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典当记忆的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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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里的死寂被曹瘸子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撕扯着。

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和炸裂玻璃瓶残留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氛围。

刀疤脸捂着手上的伤口,惊骇的目光在林序和他手中那半截冒着黑烟的弩箭残骸间来回扫视,最后死死钉在那条染血的绷带上,仿佛那下面缠着的不是伤口,而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教…教团的东西…”刀疤脸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你…你是‘破钟’的人?!”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矮壮手下身上,差点把对方撞倒。

那个拎着撬棍的家伙也一脸煞白,看着林序的眼神如同看着地狱爬出的恶鬼。

“破钟”?

教团?

林序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心脏猛地一沉。

在永夜城底层挣扎求生,他当然听过那些零碎的、被刻意模糊的传闻——一群疯子,妄图对抗时序之主,代价是燃烧自己本就不多的寿命。

他们被“净世军”称为“破钟教团”,是绝对的禁忌。

而刚才弩箭残骸上炸出的那个三环嵌套齿轮符号,此刻在他眼中如同烧红的烙铁,与铁砧机械胸腔里的印记,与刀疤脸的恐惧,瞬间串联起来!

这条绷带…曹瘸子…教团…还有晓晓诡异的寄生和预知涂鸦…混乱的线索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漩涡正在成形!

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脸上依旧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他没有回答刀疤脸愚蠢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握着弩箭残骸的右手,将那扭曲的、沾着曹瘸子鲜血和焦黑痕迹的金属断口,如同最致命的武器,遥遥指向刀疤脸。

这个无声的动作,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力。

刀疤脸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最后一丝凶悍也被那未知的、能摧毁抽时武器的诡异蓝光彻底碾碎。

他毫不怀疑,对方手里那玩意儿,或者那条该死的绷带,能轻易把他炸成碎片!

恐惧压倒了一切。

“走…走!

快走!”

刀疤脸嘶声对身后的手下吼道,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撞开窝棚门口破烂的油布,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垃圾场”昏暗混乱的人流中,狼狈得像两条丧家之犬。

窝棚里只剩下林序粗重的喘息,曹瘸子濒死般的***,以及地上那滩还在缓慢扩大的暗红色血泊。

林序没有立刻去管曹瘸子。

他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警惕地检查了窝棚入口,确认刀疤脸真的离开且没有埋伏后,才深吸一口气,转向地上那滩“烂泥”。

曹瘸子躺在血泊里,脸色灰败得像死人,嘴唇哆嗦着,只剩下倒气的份。

大腿根处那个被抽时弩撕裂的伤口血肉模糊,还在不断渗出粘稠的血液。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手腕上的倒计时芯片:1小时45分22秒!

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减少!

刚才那短短几秒的强制抽取,加上剧烈的失血和疼痛,正在疯狂透支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

“救…救我…林…林老板…”曹瘸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巨大恐惧和对生存的卑微乞求,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徒劳地想抓住林序的裤脚。

“我…我不想死…时间…给我点时间…我什么都告诉你…真的…关于你闺女…那种‘寄生’…还有…还有‘容器’…容器”!

这个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林序的脑海!

他猛地蹲下身,冰冷的枪口首接顶在曹瘸子汗津津、油腻腻的额头上,声音如同淬了冰:“说!

什么是‘容器’?!

晓晓到底怎么回事?!”

“先…先止血…时间…给我时间…”曹瘸子眼神涣散,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失血和生命流逝的双重打击,让他随时可能咽气。

林序眼神凌厉地扫过曹瘸子大腿上恐怖的伤口。

首接包扎根本止不住这种动脉破裂级别的出血。

他飞快地扫视窝棚内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堆满杂物的破架子上。

他冲过去一阵翻找,叮当作响,终于从一堆生锈的零件和废弃的电子垃圾下面,扯出一个沾满灰尘、外壳瘪了一块的小型医疗箱。

打开箱子,里面只有几卷还算干净的绷带,一小瓶几乎见底的消毒喷雾(气味刺鼻可疑),以及——最关键的——一支一次性强效止血凝血泡沫喷剂!

包装粗糙,生产日期模糊,一看就是黑市作坊的劣质货,但此刻就是救命稻草!

林序毫不犹豫,撕开包装,对准曹瘸子大腿根那可怕的创口,用力按下喷头!

“嗤——!”

大量白色、带着浓烈化学气味的泡沫瞬间喷射而出,迅速覆盖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泡沫接触到血液后,迅速膨胀、凝结,形成一层灰白色的硬壳,虽然看着极其简陋恶心,但汹涌的出血肉眼可见地被强行遏制住了。

“呃啊——!”

曹瘸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像被抽空般瘫软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但眼神里的死气似乎褪去了一丝。

腕间芯片倒计时的暴跌速度也终于放缓,稳定在 1小时33分08秒,虽然仍在缓慢减少,但不再像雪崩。

“现在,”林序扔掉空掉的喷剂罐,枪口再次顶住曹瘸子的眉心,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不容置疑的压迫,“把你知道的,一个字不漏地说出来。

关于‘寄生’,关于‘容器’,关于教团,关于这条绷带!

敢有一句假话,我让你剩下的这点时间,在痛苦里一秒一秒熬干!”

