掌声中，
江予暖悄悄将口袋里的信往里推了推，直到它完全消失在布料褶皱中。典礼结束后，
学生们涌向操场拍照。江予暖站在银杏树下，远远望着被簇拥的宋言川。
他身边围满了要合影的同学和朋友，陆文轩也在其中，正笑着说什么。"不去找他吗？
"姜枝递给她一束小小的向日葵，"你不是计划今天...""算了。"江予暖接过花束，
勉强笑了笑，"他有更好的未来在等着。""什么更好的未来？
你才是他这两年来唯一..."姜枝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哦不，
陆文轩那家伙在干嘛？"江予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陆文轩正揽着宋言川的肩膀，
指着她这边说着什么。宋言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就走。"他们怎么了？
"江予暖困惑地问。姜枝叹了口气："陆文轩肯定又在胡说八道。
上周他就到处说你和他...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宋言川你的心意吗？"江予暖看着宋言川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阳光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发疼。那天晚上，江予暖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封没有送出的信。
信封是她精心挑选的浅蓝色，上面画着一朵小小的玫瑰——就像《小王子》里的那朵。
她轻轻拆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字迹有些晕开了，是昨晚写的时候不小心滴落的泪水。
宋学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经毕业了。有些话，
我想当面告诉你却总是没有勇气...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母亲推门进来，
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刚刚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毕业礼物。"江予暖接过盒子，
心跳突然加速。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水彩颜料，
和她曾经在宋言川面前随口提过想要的***款一模一样。盒子里没有卡片，
但她知道是谁送的。"是那个男孩吗？"母亲轻声问，"你爸爸老板的儿子？
"江予暖点点头，喉咙发紧。母亲在她身边坐下，抚摸她的头发："暖暖，
爸爸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错。那是意外。""如果不是宋先生临时改变行程，
爸爸不会走那条路。"江予暖咬着嘴唇，"如果不是为了救宋先生，
爸爸不会..."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袭来。父亲接到宋远山的电话，
临时改变原定路线去接一个重要客户。在S弯道上，一辆卡车失控撞向他们。千钧一发之际，
父亲猛打方向盘，用驾驶座的位置替宋远山挡住了致命撞击。葬礼上，
宋远山带着宋言川来了。宋远山说了很多道歉和感谢的话，
承诺会负担江家所有的生活费和江予暖的大学学费。母亲哭着道谢，
而江予暖只是呆呆地看着黑白照片中父亲的笑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宋言川站在父亲身后，
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想走过去，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阻止了她。
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看日出、讨论《小王子》的宋言川，现在成了"老板的儿子"，
成了她无法触及的存在。"暖暖，爸爸爱你，他也爱他的工作。"母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和宋先生不仅是雇主和司机，更是朋友。那天如果换做是宋先生，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江予暖低头看着手中的颜料盒，眼泪终于落下来。她知道母亲是对的，
但痛苦和失落依然如潮水般涌来。不仅因为父亲的离去，
还因为她与宋言川之间那道突然出现的、无形的墙。"我应该谢谢他。"她擦了擦眼泪，
拿起手机。微信里，她和宋言川的对话停留在两个月前。最后一条是她发的明天见，
而他回了一个嗯。那个"明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晨跑的山顶。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她最终只发了一句：谢谢你的毕业礼物。
回复来得比她想象的快：喜欢吗？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江予暖的眼泪再次涌出。
她想起那些一起看日出的清晨，想起堵车时的长谈，想起他递来的热可可的温度。很喜欢。
恭喜你被剑桥录取。这一次，回复迟迟没有来。江予暖盯着屏幕，直到眼睛发酸。终于，
手机震动：谁告诉你的？学校里都在传。什么时候走？七月中旬。
江予暖咬住嘴唇。现在是六月底，也就是说，他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就要离开了。
而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资格见他一面。一路顺风。她最终只发出这四个字。
宋言川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到达：明天早上，老地方。六点。江予暖盯着这条消息，
心跳如鼓。她应该拒绝的，应该彻底斩断这段不可能的感情。
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打出：好。第二天清晨，江予暖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山顶。
晨雾中的别墅静谧如画，她坐在观景平台的长椅上，回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宋言川的情景。
那时的她笨拙地假装偶遇，而他早已看穿一切却选择配合。
那是她十七岁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江予暖转身，
看见宋言川穿着熟悉的黑色运动服走来。两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轮廓更加分明，
