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的侍女浑身是血爬进我院子,
塞给我一方血帕:“娘娘……被拔了指甲……小郡主……被摔死了……”我盗了将军的兵符,
带死士夜闯禁宫。火把照亮城墙,新帝搂着他的青梅冷笑:“乱臣贼子,格杀勿论!
”万箭齐发,我和嫡姐的血在冷宫石阶上汇成一处。再睁眼,我俩重生在大婚前夜。烛火下,
我攥紧嫡姐冰凉的手:“阿姐,换个人嫁。”“我替你入东宫斗青梅,你代我嫁将军掌兵权。
”新帝登基日,我抱着五岁幼童垂帘听政。护国大将军轻吻嫡姐孕肚:“夫人,
我们该回家了。”我抚过男宠俊美的脸:“乖,叫太后。”---------1痛。
不是箭矢贯穿胸膛那一瞬炸裂的剧痛,而是骨头寸寸碎裂、血液流干前漫长的、冰冷的钝痛。
意识沉浮在粘稠的黑暗里,最后清晰的,是阿姐冰凉的手死死攥着我,
指甲深深抠进我腕骨皮肉里。“逃……快逃……”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被城墙上新帝赵琰冷酷的“格杀勿论”彻底碾碎。火把的光亮刺破黑暗,
照亮了他怀中苏婉容那张得意扭曲的脸,也照亮了漫天蝗虫般呼啸而来的箭雨。嗤!嗤嗤嗤!
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此起彼伏。阿姐的身体猛地一震,攥着我的手骤然脱力。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一股股喷溅在我脸上、颈间。我的,她的。
视野被粘稠的红色彻底淹没。最后一点力气,只够我微微侧过头,看向几步之外,
那个小小的、蜷缩在冰冷石阶阴影里的身影——阿满,我四岁的外甥女,
小小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身下蔓延开一小滩暗红的血泊,早已冰冷。
阿满……黑暗彻底吞噬了我。……2“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骤然紧缩!我猛地从一片混沌中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没有箭矢!没有血腥!
没有阿姐枯槁的手!眼前是熟悉的、属于相府庶女谢萦的闺房。月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属于这个季节的玉簪花香。
一切静谧得不真实。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
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个纤细的身影几乎是跌撞着扑了进来,
带进一股深夜的寒气。是阿姐,谢明姝!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张素来温婉沉静、被誉为汴京闺秀典范的脸,此刻惨白如纸,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着。那双总是盛满温柔春水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血洗过,
赤红一片,翻涌着与我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滔天的恨意与刻骨的恐惧!她冲到我床前,
脚步踉跄,甚至带翻了床边小几上的烛台。烛火滚落在地毯上,嗤一声熄灭,
留下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阿萦!”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死死抓住我同样冰冷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那力道,和前世濒死时一模一样!
“阿满……阿满她……” 她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炭块堵住,那个名字出口的瞬间,
巨大的悲恸让她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无法再说下去,只有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而出,砸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滚烫灼人。我反手死死回握住她颤抖的手,
那真实的、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击穿了我!不是梦!不是幻觉!“阿姐!
” 我的声音同样嘶哑得不成样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们……我们回来了?是……是大婚前夜?”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确认。谢明姝猛地抬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泪痕斑驳的脸上,是与我如出一辙的、从地狱归来的绝望与疯狂!她用力地点头,泪水飞溅,
声音却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孤狼般的决绝:“是!回来了!阿萦,
我们都回来了!” 她的手指用力得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沸腾的血海中硬生生挤出来,淬着前世的剧毒与冰寒,
“我要亲手剐了赵琰和苏婉容!为阿满报仇!为我们报仇!”她的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
几乎要将这闺房点燃。那眼神,是玉石俱焚的疯狂。“不,阿姐!”我猛地打断她,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比她更甚的、冰寒刺骨的冷静。我用力回握她的手,
指甲同样深陷进她的皮肉,仿佛要将两世的血仇烙进彼此的灵魂深处!“你不能嫁他!
