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室烛影声
沈明昭将《毒经》往烛火旁又挪了挪,羊皮纸上“见血封喉”西个朱砂字被映得通红,字迹边缘泛起诡异的光晕。
案头的青铜香炉里,安息香正袅袅升起,与窗外飘来的苦艾气息缠绕在一起。
指尖捏着半片枯黄的曼陀罗叶,她忽然顿住——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像极了母亲生前教她的求救暗号。
“吱呀——”木门被推开半寸,周嬷嬷轻盈的身影探进来,面容透着常年劳作的坚韧,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簪头的碎玉坠子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冷光。
她的眼神警惕而锐利,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昭儿,吴掌柜到了,在西偏房等你。
小心着些,他脾气可不大好。”
沈明昭将《毒经》合起塞进暗格,低声应道:“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
穿过曲折回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切割出惨白的几何图形。
沈明昭快步走向西偏房,推开雕花木门,檀香混着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雅致,檀木书架上整齐码着账本,独眼的吴掌柜正坐在八仙桌前,借着鎏金烛台的光亮用放大镜研究账簿,镜片后的那只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见她进来,他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敲了敲账本:“江家的千金,该学学怎么在算盘珠子里藏刀子了。”
沈明昭在对面落座,目光扫过账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听闻吴掌柜是江南商会的宿老,可愿教我些真本事?”
吴掌柜嗤笑一声,嘴角勾起:“本事不是白教的。
你母亲当年救过我命,这才应下这桩差事。
若有偷懒耍滑,那我是不会再教你。
说吧,想学什么?”
“商号暗账、走私关节,还有——”沈明昭顿了顿,“如何让银子生出血肉,变成能杀人的刀。”
老掌柜浑浊的独眼猛地睁大,随即爆发出一阵咳嗽般的大笑:“好!
不愧是江家的种!”
烛火突然晃了晃,沈明昭余光瞥见窗外闪过衣角。
她借口添灯油,悄悄绕到屋后,却只看见半片沾着泥的粗布——正是杂役阿木常穿的短打布料。
潮湿的泥土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脚印,边缘处有类似鞋钉的痕迹。
“小姐在找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木扛着两捆柴火站在墙边,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肩膀,脖颈处暴起青筋。
他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头上,露出半道新鲜的伤口。
他身后的竹筐里,几株新鲜的天南星草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那是沈明昭今早刚种在药圃的,此刻叶片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回到房间时,晾格处压着张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明日卯时,西墙根。”
沈明昭摩挲着纸角,忽然摸到隐秘的云纹暗印——和母亲那枚从不离身的玉佩纹路,竟分毫不差。
窗外的风骤然变大,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母亲坐在妆台前,正对着铜镜轻轻别上那枚玉佩。