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似乎睡得不好。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退出了美术社。"宋言川最终打破沉默。"嗯。""也不再晨跑。""嗯。""为什么？
"江予暖望向远处初升的太阳："很多事情都变了，不是吗？"宋言川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我以为..."他停顿了一下，
"你和陆文轩...""什么？"江予暖转头看他，"我和陆文轩怎么了？
"宋言川的侧脸线条紧绷："他说你们...""他说谎。"江予暖打断他，
"我和他除了学生会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宋言川的手指在长椅上轻轻敲击，
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那你为什么躲着我？"阳光渐渐强烈，照在江予暖脸上。
她眯起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剑桥...很好。很适合你。""父亲安排的。
"宋言川的声音有些冷，"不是我想要的。""那你想要什么？"江予暖轻声问。
宋言川转头看她，目光灼热得让她心跳加速。就在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别墅的大门打开了，宋远山走出来，朝这边挥手。"言川！该出发了！
"宋言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马上来。"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
"下午我要和父亲去A市，处理一些留学手续。下周才回来。"江予暖点点头："一路顺风。
""等我回来，我们..."宋言川的话再次被父亲的催促打断。"去吧，别让你爸爸等。
"江予暖勉强笑了笑。宋言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江予暖望着他的背影，
胸口疼得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她伸手进口袋，摸到那封没有送出的信，
已经被晨露微微浸湿。一周后，江予暖收到了圣艾利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云城最好的本地大学，虽然比不上剑桥，但美术系在全国也排得上名次。更重要的是，
她可以留在母亲身边。"太好了！"姜枝在电话那头尖叫，"我也被录取了！
我们又能当同学了！对了，你听说宋言川的事了吗？"江予暖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事？
""他拒绝了剑桥的offer！全校都炸了！听说他和他爸大吵一架，
最后决定去圣艾利大学！"手机从江予暖手中滑落。她弯腰去捡，
却看到书桌抽屉里露出一个蓝色信封的角——那封没有送出的信。她轻轻拉出信封，
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翻开日历。宋言川说从A市回来是今天。她看了看窗外，
夕阳已经西沉，但或许还来得及。江予暖抓起信封冲出门，一路跑向公交站。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与脚步声重叠。她要在今天结束前，把信交到他手里。这一次，
她不会再退缩。公交车缓缓驶向禾山，江予暖紧握着信封，默念着信中的每一句话。
她不知道宋言川为什么放弃剑桥，但她知道，有些话必须说出口，不管结果如何。
山顶别墅亮着灯，江予暖气喘吁吁地按响门铃，却没人应答。她绕到观景平台，
发现露台上有人影晃动。"宋言川！"她喊道，声音在夜风中飘散。露台的门开了，
宋言川走出来，看到她时明显怔住了。江予暖举起手中的信封，正要说话，
一个中年男子跟着宋言川走了出来——是宋远山。江予暖的手慢慢放下。宋远山说了什么，
宋言川摇摇头，两人似乎在进行激烈的讨论。最终，宋言川转身回到屋内，
而宋远山走到露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小姐，有事吗？"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江予暖突然感到一阵难堪。她在这里做什么？向老板的儿子表白？
在她父亲因救这个人而去世后？"我...我来还东西。"她把信藏到身后，"抱歉打扰了。
"转身离开时，她听到宋远山说："言川下周就要去S国了，希望你们...保持适当距离。
"江予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夜风吹散了她的头发，
也吹走了眼角溢出的泪水。手中的信不知何时已经掉落，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
就像她短暂而美好的“初恋”，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第六章圣艾利大学美术楼前的梧桐树开始泛黄时，江予暖正跪在地上捡散落的画具。
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照得她后颈发烫。"我来帮你。"一双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捡起滚远的炭笔。江予暖抬头，正对上陆文轩含笑的眼睛。两年过去，
这位学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然温和如初。"谢谢。"江予暖接过笔，塞进帆布包里。
她的手指沾了炭灰，在包带上留下几道黑印。"听说你拿到了美术系的奖学金？
"陆文轩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沉重的画板，"一起吃午饭庆祝下？"江予暖刚要婉拒，
余光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美术楼转角走过——高挑的个子，黑色衬衫，
行走时微微昂头的姿态。她的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包带。"好啊。
"她突然改变主意，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去三食堂吧，我想吃牛肉面。
"陆文轩有些惊讶，但很快笑着点头。江予暖刻意走在他身侧，靠近得几乎要碰到肩膀。
她不需要回头，也能感觉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背上，像一团冰冷的火。宋言川。
这个两年未见的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淡淡的铁锈味。牛肉面馆人声鼎沸，