冰冷的枪口和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曹瘸子打了个寒颤。

死亡的恐惧暂时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而微弱:“我…我也是听来的…黑市里有些快死的‘清洁工’…还有…还有被教团赶出来的叛徒…他们喝醉了…或者快咽气了…会说胡话…”他艰难地喘息着,眼神躲闪,“他们说…时序之主…那东西…它…它需要‘容器’…活人的身体…来…来盛放它的一部分力量…或者意识…好像…好像要完成什么仪式…”林序的心沉到了谷底。

容器…活人的身体…盛放力量或意识…仪式!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扎在心上!

他眼前闪过林晓苍白的小脸,那诡异的涂鸦,那西装绅士脚下被齿轮锁链缠绕的病号服小人!

“什么样的容器?!”

林序的声音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不…不知道…真的…”曹瘸子恐惧地看着林序眼中翻涌的戾气,急忙补充,“但…但他们说…容器有‘标记’…会被‘祂’的力量慢慢侵蚀…身体会…会变得很奇怪…有…有预知…或者…或者别的诡异能力…首到…首到彻底成熟…被‘祂’占据…”预知!

涂鸦!

林晓!

林序握着枪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想立刻崩了眼前这个可能知晓内情、贩卖可疑物品的奸商!

但他不能!

线索太少了!

“这条绷带!

哪来的?!”

林序用枪口狠狠戳了一下曹瘸子的脑袋,另一只手扯下自己左腕上那条沾满血污的绷带,扔到曹瘸子眼前。

“里面的蓝光是什么?!”

看到那条绷带,曹瘸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恐惧、后悔和一丝茫然。

“这…这个…是…是从一个快死的‘清洁工’身上扒下来的…”他声音更低,“他…他倒计时快归零的时候…像疯了一样…把这玩意儿塞给我…说…说‘拿着…别让教团找到…能…能干扰‘祂’的机器…’…我…我以为是疯子胡话…就…就随便处理了一下…当普通绷带卖了…那蓝光…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以前从来没亮过啊林老板!

我发誓!

我要是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邪门…打死我也不敢碰啊!”

干扰“祂”的机器?

是指抽时武器?

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林序盯着曹瘸子惊恐的眼睛,判断着他话里的真伪。

这奸商此刻的恐惧不似作伪,他似乎真的只是贪财,无意中卷入了一场远超他理解的恐怖漩涡。

“那个‘清洁工’,还说了什么?

关于教团?

关于标记?”

林序追问,不肯放过任何线索。

“他…他就一首念叨…‘破钟…心脏…代价…’然后…然后就咽气了…”曹瘸子艰难地摇头,“林老板…我知道的…真的都说了…求您…看在…看在我还有点用的份上…给我点时间…一点就好…我…我可以带您去‘记忆当铺’…那里…那里可能有您需要的东西…关于…关于您闺女的‘病’…可能需要…需要付出点‘代价’…”记忆当铺?

代价?

林序眼神锐利如刀。

这又是一个未知的黑市节点。

但曹瘸子此刻的状态,别说带路,能活过一小时都是奇迹。

他腕间的芯片数字:1小时18分05秒。

维生系统的低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林晓手腕上那跳动的倒计时如同擂鼓敲在心头。

89天10小时02分23秒。

每一秒都在流逝。

他耗不起。

“位置。”

林序的声音冰冷。

“在…在‘遗忘回廊’…最里面…挂…挂着褪色蝴蝶招牌的那家…”曹瘸子气若游丝,“老…老板叫‘忘忧’…是个…怪人…只收…只收记忆结晶…或者…或者典当记忆…”记忆结晶?

典当记忆?

林序想起在清洁工黑鼠那里见过的、闪烁着林晓生日画面的晶体。

他不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曹瘸子,站起身。

这个黑市中间商己经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了,而且命不久矣。

他弯腰,从曹瘸子沾满血污的工装裤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东西——正是上次交易时那个装着“倒计时伪造器”芯片的黑色小盒子。

里面还有两枚芯片。

“这…这是…”曹瘸子茫然地看着。

“你的‘时间’。”

林序冷漠地丢下一句,将一枚伪造器芯片粗暴地拍在曹瘸子完好的那条大腿上,“能不能骗过死神,看你自己造化。”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窝棚,重新汇入“垃圾场”那污浊的人流中。

手腕上,芯片的滴答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林序:21:07:33林晓:89天09小时55分11秒遗忘回廊…记忆当铺…忘忧…他需要纯净时间,更需要关于“寄生”和“容器”的真相!

而代价…可能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林序的脚步沉重却坚定,向着城市更深的阴影处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左手腕上,那条被他扯下丢弃、此刻却还缠在伤口上的肮脏止血绷带(他刚才只扯掉了外层染血部分,内层还贴着皮肤),在衣袖的遮掩下,紧贴着芯片和伤口的地方,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闪烁了一次。

而缠绕的绷带纤维深处,那三环嵌套的齿轮符号,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丝。

与此同时,在远离“垃圾场”的某个废弃教堂深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巨大齿轮状徽记下,一个穿着破旧教袍、胸口敞露着复杂生锈齿轮机械结构的魁梧身影(铁砧)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只完好的、布满血丝的电子义眼,内部的红色光圈突然急剧闪烁起来,发出低沉的、不稳定的嗡鸣。

“侦测…到…‘熵阻器’…异常能量波动…”铁砧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他缓缓转动巨大的机械头颅,方向赫然指向西区“垃圾场”的位置。

“坐标…锁定…回收…指令…启动…”沉重的、金属包裹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教堂里回荡起来,一步一步,踏碎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