”谢明姝愕然地看着我,赤红的眼中满是不解和执拗的恨火:“为什么?!
我……”“因为东宫是虎狼窝!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
剖开血淋淋的现实,“赵琰是披着人皮的畜生!苏婉容是淬了剧毒的蛇蝎!前世你嫁过去,
用尽了相府的助力,用尽了你的善良隐忍,换来了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将前世最惨烈的结局狠狠砸在她面前:“换来了阿满被活活摔死在你眼前!
换来了你被拔光指甲,被囚禁在冷宫!换来了我们姐妹俩万箭穿心,血染石阶!”每一个字,
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谢明姝的心上。她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眼中的恨火被巨大的痛苦和后怕冲击得摇摇欲坠,泪水汹涌得更急。“阿姐,
”我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另一只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
擦去那滚烫的泪水,“你的好,你的善,你的端庄,在那个地方,
只会成为他们肆意践踏、***你的理由!他们不配!”我直视着她被泪水模糊的眼眸,
眼底是淬炼了前世今生所有苦难、冰冷而锐利的寒光,
那是我在相府后宅挣扎求生时磨砺出的、最致命的武器:“而我不同。”“演戏,算计,
揣摩人心,踩着别人往上爬……这些,”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毫无温度的弧度,
“是我娘胎里带来的本事,是我在相府后宅挣扎求生时,一点点刻进骨血里的本能!
”我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吃痛,眼神却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让我替你嫁!
让我入东宫!让我去斗那青梅,诛那***!”“你……”谢明姝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眼中的恨意与巨大的心疼剧烈交锋,“阿萦……那是地狱!是火坑!
我怎么能让你……”“正因为是地狱!才该我去!”我截断她的话,声音斩钉截铁,“阿姐,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前世我没能护住你和阿满,这一世,
这地狱,我来替你闯!这仇,我来替你报!”我看着她眼中翻涌的痛苦和不舍,语气放软,
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决绝:“阿姐,你代我嫁沈牧。”提到这个名字,
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那是前世血仇路上,
唯一一抹不属于黑暗的、带着温度的记忆——那个男人沉默的担当与未曾落井下石的底线。
“沈牧此人,刚直重诺,是真正的君子。他不喜后宅阴私,但他敬重真诚恤下之人。阿姐,
你的好,你的善,你的本心,只有在他那样的男人身边,才能被珍视!” 我语速极快,
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嫁给他!掌兵权!倾相府之力,助他青云直上!让他比前世更强!
手握足以掀翻龙椅的刀锋!阿姐,只有你掌住了这把刀,我们在东宫的血,才不算白流!
我们的仇,才能报得彻底!”谢明姝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的赤红血光慢慢沉淀,
被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所取代。泪水无声滑落,她反手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那力道,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也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月光惨淡,