江予暖小口啜饮着冰镇酸梅汤，听陆文轩谈论他在建筑系的课题。"对了，
你知道宋言川也在这所学校吧？"陆文轩突然问，"经济系，刚当选学生会会长。
"酸梅汤呛进气管，江予暖剧烈咳嗽起来。陆文轩连忙递过纸巾，她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水，
努力让声音平稳："听说了，不过学校这么大，应该碰不到。""那倒未必。
"陆文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好像对你...""我和他不熟。"江予暖迅速打断，
"高中时只是普通同学。"这个谎言如此明显，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普通同学不会每周三次相约晨跑，不会记得对方喜欢的每一本书，
不会在堵车的两小时里分享童年的秘密。回到宿舍，江予暖把画具扔在床上，
拉开抽屉取出药瓶。白色的小药片是校医开的助眠药，她已经吃了半年。自从父亲去世，
噩梦就成了常客。有时是车祸现场支离破碎的画面，
有时是父亲浑身是血地质问她为什么和"仇人"的儿子走那么近。最可怕的梦，
却是那个山顶别墅的露台，宋言川转身离去的背影。药片在舌尖化开，苦涩蔓延。
江予暖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她为父亲建立的调查档案。两年来，
她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车祸资料：新闻报道、警方报告、甚至花钱请人***的现场照片。
一切都显示那是一场意外。卡车司机酒驾，失控撞上宋远山的奔驰。
父亲江海在最后时刻猛打方向盘，用驾驶座的位置替宋远山挡住了致命撞击。英雄司机，
报纸这样称呼他。但有些细节说不通。为什么事发路段的监控恰好故障？
为什么目击证人在一周后突然搬家？为什么宋远山临时改变行程去见的那个"重要客户"，
事后声称根本没有那次会面？江予暖点开一张照片，是父亲的行车记录仪最后画面。
时间定格在撞击前0.3秒，挡风玻璃外是一辆急速逼近的卡车。但在卡车后方，
隐约可见另一辆黑色轿车的轮廓。她放大图片，却只得到模糊的像素块。
警方报告里完全没有提到这辆车的存在。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停止调查。为了你的安全。江予暖猛地合上电脑，环顾四周。
宿舍窗帘微微晃动，但窗户是关着的。她冲过去拉开窗帘，外面只有安静的校园夜色。
第二天上午，江予暖被叫到了美术系主任办公室。"江同学，
你的插画作品引起了学生会宣传部的注意。"系主任李教授推了推眼镜，
"他们正在筹备校庆展览，希望你能加入团队。"江予暖的手指绞在一起："谢谢李教授，
但我这学期课业很重，可能...""这是很好的机会。"李教授打断她，"而且有报酬。
听说你母亲最近住院了？"江予暖僵住了。母亲确实因为心脏问题住院两周了，
但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明天下午三点，学生会办公室。"李教授递给她一张纸条，
"别迟到。"走出办公室，江予暖的掌心全是汗。她不需要看纸条也知道，
学生会办公室意味着什么。果然，下午的校报上就登出了新一届学生会干部名单，
会长宋言川的照片赫然在列。那张照片上的他比两年前更加成熟，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眼神却比高中时期更加冷峻。江予暖用指尖轻轻触碰报纸上的脸，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下午三点整，江予暖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三次才敲门。"请进。
"那个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却依然让她心跳漏拍。推开门，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宋言川一人，正低头批阅文件。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
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就像高中毕业典礼上那样。"我是来..."江予暖的嗓子发紧，
"李教授说..."宋言川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两年不见，
他的眼神更加深不可测，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李教授推荐你负责校庆画展的视觉设计。"江予暖僵硬地坐下，
把包放在腿上当作屏障："我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报酬是市价的三倍。
"宋言川打断她，"预付50%。"这个数字让江予暖沉默了。
母亲住院的费用已经快耗尽她打工攒下的积蓄。"为什么是我？"她终于问出口。
宋言川放下钢笔，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因为你是最好的。
"这句简单的评价让江予暖的眼眶发热。高中时，他也曾这样评价她的画。
那时的他会微微脸红，而现在，他的表情冷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每周三下午例会，
其他时间自由安排。"宋言川递过一份合同，"有问题吗？"江予暖接过合同，
小心避免碰到他的手指："没有。""那下周见。"宋言川已经低头继续批阅文件，
仿佛她不存在。走出办公室，江予暖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合同上的报酬数字确实诱人，
但她不傻——这明显高于市场价。是同情吗？还是愧疚？"谈得怎么样？
"陆文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江予暖勉强笑了笑："还行。
你怎么在这？""建筑系刚开完会。"陆文轩递给她一杯咖啡，"正好，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带江予暖来到建筑系展厅，指向中央的沙盘模型："校庆主会场设计，我的作品。
"模型精致得令人惊叹，微缩版的圣艾利大礼堂前，是一片开满玫瑰的花园。
江予暖俯身细看，发现每朵玫瑰都做得栩栩如生。"这里需要一幅大型壁画。
"陆文轩指着模型的一面墙，"我希望由你来画。""我？"江予暖惊讶地抬头，
却撞进陆文轩过于热烈的目光中。他站得太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气息。
"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陆文轩轻声说，"从高中开始。"江予暖后退半步，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就在这时，展厅的门被推开，宋言川和几位教授走了进来。