勾勒着我们姐妹俩紧紧依偎、微微颤抖的轮廓。前世的血线,在地狱归来的起点,
被我的决绝死死拧成了一股复仇的绞索。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中虽仍有泪光,却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与我一模一样的冰冷杀意和孤勇。
她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好!阿萦……你替我入地狱,
我为你掌刀锋!”3相府嫡长女大婚,十里红妆,宾客盈门,喧闹震天。两顶花轿,
一顶八抬金顶,绣凤描龙,皇家气派,停在正门东侧。一顶四抬朱漆,沉稳厚重,
停在正门西侧。满堂宾客的注目下,两位身着几乎一模一样、繁复华丽嫁衣的新娘,
顶着沉重的凤冠,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走出闺阁,走向各自的花轿。红盖头遮挡了面容,
无人能窥见盖头下的神情。只有我和阿姐,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宽大的袖摆下,
手指极其短暂而用力地交握了一下。冰冷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讯号:开始了。旋即分开,
各自走向命定的花轿。我坐进那顶象征着无上尊荣也意味着无尽深渊的八抬大轿。轿帘垂落,
隔绝了所有喧嚣。我一把扯下红盖头,指尖毫不犹豫地探向发髻,
拔下那支象征着太子妃身份的金凤衔珠步摇,冰冷的金属触感令人作呕。
我将它随意丢弃在铺着红缎的角落。然后,我小心翼翼地从嫁衣最内层、紧贴心口的暗袋里,
摸出了一样东西。一支样式极其简单古朴的白玉簪子。玉质温润,
簪头浅浅雕着一朵半开的梅花,再无其他纹饰。这是今早梳妆时,阿姐亲手交给我的。
她的指尖冰凉,声音却很稳:“沈家信物。前世……他给的。此去,物归原主,
也算……了却一桩因果。”我摩挲着簪身简洁的线条,感受着那温润下蕴含的某种坚韧力量。
前世,沈牧在洞房夜将这簪子递给我时,眼神疏离,语气平淡:“家母遗物,望夫人珍重。
” 后来,它便被我束之高阁,成了尘封的摆设。此刻,它安静地躺在我掌心,
我轻轻将它交给阿姐。这冰冷的玉簪,像一枚无言的界碑,清晰地划分开前世今生。
阿姐正走向它真正的主人,而我,正走向地狱的入口。花轿稳稳停下。
外面传来内侍尖细拖长的唱喏:“请太子妃娘娘下轿——”我迅速收敛心神,拿起红盖头,
动作优雅而精准地覆在头上,
遮住了那张瞬间切换出的、温婉柔顺、带着新嫁娘娇羞与无限憧憬的脸庞。
在侍女掀开轿帘的瞬间,我扶着她的手,仪态万方地踏上了东宫门前冰冷的汉白玉石阶。
每一步落下,都像踏在赵琰和苏婉容尚未冷却的尸骨上。4东宫的日子,是铺着锦绣的战场。
而我,是披着羊皮的猎手。赵琰,这位未来的帝王,有着一副极好的皮相和温润如玉的假面。
他对我这位谢明姝,起初是温和中带着审视。他喜诗书,我便引经据典,目光清澈,
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他烦忧朝政,我便以谢家女的眼界忧心忡忡,
点到即止;他沉迷女子温顺,我便敛尽锋芒,笑靥如花,柔弱无骨地攀附。
我的改变是润物无声的。汴京闺秀眼中那位端庄得近乎刻板的相府嫡女,嫁入东宫后,
竟被太子殿下的温润滋养得鲜活娇媚起来。连我的丞相父亲,
在宫宴上见到我与太子琴瑟和鸣,捋着胡须,眼中尽是满意。赵琰看我的眼神,
也一日日升温。审视褪去,换上男人对美丽且合心意之物的占有欲,和被取悦的得意。
水面之下,毒蛇早已亮出獠牙。苏婉容,太子青梅竹马的表妹,如今的苏良娣,
便是最毒的那一条。她仗着儿时情分和太子宠爱,在我入主后变本加厉。请安姗姗来迟,
言语绵里藏针。“太子妃姐姐今日容光焕发,”她捻着绣帕,笑容天真,
眼底却是淬毒的钩子,“定是殿下昨夜又留宿了?唉,妹妹笨拙,总惹殿下不快,
殿下许久都不来我那儿了呢。” 酸气几乎熏人。她的宫女失手打翻我的茶盏,
污损我的新衣。库房里我名下的珍稀药材,总是不翼而飞,
最终线索模糊地指向她宫里的某个小太监。这些把戏,于我如孩童嬉闹。但我按兵不动,
静待一击毙命的机会。同时,无形的蛛网在东宫悄然铺开,尤其是赵琰身边。
5我入主东宫不过三月,诊出了喜脉。消息传来,赵琰欣喜若狂,这是他的嫡长子!
相府更是送来了流水般的补品。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种虚假的喜庆之中。
苏婉容那张娇俏的脸,在听到消息的瞬间,扭曲得几乎变形。她眼中淬毒的嫉恨,
浓得化不开。暴风雨来得比预想更快。一日午后,我在御花园赏荷,苏婉容“恰巧”路过。
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恭喜姐姐!妹妹特意寻了些安神的香料,
做了个香囊,给姐姐压压惊,愿姐姐和小皇孙都平平安安。”说着,
将一个绣工精致、散发着浓烈奇异香味的香囊塞进我手里。那香味冲得我头昏。
前世惨死的画面和阿姐枯槁的手在脑中一闪而过!我面上不动声色,
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收下:“妹妹有心了。”转身回到寝殿,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我将那香囊扔给阿姐帮我寻来精通医术的婢女:“立刻验!
查清里面所有东西!”婢女手段隐秘,结果触目惊心——香囊内层,
竟缝入了大量磨成极细粉末的夹竹桃花蕊和麝香!这两样东西,对孕妇而言,
是绝对的催命符!好毒的心肠!想让我一尸两命!恨意在胸腔里翻滚,但我强自压下。
现在发作,证据还不够完美,不足以彻底钉死她!
我吩咐医女不动声色地将香囊里的毒物替换掉大部分,只留下微不可查痕迹,
确保其香味依旧浓烈特殊,足以辨认。时机很快到来。赵琰来我宫中探望,
我故意将那香囊放在显眼处。他果然注意到:“这香囊气味倒是特别。”我拿起香囊,
放在鼻端轻嗅,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是苏妹妹送的安神香囊。
只是……这香气闻久了,妾身总觉得有些心慌气短,不知是不是怀了身子,格外敏感些?
”赵琰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对这个孩子极其看重。他接过香囊闻了闻,
那浓烈的异香也让他有些不舒服。“既是安神的,怎会如此?”他疑心顿起,“来人!
传太医!再把这香囊拿去太医院,给孤仔细查验清楚!”太医很快赶来,为我诊脉,
虽无大碍,但心脉略有不稳,需静养安神。紧接着,
太医院那边呈上了骇人的查验结果:香囊内含有大量夹竹桃花蕊及麝香粉末,性极寒凉峻烈,
孕妇长期佩戴,极易引发血崩小产!“苏婉容——!!!”赵琰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寝殿,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被触犯逆鳞的狂暴!他一把抓起那个香囊,
狠狠摔在地上!“毒妇!竟敢谋害孤的嫡长子!其心可诛!”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在殿内来回踱步,“来人!把苏氏给孤押来!”苏婉容被拖来时,还一脸茫然无辜。
当看到地上那个被摔开的香囊和赵琰要吃人般的眼神时,她瞬间面无人色,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冤枉!妾身……妾身只是想为姐姐安胎……”“安胎?!
”赵琰一脚踹在她肩头,力道之大,让她惨叫一声滚倒在地,“用这等剧毒之物安胎?!
太医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他指着她的鼻子,手指气得发抖,“孤待你不薄!
你竟敢……竟敢……”巨大的恐惧和冤屈让苏婉容涕泪横流,她挣扎着爬向赵琰:“殿下!
您信我!是有人陷害!是太子妃!一定是她!她嫉妒妾身……”“住口!”赵琰厉声打断,
眼中出现一丝厌恶,“给孤拖下去!禁足三月,为皇儿抄写佛经百遍赎罪!
”苏婉容的哭喊求饶声被拖远。赵琰转向我,眼中带着后怕和一丝歉疚,
握住我的手:“明姝,委屈你了。幸好你警觉,你安心养胎,孤定护你和孩儿周全!