他看到江予暖和陆文轩的瞬间，眼神骤然降温。"言川，正好。"一位教授招呼道，
"来看看文轩的设计。"宋言川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目光在沙盘和江予暖之间扫过："不错。
""江学妹将负责这幅壁画。"陆文轩故意揽住江予暖的肩膀，"我们合作愉快。
"江予暖僵在原地，她能感觉到宋言川的视线像刀子般落在陆文轩的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直到一位教授打破沉默："言川，校长还在等我们。"宋言川转身离去，
但江予暖捕捉到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天晚上，
江予暖在医院陪母亲。睡着的母亲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
床头柜上的账单显示，住院费已经预付到了下个月。"谁付的？"江予暖问值班护士。
"系统显示是学校基金会。"护士翻看记录，"说是优秀学生家属补助。"江予暖皱起眉头。
圣艾利确实有这类补助，但通常需要复杂的申请流程，而她从未申请过。回到宿舍，
她打开电脑准备继续调查父亲的案子，却发现所有文件都被加密了。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停止调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江予暖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环顾四周，宿舍门窗紧锁，没人能进来过。唯一的可能是有人远程黑进了她的电脑。
手机突然响起，是姜枝："暖暖！你猜怎么着？我的画被买走了！
那个匿名收藏家出了双倍价钱！"江予暖勉强集中精神："恭喜...什么画？
""就是上次展览那幅《山顶日出》啊！"姜枝兴奋地说，"对了，
你的《银杏少年》也被买走了，李教授没告诉你吗？"江予暖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
那幅《银杏少年》画的是高中时代的宋言川，她从未展出过，只作为作业交给了李教授。
第二天，江予暖直接堵在了李教授办公室门口。"谁买了我的画？"她开门见山地问。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匿名收藏家，通过中介交易。这在艺术界很常见。""是宋言川，
对吗？"李教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我不能透露买家信息。"这就是承认了。
江予暖转身就走，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为什么宋言川要这么做？愧疚？补偿？
还是...她的思绪被一条短信打断，是陆文轩：晚上有空吗？想讨论壁画细节。
我订了福悦轩的包间。福悦轩是云城最贵的中餐厅，人均消费相当于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江予暖盯着手机，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好啊，七点见。她需要转移注意力，
需要忘记宋言川和他那些令人困惑的行为。
如果陆文轩能提供这种 distraction，为什么不呢？晚上七点，
江予暖穿着唯一一件还算正式的玫瑰红色连衣裙出现在福悦轩。陆文轩在门口等她，
眼里闪过惊艳的光芒。"你今天很美。"他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包间装修奢华，
窗外是云城夜景。陆文轩点了最贵的菜和红酒，
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建筑设计理念和家族企业。江予暖小口啜饮着红酒，
思绪却飘向山顶别墅的晨光和那个沉默的少年。
"...所以我父亲希望我毕业后直接接手分公司。"陆文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你在听吗？""抱歉，有点走神。"江予暖勉强笑了笑。陆文轩突然握住她的手："予暖，
我一直很喜欢你。高中时是，现在更是。"江予暖僵住了，红酒在杯中晃动，像血一样红。
"我知道你父亲的事对你打击很大。"陆文轩收紧手指，"让我照顾你好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江予暖心底某个锁着的盒子。照顾。多诱人的词。
不用再为生活费发愁，不用熬夜画画到眼睛发酸，
不用一个人面对父亲死亡的谜团...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包间门被猛地推开。
宋言川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神瞬间结冰。
"打扰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刀，"学生会紧急会议，江予暖必须出席。
"陆文轩皱眉："现在？不能改期吗？""不能。"宋言川的目光直视江予暖，
"事关校庆预算。你的壁画经费被砍了一半。"江予暖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
"陆文轩想阻拦，但宋言川已经转身离开。江予暖匆匆跟上，在餐厅门口追上他。
"根本没有会议，对吧？"她质问。宋言川停下脚步，
转身时眼中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你知道陆文轩是什么人吗？
""至少他明确表达了对我的感觉。"江予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的更尖锐，
"不像某些人，永远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宋言川的眼神暗了下来："你确定要这样？""我确定什么？"江予暖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确定要接受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的追求？确定要试着move on？
还是确定要远离那些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回忆的人？"宋言川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般后退半步。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也吹散了江予暖话尾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