”我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脆弱和感激,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有殿下在,
妾身和孩儿,都不怕。” 心底,一片冰冷的嘲讽,苏婉容想害我一尸两命,
只是被罚禁足抄写佛经,就是不知这刀子扎在自己身上,赵琰是否还能轻轻放过。经此一事,
赵琰对苏婉容的情谊有了深深的裂痕。而我,
不仅成功保住了腹中这个至关重要的筹码——未来的嫡长子,
更在东宫初步树立了柔弱受害却聪慧警觉的形象,为后续的计划铺平了道路。十月怀胎,
瓜熟蒂落。我生下了赵琰的嫡长子,取名赵承瑞。这个孩子的降生,稳固了我的地位,
也让赵琰对我这个功臣更加倚重。而苏婉容经此教训,也逐渐沉寂下来。
6东宫的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赵琰对我的依赖与日俱增。
他沉迷于我在他烦躁时恰到好处的温言软语,习惯了我为他打理宫务的井井有条,
更习惯了我这朵解语花在他需要时绽放的柔媚。他将越来越多的宫务交到我手上,
甚至偶尔会与我提及一些前朝的动向,将我视为他最贴心的女人。水面之下,
毒蛇苏婉容并未死心。她虽被厌弃禁足,但沉寂一段时间后,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仗着儿时情分,试图重新博取赵琰的关注。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她亲手制作了精致的糕点,
巴巴地送去前殿书房。那糕点是南方的秘方,赵琰儿时蹭去南方游历,对它颇为喜爱,
一直念念不忘。我安插在书房伺候茶水的小内侍,机灵地给我递了消息。同时,
另一个埋在苏婉容小厨房的眼线也传来密报——苏良娣制作糕点时,神色鬼祟,
添了些特别粉末。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终于,按捺不住了。正好借机,
彻底拔掉这颗毒牙!我没有立刻揭发。那样太蠢。
我只是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清甜解暑的冰镇莲子羹,袅袅婷婷走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内的桌案上,摆着那些精致的糕点,苏婉容倚在赵琰怀中,
拿起一枚桃花酥送入赵琰口中,二人聊着儿时的趣事,赵琰的眼神逐渐迷离。
赵琰看到我进来,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满,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爱妃来了。
”苏婉容依旧不动,甚至抬头对我挑衅一笑。“殿下辛苦。”我无视苏婉容,
将莲子羹轻轻放在案头,声音温柔似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臣妾见殿下劳神,
特意熬了这莲子羹,用冰镇过,最是清心。” 我拿起玉碗,用银匙舀了一勺,
体贴地递到他唇边。赵琰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冰凉的甜意滑入喉中,他的眼神恢复清明。
此时赵琰自己已经察觉出来不对,他一把推开苏婉容,猛地放下朱笔,
脸色阴沉下来:“来人!”“奴才在!”心腹内侍立刻躬身。“把这盘糕点给孤撤了!
拿出去仔细查验!”赵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是!”内侍凛然应声,
小心翼翼地端起糕点退下。我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温顺地拿起银匙,
继续一勺一勺,耐心而温柔地喂赵琰吃着那碗冰镇莲子羹。动作轻柔,
如同在安抚一头即将暴怒的雄狮。苏婉容狼狈地趴在地上,哭诉着她对赵琰的情谊,
可她不知越是这样,这情分消磨得越快。7糕点被送到了太医院。查验的结果,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东宫掀起了轩然***。那糕点中,
赫然被查出掺杂了少量曼陀罗花粉和一味名为“醉心草”的异域香料!曼陀罗微量可致幻,
量大则致命。而醉心草,则能轻微***神经,长期使用会让人产生依赖,性情易怒、多疑,
最终精神恍惚!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赵琰头上。震怒过后,是彻骨的寒意和后怕!
这毒妇,不仅想害他的子嗣,竟还想控制他的心神?!
苏婉容被两个强健的嬷嬷直接拖到了赵琰面前。她哭得梨花带雨,发髻散乱,
声声泣血地喊冤:“殿下!冤枉啊!妾身对天发誓,绝没有害您之心!
妾身只是看殿下日日宿在别处,妾身思念陛下得紧,加了一些催情的药物!
妾身从未想过害殿下……定是有人陷害!是太子妃!一定是她嫉妒妾身,故意陷害!
”她哭喊着,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我。我安静地坐在赵琰下首,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痛心和一丝被污蔑的委屈,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红了眼眶,
用帕子轻轻按着眼角。赵琰看着苏婉容歇斯底里的模样,
再想起太医院呈上的、那触目惊心的查验结果,
以及自己近日来越发难以控制的烦躁易怒……他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湮灭,
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暴怒。“陷害?”赵琰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带着帝王般的威压,
“证据确凿!孤的脉案和太医院的记录在此!你还敢狡辩?苏婉容,孤念在旧情,待你不薄!
你竟敢用这等阴毒之物谋害孤身?!其心可诛!”“不是的!殿下!一定是太子妃害我!
”苏婉容扑上来想抓赵琰的衣袍。“滚开!”赵琰猛地一脚将她踹开,力道之大,
让苏婉容惨呼一声滚倒在地。他嫌恶地掸了掸衣袍,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传孤旨意!”赵琰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苏氏良娣,心思歹毒,谋害储君,罪不容赦!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他顿了一下,
吐出最后两个字,如同宣判***。“不——!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婉容啊!
我们从小……”苏婉容的哭喊戛然而止,被扑上来的内侍死死捂住了嘴,
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她怨毒绝望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赵琰粗重的喘息声。我适时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轻轻握住他因暴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柔而坚定:“殿下息怒,
龙体要紧。恶人已除,殿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赵琰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看向我,眼中残留着暴怒,
却也多了一种劫后余生的依赖和后怕。他将我拉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明姝,幸好还有你在孤身边。
”我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华贵的太子常服,感受着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柔情,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和嘲讽。果然在危害到赵琰自己时,
再爱的女子也可以弃之如履。这只是开始,仅仅是囚禁起来,太便宜她了。
前世她加诸在阿姐身上的痛苦,我要她百倍、千倍地品尝!8苏婉容被关在了静思苑,
是东宫最偏僻荒凉的一角。残垣断壁,荒草丛生,蛛网密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苏婉容被扒去了华服,
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旧衣,发髻散乱,形容枯槁。昔日娇艳如花的脸庞,
此刻沾满污迹,眼神浑浊,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她蜷缩在冰冷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墙角,
嘴里不停地喃喃咒骂着。“谢明姝你这个***!是你害我!是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琰哥哥……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皇后姑母不会放过你们的!
”咒骂声时而尖利,时而呜咽,在死寂的宫中里回荡,如同夜枭的悲啼,更添几分阴森。
看守她的,是两个年迈耳背、面相刻薄的老太监。他们得了上面的吩咐,
对苏婉容的哭闹咒骂充耳不闻,
每日只按时丢给她两个冰冷的、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和一碗浑浊的冷水。
稍有不满或动作慢了些,便会换来老太监毫不留情的呵斥和推搡,甚至鞭子。
苏婉容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最初的几天,她还在疯狂地叫嚣、砸门。
换来的却是更长时间的断水断粮和一顿劈头盖脸的鞭子。粗糙的鞭子抽在身上,***辣地疼,
彻底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一寸寸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开始变得神经质,总觉得黑暗的角落里有人影晃动,
总觉得老太监浑浊的眼睛在夜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她不敢睡,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风吹过破窗棂的声音都能让她惊跳起来。她迅速地憔悴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形销骨立,状如疯妇。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带着一个心腹宫女,
踏入了这片被遗忘的死亡之地。雨水冲刷着断壁上的青苔,滴滴答答,更显凄冷。
看守的老太监见到我,立刻谄媚地躬身行礼:“给太子妃娘娘请安!这腌臜地方,
没得污了娘娘的凤履。”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
目光平静地投向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瑟瑟发抖的身影。苏婉容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我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仇敌。
她尖叫一声,猛地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谢明姝!你这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